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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飞凤翔鸾-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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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司马澄更比杨广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上位后最荒唐的一件事,是把姑母仪昌公主改作谢姓,充为自己的贵妃,又将其驸马赐死,仪昌公主愤而自尽。其后不久,宫中又多了位谢姓妃子,司马澄一般的万分宠爱,也封为贵妃,待遇更胜原先的仪昌公主。宫人背地里称呼这位谢贵妃为小谢妃,不仅仅因为她姓谢德缘故,更为她的来历荒唐,不下于仪昌公主。

第二十九章 秘事(二)

据说,这位小谢妃原是宁王司马震手下亡将所遗孤女,由宁王视若亲女,抚养长大。谁知此女天生丽质,媚颜无双,年过半百的司马震竟把持不住,将她纳为侧妃。两年前,宁王正妃逝世,宁王便上了折子,请求将谢女扶正。司马澄准了,令他带了谢妃进京谢恩,谁知一见之下便出了事。

当晚,谢妃被留在宫中,说是给李皇后挽留下来。

但这一留,谢妃再没能回到宁王身边。第二日,宁王被下旨,带了大军远征南齐。如此一来,在宁王看来,谢妃只是给扣作了人质,毕竟以司马澄的多疑,几乎将北周三分之二的军队交给他,心下多少是不放心的。

谁知,他出师不利归来时,不但自己得罪,被捋去军权王位,连谢妃也告知说已经病故。

其实哪里是病故,谢妃还是谢妃,只不过妃字前面多了个贵字。

好端端的宁王妃,竟摇身一变,成了司马澄的谢贵妃,赐居于朝华宫了。

这件事,自然是司马震的心病和羞辱,便是对司马澄来说,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宫中大部分人都是心知肚明,却不敢提起。但说出来的是李天靖,一时倒也无可如何了。

如果说削爵捋权尚可忍耐,这夺妻之恨,却是忍无可忍了。何况司马震以军功闻名,性情更是刚烈如火,眼内再揉不得半点沙子,只是久知司马澄狠毒,故此只能伺机而动。如今司马澄为对付叶翔亲自领兵出宫,自然是久伺的机会。

何况还有个白天曜。

如果司马澄知晓白天曜也有动作,或者他压根儿就和白天曜暗中有牵连的话,更是不会错失良机。

那么司马澄的天下,不仅京城有险,连漠北边境也必然危机重重。

司马澄不动声色,却已将折扇放下,不断旋转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越旋越快,然后抬起头,温雅而笑:“云爱卿一路辛苦了!等朕平了内乱,不会忘了论功行赏,厚加赏赐。”

他又啜了口茶,慢慢说道:“云贵人年轻不懂事,居然与叛逆结交,朕已略加惩戒,云爱卿可将她带回京云,一路好好教导几日,再送入宫中吧。——记住了,毫发无损地送入皇宫,再不许有闪失潜逃之事!”

云聪连连应是,叩着首,不敢抬头。

司马澄不再看他,也不再看高台上的云飞飞,闲闲立起身来,道:“留三千人在此围剿铁血军和开天盟叛逆,其余人等,立刻随朕回京!”

他摆着宽袖,优雅踱步,依旧是斯文贵气,气定神闲,看不出丝毫的担忧愤怒来。

他是无道昏君,却不是无能昏君。

直到司马澄带人走远了,云聪才敢爬起来,带了人到高台上解下云飞飞。云飞飞云飞飞已经面色惨白,死若游丝,再看不出一丝原来的娇俏爽朗了。

“死丫头,论惹祸,云家没一个有你行!”云聪咬牙切齿,却不敢怠慢,急急要来取水了,又打听附近郎中住处。

料想不论是他父亲云渊,还是永熙帝司马澄,都不会容许云飞飞出事,凭他怎么怨声载道,腹诽不已,也得费心费力相救。

灌了数口水下去,云飞飞咳嗽连连,终于睁开了涩滞无神的眼睛,晃悠好久才辨识出照顾自己的人,原来是自己的叔父。

云聪看着云飞飞有气无力的模样,心中直念佛,但愿云飞飞经此一难,能敛了性子,|爾說芭仕掄壇|从此乖乖做个三从四德的大家闺秀。

谁知云飞飞喘息良久,终于能说话时,开口便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叔父,从此我什么都不必怕了,必定连老天爷都会帮我。”

云聪险些晕倒,忽然想着,也许这死丫头死了更好,不然早晚惹出塌天大祸来,祸害全家性命,祸害祖宗名声。

叶翔醒过来时,正好接到了司马澄只留了三千人围困栖凤山,已亲身带了李天靖大军返回京城的消息。

“云飞飞呢?”叶翔瞪住杜秋风,急问。

“云姑娘没事,被一个文官带走了。丁香姑娘说,那文官是云姑娘的叔父云聪。”

叶翔吁了口气,揉着自己兀自疼痛的太阳穴,轻轻道:“那就好,那就好。”初初苏醒时背心上泛起层层的冷汗,已经紧紧黏腻在衣衫上。

“我说过,云姑娘不会有事的。”白天曜淡淡而笑,分明的胸有成竹。

叶翔站起身来,与白天曜对面而立,默默凝视着他,忽然一声苦笑,已摇着头,道:“白大哥,其实,你也的确适合坐司马澄的位置。”

司马澄的位置,正是龙椅宝座。

白天曜浓眉挑了一挑,没有回答,只向叶翔微笑道:“想来,以杜先生的能力,带了千余铁血军和那许多开天盟弟兄,在这地形复杂的栖凤山中与三千北周士兵周旋,应该问题不大吧?”

叶翔慢慢将剑提起,反问:“你我二人直驱京城?相救飞飞?”

白天曜微微一笑,又望向了紫萝。

紫萝见叶翔醒来,心下放了心,正用只桃木梳子梳着她油亮的发。她显然也是给人服侍惯了,梳头的手势很是生疏。

丁香因她与叶翔走得近,满心里为自家小姐不平,凭他什么公主千金,理都不理,更别说去帮她梳头了。倒是哑婆走上前,手舞足蹈哑哑而语。

第三十章 回京(一)

紫萝再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好在帮她梳头的姿势倒还看得懂,嫣然一笑,将梳子递给哑婆,让她帮自己挽了个凌云高髻,稍稍向一侧偏了,用根松鼠八宝簪挽了,再在略偏处插一枝翠玉紫晶步摇,流苏便从上晃悠悠垂下来,装饰虽是简洁,却华贵娇慵,而不失清新俏皮。

“三哥哥,我这样的装束,好看么?”紫萝垂了宽大的云纹水袖,侧首望向叶翔。

丁香哼了一声,扭头向大长:“大长,你有见过比我家小姐更漂亮的女孩子么?”

大长明知她对紫萝有气,哪里敢说话,干笑道:“你和你家小姐一样漂亮。”

丁香并不满意,哼哼唧唧站在一旁,向紫萝翻着白眼。

紫萝也不理,只是向着叶翔娇媚而笑。

当了众人的面,叶翔自是尴尬,苦笑道:“自然是好看。只是这里山野之地,风尘又大,恐怕衣着不易打理。”

紫萝嫣然笑道:“那么,便找个机会,让我回北周军队那里,还怕他们不好好把我送回皇宫之中么?”

丁香恨恨道:“一看我们这里要受苦,迫不及待要当你的千金万金娇贵公主了。”

而白天曜眼睛却亮了,他微笑道:“不如,我和叶子再在这里陪北周军队玩上几天,等这里安定了,再去京城救云姑娘?想来紫萝姑娘聪明玲珑奇Qīsūu。сom书,回到宫后自有办法保护云姑娘周全。”

紫萝也不说话,只是盈盈望向叶翔。

叶翔低了头,拍着紫萝的肩,眸光恳切而忧伤,轻轻道:“紫萝,拜托你了!”

紫萝叹着气,道:“不知道如果我遇了险,你肯不肯这般救我?〃

叶翔怔了怔,道:“若你真的有难,我自然也会全力救你。只不过,你有司马澄那样的兄长,又有李老将军的守护,又有什么人敢欺侮你?”

“自然有人敢。”紫萝仰着脸,一双乌黑瞳仁,直视叶翔的眼睛,苦涩道:“你们别把我当傻子。我外公已经年纪大了,司马澄若是有情,也不会爬到今天的地位。也许有一天,连我也会成为权力争斗中的牺牲品。”

叶翔一时语塞。

想当年,他不也是司马澄倚为左膀右臂的好兄弟?

还有白天曜,向他出手的,不只司马澄,还有他叶翔。

山间的风呼啸吹过,掠起散发,簌簌拍在脸颊,生生地疼。北周士兵已经进山了,隐约听到了人声喧嚣,夹杂地凌乱风声中。

白天曜走过来,微笑道:“既然说是给我们劫持的,就这么把你送还北周士兵,自然不妥。呆会我们胡乱向他们要此食粮兵器,紫萝你没意见吧?”

紫萝盯住他,仔细地望着白天曜的脸,忽而笑道:“白大哥,你怎生和三哥哥反了?”

这句话没头没脑,叫白天曜听得奇怪,不由问道:“什么反了?”

紫萝悠悠道:“三哥哥的性情,看似变了很多,其实还是我原来那个三哥哥。而白大哥,看似和以前一样,却已不一样了。

白天曜强笑道:”如何不一样?

紫萝的眸光变得很尖锐,尖锐得近乎刻薄,但隔了许久,她的神情到底软了下来,轻轻笑道:”比以前……聪明了。以前是一步一算,现在是一步三算。

白天曜怔了怔,而叶翔笑意更是苦涩。

白天曜远比三年前有心计,有谋略,他早已看出来了。

谁都说不准,这一次白天曜来到北周相救叶翔之前,已经做了多少的布置,又花了多少的时间和精力,才能为如今的布置作好成全准备。

如果当年,他意图从司马澄手中夺回李清容时,也能这般细致周到,步步为营,如今李清容的夫婿,该姓白吧?

那是白天曜的恨事,李清容的恨事,亦是叶翔的恨事,甚至连紫萝想起来,都会为自己的兄长感到羞愧。

所以,叶翔不忍,紫萝亦不忍去揭穿这种变化。

或许,这种变化,须等着白天曜自己去发现吧?却不知,李清容能不能接受那曾经的如意郎君,摇身变为充满险恶算计的政治家?

前方的探子已经报来,入山搜索的北周军队越来越近了。

早已休息够了的铁血军和开天盟之人开始起身转移,利用之前这段时间所探得的复杂山况与北周搜索军展开捉迷藏和伏击战的游戏。

杜秋风与白天曜、叶翔等商议了,果然带了老武和另两名兄弟,径冲向北周军求见领军的骠骑将军,以紫萝公主为胁,开出了条件。

条件不高,不过是退军三十里再加些干粮而已,虽说山地之中干粮珍贵,但无论如何比不上公主重要,何况那公主还是他们统帅的心肝宝贝。

至于退军三十里,也没什么要紧的,多年的政治敏感,早让那将军直觉到京城有所变故,司马澄留他们在这里,不过是为了绊住两位好兄弟白天曜和叶翔而已。

能让司马澄匆匆离去,只留了三 千士兵与那些如狼似虎的铁血军和开天盟高手对敌,那京城的变故算多不小。所以现在求全远比进攻可靠许多。

杜秋风几乎没费什么劲就达到了他的目的:拿到干粮,然后把紫萝公主平安送到退后三十里的北周军队手中。

紫萝临去前,叶翔张了张嘴,想再吩咐几句,却又忍住。而紫萝已微笑道:“三哥哥,你放心,但要有我在,我总……尽量保那云飞飞周全便是。……便是我护不了,我也可以找清容姐姐。她是皇后娘娘,后宫归她管,行动必然更是方便了。”

第三十章 回家(二)

叶翔皱眉,迟疑道:“嗯,最好,不要牵扯到她。”

紫萝笑容顿时苦涩。叶翔心里,莫非就她紫萝一人是活该给牵扯的?

她很想把这句话问出口,却一眼看到叶翔眸中的苦楚和歉疚,顿时一句话问不出来,暗自只叹着,或许,他的前世欠了李清容的债吧?

而让她惊讶的是,白天曜也走近了她,欲言又止。

白天曜年长叶翔好几岁,与紫萝的年纪更是相差颇远,故而她和白天曜从来就不如和叶翔那般亲近,此次见他如此,却也奇怪,问道:“白大哥,你可有什么吩咐的么?”

“没有。”白天曜怔仲片刻,答道。

紫萝点一点头,随了杜秋风正要走时,又见白天曜赶了上来,将她拉过一边,轻轻说道:“紫萝妹妹,若见到清容,代我问好吧!”

紫萝见他一贯冷凝的神色居然有几分凄惶,大是讶异,一面应了,一面想着,原来前世欠李清容债的,并不只叶翔一个。

而她呢?

莫非她的前世,欠了叶翔的债?

云飞飞坐于马车之中,随在云聪身后,颠簸了好几日,终于算是回到京城,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结痂恢复,而耳朵里却也起了一层茧子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叔父有这么罗嗦。君君臣臣那套,简直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要臭不可闻,而且没完没了!

偏偏在那小小的车厢中,她无路可逃,只能呆呆地坐在车中,乖乖地听着。

自然,听不听得进去,则是她的事了。

连车顶的团花纹顶,她都能看成叶翔的笑脸。那笑脸上,星子一样的眼睛,那样温柔深情地向她凝注,说着,便是死,也要在一起。

又记起了他的亲吻,那般的炽热而缠绵,真看不出平时有些木讷的叶子,也能这么疯狂热烈。

叶子,叶子,叶子……

竟不知道,心里能将一个人的名字,呼唤到那么多遍。

天空云散云聚,时拢时收,仿佛也在心头飘荡浮沉。

浮浮沉沉的,自然还有起落不定的心。

“我不想入宫。”快到京城时,等叔父罗嗦完一通后,云飞飞抱着膝,闷闷地说。

云聪望着越长越美丽的侄女,无奈叹息:“我知道你的心。但是那秦枫……实在不是你的佳偶,——何况我打赌,他绝不敢娶皇上封为贵人的女孩。天下没有任何人敢娶你,飞飞。”

云飞飞怔了怔,然后哈哈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然后向傻了一般看向自己的叔父宣布:“秦枫是不敢娶我,可自然有人敢娶我。叶子如果敢不来找我,不来娶我,我爬到皇宫最高的楼上去自己跳下来摔死。”

云聪吸一口气,喝道:“疯丫头!”

“我不疯!如果叶子不来找我,我绝对……我绝对不再活着!”云飞飞将头埋到膝下,笑着,笑着,大颗大颗的泪珠,簌簌打湿了车厢内茶青的地板,每滴都是圆圆的形状。

如梦中那些团团圆圆的希冀。

望着那颗颗浑圆,云聪沉默很久,才问道:“谁是叶子?”

“叶三公子,叶翔。”

不管是谁,终究不能挡住司马澄的决心和野心。

永熙帝猝不及防的班师回朝,以及李天靖的振臂一呼,京畿八部军仅两部随了江阳侯司马震,在永熙帝到达京师之前突围而去。司马澄回宫之后,立刻调遣人马,追击司马震。

他所调的人马,自然不会是江阳侯的旧部,依旧是李天靖率领手下一半的部下军队向前追击。剩余一半人马则交给定武侯统帅,驻守京畿;原江阳侯治下京畿八部人马与北方边境换防,换防回来的边境大军另作安排,到时多半为司马澄所掌握了。

这样一来,李天靖帐下军队大大缩减,而江阳侯逃亡南方,就是天大本领,也没法子到北方边境煽动原部属叛变。

或许,他早想找机会削弱李天靖的兵权了,这一次,只是恰好找到了机会而已。

李天靖虽有些不满,但司马震叛变于前,料想司马澄对自己也是万分堤防,自己无儿无女,遂也只得奉了旨,留下一半的军队来,同时叫人留心着去打听紫萝下落。

李天靖出怔当日,云渊、云聪接到圣旨,随军出征,共讨叛逆。

而云飞飞,此时刚刚回到了阔别了两月的云府,甚至还没来得及听祖父须发皆张的训斥,便接到了入宫的圣旨。

为表彰云氏忠心,司马澄不仅免了云飞飞私自逃家之罪,另擢为嫔,赐号婉。

曹公公捧了圣旨进来时,云飞飞就有种把他那笑容可掬的圆脸砸扁的冲动,等他的圣旨念完,再次笑容可掬地向她讨喜地称呼云婉嫔时,云飞飞也笑容可掬地走上前,一边接过圣旨,一边露出无邪笑意:“曹公公,你为什么不长胡子?”

曹公公张了张嘴,笑容僵住。

而云飞飞继续笑容可掬:“我瞧皇上也是个不长胡子的,难道皇宫里面的男人,个个都不长胡子?”

“飞飞,别胡说!”云渊、云聪都是满头的汗水,忙着将大锭的黄金往曹公公袖中塞,陪着笑脸道:“曹公公,飞飞这丫头,自幼没了父母,全让老朽给纵坏了!她小孩子家家的,以后可全仗曹公公照应了。”

第三十章 回京(三)

可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需要堵的是云飞飞的嘴,而不是曹公公的嘴。云飞飞那生怕不惹事的嘴继续用优美无邪的声线说着话:“其实不长胡子也好啊。哪像我爷爷,奇Qisuu。сom书长了一下巴的胡子,每天梳都要梳好久。……曹公公,你的孙女几岁了?应该比我小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

曹公公好容易被黄金收拾住的难堪立刻狼狈窜出,他伸出他胖圆的指头,点住云飞飞,又羞又恼:“你……你这小丫头!”

云飞飞立刻笑颜如花;“啊,曹公公,你刚不是宣旨,皇上封了我做婉嫔么?皇上的嫔,是正四品吗?这是封衔高么?”

即便是末品的采女,也是皇帝的女人,面子上的礼仪,即便是皇上最信重的弘明殿太监总管,也不得不遵守。何况谁不知这个刁钻古怪云飞飞,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李皇后。小谢妃?皇帝的嗜好,一向会对自己的胜利品宠爱有加。

曹公公吞了口气,趁着云渊竖起眼睛来责骂云飞飞时,匆匆向云聪告辞,一路直抹冷汗。

婉嫔?皇上凭什么赐封“婉”字?贞婉贤淑?温婉秀雅?清婉过人?光想把这些形容词加在云飞飞身上,就够掉一地的鸡皮疙瘩了。

皇宫之中,从此不太平了。

不过,皇宫之中,又何时太平过?

那半夜常出现的女子悲泣,游魂似的缠绕在金碧辉煌的屋宇之中,却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晓了……

“飞飞,你不能再任性了。”曹公公走了,云渊竟没再骂云飞飞,却牵住孙女的手,上上下下细细打量:“其实,那你已经长大了,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对不对?”

云飞飞冷笑,她当然不会无知到分不清楚太监与普通男子的差别,但她不乐意,不乐意看到曹公公的笑容,那种笑容,像透了司马澄得意而优雅的胜利笑容,让她恨得心里如给猫抓过一般难受。

“我不想入宫。”云飞飞直截了当地说,恨恨地瞪住爷爷:“我也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为那种人奔波卖命。”

云聪匆忙将下人尽情谴开,怒道:“飞飞,便是你不想活,还想云府一门大小陪你死吗?”

云飞飞先是哑然,而后黯然,泪落连连,却冷笑道:“我只是不想云府轻贱了自己。”

云聪低声吼道:“为皇上办事,为朝廷效忠,也是轻贱自己么?何况,你已贵为四品妃嫔了!”

“为那昏君办事,便是轻贱自己!当那狗头皇帝的妃嫔,更是……更是侮辱了我。他那般卑劣,如何能和我的叶子相提并论?即便让我当皇后,我也不多瞧他一眼!”云飞飞狠命地跺着脚,又将那圣旨抓过,一把甩出,已扔到了窗户外。

云聪惊道:“丫头,你可真的疯了!”

“谁是叶子?”云渊莫名其妙,他只知道云飞飞从小喜欢那个油头粉面的秦枫,啥时钻出个叶子来?

“是,是叶三公子,叶翔……”云聪吃吃说着,但提及叶翔时,仍有种说不出的敬意。

即便是失败的英雄,依旧是英雄,出身将门的云氏,绝不会通过开天梦是否依旧称霸北周,来品度叶三公子是否值得尊敬。

云渊脸色变了变,而云聪已跑出厅外,到藤萝草丛间捡拾圣旨去了。

前夜刚下了雨,幸亏那圣旨是锦帛而非宣纸所制,不然必然早给草丛间的雨水泡得烂了。饶是如此,圣旨上新书的墨汁,还是给水侵润得有些散开了。云聪焦急不已,匆忙将圣旨打开,平摊到岸上晾干。

“叶三公子……”云渊悠悠念着,若有所思,然后牵起云飞飞的手,长叹道:“飞飞,再陪爷爷……在花园走走吧。”

云飞飞只见云渊往日里如刺猬般的须发,今日特别的垂顺,似给熨斗熨过一般,软软的趴在头部和下巴上,却让平常粗犷结实的面孔,显出几分柔和甚至萧索来。额际眼角,有很多深深浅浅的皱纹,悄然伸展着,让云飞飞忽然想起,爷爷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爷爷……”云飞飞伤感地叫着,依旧忍不住带了些惯常的撒娇。

她从小没有父母,却并不孤单,因为永远有爷爷粗壮有力的身躯守护着她,如同一面那不可破的铜墙铁壁。

但今日,爷爷的背影,也显得单薄了。云飞飞逃开的这些日子,他必然一面承受司马澄施予的压力,一面想念着自己的孙女。

云渊如小时候一般,搀起紫萝的手,慢慢出了厅,台阶而下。阶下,是大丛的牡丹,姚黄魏紫,已谢了一大片落红,犹有在花枝乱颤的,竭力抓住春天的尾巴,展现最后的妖娆。

“你真的喜欢那个叶三公子么?”在无人的小亭坐下,云渊眯起眼睛,目光从远远的天际收回,落到孙女脸庞,却是平生少有的慈祥。

云飞飞见祖父郑重其事地问自己,不由红了脸,却很快地点点头。

想爱就爱,想说就说,若是矫揉造作,就不是云飞飞了。

云渊笑了,眉角的鱼尾纹顿时卷曲成无数软软的弧度。他小心地望着云飞飞神情,又问道:“可你以前,不是一直对那个秦枫很着迷么?”

云飞飞想了一想,才回答:“我以前喜欢秦枫,觉得见着他便会快乐,如果他死了,我大概也会很伤心。可现在,我若见不着叶子,我看什么都有叶子的影子,如果他死了,我想我一定活不了。”

第三十一章 缚凤(一)

她忽然很兴奋地抬头,嘻嘻笑道:“爷爷,你知道么?叶子说,我们便是死也要在一起。我知道他心里对我,和我心里对他,都是一样的。我们是死都不会分开的”

云渊“啊”了一声,一时无语。

云飞飞提起叶翔,却是开了心,柔声道:“这几天叶子不和我在一起,可我每夜梦起来全是他。想他必然也像我,所以夜夜入我的梦。”

“你啊,这个傻孩子!”云渊不由叹息,然后自语般到:“其实,我以前也见过那个叶三公子。那般清逸的一个翩翩少年,样样出色,根本不若凡尘中人,莫说司马澄,连我瞧见他那风华出众的模样,都不由感慨上天造人不公,竟让这少年完美如斯。”

云飞飞听见云渊称赞叶翔,不由欢喜,忽然却听出一丝言外之意,纳闷道:“爷爷的意思是……司马澄妒忌叶子?”

“谁会不妒忌啊!”云渊慈爱望着孙女儿微笑:“论家世,论地位,论武功,论才识,甚至论长相,这天底下有几个人及得叶三公子?若是寻常人,也只得远远看着,心里羡慕也就罢了。可若是司马澄……他从小那般遭遇,心头对叶翔的嫉恨只怕远非一年半载了。”

云飞飞还想问司马澄从小是何等遭遇,以至后来对叶翔竟要下那等毒手,又听云渊讲道:“你喜欢他,只怕也是异数吧! 便如你爹娘一般,算是命中注定了。”

“我爹娘?”云飞飞大是惊讶,她父亲去世得早,极少听到家人提及二人之事,此时忽听提及,不由奇怪。

云渊笑道:“当年啊,你父母也是和你一样的个性儿,天不怕地不怕,敢爱敢恨,不知怎的遇上你爹,从此就不舍得分开,可你母亲出身草莽,我和你祖母觉得她若为妾也没什么,若娶为正室,就不太合适了,就将这意思宛转和你母亲说了。谁知他当夜就把你父亲给拐跑了,等我们找到时,你都那么长了。”

云渊眉眼具笑,用手比划着襁褓的长度,望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美丽少女,不由眼中亮晶晶的。

云飞飞嗳了一声,道:“我都不记得了。”

云渊叹道:“傻孩子,你又哪里记得?你父亲随我出征,战死南方边境时,你才三岁多一点,你那母亲,哎,好大的气性,亲自赶到前线,见到你父亲最后一面,就悬了梁。”

云飞飞听得呆住了,不觉间便是泪花闪动。她轻轻道:“生能同衾,死能同穴,夫复何求?”

“飞飞……”云渊望着云飞飞那少有的温柔神情,站在暮色渐沉的落寞花园中,叹息。

晚风飘,樱花落,一地残红,映了残阳似血,优美而凄厉,似将那一年的花开不及,宛然低诉。

“爷爷……”云飞飞委屈地轻唤一声,已哽住。

“走吧,孩子。”云渊转过身,高大的身影,也有了一丝凄凉:“眼看天下战乱又起,皇帝现在正要用人,便是走了你,也未必会拿云家怎样。去过你自己喜欢的生活吧。”

他的身影被树影渐渐挡住时,云飞飞似听到了模糊地呓语:“我好悔,当初便不该找了你爹娘回来,那么你一家三口,一定还在山林之中,简单开心地生活着吧……快快乐乐……”

云飞飞怔了怔,这话,那么柔软温存,不像是在沙场滚爬了几十年的老将所说,倒像是垂暮老人最后的追悔和叮咛,一时疑心听错了,忙向前追了几步细细听来,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但她知道,爷爷已经说了,让她走,让她找叶翔,让她和叶翔生同衾,死同穴,一生在无求。

那种简单的向往,光是想着,便让她微笑起来。

叶子,你在想我吗?

叶子,你在等我吗?

我来了。

那一夜,云飞飞和两个月前一样潇洒离家。

这一次,她没有丁香的陪伴,却有着祖父的祝福。

她想,她是幸福的。

所以,她笑着抬头时,连月亮也是圆圆的,仿佛在欢喜笑着一般。

这时,月亮上忽然有一遍阴影划过,那大团的黑影,似乎就从月亮上下来,兜头兜脸向她倾下。

竟是一张铺天盖地的罗网,迅捷裹住她,越缚越紧。

“放开我!放开我!”云飞飞大叫,抬眼时,月亮已被密密的银网,撕碎成片片,就如圆圆的明镜,骤然给撞击出了很多道交叉的裂纹。

有人在轻笑:“凭你如此顽劣,能逃得过皇上的天罗地网吗?”

是慕容飞的声音吗?

到底,到底逃不过司马澄的手心吗?

很怪异的香气,忽然从身侧飘来,顿时,星星月亮,全都不见了。

“司马澄,为什么下地狱的不是你……”很迷蒙很含糊的恶骂一声,云飞飞的世界一片纯然的漆黑,如同那不见底的深沉夜空。

“这姑娘的确很漂亮啊!”

“嗨,能踏进这个门的女孩子,有几个不漂亮的?”

“这倒也是,最出挑的,就属咱们的皇后娘娘啦!这整个后宫比起来,谁及得上?”

“嗯……不过,听说皇后娘娘和这位云婉嫔,都是叶三公子的心上人呢?”

“叶三公子?他不是……:”

“嘘……”

周围的一切忽然静谧,云飞飞感觉到自己被从水里捞了起来,披了上薄而轻软的细绸寝衣。

第三十一章  缚凤(二)

身体上,犹有着沐浴后的天然鲜花香味,而寝衣又开始散出很芳郁的檀香,熏得她不得不睁开眼。

“婉嫔娘娘醒了!婉嫔娘娘醒了!”有人忙乱地叫着,带了虚伪的惊喜。

云飞飞抬起头,先看到了垂了金丝流苏的大红帐幔,铺了田田的翠绿荷叶,绣了大朵的粉色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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