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第5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皇子小心!皇子小心!”
贝贝哪里管这些,越玩越野。正高兴呢,头顶上响起一串雁鸣,又把贝贝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仰起头朝天上望,又问蓝继宗:
“那是什么?”
蓝继宗也仰头望天,告诉贝贝:“那是大雁,天快热了,要到咱北方乘凉了……”话没说完,只觉得贝贝被他牵着的小手突然脱开去,他急忙低头看时,贝贝已经滚进了池子,这一惊非同小可,蓝继宗随之蹿下凤池,一把将小贝贝捞出水面,疯了似地喊叫:
“皇子!怎么了,皇子?”
贝贝脸有些发白,大概是受了惊吓,眼睛有些惶恐,张着小嘴不说话。蓝继宗不敢丝毫耽搁,抱起湿漉漉的贝贝,急急忙忙朝玉华宫跑去,边跑边叫:“皇子!皇子!”
刘采苹正在和杨莺莺说话,一见蓝继宗和贝贝满身是水,齐声惊问:“怎么回事?”杨莺莺赶紧把贝贝抱过来,不停声地喊着:“贝贝!贝贝!”
一直到蓝继宗带哭腔儿地说完,刘采苹和杨莺莺才明白,贝贝肯定是犯了眩晕的毛病,不慎掉进池里了。贝贝从小有种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昏厥过去,片刻便醒过来。后来会走了,也有几次走着走着便突然跌倒。御医用药调理过后,这阵子没有再犯,不想这一回贝贝仰头太久,犯了老病,掉进了池子。
没过多大会儿,贝贝缓过来了,刘采苹和杨莺莺这才放下心来。刘采苹嗔怪蓝继宗道:
“伺候皇子,怎么如此不小心!”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三十九回 征契丹初幸大名(6)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蓝继宗使劲地抽自己嘴巴,可心里还是感到委屈。“娘娘,微臣,微臣就错了那么一下眼珠子,就……”
“就什么?你为什么要让皇子在池边上耍?你不知道池边危险?”刘采苹怒声斥道。刚想再骂,忽听得贝贝惊叫了一声,小脸儿顿时通红,看样子憋得难受,想哭又哭不出来。刘采苹见状,急得一迭连声嚷道:“快去传御医!快去传御医!”
“是是!”一个小太监应声飞跑,剩下的人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贝贝越憋越厉害,脸也紫了,小腿乱蹬。蓝继宗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麻烦,吓得呜呜大哭:“皇子,皇子你醒醒!”
御医匆匆赶到时,贝贝已经不再蹬踹,脸色发青,胀得很难看,还没等御医把完脉,脑袋一偏,死了。
宫里哭成一团,杨莺莺像发了疯,抱住贝贝拼命地叫喊:“贝贝!我的儿!我的儿……”没哭几声,昏了过去。蓝继宗吓得跪在地上,捣蒜般地叩头:“娘娘,娘娘!这实在不是微臣的错!实在不是微臣……”
“快去叫皇上!快去呀!”刘采苹急不可耐地朝侍婢大喊,又朝蓝继宗身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再说赵恒来到郭皇后宫中,郭氏刚刚在婢女们的服侍下安静下来。见赵恒到,欠了欠身想起来,被赵恒止住:
“皇后怎么不舒服了?”
“陛下,臣妾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郭皇后沉吟半晌,才说:“臣妾想出家为尼了!”
“什么?”赵恒惊得睁大两眼。“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因为朕不常到你这里来?”
“不不,是臣妾自己灰懒透了!臣妾疾病缠身,既不能侍奉陛下,又不能掌理后宫,实在心里不安,所以想找个清静去处,陛下能恩准吗?”
赵恒猜想她是因为自己多宠了刘采苹发泄怨气,在宫中踱起步来,越想越烦,不由问道:
“朕就这么对不住你吗?”
“陛下息怒,臣妾说的是肺腑之言,是臣妾对不住陛下!”
赵恒逼问道:“把你的心里话都掏出来,别让朕猜你的心眼儿了!”
郭皇后开始哭泣,越哭越伤心,竟号啕起来。
“陛下!”
赵恒被她哭得心软下来,走到她身旁将她扶起,问道:
“有人欺负你?”
“是臣妾不争气,不能镇邪!”
“邪?谁是邪?说呀!”不用赵恒猜,这邪指的就是刘采苹。刘采苹是有些心计,但她一心一意地辅佐自己,替自己分忧解难,还经常给自己出些治政的主意,她怎么会是邪呢!
郭皇后何尝不清楚赵恒的心思?所以不再说话。
赵恒刚想发火,婢女急匆匆来到宫里,语无伦次地说道:
“陛下!陛下!皇子他,他刚才挺好,出事了……”
“什么?”赵恒的眉毛都竖起来了,一步跨到婢女面前。“你说什么?”
“陛下快去看看吧!”
赵恒风一般奔到玉华宫,呆呆地望着床上的贝贝,又看了看痛不欲生的杨莺莺,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
“怎么回事?”
哭泣的止住哭泣,叫喊的止住叫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气。赵恒怒目环视着一圈人,见蓝继宗伏跪在地,走到他面前,恶狠狠地问道:
“你谋害皇子?”
“陛下!”蓝继宗绝望地叫了一声,号哭着把贝贝掉进池里的前前后后诉说一遍,哀哀欲绝地乞求赵恒:“陛下,微臣看着小皇子长大,爱得像自己的眼珠一样,微臣凭什么要害皇子啊?陛下想想啊!”
赵恒无心再听蓝继宗诉说,怒不可遏地朝另外几个太监吼道:
“快把他拉出去砍了!砍了!”
蓝继宗像一头待宰杀的羊,睁着一双惊恐而又绝望的眼睛,喃喃说道:
“陛下,微臣的确该杀,该杀!临死了,微臣只求陛下一件事,望陛下给微臣寻个别的罪名。倘若是因为微臣害了皇子而受杀戮,微臣,合不上眼啊!”
赵恒听罢,也明白贝贝不可能是为人所害,他茫然地瞅了瞅刘采苹。
刘采苹虽然对贝贝的死感到非常痛心,但她又明知蓝继宗就这样死太冤枉了。或许是出于一丝怜悯,或许是她认为蓝继宗对于她还有用处,她把赵恒轻轻拉到一边,低声劝道:
“陛下,让他挨一刀之苦,太便宜他了。臣妾的意思,罚他到后花苑去做苦役,替皇子招魂!”
第四十回 围成都逼走王均(1)
再看蜀中的局势。雷有终、上官正等人围住成都,却迟迟未能攻破城池。王均这家伙十分狠毒,先是一些成都人害怕打仗,从城里逃了出来,被叛军捉拿回城,王均竟将市民召集起来,当众将这些逃跑者挖心掏肝,肢解弃市,并警告说,以后谁敢再逃,与他们同样下场。威吓之后,下令所有成年丁壮务必和叛军共同抗击官兵,有后退者,格杀勿论。紧接着又玩了一手假逃跑,他先命叛卒和市民搬来一些木床堆放在城门内两侧,然后带领一部分士卒沿着城墙向外逃。雷有终见王均出城,急忙率兵截击。见官军追近,王均等人故做仓皇地溜回城里,又不收吊桥。官军见城门敞开,呼啦啦冲进去不少人,王均立即命人拽起吊桥,截断后续官兵,又命人将准备好的木床堆在城门前,堵住官军的退路,可怜这些官军拼杀一阵,一个不剩都被叛军杀死了。直到入冬,川中才传来捷报,说雷有终攻破了成都,王均率两万余众突出重围,沿沱江向东南逃窜,官兵已在追杀。也有不大好的消息,说叛贼反叛数日来,川中许多州都震荡骚动起来,官兵集中对付王均,腾不出精力抚绥各州乱民,请求朝廷往川中增兵。
这一天常朝散罢,赵恒又把吕蒙正、李沆、王旦等人宣到偏殿,拿出寇准从凤翔府任上递来的一奏折递给李沆,说道:
“寇准真是个忠臣!身在江湖,心存魏阙,时刻在为朝廷操心哪!他提出两条,一是让他亲自带兵入蜀,平定叛乱;另一条是建议夔州转运使丁谓在所辖夔、施、开、黔诸州招募蛮夷丁壮,协同雷有终消灭叛贼,稳定川蜀,各位爱卿以为哪种意见更为可行?”
李沆把寇准的折子传给王旦,说道:
“陛下所言不差,寇准确是个忠良之臣,只是行事多不检点。他既有此志,臣以为给他部分兵马就近入蜀,不失为一良策。”
吕蒙正不同意李沆的说法,奏道:“这些年臣观察寇准,不仅是做事不检点,而且有勇无谋,人又刚愎。派他入蜀,很难与雷有终同心合力。况且寇准好大喜功,平蜀之后,势必以为自己功劳卓著,要么向陛下邀取高官,要么以功臣身分请求留知成都府。陛下满足不了,他便会一肚子怨气,陛下反倒会落个有功不赏的恶名。”
“朕就不喜欢你们没完没了地指责寇准!朕建储即位,都是吕端和寇准坚执主张。太宗皇帝不是也说吕端是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吗?人无完人嘛,只要他能为朝廷做成事,就是忠臣!”赵恒对吕蒙正的话很不满意。
吕蒙正看看王旦,希望他帮助自己说话,王旦却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坚持。王旦这一摇头,吕蒙正更憋足劲儿来,脱口说道:
“臣以为寇准既是个能为朝廷成事的人,又是个能给朝廷败事的人。臣全然是在为陛下着想,并不想攻讦寇准个人。以臣之见,不如采用他提的第二种意见,立即命丁谓组建蛮兵,晓以利害,围截王均,这样不但朝廷开支甚少,且蛮兵熟悉山川地形,只要为朝廷所用,必能事半功倍。”
王旦来了个折中,言道:“臣以为李丞相所言有理,寇准有雄心,必将所向皆胜。吕丞相的担心也不可不防,寇准脾气倔强,刚愎自用,万一与雷有终不合,岂不是自相消磨?此事还是陛下独断为妥。”
赵恒也没多想,说道:“丁谓不是总埋怨朝廷不重用他吗?这一次就给他个立功的机会。至于寇准,朕想让他回京城来。朕听说这段时间开封的案件骤然增多,现在知开封府的温仲舒太老了,精神不济,请求致仕,就让寇准接替他吧,几位爱卿有何话说?”
吕蒙正苦笑一声,心里暗道:本来想把寇准摁在凤翔府,没想到反倒把他挤进了开封府!不过他没法再说话了,他明白赵恒急于起用寇准,完全是出于对寇准坚持立其为太子的报答之心。
见众人都没有话说,赵恒拍板定下,又对王旦道:
“丁谓的事就交给枢密院,火速去办!”
“遵旨!”王旦合掌行礼,又奏道:“臣请派一名精干武将与丁谓共同组军,这样会更加稳妥。”
“很好!”赵恒认为此话有理,问王旦道:“王枢密打算派谁去?”
“臣想让杨崇勋飞马前往,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杨崇勋?好哇!杨崇勋是个神射手,让他帮助丁谓,丁谓更不会有话说了!”赵恒没有多想便答应了。王旦举荐杨崇勋当然有他的目的,他知道杨崇勋的妹妹是杨才人,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不求对自己有什么报偿,起码可以堵住杨崇勋的嘴,免得他说自己的坏话,就算达到目的了。组织蛮兵之事十万火急,杨崇勋接到皇命,只带了几个禁卒,昼夜兼程,不到十天便赶到了夔州。转运使丁谓是个很年轻的路分长官,只有三十多岁。此人生得面色白皙,眉清目秀,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个十分机敏的人。听说朝廷派了人来,立即出衙迎接:
“杨大人一路辛苦,下官这就命人备办酒席,为杨大人洗尘!”
杨崇勋的官儿比丁谓小,仗着是朝廷下来的,更仗着妹妹的才人地位,也不客气,大步走进衙署,边走边对丁谓说道:“朝廷命丁漕使立即组建蛮兵向川西挺进,消灭王均叛贼!”说罢从怀里掏出枢密院的文书递给丁谓。他称丁谓为“漕使”,是当时习惯的称呼,因为转运使的主要职责是掌管粮谷漕运,久而久之,非正规的场合里,人们便把转运司叫“漕司”了。
第四十回 围成都逼走王均(2)
丁谓看罢,虽然感到此事十分棘手,还是信誓旦旦地对杨崇勋说:
“杨大人放心,既然朝廷信任下官,又有杨大人在身边指教,下官一定把事情办妥,不负皇上托付!”
他眼珠只转了几下,已经把第一步考虑好了。“杨大人稍坐饮茶,下官去去就回!”也不等杨崇勋应答,快步走出衙厅,叫来属官,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言简意明,干脆利索。事毕匆匆回厅,与杨崇勋对案而坐。
“丁漕使也不问问武器之事?”杨崇勋从没见过如此干练的人,不由问道。
丁谓赔上一笑,爽然答道:“朝廷既然有此安排,一定是想利用蛮夷自有的刀枪弓箭。这些人打野兽尚不畏死,何况打击叛贼?”
“丁漕使果然厉害,不单做事干脆,连朝廷的意图都摸得如此清楚,杨某佩服!”
“哪里哪里!杨大人过奖了!”丁谓谦逊地说道。“朝廷之事,下官岂敢有片刻耽搁?请杨大人放心,用不了几天,蛮兵就能组建起来。”
丁谓之所以如此胸有成竹,是因为他在夔州这几年里,地方伍保制度建立得井井有条,各州户曹参军只须向下传达,什么事都不甚费力,而且十分畅达。没几天工夫,各州都来禀报,说组织的乡勇人数不少。为了讨好杨崇勋,他执意让杨崇勋留在夔州,自己则带上几十个校卒,来到施州。在州衙歇息了一晚。不料第二天一早的情景,却让他心里凉了半截:施州报上来的蛮军人数是三万人,集结在州衙前场子上的,却连三千人也不到,而且大多是些老病之人。
他扭过头问跟在后面的许知州:“这就是你的功劳?”
许知州被问得脑门儿直冒汗,气急败坏地问户曹参军:
“胡闹,真是胡闹!人呢?”
户曹参军也吓坏了,磕磕巴巴地答道:
“小人,小人都和乡里说好了,谁知道为什么都没来,这群刁民!”
“快差人去告知各乡!”许知州朝参军怒喝一声。“还不快去!”
户曹参军脚底抹油一样飞快地跑了。许知州赔着笑脸对丁谓说道:
“丁大人,是下官失职!请大人先在州衙歇息一会儿。”
话音刚落,丁谓立即斥责道:“这是失职两字能搪塞的吗?”
“是是!”许知州局促不安地应道:“下官该死!”
“知道该死就好,本官给你一条活路:你马上派人赶到黔州,如果黔州也是这个样子,本官先拿你们二人问罪!”丁谓虽然表面镇定,心里也有些发毛,闷闷地回到州衙。许知州刚把丁谓安顿好回到队前,只见远处有个小姑娘飞跑过来,直奔到蛮兵队伍当中,找到一个四十多岁的枯瘦汉子,叫道:
“爹爹,爹爹,快回家吧,我娘都快咽气了,你还要走?”
队伍里响起乱哄哄一片议论声。许知州见状,连忙回到队前大喊:
“不许乱,朝廷对你们信任,才把你们调集出来,别人想立功还寻不到机会呢!该死的东西们!”
那女孩跑到许知州面前跪下来,不住地磕头哀求:
“大老爷,我爹身体有病,昨天还在吐血呢!求大人开恩放他回家吧!”
许知州心里正烦,见女孩当众涣散军心,脸都气红了,狠狠地踢了女孩一脚,骂道:
“不想活了!”
女孩被踢出好几尺远,捂着脸号哭起来。他爹见状,喊着女孩的名字跑出队列,扑到孩子身边,心疼地把孩子搂在怀里:
“德妙,德妙!伤了没有?”
小德妙是个挺倔强的孩子,止住哭声,从她父亲怀里挣脱出来,瞪着两只愤怒的大眼睛来到许知州面前,质问道:
“我说错了什么话,你就踢我?”
“你也想反了?”知州喊道。
小德妙毫不示弱地和知州怒目对视,她父亲来到知州面前,说道:
“孩子没说错,我又没走,你凭什么打一个孩子?”
“打孩子?本官还要打你呢!赶快回队里去!”许知州朝汉子吼道。
汉子被激怒了,不服气地往前跨了一步,站在许知州面前叫道:
“我没犯罪,你敢打我?”
“啪”地一声,许知州狠狠地给了汉子一巴掌,汉子被打得歪歪斜斜险些跌倒,嘴巴咕嘟了两下,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蹲坐在地上。小德妙气得扑到许知州身上,照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迅即回到她爹身边,叫道:“爹爹!爹爹!你怎么样啊?都是我惹得祸!爹爹!”
汉子刚说了一声“不要紧”,队伍乱了起来,发出一阵阵叫骂声: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为朝廷卖命还要挨打?走了!散了!”
“走!走!不干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大喊着来拉女孩的爹:“老刘,走哇,还等着挨打呀!”
又一个更粗犷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别走!”
众人止住脚步,齐刷刷朝他看过去。汉子大步朝许知州走过来,怒睁圆眼问道:
“乡亲们连饭都吃不饱还来跟你剿匪,你倒无端打人?我们不走了,今天要跟你说说这个理!”
“你想带头儿闹事?你叫什么名字?哪个乡的?”许知州恶声恶气地瞪着眼前这个粗眉大眼一脸胡子的壮汉问道。汉子也不含糊,大声回答:“双峰乡的骆伟,怎么样?”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十回 围成都逼走王均(3)
许知州也不答话,抡起胳膊就要往骆伟脸上扇,被骆伟一把攥住。
“你敢违抗本官?真要反了?”许知州被抓得很疼,大声叫道。他刚想伸出另一只胳膊,身后传过丁谓的声音:
“好汉,先把手放下!”
“你是干什么的?”骆伟没好气地问道。
“本官乃夔州路转运使丁谓。”丁谓拖着一口软乎乎的江南腔回答。
“丁大人,这家伙撒野,抗拒朝命!”知州见丁谓来了,好像找到了靠山,朝丁谓喊道。
骆伟用力一搡,说了一声:“你的命令算他娘什么朝命?”许知州应声栽倒在地。
“丁大人……”
丁谓十分冷静地对骆伟说道:“好汉听着,召集你们去剿灭贼寇,的确是朝廷的旨意。”
“你也这么说?滚你的吧!”骆伟骂了一声,朝身后的队伍一甩手,叫道:“乡亲们,散!”
众人四散而去,没走多远,小德妙尖叫起来:
“爹爹!爹爹!你醒醒啊!”
这一声叫引得众人都停下脚步,纷纷朝女孩这边围拢过来。见被打的汉子紧闭双眼,嘴唇铁青,都急了眼,愤怒地朝丁谓和许知州围拢过来。许知州见势头不对,也顾不得丁谓如何,撒腿就往回跑,边跑边喊:
“来人!快来人!”
一队厢兵跑过来时,人群已经把丁谓围得死死的,还有动拳动脚破口大骂的,情绪越来越激烈。丁谓用力摆动着双手喊道:
“乡亲们,听本官说……”
“嗷嗷”一阵乱叫,淹没了丁谓的喊声。许知州朝厢兵大叫:“快上!快上啊!”厢兵们开始朝人群挤过去。众人见厢兵都拿着刀,一哄散去了,地上只留下姓刘的汉子和他的女儿。小德妙还在哭泣,汉子已经死了。丁谓蹲下身,抚了抚德妙的头,问道:
“你家在哪里?”
“双峰。”
“本官为你爹爹发丧!”丁谓把德妙的眼泪揩干,扶她站起来,又朝许知州厉声说道:“你快去备辆车子,随本使一同到双峰去,你要为他摔盆挂孝!”
“丁大人!”许知州十分惶恐。“双峰住的都是蛮夷,大人千万不能去呀!”
“住口!”丁谓怒喝一声。“快去备车!”
许知州不敢再吭声,回到府衙叫来一辆车子,可他本人却没有回来。丁谓命随来的几个士卒将汉子的尸体搭上车,又亲自把德妙抱上车子,顺着女孩指的方向走去。出了城就是山路,几十里的山路,一直走到天偏黑才到。德妙见到了自己的家,像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对丁谓说:
“千万别回家!”
“为什么?”
“我娘也快不行了,她见我爹死了,还能活吗?”
丁谓听罢,命车夫拐了个弯,朝村外驶去。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车后头跟上不少人,而且越跟越多。这些人都不说话,静静地跟着,有拿镢头的,有拿锄头的,也有拿长矛和弓箭的。丁谓瞥见这些乡民,心里当然紧张,但依旧保持神情自若,直到一片荒地前把车停下,他才扭头对跟随而来的乡民说道:
“乡亲们都来帮个忙,挖坑买席的钱由本使来付!”
没人动。直到丁谓又说了好几遍,人群中才走出几个拿锨的,很快挖了一个大坑。丁谓请乡民把德妙的父亲用席子捆扎好,又命随来的几个士卒把汉子的尸体放进坑里。士卒刚爬上坑,乡民们倏然间围拢过来,也不知是哪个将丁谓狠命一推,大叫一声:
“快填土,把狗官也埋了,让他给老刘偿命!”
这一回人心甚齐,所有人同时往坑里填土。慌乱间丁谓左挡右挡,一坨一坨的土很快把他埋了一半儿。几个士卒又推又拦,发疯般大叫道:
“这是丁运使,是好官!他是好官!”
“别填了,别填了!”
只听得骆伟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慢!”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趁这工夫,士卒们急忙将丁谓拽上坑沿。丁谓不急不恼,使劲儿地拍打着身上的泥土,自我解嘲道:
“堂堂江南名士,险些成了冤死鬼!”
骆伟劈胸揪住丁谓,问道:“那该死的州官呢?他应该为老刘殉葬!他不殉葬,老刘的灵魂不会安宁!”
丁谓轻轻将骆伟的手掰开,说道:“乡亲们总得让本使腾出身子,本使才能去捉拿州官啊!”
骆伟把手放下,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说句人话,我们就把你当人看,不过下头还要看你干不干人事!告诉你,州衙已经被我们围住了,谁也别想跑!”说罢,又朝围在坑边上的人喊道:
“乡亲们,把老刘葬好,一块儿到州衙去。官逼民反,怨不得咱们了!”
小德妙挤到骆伟身边,拽着他的衣角乞求道:
“他是个好官!别埋他了!”
骆伟还没开口,人群外传来一声呼喊:“快去看看吧,老刘屋里的也咽气了!”
德妙像疯了一样狂喊着:“娘,娘,娘啊……”
骆伟恶狠狠地盯着丁谓,说道:“听见了吗?两条人命!”
丁谓皱着双眉叹了口气,骂道:“真是个狗官!”又对乡民们说,“把老刘屋里的也葬了吧,本使为他们戴孝!”
这句话把在场乡民的情绪稍稍压住了,不过没过多久,人群又骚动起来,乱哄哄的,一直到天黑透。有人把德妙的母亲运到这里,不知是谁拿来一条白布递给骆伟,骆伟顺手交到丁谓面前,强硬地命令他:
第四十回 围成都逼走王均(4)
“给老刘戴孝!”
丁谓没有迟疑,接过白布稍叠了几叠,系在自己的臂膀上。看着乡民将德妙的母亲安放在老刘身边,丁谓才哀哀说道:
“老刘,老刘家里的,你们不该这么早躺在这里。夔州转运使丁谓前来为你们送葬,好走吧!”
众人无声,开始填土。小德妙哀哭着站在丁谓身边,直到堆起了坟头,丁谓才道:
“乡亲们,今天先回去歇着吧,明天一早,都赶到州衙,本使带你们出征!”
众人依旧无言,也没有动。丁谓一连说了三四遍,才有人陆续散去。骆伟看了看德妙,问丁谓道:
“这孩子咋个办?”
丁谓抚摸着德妙的头,问她:
“想跟我这个好官回州里吗?”
小德妙一脸茫然地看看丁谓,又看看骆伟,不知所措。骆伟见乡民散去得多了,大叫了一声:
“都慢着!”
跟随丁谓的士卒们立即紧张起来,生怕乡民对丁谓再下毒手。丁谓却一点儿不慌,朝车夫递个眼色,让他套车回施州。车夫战战兢兢地把车拉过来,丁谓对德妙说:
“上车吧,本官会好好地待你!”
小德妙爬上车,丁谓随后也坐在车上。车夫恨不得一步飞出这个鬼地方,朝马屁股狠狠地抽了一鞭,车子猛地朝前一蹿,闪得丁谓和刘德妙差点栽倒。
山里的夜,即使是天上悬着一轮明月,也显得黑黝黝的。一阵不大的风就能把林木吹得哗哗乱响,路边时而传出一两声猿猴和麋子的长鸣,让人直打寒战。丁谓记得最初来到夔州时,莫说黑夜,就是白天,一有风,出门便觉得发憷,过了很长时间才慢慢习惯。这里的蛮人虽然凶狠,但从不劫夺路上的行人,因为这里的人大凡出猎或做些杀生的事之前,都要焚香跳舞,告祭天神而后行,偶然邂逅路上的行人,没有来得及告祭娱神,他们会认为是不吉祥的举动。
车子很快出了双峰。双峰是个大镇,所以到施州城的道路比较平阔。初时丁谓还和德妙扯几句闲话,问她喜不喜欢跳舞唱歌,想以此减缓她对失去父母的悲恸。走了没多远,车后跟着的士卒们又紧张起来,为首的一个赶到车旁,对丁谓道:
“大人,你看!”
丁谓回过头,借着月光,他发现刚才围在坟地旁的那些乡民都远远地跟在车后,看不清有多少人,也听不见他们说话,但长长的一大队人,紧紧凑凑,既不快也不慢,始终和车子保持着半里路的距离。
联想到刚才骆伟所说“州城已经被围住了”的话,丁谓预感到要出大事。这些年和蛮人打交道,让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些人很有忍耐力,只要他们精神和肉体能忍受得了,是不会反抗官府的,甚至连反抗的话都不会说,可如果把他们惹急了,超出他们忍耐的限度,他们会和你没完没了地折腾下去,一直到他们觉得出了气才肯罢休。丁谓常说蛮人像蜂子,聚在一起时你呼扇它们,它们就会散开,如果你不小心碰死了几只,甚至一只,那么成群的蜂子便会不要命地朝你扑过来,不把你蜇死不算完。这一回施州知州闯了大祸,他跑了,群蜂却把自己包围住了!然而越是在这个当口儿越不能慌,他努力保持着镇定,问小德妙:
“你猜他们想干什么?”
“为我爹爹报仇!”德妙说得十分明确,也十分简练。
“怎么个报法?”
德妙摇了摇头。丁谓也不再问,他在考虑如何应对下一步随时可能发生的一切。这一回要么真的葬送在蛮邦,要么能立下大功劳!看现在这个样子,武力解决肯定不行,说不定又会逼出第二个李顺,第二个王均!还好,一直到州衙,乡民们没有对他采取任何行动,尽管他已经看到州城四周到处是火把在闪烁。乡民们的确把州衙围了起来,而且人数众多,但他们还没有放火,也没有杀人,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眼下他要做的,是先把德妙安顿好,因为他认为这个孩子很可能是稳住局面的一张有用的牌。车子驶进州衙,州里的参军、衙吏都已吓得团团转,仅有的二百厢军也枕戈待旦,没有一个人入睡。丁谓命人把衙内一间小屋收拾出来,安排德妙在里面歇息,自己草草吃了几口饭,便来到衙厅,户曹、兵曹、仓曹的几个参军和州主簿像老鼠一样伺候在丁谓身边,大气不敢出。
“城外一共有多少人?”
“回丁大人,估摸着总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