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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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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这话讲错了。承宗生在卿相家不是什么福气,恰恰是他的悲哀,如今先老夫而去,是件喜事,免得老夫死后遭人屠戮,所以老夫才笑。”赵普说着,扭头看看榻边的夫人和两个女儿。“老夫这辈子,论功劳绝不逊于萧何曹参,只是树敌太多,大小官员,有的惧怕老夫,有的忌恨老夫,都巴不得老夫死后再做清算,这一点老夫早就看透了!”
  夫人听罢,无奈地问了一句:
  “老爷为什么非要树那么多敌?”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人杀人的世界,你不杀他,他就要来杀你。有些事你们妇道人家是无法理解的,比如太祖皇帝的两个儿子,德昭想杀当今皇上,你说皇上不杀他行吗?德芳不想杀人,可皇上怀疑他,必须把他杀掉。”
  夫人听得大惊,失口问赵普道:
  “老爷是说德昭和德芳都是皇上害死的?”
  赵普咧嘴笑笑,没有回答,又转了个话题说道:“当年赵廷美非要害承宗,又伙同卢多逊要杀死老夫,赖得苗训搭救,老夫才没有死,你说老夫若是不杀他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还有些势利小人,不论你对他多么器重,多么极力奖掖提拔,一旦你失了势,连搭理你一句话的工夫都没有了,老夫最见不得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李符、袁廓都是这种东西!按照朝廷的法典,他们确实够不上死罪,但在老夫心里,他们比杀人放火犯死罪的人还要该死,所以老夫对这种东西绝不手软!现在还在张狂的张齐贤也是这种东西,只可惜老夫来不及收拾他了!”他说痛快了,又不无遗憾地感慨道:“在老夫这杆秤上,还有三个该死的人至今没死。一个是柴宗训,老夫竭尽全力地辅佐他老子柴荣,柴荣却非要老夫的命,幸亏太祖皇帝和潘美将军纵我逃脱,才有了后来大宋朝的赵宰相。老夫当时发誓灭他一门,不过柴宗训让苗训放跑了,至今流落民间。另一个是现在还在张狂的张齐贤,老夫对他有求必应,帮了他多大的忙?如今说翻脸就翻脸!再有一个就是赵元佐了,如果按老夫的意思把他发配到均州,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野狼和毒蛇咬死!这个人天生下来就是与老夫作对的,老夫第一次见他,他就一口咬定老夫是个奸臣。老夫听说王
  夫人见他说得有兴致,不忍截断他的话头,只好随他说下去:
  “那老爷也恨吕蒙正吗?”
  “不,不恨。”赵普立即否定道。“为人行事总要分个先后曲直。老夫先欲置元佐于死地,吕蒙正出于善心救下元佐,所以尽管他违了老夫的意,却顺了天心人意,所以老夫敬佩他。倘若他不这么做,甚或眼睁睁看着老夫把赵元佐推到死地,那他倒是个小人了!老夫不但不恨吕蒙正,连王继恩也不恨,因为王继恩是在用木头赵普哄赵元佐,他心里未必对我有仇。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赵元佐,他绝不会做这么损的事。什么人当杀,什么人不当杀,老夫心里非常明白!”
  “老爷的意思是说,一旦老爷有所不讳,就会有人出于对老爷的仇恨来报复承宗?”夫人联想起刚才赵普的笑,问道。
  赵普点了点头:“一点儿不错!夫人想想:卢多逊的儿子还活着,李符的儿子还活着,袁廓也有儿子,赵廷美、赵元佐和潘潾等人,谁个没有后代?老夫活着,他们绝不是老夫的对手,一旦老夫沉到黄泉,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操刀报复!承宗病故,他算是解脱了,可是夫人和女儿,也同样是他们报复的对象,甚至会成为皇上报复的对象!夫人啊,听老夫说句心里话:老夫哪天死都不要紧,因为此生没什么遗憾了。我死以后,你一定要带着女儿们剃度为尼,千万不要心存侥幸,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会有人一路追杀,你逃不脱的!老夫对不起你们,可是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第三十二回 大庆殿皇后抒愤(2)
夫人不再说话,两个女儿又哭出声来。
  “父亲,你九死一生创立了大宋朝,为什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赵普伸出一只枯手,抚了抚女儿的头发,说道:
  “这正是人的最可悲之处。这个世界上,十个人里有九个半都想出人头地。一旦走到高处,就身不由己了,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来杀你,因为你妨碍了别人往更高处去。有人一直拼杀走到了最高处,就更惨了,因为所有人都恨不得把他杀掉!为父走到今天很不错,他们谁都斗不过我,一个个被我杀了,只可惜给你们带来了累赘。”
  “父亲!”女儿哭得更厉害。“我们姐妹命够苦了,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高堂尚在。一旦父亲走了,不用你嘱咐,我们也不会再在这个俗世里挣扎了!父亲!”
  赵普又仰头望屋顶,那双老而涩的眼睛被泪水糊住,什么也看不清楚了。话分两头,赵普离开相位之后,一直是吕蒙正独相,支撑了一年多,天下安定无事。不巧他母亲也患了重病,眼看活一天少一天了。按照当时的礼法,父母死后,儿女们不论干着多重要的事,当着多大的官,都要居家服丧,而且一服就是二十七个月,这叫做三年守孝。为防止老母哪一天突然不好,吕蒙正专门求见赵光义。
  “吕爱卿能否替朕行以日易月之孝?”赵光义舍不得吕蒙正走,因为这两年朝中十分平稳,真有些淳化的味道了。他说的这个“以日易月”是什么意思呢?是古代行孝守丧的一种变通手段,因为有些太重要的人物一旦离位,会对政局造成波动,比如新皇帝即位,哪能给老皇帝守三年孝再回来理政?所以古人就想出个权宜的办法,以一天顶一个月计,这样一来,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就变成了二十七天,孝也尽了,政事也不会耽误多少。
  “陛下!”吕蒙正话音凄怆地奏道。“臣只有蒙休一个弟弟,如今还是白衣。这么多年臣一直忙于政事,都是蒙休在替臣尽孝。如今眼看老母就要辞世,倘若再草草于丧礼,不惟臣心里愧疚太深,就是在别人眼里,也是说不过去的,所以臣恳请陛下允许尽完三年之孝!”
  赵光义感慨言道:“爱卿真是个纯孝之人!有多少官员生怕因服丧失去职位,想尽办法打通关节求个以日易月,那算什么真孝?如果天下官吏都能有爱卿这样的见识和肚量,朕还用费尽心思务求淳化吗?只是爱卿一走三年,朝中的事务谁能打理?”
  “陛下言之过重了,臣并没有超人的本事,不过务求清静而已。凡为相者,一是事事出以公心,二是不能务为尖刻,有了这两条,百官自服,朝廷自静。臣以为陛下前几年对老臣贬责过多,如今有的死了,令人惋惜;还有健在的,陛下还是要重用他们啊,他们为大宋立过大功,不能久弃在外。譬如曹彬、李昉、柴禹锡,都是陛下的无价之宝,闲在京外,实在太可惜了!”
  赵光义能体会到吕蒙正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些老臣一旦起用,爱卿再回朝,可就没有宰相的位置了,让朕怎么办?难道要把你也闲置起来?”
  “陛下爱臣之心,臣感铭肺腑。不过陛下用人之道是惟才而不是惟人。且不说这些老臣,就是后起之秀,臣也绝无妒贤嫉能之理!臣还想给陛下举荐几位干臣,比如判吏部铨的寇准,新任知制诰的王旦,都是难得的贤才。武臣之中,河北的荆嗣、李继隆,还有那个给潘美当过通判的镇州裴庄,胆勇过人,足以继往开来,为陛下守边御寇。愿陛下不拘一格,放手用人!”
  赵光义被吕蒙正这番话深深打动,不由说道:“吕爱卿大人大器,朕没有看错人。你这番话,朕定会认真考虑,酌情采纳!”顿了片刻,又感慨地说:“朕这几年把心思都用在宗族戚属上了。赵廷美、赵元佐都不争气。本想让赵普稳住局面,没想到朕端拱而治,他却把朝政弄得更乱了!”
  “朝中虽然出了些事,但陛下威德严整,也都平息了。如今陛下再励新志,臣以为大宋朝一定能日渐昌隆!”
  赵光义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你刚才给朕推荐了不少贤良之材,朕想问你一个人。”
  “陛下请讲。”
  “开封县令吕端如何?”
  “这个人臣也有过一些交道,臣感到此人处事有些糊涂,经常是说东忘了西。”吕蒙正据实禀奏。
  “吕爱卿还记得诸葛亮对蒋琬的评价吗?刘备命蒋琬为知县,县内不治,刘备要杀他,诸葛亮称他非百里才,乃是千里之骏。朕对吕端的印象,和诸葛亮对蒋琬的态度颇为相似。此人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赵光义回想起当年出征河东,吕端力劝赵廷美随驾的事,认为此人有大器量,所以才问吕蒙正。
  吕蒙正仍旧不以为然,只敷衍了一句:
  “惟陛下乾纲独断!”
  吕蒙正退下后,赵光义起身朝后苑信步走去,他要认真考虑下一步的人事安排:对于曹彬,他是有些怨恨的。此人城府太深,明知道赵德昭谋反却深藏不露,坐山观虎斗。后来用他出征契丹,他竟然犯了常识性错误,直接导致了北征失利。就这件事来说,他还比不得李汉琼、崔彦进、宋偓,甚至比不得荆嗣和李继隆,把他贬出京师,也是应该的。尽管吕蒙正第一个提到此人,赵光义还是决定晾着不用他。李昉这个人可以考虑。几年前罢赵普用李昉,就是想求个安宁,可李昉太求安宁,到了无所作为的地步,所以又换了赵普。赵普做事又太过凌厉,旧习难改。还用李昉?单凭一个李昉肯定不行。张齐贤呢?此人在对待赵普的问题上显得过于实际,但冷眼看去,还能拢住百官。不过单凭一个张齐贤也不行,还得来个二人同相,李昉懦弱之时,让张齐贤顶上去。这个安排在赵光义脑子里打了几个转,基本上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枢密院。这几年枢密院一直没有正任之官,张齐贤干了一阵子代理枢相,看来不行。吕蒙正提到柴禹锡,此人跟随自己二十多年,应该是信得过的。他在潞州干了四五年,潞州百姓对他十分拥戴,据说还要给他立生祠。就这一点而言,可以断定他对于被贬出京师没有记恨。况且剪除赵廷美,他立的是安排好两府的新人选,赵光义本想松一口气,不想后宫又出了事。自从宋偓去世之后,永宁夫人不久也辞世而去,开宝宋皇后十分悲伤,日夜啼哭,后宫又没人敢劝她。此时赵光义正忙于处理元佐的事,顾不上到她宫里去,宋氏独处一室,孤单寂寞,又明知自己四十岁的年龄,姿色已衰,皇上就是有空儿,也不愿再到她宫里来。越是如此,她就越憋得难受,这一天终于忍耐不住,竟独自一人出了宫门,不由自主地朝大庆殿而去。宫监们想跟着她,被她喝止住了。不一会儿来到大庆殿门前,正遇见周怀政,问道:
  

第三十二回 大庆殿皇后抒愤(3)
“皇上呢?”
  “是开宝皇后啊?”周怀政连忙躬身行礼,口气却有些轻蔑。“皇上宣召了吗?”
  “不宣召本宫就不能来吗?”宋氏心里本来郁闷,听了这话觉得刺耳,冷冷地顶了一句。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是说,如果皇帝宣召,自然会在殿里等候。如今皇上正在前殿,所以微臣猜想皇上没宣娘娘过来。”
  宋氏不再理他,径自进了大庆殿。自从赵光义即位,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因为此前赵光义行幸,都是到她宫里去。她满不在乎地在殿里东看看西瞅瞅,后面跟着两个侍女和太监,宋氏觉得讨厌,瞪起眼睛呵斥道:
  “跟着本宫干什么?莫非本宫是贼?都退出去!”
  “是是!”侍女和太监像老鼠般退出殿外。
  周怀政虽然没把宋氏放在眼里,见了这阵势,还是飞步跑到前殿,把宋氏来的事告诉了赵光义。赵光义几乎把宋氏忘掉了,听说她闯到大庆殿,有些气恼,又不清楚她的来意,只得起身回来。
  见赵光义进殿,宋氏款步迎上前,说道:
  “官家,这阵子忙昏头了吧?唉,以前官家忙什么,妾身还知道一二分,这一两年官家忙什么,妾身连一点影儿都不知道了!”
  这话分明是在埋怨赵光义冷落了她。赵光义不好接话,只问了一句:
  “你找朕有什么事?”
  宋氏瞥了赵光义一眼,不甜不酸地答道:
  “官家想妾身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可以到妾身宫里。如今妾身想官家了,就不能到大庆殿来坐坐?”
  宋氏不是个多有心计的人,只要赵光义给她一个好脸儿,她的心情马上就会好起来。然而赵光义这两天正心烦,又觉得宋氏贸然而来,连打发个太监通报一句都没有,大失体面,哪里还有好脸给她?他连看都没看宋氏一眼,冷冷说道:
  “如今见到朕了,还不回宫去?你不是知道朕在操劳国事吗?”
  “哟,看官家说的!妾身拥戴侍奉官家这么多年,官家再忙,就连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了?”宋氏又委屈又气恼,暗骂赵光义没良心,只是没说出口。她刚才在宫里转悠的时候,看到了花蕊夫人画的那张《宜子图》和赵光义亲笔写的“郑国”大字条幅还挂在墙上,不由又道:“妾身两朝皇后,还比不上两个偏国妃子?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官家对花蕊夫人和周飞琼念念不忘,倒把妾身忘干净了!”
  这句话把赵光义惹得大怒,他油然想起前些天做的那个怪梦,梦见花蕊夫人和周飞琼为他跳索命舞,一下子激动起来,大步走到《宜子图》和“郑国”条幅前,劈手扯下,摔在地上,冲着宋氏嚷道:
  “这样你该满意了吧?满意了吗?”
  宋氏初时一惊,当她的目光与赵光义相碰撞时,似乎看到了他的狰狞,但她没有惧怕,正相反,心里陡然间升起一股怒气,一步步朝赵光义走过来。周怀政候在殿外,听见赵光义的吼声,连忙带着两个太监进门,宋氏厉声喝道:
  “滚下去,本宫在和皇上说家事,你掺和什么!”
  她死死盯住赵光义,一直走到他面前,哼了一声,问道:
  “官家把两个无辜的女人踩在脚下,本宫就满意了?本宫就这么轻浮不值钱?”
  “你这样两头堵朕,今天是有意来和朕过不去的?朕有什么亏负你的地方,你且说说!”
  宋氏毫不示弱,甚至带些鄙夷地瞅着赵光义,说道:
  “本宫正想问问官家,本宫有什么亏负官家的地方?花蕊夫人和周飞琼,两个弱到不能再弱的女人,她们有什么亏负官家的地方?官家就不能全活她们的性命?”
  “你这话什么意思?”赵光义的目光骤然变得凶狠起来。“你刚才还说朕对她们念念不忘,现在又说朕没有全活她们的性命,你是不是疯了?”
  “哈哈哈!”宋氏尖笑了几声。“本宫疯了?不会吧?”她的面颊抽搐了几下,突然哭出声来,说道:“本宫并不喜欢花蕊夫人,她在宫里的时候,本宫不止一次地骂过她,为此惹得太祖皇帝几年不理本宫。可是今天本宫想通了:花蕊夫人没有错,既没有错也不该死!周飞琼更没有错,当初官家如果有一点慈悲之心,把周飞琼还给李煜,他两人都不会死!人家国都亡了,只想要个夫人做做伴,这过分吗?官家,你做过的事,仔细想想吧!”
  “够了!”赵光义怒不可遏地吼道。“朕为了你的荣华富贵,连皇家的惯例都破了,封你为开宝皇后。想不到你如此无情,竟然寻到朕的寝宫大吵大闹!”
  “本宫没有吵闹啊,现在吵闹的是官家你呀!”宋氏又顶撞了一句。
  赵光义气得直咬牙,恨恨地说了句:“你太不识敬重了!”走到殿前将门推开,朝周怀政喊道:“送开宝皇后回宫去!”
  “等等!”宋氏圆睁双眼对赵光义说。“本宫身为太祖的皇后,愧对太祖,连他的两个皇子都没看护好,如今活该落到这个地步!可是官家你听好:本宫可没有一点儿愧对你!”
  赵光义无心再与她饶舌,手指比画着画了个圆圈,示意周怀政把宋氏送回宫后严加管束,不准她再出宫胡闹。周怀政看得明白,毫不客气地指挥太监们将周氏拽进殿门,连推带搡地拥着宋氏回了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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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大庆殿皇后抒愤(4)
赵光义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扔在地上的《宜子图》和“郑国”条幅。这两件东西,他已经许久都没有看上一眼了,只是没想起让下人把它们摘下来。就连前些天做怪梦,他都没想起和这两件东西有什么关联,今天宋氏平白无故说起这两件东西,当然扯出了他内心的伤痛,那是两段多么难以忘却的历史!宋氏说得不错,他至今对这两个女人念念不忘,可惜的是,这两个风华绝代的丽人,他一个也没有得到。她们死了,而且的的确确是死在自己手里,这是她们的悲哀,也是自己的悲哀!宋氏呢?她的天生丽质,并不亚于那两个不幸的女人,而自己实实在在地得到了她,饕餮了她。为了得到她,违背了最起码的伦理底线!从心里说,自己是非常喜爱她的,因为自己见过的所有女人当中,除了花蕊夫人和周飞琼,谁也没有她那点风采,即使是当今三十八岁的年龄,仍然让人感到魅力四射。之所以不再行幸她,甚至连她的宫里也不去,是因为自己有了悔愧之心,不想让罪孽越犯越重!其实每行幸一次,他的罪恶感就增加一分!这两年惟一想的就是立了李皇后以后,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好好地供奉着宋氏,让缠绕内心的罪恶感渐渐淡去。可这个任性惯了的女人,一点儿也感觉不出自己的忏悔,竟毫不留情地把自己尚未愈合的伤疤重
  阳光偏向西边时,阎承翰匆匆来到大庆殿,一见地上扔着的字画,惊问道: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啊?陛下又跟谁生气了?”
  赵光义没抬头,低声地说了一句:“把它们拿出去烧了!”
  “哎哎,遵旨!”
  看着阎承翰俯身去拾,赵光义像突然想起什么,叮嘱道:
  “还是不要烧了,把它们装在盒子里,埋在宫南的墙下!”
  “哎哎,遵旨!”阎承翰习惯性地重复了一句,把捡起的字画抱在怀里,磨磨蹭蹭不出门。
  “还有什么事?”
  “陛下,张永德从太原回来了,正在大殿外候着呢。”阎承翰禀道。
  “这么快?”赵光义木然地自语了一句,吩咐阎承翰:“宣他到凉阁晋见吧。”
  “遵旨!”阎承翰快步出了大庆殿。
  张永德是潘美死后到太原当知府的,前一段时间河东转运使参了他一本,说他命士卒从南方贩运茶叶卖到契丹,从中获利。状子递到赵光义手里,赵光义将信将疑。不管怎么样,张永德年纪已大,也该召回京师了,所以传旨张永德赴阙。赵光义来到凉阁时,见张永德一脸苍老,连叩拜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陛下!臣还能全身归阙,沐浴清光,于愿足矣。陛下有何处分,臣绝无怨言!”
  “张将军,平身叙话吧!”赵光义让他坐下。“朕并没有说处分你,只是想到你年事已高,想召你回京安养。张将军今年已经六十开外了吧?”
  “谢陛下!”张永德眼眶有些湿润,满腹委屈地说道:“还是陛下最能体察老臣,臣都这把年纪了,连个子息都没有,还用得着贩茶牟利吗?臣看到河东之民生计艰难,的确贩茶与契丹人交易,换些牛羊,无非施惠于民。此情上天可鉴,臣于其中,没有一文钱饱于私囊啊!”
  看着这位可怜而又可敬的老将军,赵光义不由生出恻隐之心。又听到他自诉“连个子息都没有”,自然记起了他的御配夫人姚桦哥,有些自责地说:
  “是朕一时疏忽,朕当初不该让桦哥将军上阵厮杀。”
  “这不能怪陛下,是桦哥将军屡屡请命。”张永德的眼泪淌了下来。“桦哥将军死得十分壮烈,臣已将她葬在姚内斌将军降宋的瓦桥关了。”
  “张将军不必过于悲伤,朕看着开国老臣一个个都去了,心中怆然,不忍再让将军冲冒风露,好好休息吧!朕知道张将军这辈子受了很多苦,其实朕又何尝不是如此?早就听说将军喜欢读些佛书,朕问你,佛家之说,果然能让人心气平和,杀死世间一切烦恼之贼吗?”
  “陛下如此问臣,臣就不能不胡言乱语了!”张永德没想到赵光义突然问起他这样的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不过看赵光义今天这副神情,不像有责难他的意思,于是答道:“人患了病之后,郎中给你用药,如果对了症,病会一天好似一天。读佛家之书,悟佛家之理,就如同医家给病人下药,病越重痊愈越慢,所以要坚持不断地用药。在佛祖眼里,世间一切人我,都是惑于色界的重症病人,需要佛祖不断地开悟。只要病人不讳疾忌医,至少可以止住病情,不再恶化。”
  赵光义连连点头,说道:“你这番话很有道理,不过朕还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朕身为万民之主,首当以治国为务。如果像佛徒那样终日闭门悟道,如苍生何?如社稷何?”
  张永德答道:“陛下还没有把天命和色界彻底分开。陛下贵为天子,乃是上天赋予陛下的神圣使命。然而治国与治心本为二途,这二途中,又以治心为本原。内心清静无烦恼,通彻透亮,如见大光明,则治国自然也可以大光明普照遐荒。常人皆以为佛学难懂,其实对于有心人来说,也十分简易。臣给陛下举一例便知:唐景龙年间,菏泽的神会不远千里赶到曹溪,去见六祖大师慧能,问他何为‘戒定慧’,云:‘所用戒何物?定从何处修?慧因何处起?所见不通流。’是说他阅读《大藏经》时,不知什么是戒,什么是定,什么是慧。那慧能大师是个不识字的,所答却十分通透。慧能答道:‘定即定其心,戒将戒其行。性中常慧照,自见自知深。’意思是说所谓定,就是要定住心性,不使妄念萌生,凡善缘便可结,凡恶缘必须除,久而久之,其心自清。所谓戒,就是诸恶莫作,诸善奉行,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久而久之,其身自清。所谓慧,乃蕴藏性中之物,身心皆清,智慧自然显露。定、戒、慧乃佛家三昧。欲知修行如何,自己去看,便知深浅。俗世以为若心向佛,必要像初祖达摩一样面壁九年,其实不然。达摩面壁,是在给少林寺僧垂范而已。像陛下这样日理万机,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时间?不过日常之
  

第三十二回 大庆殿皇后抒愤(5)
赵光义静静听完,似有所语,说道:“若依张将军所言,悟道并非难事。难道人生诸多的烦恼,竟能在一念之中扫除干净?朕按你所言,口占一偈,你听听是否合于佛理?”说到这里,略略沉吟,慢条斯理地诵道:
  南北及东西,千山与万溪。
  路歧长不断,曲直几人迷?话音刚落,张永德立即做了个合十的姿势,赞道:
  “陛下真是大知识!圣体神心,一语中的。正如陛下所言,世间千山万溪,路长不断。山环水绕之间,人便迷了心性。一旦知其心性易迷,心性就不会再迷了。陛下,臣还要把话题扯回来。臣早已明白万事皆空的道理,还会为区区几文钱煞费苦心吗?”
  “朕知道你是冤枉的!”赵光义劝慰他说。“转运使大都是年轻后进之辈,急于立功,难免捕风捉影,夸大其词。张将军放心回府静养,朕有空还要与你讲说佛理呢!”
  不知是张永德的话说到了赵光义心坎儿上,还是佛法果然灵验,这一夜赵光义果真睡了个好觉。只是好景不长,从第二夜起,又接连做起了噩梦,先是梦见花蕊夫人和周飞琼又来为他起舞,仍旧频频用长袖扑他的脸;随后见宋氏带着德昭、德芳,还有赵廷美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还没等这群人走到他面前,他便被惊醒了,以后半夜都没能入睡。接下来要把话头扯得远一些,看一看蜀中几个山野草民又闹出些什么事来。
  蜀中近几年来一直民情骚动,赵普当丞相时,因为侯莫陈利用的案子,查出几十个贪赃枉法的州县官员,杀的杀,放的放,安宁了些日子。为了戢肃贪赃之风,赵光义特地派干吏樊若水担任了四川转运使。按理说凭着樊若水的能力,镇定川蜀不是件太难的事。遗憾的是:樊若水对这个任命心怀不满,他自认为是个卓有能力的官吏,干了那么多年转运使,早该留他在京城掌管三司大计了,没想到被派到了更加荒远的蜀地,职位也没升,难道非让自己干一辈子转运使不成?王命难违,他怏怏地来到成都,衙门里大事小事都交给属吏去办,自己则动不动就到浣花溪、锦官楼、升仙桥、大慈寺游览一番。他给各州知州的规定只有一条:上供朝廷的租税一粒也不能少。除此之外,诸事一概不问。州官们初时还有些怕他,后来见他如此放纵,一个个胆子壮起来,贪婪之风有增无减。
  且说眉州彭山县有个汉子,名叫王小波。此人前些年当过军校,后来因不堪将校打骂,一怒之下逃回老家彭山城关镇。由于他为人侠义,众人推举他做了伍保。彭山县令齐元振是个十分贪婪的家伙,为了邀功受赏,除了官府常赋之外,他给各乡规定:每户还要多缴一份助丁钱,也就是资助地方军伍的钱。彭山本地并无驻军,朝廷的军队都驻在眉州。与其说是助丁钱,倒不如说是齐元振贿赂眉州知州都民原的钱,都民原为此也很赏识齐元振,答应回朝复命时,一定在吏部极力荐举他。这都民原倒也算个讲义气的人,受了齐元振的银子,还真的到处为他鼓吹,樊若水到任之后,他就在樊若水面前几次夸赞齐元振。这种不合理的搜刮,彭山百姓也忍惯了。可齐元振还有个毛病:一家老小凡过生日,各乡都要给他送贺礼。初时不拘多少,后来见所送礼物越来越少,一生气定下个规矩:全县每户所缴,不得少于二十钱,违令者罚租两倍。他家人口很多,几乎月月都有人过生日,仅此一项,彭山人每户每年就要多缴出几百钱。齐元振见此法来钱甚易,变本加厉,规定眉州都知州家人过生日,每户也要缴纳二十钱。老百姓有苦无处诉,只得忍气吞声,东挪西凑。淳化三年川中大旱,赤地千里,彭山许多百姓没到年根便断了粮,又碰
  “老爷,小人见四乡八里民不聊生,这一次的寿礼钱就免了吧!”
  齐元振一听这话,瞪起眼睛训斥道:
  “你吃着本县的俸禄,不为本县做事,动不动就替刁民说话,这碗饭你还想吃不想吃了?本县念你是个功臣,才抬举你做了主簿。如果你胳膊肘子再往外拐,可别怪本县敲了你的饭碗!”
  齐元振为什么称牟进是个功臣呢?原来此人便是太祖乾德年间王全斌大军攻打成都时,带领崔彦进一部通过来苏小径,绕过剑门关的那个蜀卒。当时宋军打败了蜀将赵崇韬的大军,混乱之中,牟进夺了一匹快马直奔南蜀,脱掉军装,在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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