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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左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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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成长于信息时代的李三思眼中,这大明比起蛮荒时代,那也就好不了太多。

    户房是在县衙大院的左侧。进屋后,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身着黑锻衣衫的瘦削老者枯坐在案桌前,垂目低首,神态之间藏着一股卑微的平静。

    李三思恭敬地行礼问候道:“崔老伯,你老人家好。”

    崔老伯面露笑容,他很喜欢这谦恭亲和的年轻人,也李三思也颇谈得来。

    闲聊几句后,李三思向他问起有关黄士定的情况。崔老伯扎根萧山县衙已经将近四十年,县令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茬儿了,他也一直未动。县中大凡稍微数得上号的人物,他就算不是知根知底,也能说个七七八八。

    崔老伯稍稍想了想,说道:“那黄士定不是本地人,十年前流落到这萧山县,靠做裱糊匠讨生活,手艺不错。郑伯爵府里的郑伯爷虽然是个出身绔纨的酒色之徒,胸中没什么才学,但有一个嗜好,就是偏爱收集各种古玩珍宝、名人字画。他府里曾经有一幅当世名士徐渭的竹图……”

    一听“徐渭”这两字,李三思起了劲头儿,插嘴问道:“徐渭就是徐文长吧?听说他恃才纵诞,自负自傲,不屈于权贵。那郑伯爷能求得他的画,想必很不容易。”

    崔老伯诧异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年纪轻轻,知道的事情到是不少。你说得不错,郑伯爷求得他的画后,珍而宝之,那是很当一回事的。特意裱起悬挂在会客的厅堂,冒充风雅,炫耀宾客。后来,有一次他那凶悍的夫人和他闹将起来,顺手一把扯下墙上的那幅画,劈手就当头盖在那郑伯爷的头上。这幅画就这么给破成了两半儿。郑伯爷过后很心疼,就命府里的管事将这幅画去找人重新裱好。

    管事听说有个叫黄士定的裱糊匠手艺不错,就亲自拿那幅破画给他,出了一大笔大钱让他裱好,要求跟原来一模一样,不能看出半点瑕疵。其实这事极难,黄士定贪图赏钱,就答应下来。他花费了整整一夜功夫,将那幅画修补装裱好了。郑府里的人取了画回去,郑伯爷很高兴,对着这幅画左看右看,觉得真的是跟原来一模一样。于是,就命人依原样悬挂在原来的地方。就这么过了好些天,他府里的人和来往的宾客,没有一个瞧出这幅画有什么不对头儿。”

    李三思越听越有兴趣,问道:“这么说,这幅画就是确有不对头儿了?”

    崔老伯捻须微笑道:“不错。其实郑府里的众人,包括与那郑伯爷往来的宾客,又有哪个是真有才学的?那就都没瞧出来。最后,到是郑府里的一个门房看到那幅画后一句话就点破了。”

    说到此处,他面露狡黠,向李三思卖关子道:“你且猜猜那位门房是谁?”

    李三思想起在鸣玉院中赵县丞曾提过,郑府的林大管是门房出身,笑着道:“莫不成就是现在的林管事?”心中却想,这事真正是奇哉怪也!那林管事分明是一个能在妓院里大嚷要以一敌七的粗鄙货色,这种人周身没有半根雅骨。他如果能一眼看出那幅画哪里不对,我就可以不用望远镜看出月亮上的嫦娥是什么罩杯。

    崔老伯赞许地点头道:“不错,就是他。他也是因着这件事被郑伯爷大赞机灵忠心,得到了赏识。后来嘛,你多半也听说过,就是郑伯爷就把自己的通房丫头赏给了他,又抬举他做了府里的管事。嘿嘿,现在可是威风得很呐。”

    李三思又问道:“那黄屎腚呢,岂不要大吃苦头?”

    崔老伯接着道:“郑伯爷自然是大怒,派心腹家丁直接将黄士定拖入府中,打了个半死,性命都差点不保。说起来这事不合朝廷体制,郑伯爷虽然地位尊崇,但也就是个没封地没实职没实权的空头爵爷,无权逮人用刑,若是与地方百姓起了冲突争执,最多也只该是遣人拿着贴子送到县衙,请地方官逮人勘问。但郑伯爷怒上心头,且又不想把这件事外传出去叫人取笑,也就顾不得这么多,反正县太爷一向对他曲意巴结,肯定是不会管这个事。”

    说到此处,他警觉地瞟了李三思一眼,补充道:“我说的当然是那时的县太爷,可不是咱们冯大人。咱们冯大人自然是清正得很!”

    李三思笑道:“是。”接着问道:“崔老伯,黄屎腚既然是被拖入郑府里打了个半死,差点性命不保,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郑府里的二管事?如今走道儿都是横着走,威风得紧呐。这不是咸鱼跃龙门是什么?”

    崔老伯也摇头道:“整件事情迷团甚多,其中最让人瞧不透的就是这一桩了。黄士定被拷打得差点没了性命,在郑府里关了好几个月才被放了出来。出来后没多久,他就突然发起家来,又是广买田宅,又是招兵买马,聚起一帮地痞无赖做爪牙,四处放利收债,欺行霸市,成了这萧山县里的一霸。官府想要动他,却总也动不了,似乎上头总有大人物在维护他。”

    李三思诧异地道:“他一个穷手艺人,遭了这桩祸事之后怎么反到突然发了家?莫非是在郑伯爵府里得了什么好处?”

    崔老伯摇头道:“他一个没来头的穷手艺人,郑伯爵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多好处?要是他当真有大有来因,郑伯爵当初就不会打他个半死。黄士定此后和郑伯爵府虽然并没有作对,却也没什么往来。黄士定突然发家或许是另有机缘,与郑伯爵无关。”

    李三思伸手摸着下巴,心里琢磨着这件咸鱼跃龙门的邪门事:“若说黄士定突然发家是郑伯爵给过他好处,可是郑伯爵又是为什么?难道他其实好的是那一口儿?也不对呀,就自己见过的黄屎腚的那副尊容,会有人和他基情四射?又或者黄屎腚十年前其实很帅,只是现在才变丑了?

    这也不对,土鳖喂上十年也不会变身忍者神龟,反之,凤凰养十年也不会变老母鸡。再或者那郑伯爷审美观比较奇芭,久受老婆欺压之后产生变态情感需求兼自虐心理?就是偏偏喜好黄屎腚这个味儿?

    他瞎琢磨得入了神,心中所想不知不觉就显露在脸上。崔老伯瞧见李三思那一脸**的笑意,知道他是想歪了,就点醒他道:“那郑伯爵确然是个酒色之徒,但并没有龙阳之好。”

    李三思回过神儿来,唔了一声,重新梳理思路,将注意力集中到那幅徐文长的竹图上。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心中一亮,似有所悟,却又不能确定。

    他想了想,向崔老伯问出一个似乎不太相干的问题。
第三十八章 惊鸿一瞥茶沾衣
    “崔老伯,徐文长的画的竹图是什么样子的?”

    崔老伯没料到李三思会问这个,他自己只是一介寒微小吏,不懂得这些,也就摇头道:“这个老头子就不知道了。”

    李三思对此事已然有了一些思路,也就定了心,起身正想要崔老伯告辞,却又忍不住问出一句让自己后悔莫及的话:“崔老伯,您说郑府不想让这整件事外传,您又是从哪儿听说的?”

    崔老伯淡淡地道:“这整件事大部分是我儿子告诉我的,另有一些是我后来打听到的。当初拿着破画儿去找黄士定裱糊的那位郑府管事是我的独子。郑伯爷为着这幅画的事大发雷霆,迁怒于他,命人将他重重打了一顿,赶出了府。他被人抬回来后,呻吟一夜就断了气。我四处投告也无人理问。”

    他述说得十分平静,没有显得悲伤,甚至连情绪的变化也没有,就像是陈说一件别人的事。然而,搁在膝盖上微微颤动的手指却没能藏得住他内心的凄凉与悲痛。

    有道是:十年生死两茫茫,老来独坐蔬羹凉。风催油灯忽忽黄,冷酒和泪下凄凉。这老来丧子的悲痛,又岂是可与外人道得清说得明的?

    李三思听罢心中一凛,深吸一口气,向崔老伯一揖到底,朗声说道:“老伯,您对晚辈的教诲,晚辈受益实多。待有他日,晚辈必有以报之!”

    崔老伯明白他意指何事,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李三思告辞后,径直出了县衙,到外面寻找可以租赁的空院儿。霍小玉那小妮子美貌与危险并重,美貌本身就代表危险,危险再加上危险,岂不是双倍危险?今天都差点被她一剪刀正中心窝儿。他可不愿晚上再和她同睡一室,性命倏关的事情,不抓紧怎么行得?

    县城不大,也没几条街,李三思胡乱走了一通,四下打听了一番,也看了几处院落,不是嫌吵闹不便睡懒觉,就是嫌太大,不合两个人居住。当下正是七月天,天上日头炎炎,他走得渴了,又无处买冰红茶与可乐,瞧见前头不远有一面布招上写着“容家茶铺”。李三思心中一动,想起看到的那第二张状纸上写的容平安向黄士定借贷的抵押正是茶铺,莫不是正是这间?

    他进了茶铺坐定,叫了一碗消渴降火凉茶,顺便降一降肚子里的暑气邪火。眼睛四下里一扫,发现这茶铺窄小且简陋,也就七八张方桌,外加十几二十条粗笨长凳。坐客的茶堂后面就是烧水冲茶的后厨,中间也就隔着一挑布帘。招呼客人的就只有一位瘦小的老汉。

    李三思瞧他的腿脚到也灵便,说话声音也十分洪亮,应该也就四十左右,但他的脸面儿就像是掉进煤灰里的花卷一样,既皱且黑,分明是过活艰幸,操劳太重。这叫李三思不禁心生感慨:不论五百年前五百年后,艰幸谋生的小老百姓能活着都需要竭尽全力。

    李三思正想客气地询问他的姓字年纪,忽然又有一位客人进了茶铺,口中叫出一声“容安平”。李三思知道就是他了,也就不打算多说,准备喝一碗茶就走。有什么话到公堂上再讲不迟,反正自己已然心中有数。

    容安平给他捧来一碗冲好的茶,放在桌上。李三思啜饮一口,入口微苦,继而甘香之意润喉沁鼻,果然好茶。他端起茶碗送到嘴边,仰头正待一饮而尽。忽然一位少女揭开布帘露出头脸,冲着这边叫了一声“爹”,便立刻放下了帘子。就这么惊鸿一瞥,竟让李三思把持不定,茶碗对不稳嘴,几乎全倾在了颈窝儿里。

    美,实在是美。他心中顿时雪亮,是百分之一千确定必是黄屎腚设局想讹得这位绝色美少女无疑了。霍小玉那小辣椒生得也十分美貌,但毕竟年纪幼小,未脱稚气,可爱跳脱有余,风韵娇艳不足。这位少女却是含苞欲放未放,只瞥上一眼便教人如春花乍放、温风拂面一般,既令人动心又让人舒心。

    李三思寻思:“霍小玉那枚暴烈小辣椒的身价都要三十两,这颗香甜水蜜桃的身价居然却只要十五两,这不是比我还能扯淡么?黄士定不是存心设局讹人又是什么?”

    这碗茶喝得太过狼狈,他不好意思久留,准备放下茶钱就走,突然就有人进了茶铺。来人是一名五十多岁商人模样的人,开口便唤:“容大哥。”

    这人看起来到不像来喝茶的主顾。李三思也就先不忙走,坐看究竟。

    容老汉和那人似乎是老相识,称他为“顾老弟”。两人见了礼,寒喧几句后,顾老汉道:“容大哥,听说恶霸黄士定想要谋夺你闺女,都往官府里告你了。官府和他是穿一条裤裆,肯定会将你女儿断给他做妾,你哪里能护得闺女周全?你若是嫌弃的话,我到有个法子能了结此事。”

    容老汉正为此事所苦,忙问:“什么法子?”

    顾老汉道:“我的大儿子年纪已长,一直尚未婚配。不若就让我家大儿与你家闺女结个亲,这婚事从简从速,今明两天就成了礼。官府查问起来,我就推说是早已定亲。那黄士定知道你女儿已经圆了房,也就不打这个主意了。再说啦,老哥你不是一直想招赘一个女婿上门么?我有两个儿子,就将大儿子舍与你,上你容家的门。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三思在一旁听了,觉得这里头必有古怪,哪有好端端肯送出儿子给别人上门女婿的道理?

    果然,容老汉面有难色地道:“顾老弟,你这大儿子不是一向……一向脑筋不太好么?我虽然着急招赘女婿上门,但令郎,咳,高攀不上啊……”

    顾老汉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现在我儿已经全好啦!虽然说不能读书考状元,居家过日子总还是可以的。我已经把他领了来,就在外面。你若不信

    我叫他进来给你看看。”

    也不待容老汉答话,顾老汉便朝外喊了一声“大郎,进来。”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走了进来,瞧着衣裳也到齐整,五官到也端正,进了屋后就呆呆地立着不动。只见顾老汉转身背朝容老汉,朝儿子做了个手势。那顾大郎立马便朝容老汉跪了下来,出口流利地大声道:“侄儿拜见容伯父,祝伯父身体安康,寿比南山。”

    容老汉脸上露出笑容来,上前搀扶他起来,那顾大郎却似乎不知道起身。顾老汉立马又偷偷朝儿子打了一个手势,顾大郎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容老汉请顾大郎落座,顾大郎也是看了顾老汉的偷偷打的手势之后才知道入座答礼。

    李三思将这些情景瞧在了眼里,他心中雪亮:这顾老汉为人奸滑狡诈,趁容老汉之危上门提亲,事先在家中一遍遍教会了痴傻儿子如何答礼,只要欺瞒过了容老汉,等两人成了礼,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容家姑娘这等国色,许配给这种痴傻货色,当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暴殄天物。这顾老头儿就更加不是个东西。若不是自己在,只怕这容老汉会被他瞒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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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尾巴尾巴你在哪儿
    果然,容老汉见这顾大郎到也五官端正,举动应对也知道礼数,做个上门女婿到也做得,眼下的局面也容不得自己再挑挑拣拣,就有些动了心。又问了几句话后,就待答应。

    李三思走到顾大郎身后,拿手肘捅了捅他背心。顾大郎回头大声嚷道:“干嘛戳我?”

    李三思手指着地上说道:“你尾巴掉地上了。”

    “啊?在哪儿,哪儿掉了?”顾大郎瞪大眼睛,转身往后看,当真在地上找了起来。

    顾老汉满脸臊红,容老汉脸色铁青。李三思脸上笑嘻嘻地,恍若没事一般。顾大郎仍旧在地上转着圈儿,手摸背后想找自己的尾巴。

    顾老汉恨恨地瞪了李三思一眼,扇了儿子一巴掌,骂了几句不成气的东西,领着他去了。

    李三思哈哈一笑,将身上带着的租赁房宅的二两银子全掏了出来放在桌上,这才起身快步出门。没走多远,便听见容安平在后面大声呼喊称谢。

    李三思没敢回头面对他的感谢,因为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打赏的那二两银子之中,有几钱银子纯粹是善意的同情与帮助,又有几钱银子是冲着她女儿的美貌。

    美呀,实在是太漂亮了!别说银子了,叫自己只穿内裤离开也是情愿。

    李三思打定主意,此事须得尽快了结才是,否则只怕会另生枝节。

    回到县衙,时候已经是午后了。李三思想着霍小玉年纪幼小,这大夏天的中午肯定要午觉,不想吵醒她,也就轻轻开了门,却瞧见她背对着门口,低头站在书桌前,专心致志的不知在做什么。李三思秉性难移,捉弄心起,蹑着脚步,猫着腰走到她身后三五步远停住,心里想着你就算是再拿着剪刀突然转身,那也够我不着。

    他突然一跺脚,嘴里吼出一声。

    霍小玉果然受惊,嘴里啊呀一声叫了出来,蓦然转身。李三思正待得意,突然觉得鼻尖微有凉意,伸手一摸,却是一点墨汁。原来,霍小玉方才正执笔蘸墨,受惊后猛然转身,笔尖的墨汁就甩出一串,其中一滴正好落在他的鼻尖上。李三思这么用手在鼻子上一抹,脸上那团墨迹越发大了,活像个小丑。霍小玉瞧着他这副滑稽样儿,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李三思假意皱眉怒道:“笑什么笑?我买你回来是伺候我的,可不是让你作耍玩闹。出去!我要换衣服。”

    霍小玉立时不笑了,咬着嘴唇低头出了屋,带上了门。李三思取毛巾擦净了脸,接着换下了染着一身茶渍的衣衫。霍小玉再进来后,脸上再没笑容,低着头,绞着双手侍立在一旁。

    李三思指着书桌上刚铺好的一张白纸,问道:“你这是要写字么?”

    霍小玉怯生生地答道:“回公子的话,我刚才闲来无事,又不敢随意出门,就想着拿公子的纸笔胡乱涂画一阵。其实我识不得几个字的。以后……以后再也不敢擅动公子的纸笔了。”

    李三思瞧见她神情拘谨,明白她是将自己那番假意喝斥的话当了真,也就暗叹一口气,说道:“你不仅识字,而且你的字定然是写得比我要好得多。在鸣玉院里,你瞧见我写的字的时候是捂着嘴偷笑,我可是瞧在眼里的。以后你爱写字就写字,爱作画就作画,全然不用背着我,更不必强要掩瞒。没事就写字画画儿是好事。又不是像我们那儿的姑娘一样,没事就写支票画脸蛋儿,有什么不好?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那就是狗屁!”

    霍小玉虽然听不懂“写支票”是什么意思,但李三思称“女子无才便是德”为狗屁,到是说到她的心坎儿里去了。她自幼爱好书画文章,父兄虽然并不阻拦,但也不以为然。

    她不禁脸露微笑,暗想:“公子有时说话虽然粗鲁,但见识与心胸到是不寻常。”

    李三思又笑着道:“你这就写几个字给我瞧瞧。”

    霍小玉应了,走到书桌前提笔重新蘸好墨,随手在纸上依次写下李三思和她自己的名字。李三思瞧在眼里,心中却想,一般人随手写字都是先想到自己的名字,她却先写我的名字,唉,看来她心里到底是有了主仆尊卑之念。

    再细看她的字,果然是字体工整妍秀,笔法端凝却不失灵动跳脱,更偶于规矩之外突出肆意任性之笔,教人眼前一亮。李三思对书法鉴赏,也就半懂不懂,只是隐约觉得字如其人,这字迹的神韵到是似乎颇合她的性子。

    李三思故意夸李地拍手称赞,说道:“你的字写得这样好,不如以后就教我写字怎样?”他这话并非全是逗乐子,而是真心想学。毕竟,要在这大明混世界,拿不出一手让瞧得过去的字是不行的。

    不待霍小玉回答,李三思便朝她作了一揖,说道:“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霍小玉心中一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就此将先前的拘谨和委屈抛却了大半,连连摇手道:“不成,不成。我的这字,若是敢为人师,教我爹知道非得骂死我不可。”说到此处,神情又却突然黯淡下去。

    李三思却没注意到,而是在想着另一件事,随口问道:“书画一体。你既然写得好字,作画想必也是会的。不知道你见过徐文长画的竹图没有?”话问出口,他便觉得问得不合适,这小妮子的年纪这样幼小,徐文长是当世名士,他的画又岂是寻常人家能求得到见得着的?她又怎么会见过?

    哪知霍小玉却答道:“见过。原来我家中刚好有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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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请神原来也不易
    李三思颇感意外,问道:“你既然见过,且说说徐文长画的竹图是不是用的写意笔法,只是廖廖数笔便能勾勒出一丛修竹,枝节之处十分模棱?”

    霍小玉道:“笔法什么的,我道行浅得很,也瞧太不明白。只是磨着我爹给我讲过一些,说是徐先生最爱画竹,所作竹图甚多,尤其善画雪竹。他画雪竹独有妙法儿,故意不使好笔,纯以瘦笔、破笔、燥笔、断笔勾勒枝干,绝不类竹;然后以淡墨水勾染而出,积雪竹丛,隐约可见。我爹说,这是注力神韵而不重实笔的画法儿。这么说来,到也像是你说的所谓写意了。”

    李三思低头揣摩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所料不差。

    他既已心中大定,便有了心思想别的事情,向霍小玉道:“你既然提起你爹。我到正想问一问令尊和令堂是何人?你家人现在何处?你是与他们失散了,还是被拐卖了?我或许会有法子能替你寻得到。”

    霍小玉摇头,微微避开他的目光,说道:“我爹娘都是普通百姓,说了你也不知道,也找不到的。”

    李三思嘿嘿两声道:“藏得有徐文长的画儿,自幼又习得书画的人家,岂会是市井小民普通百姓?”

    霍小玉侧过头喟然不答,神情黯然,似乎别有一番心事。

    虽然相处才止一日,李三思已经瞧出这小妮子有主意得很,她不肯说的事,旁人再怎么追问也没用。也就只好暂且作罢。

    第二天,李三思早早去找了冯县令,向他禀报自己已经有法子整治黄士定了,请他发下拘人牌票将黄士定传唤到县衙,在大堂升堂审理此案。

    “在大堂审理?”冯县令有点诧异。

    李三思微微一笑道:“对。大人只管传人到案吧。”

    按县衙审案的规矩,只有重大刑案才会在大堂之上由知县升堂审理,在这个时候才会有两班衙役伺候着。像这种黄士定与容安平争讼契约的民事纠纷,一般是在规格稍次的二堂,由典史或书吏审理,也不必有衙役助威。李三思这么安排,自然是想将这件民事纠纷做大,当成刑案对待。

    冯县令瞧见李三思一副成竹成胸的样子,当即如其所请,发下拘人牌票拘传黄士定。捕房当值的衙役接了牌票,神色迟疑地向李三思道:“李爷,那位黄爷是这县里的头面人物,小人去请他来,怕是难以请得动。不如请李爷您和我们同去要好一些。”

    冯县令一听就怒了:“叫你去拘人,不是请人。什么黄爷黄爷的?再推搪拖延,大板子伺候!”

    李三思出面劝解道:“大人。这却怪不得他。黄士定久霸地方,根基深厚,威势颇著,咱们去拘他又没什么凭据,他要是不肯来。兄弟们也不便动粗。我还是去给兄弟们壮一壮胆气的好。”

    李三思随同两名衙役一起去往位于城西的黄士定的府第。黄府的门脸和院子足足占了半条巷子,朱门红墙,构建宏伟。进门大门后,是一个宽阔空地,两侧插着刀枪剑戟,十几名赤脯的壮汉在那儿舞枪弄棒,打熬力气。不用说,这些都是黄士定豢养的爪牙和打手。

    再往前是一座气派的花园,沿路楼台水榭相连。穿过花园中间长廊,才到了会客的正堂。

    黄府的仆人请李三思等人在正堂稍候,李三思也只好耐着性子候着。过了好一会儿,黄士定才慢吞吞地从后堂踱步出来。瞧见李三思带着公差坐在堂上,黄士定愣了一愣,认出了他来,神色就有点古怪。

    李三思开门见山道:“黄员外,你状告容安平一案,得请你到衙门里走一趟。”

    黄士定笑了几声,肥硕的肚子里鼓出哄亮的声音:“是我告人,又不是人告我?为什么却要我去衙门?再者,这等微未小事,又何必劳动我去衙门走一趟,让你们冯大人直接判决下来岂不就可以了么?”

    李三思冷冷地道:“要你去自然有要你去的道理!”

    黄士定两个昏黄的肿眼泡里突然放出锐利的精光,盯着李三思冷笑着道:“这个道理恐怕只是你自己的道理吧?要我去,也行。只要你向我下跪请我就好。反正你往日也跪过我的家奴,眼下再跪我一次也是无妨。”他知道自己和李三思结下的是解不开的深怨,也认定李三思是这一次有意想找茬儿。既然如此,到不如当面揭破,也好叫他颜面扫地,算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当着众衙役和黄家的仆人面提及李三思下跪受辱的旧事,这是**裸的打脸!

    李三思强行按捺心头怒火,一字一顿缓缓地道:“你去是不去?”

    黄士定轻轻晒笑一声,完全不把这一个小小师爷放在眼里。

    李三思霍然起身,一拍桌子,指着黄士定大声道:“与我拿下!”

    话音一落,却见这几名平日拿人如狼似虎的衙役脸上个个露出为难的神色,都不敢动手。人人心中都想:他李师爷不怕,我自己还在这片地面儿上混饭吃呢。黄士定这样的恶霸豪强动不了他李师爷,没事整治一下自己这样地位卑贱的小小衙役却是轻而易举。就算动不了自己,自己的亲眷有不少租种着他家的田地,或是与他家的商铺有生意往来,怎么敢轻易得罪?

    黄士定哈哈大笑,面有得色。李三思神色尴尬,肚中暗骂,这一帮衙役平日里勒索百姓那是争先恐后,遇到厉害角色个个欺软怕硬。

    黄士定笑声未绝,突然就从外面涌进来二十几名赤膊大汉,将这个厅堂堵得水泄不通。

    看这情形,这一次只怕是抓不成人了。李三思冷冷地道:“黄士定,你抗拒官府,胁迫公差。此事善罢不了!”言毕,拂袖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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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滔滔高论实不高
    才迈出几步,便听见黄士定道:“李先生且慢,我随你去就是。方才不过是你和开个玩笑而已,对不起了,莫要介意。哈哈,哈哈!”话里说是对不起,但语气却没有半分对不起的意思。黄士定虽然强横霸道,却也知道不能公然和官府对抗,抖足威风之后便见好就收。

    黄士定说愿去,却又拿着架子不动步,神色傲然。

    李三思忍住气,躬身做了请的手势:“黄员外,请!”

    黄士定带着一干随从这才随李三思到了衙门。

    冯县令更衣,传令大堂升堂审案,摆下大阵仗,命衙役按审理重大刑案的规制,分列两班伺候。冯县令身着官服走入公案后,拍下惊堂木。

    黄士定腆着肥硕的肚子,大剌剌地站在公案下首。他对眼前这一番大阵仗不以为然,觉得没有必要,也毫不惶恐。容安平却被这番大阵仗给吓着了,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这原告被告,一站一跪,两人的身份差异和不平等之处是一眼毕露。

    李三思将这黄、容两人一傲一怯的情景瞧在眼里,寻思着得想个法子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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