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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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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蝴蝶的舞姿,小跑着跟在后边。
那蝴蝶似乎是有心逗她,只是飞到半高处,并不飞远,这在她眼前绕动。栖月脚下虚浮,步履凝滞,一看就知道未得任何修真之法。
突然听到栖月背后的雪鹫尖叫一声,猛地向前扑去。
栖月缓过神时,眼前已是一道万丈高的悬崖,她只觉眼前一花,心里一突,脚下一阵虚浮,身子已经失重,居然向万丈高涯急坠下去。
雪儿厉声尖啸,拍打着羽翼,身子俯冲下去,想在高涯半空,截住自己的主人。只是它栖月分量虽然不重,却超过了雪儿能够承受的力度。雪儿背扛着栖月,拼命振着羽翼,也只能稍缓下坠的趋势,但一人一鸟,还是失去重心,不断向谷底的怪石丛中跌落。
时间只在那短短的瞬间,但对栖月来说,已经是在生死之间,度过了一个轮回。她心里想到了犁天,想到了清姨,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她认为自己真的到了一个尽头了。
这时候,一道黄光破空,闪过天际,从云端激射而下。这速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是拯救之光,生命之光。光敛之处,却是一柄仙剑,托住了下坠中的一人一鸟。
那柄从天而降的仙剑,缓缓上升,将两颗陨落的生命,送回了生的岸边。栖月脚踏回山坡的瞬间,眼泪已忍不住掉落,抱着忠肝义胆的雪儿,不住低泣。显然刚才情急之下,连哭泣的本能都忘了,这时候死里逃生,才想到了哭泣。
雪儿不住地点头,像是在安慰自己的主人。
“姑娘受惊了吧?”一个质朴阳刚的声音不远处传过来。
栖月连忙擦拭眼眶,回头一看,见一个背剑少年从站在接天泉边。那少年剑眉入鬓,英气勃发,一身道骨,看上去像是外乡来客。
少年见栖月眼圈含泪,有如芙蓉出水,梨花带雨,心中竟不自觉地漾起一阵微波,像是英雄救美一般的情绪,清淡而悠远,在心里的某个角落,缓缓游动。
栖月知道是这少年的飞剑救了自己,连忙敛衽答谢:“多谢这位大哥搭救。”
少年脸色微红,倒是有了三分拘谨,恭身施礼道:“重羽拜见姑娘。敢问姑娘,我要去此间的听雪大殿,应该如何择路?”
栖月上下打量着这名少年,一时间早把刚才的惊险忘到一边,好奇地问:“你有飞剑行走的本事,如何会不识得路?”
重羽小心翼翼道:“家师在我出门是叮嘱过了,到了此间山门之后,不得御剑而行,要尊重这里的主人,需得徒步上山。”
栖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抱住雪儿在怀里,低低问道:“雪儿,这位大哥救了咱们的性命,你说应不应该报答他?”
雪儿像是听懂了一般,忙不迭点着脑袋,喉咙里发出呱呱的响声。
栖月不胜爱怜地摸摸雪儿白色的羽衣,呵呵笑了几声,叹了一口轻气,幽幽说道:“这位大哥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听雪大殿。”
这声音如幽泉,如莺啼,如同大雪山上一朵庄重的雪莲花。
重羽呆呆跟着前去,半晌才发现眼前这位清丽绝俗的姑娘,竟然赤着双脚在草地上行走,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像是玉石一般光华四射,美丽绝伦。
行不多时,来到了一条曲折的山道,绵延而上。重羽抬头看去,一座气势恢弘的大殿矗立在山坡之上,在阳光之下,显得庄重而气派,绝无半点妖气或者邪道。
栖月回眸一笑道:“这就到了,你是来找我爹爹的么?”
重羽奇道:“你爹爹是哪个?”
栖月一本正经道:“我爹爹就是我爹爹,我是爹爹的女儿,名叫栖月。刚才你说你叫重羽,那么请问,重羽大哥是哪里来的客人?”
重羽向来直爽,不善弄虚作假,更何况询问的是个端庄姑娘,当下说道:“我是昆仑山永丰子真人门下弟子,奉了师命,来拜谒犁天尊者。”
栖月咯咯一笑:“果然是来找我爹爹的,咱们走吧。爹爹这时候,应该是陪着欧冶子老先生,谈论铸剑的事情呢。”
重羽一呆,难以置信地问:“栖月姑娘的爹爹,竟是犁天尊者?”
栖月道:“我只知道他是爹爹,可不认为他是什么尊者。我告诉你,我爹爹这个人,从来不端什么架子,可是我听清姨说,有很多却害怕他。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重羽看他天真烂漫,完全不知世情的样子。心想犁天是魔门首脑,名气那么大,能有几个人不怕他?只是重羽怎么也没想到,犁天的女儿,竟然会跌落悬崖,而且半点道法根基也没有,怎么说也不像是一代宗师的女儿。
两人谈话间,已经到了山路左近,却见山门有一道身形一闪,走出一个人来,那人长相精悍,透着一股精明之气,正是犁天门下弟子鹰正。
“鹰师兄,看到我爹爹么?”栖月老远问道。
鹰正并不回答,却看着栖月身后的重羽,问道:“这人是谁?”
重羽在离开东昆仑前,早有永丰子的叮嘱,要他遇事三思而后行,不可卤莽,只能谦逊执礼。见拦路之人问话,虽然无礼,也不生气,上前稽首道:“小弟重羽,奉家师之命,来拜见犁天尊者。”
他虽然有着师命,但毕竟不愿意承认犁天为西昆仑掌教,因此措辞模棱两可,只说犁天尊者,只字不提西昆仑等字眼。
鹰正冷冷看了他两眼,问道:“尊师是何方神圣?”
重羽道:“此事我只向尊者本人陈述,家师不让小弟泄与旁人知晓。”
鹰正一挥手,冷冷道:“无名小卒,我西昆仑向来不见,阁下请下山去吧。”
栖月忍不住道:“师兄你恁地无礼,爹爹平时是这样教你的么?这位重羽大哥,刚刚在接天泉还救了我和雪儿一次,我正要让爹爹答谢人家呢。”
说完她又向雪儿问了一句:“雪儿你说是不是。”
雪儿自然跟着点头。
却不知这么一说,鹰正却更加恼怒。他一生中,除了师尊之外,最爱的便是这位师妹。隐隐约约,已经超过了那种兄长对妹妹的关切,向另一种难以言明的地步靠近,只是碍于情势,他自己也不敢多想罢了。
此时见栖月与陌生少年同时回来,有说有笑,心里不禁产生微妙的变化,这变化似妒非妒,像根针似的,扎在心口。
重羽也是个淳朴少年,哪知道鹰正的想法,只道是魔门中人,生性骄傲,因此也不以为意,但闻栖月护着自己,心里微有甜意。心想:“这位姑娘倒是识得大体。”
鹰正被栖月这么一说,蛮劲发作,袖子一晃,手里已多了一柄宝剑。只听他冷冷说道:“既然阁下不愿说出家门来历,那么就请亮点真工夫出来,过了我手里的冰魄剑,便可见到我家师尊。”
重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以他的个性,如果不是有师命在身,早就拔剑与鹰正火拼了。
鹰正察言观色,见对方虽然反退一步,但眼中却闪过跃跃欲试的神情。当下冷笑一声,“锵”的一声,冰魄剑已微微露出寒光,闪出一丝夺人心魄的杀气。
重羽眉头微皱,心想:“这厮咄咄逼人,好不煞气。”
“师妹先且退开,我与这位朋友玩两招。再去见师尊不迟。”鹰正手腕一抖,冰魄剑发出一道寒光,如同白虹贯日,激射出一道玄劲,瞬间凝结成一条冰线,冻在重羽的脚下。
重羽微微一笑,知道这是鹰正的花招,当下脸色不变,玄功内运,将身上的至阳之气,借着玄功,向脚下散去。要知重羽乃是九世童男转生,身上阳气最盛,是以毫不费力,便将冰魄剑的凝结过来的冰柱融化,并且熏干,化作无形水气。
他为了显一显,故作轻松地再退一步,示意自己丝毫不被他的无形冰线所困。
鹰正见他无形之间,就破了自己的一招成名绝技,心下更是惊怒。暗中发力,冰魄剑腾空而起,在空中闪绕片刻,见寒芒大盛,如同六月飞雪,一时间寒气逼人。那剑有如蛟龙腾空,激出六道寒光,“突……”,六声清脆的声响,全都落在了重羽的脚下,呈雪花六出状。重羽的脚下地面立时多了六个窟窿。
窟窿中有寒气上升,像白色烟雾一般萦绕,不多时,已拢成一道道冰环,将重羽困在环内。重羽身在环内,如同被一根粗大的冰柱包裹在里边,一时间,看冰柱外边,都模糊不清。
鹰正面有得色,只道重羽为己所困。
重羽的摇秋剑,是剑中至阳。这时候被寒气侵入,早已生出感应,飞出剑鞘,通体金黄,发出至阳之光。重羽捏个剑诀,摇秋剑犹如火龙腾空,喷出无上阳气,散在冰柱之上,如此只环走一圈,那些冰柱纷纷脱落,毕毕剥剥往下跌落,有些来不及跌落的,已被摇秋剑的剑芒融成冰水,顺着山道流了下去。
一阴一阳,两柄仙剑,在西昆仑的山门之前,居然相遇了。冰与火,素来是不能相容之物,狭路相逢,勇者胜出。这是宿命的相逢,是天地自然相生相克的循环,是两个异路少年偶尔擦出的激情和活力。
摇秋剑像是遇到了生平最大的敌人一样,出了剑鞘之后,似乎再也不听主人的使唤,一心要跟冰魄剑拼个高下。那一条金黄色的光芒,在西昆仑的山门前,肆意飞舞着,大有喧宾夺主的架势。
一道红芒倏地指向鹰正,吐出红炎,如同愤怒的火龙,暴打而来。鹰正手里冰魄剑不甘示弱,带着寒光,迎了上去。在红炎吞吐的方位前,布下六道冰壁,横在半空。像一面透明的镜子,将红光折射出更为绚丽的色彩。
摇秋剑的进攻威力,在这冰壁之前,微微受阻。
重羽神情洒脱,并不在意,只微笑驻足,看着半空两剑交锋的情形。
唯一担心的倒是一旁的栖月,只是她半点不懂打斗之事,因此只能呆在原地干着急。好在两位年轻人只是传剑相斗,并未有更凶险的搏杀发生。
这时,空中的奇芒更甚,摇秋剑已经冲破了冰魄剑布下的第一道冰壁,威风凛凛地逼近第二道冰壁。剑身如同火龙的利爪和牙齿,贪婪地奔向下一个猎物。
鹰正的修为毕竟不及重羽,见冰壁被破一道,微有些惊慌。连忙捏个剑诀,驾御冰魄剑,绕过自己布下的冰壁,强攻摇秋剑。刹那间,一红一白,两道光芒,交织在一处,缠斗起来。
两柄剑犹如多年未曾出笼的恶兽,相互撕咬着,恨不得立时将对方吞没下去。只是两柄剑都是上古奇兵,本有宿缘,向来是难分高下,只看主人道法高低。
眼下重羽争斗之心并不强烈,因此并无咄咄逼人之意,否则以他高过鹰正的修为,要击败对方,并不困难。
鹰正却不知重羽有心相让,只道对方有意装的好整以暇,好让自己在师妹面前大失风度,想到此处,更加动气。因此牙关一咬,攻的更盛。十指连动,剑诀不断变化,寒光四起,一时间,倒将摇秋剑的气势压住。
重羽见鹰正这般死缠滥打,心中微怒,也捏个剑诀在手,指挥摇秋剑反击。摇秋剑一旦与主人心意相通,顿时精神大振,“当”的一声,将冰魄剑荡开。剑气化为一道通红的光芒,冲向那余下的五道冰壁。
重羽有心杀对方的锐气,摇秋剑的威力立时暴涨。那冰壁经它一撞,居然生不出半点抵抗之力,纷纷脱落,冰棱四溅,大多数落在了鹰正自己的脚下,还有一些居然射向栖月身前,好在雪儿乖巧,扇动羽翼,纷纷扫开,才使得栖月不被击中。
重羽见栖月脸有不豫之色,又想到师尊的叮嘱,好胜之心顿时淡了。眼看摇秋剑已攻到最后一道冰壁前,他捏个剑诀,向后一带,传回宝剑,不再进击。
摇秋剑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在鞘中兀自发出嗡嗡之声,似龙吟,似虎啸。
鹰正知道自己已经落败,但不甘就此受辱,冰魄剑微一迟疑,又待发出进攻。突然空中一道异光闪过,空中的冰魄剑已不见踪影,竟如同凭空消失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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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上古遗事
第十三章 问君何日复西游 从此远隔万重山
那道异光过处,化为人形,栖月眼尖,叫道:“爹爹,你老人家这才来啊。”
重羽眼前一花,只看到一个中年人冷峻地着站在栖月身旁,赫然是自己在哀牢山从巨阳手中救出自己的恩人。
此人竟是魔门第一,西昆仑掌教犁天?重羽脑筋僵滞,一时之间难以相信。
原来永丰子派他前来,事先并没有告诉他秘篆里边的内容,生怕重羽知道真相之后,心情产生变化,只是说让他前去西昆仑谒见犁天,却不道破那救他之人正是犁天。
重羽一直都认为救他之人,是个不世出的高人,却万万没料到,最后的结果竟是这样。他脑子一片空白,居然难以说出话来。
犁天微笑招呼:“重羽别来无恙啊。”
重羽毕竟不是小孩子,呆了片刻,连忙回礼道:“重羽拜见尊者。”
犁天看他这神情,已经知道永丰子并没有向重羽道破自己的身份,说道:“你不远千里前来,是受了尊师所谴么?”
重羽讷讷道:“正是。只是重羽万万没想到,当日哀牢山救我性命的,居然会是尊者您老人家,当真是走眼的厉害了。”
犁天眼睛一斜,看了鹰正一眼,喝道:“鹰正过来。”
鹰正乖乖上前,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犁天。
栖月知道父亲要惩罚于他,原本恼怒鹰正无礼,得罪远来的客人,这时见爹爹叫他,心里又不禁担起心来。生怕父亲出手太重。不由的道:“爹爹,这事师兄是卤莽了一些,但是……”
犁天虎目一瞪:“但是怎地?”
栖月心里一寒,不敢说下去。她比鹰正庄周小不了几岁,在这西昆仑里,算是最为投缘的两个人。而两人对她也很是眷顾,使得她向来把这两人当作兄长一样看待,比之其他同门,有着更深的感情。
重羽硬着头皮道:“前辈,此事并非鹰道友一人之过,晚辈也有过错,请前辈责罚。”
犁天嘿然,手一抬,一道寒光破空而去,向昆仑山巅飞去。众人正当不解时,犁天开口说道:“冰魄剑被我收到玉珠峰巅的万年冰壁里,鹰正去一线天面壁思过,不得我传令,从此不必下山来了。”
他这句话淡淡说出,却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
鹰正脸如死灰,竟不敢出声半句,抬头深深看了栖月一眼,一咬牙,转身向后山走去。
栖月似乎知他心思,忍不住求情道:“爹爹。”
犁天一摆手道:“栖月不必多说了。爹爹罚他去面壁,自有我的用意。倒不是因为他得罪了重羽,而是对他的道性不满,让他上山参悟,意在于此。”
栖月看了重羽一眼,轻叹了一口气,不再答话。
犁天带着重羽和栖月,向听雪殿侧门的一处空旷的广场走去。一路上栖月都在向犁天说着重羽搭救自己的事情。犁天居然并不怎么在意,只淡淡道:“此次多亏重羽,你这丫头下次可得自己当心,要出门游玩,也让你庄师兄陪伴着。”
栖月嘟囔着道:“庄师哥半天不说一句话,跟一段木头似的。要他陪我出去玩啊,我不闷死了,他也会闷死的。”
犁天微笑道:“那么就等鹰正下山之后,让他陪着你。”
栖月娇声道:“鹰师哥说是会说的,就是有点凶巴巴。老是喜欢摆出师哥的架子。我也不喜欢他陪着我。”
犁天道:“那么爹爹陪着你?”
栖月低声央求道:“爹爹你教我道术吧,我也想飞来飞去,那样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啦!”
犁天缓缓摇头,拒绝道:“你天生没有修道的资质,不可强求。修真一路,凶险重重,一般的道术,有不若无。你还是乖乖的吧。爹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栖月瞟了重羽一眼,知道爹爹很器重这个外来客人,只希望他给说句情。
重羽知道栖月的意思,但别人家门户之事,他怎好开口,更何况他现在一颗心也乱糟糟的,不知道如何定位眼前这位西昆仑掌教犁天。自己所看到的犁天,无非是个能言善道的犁天,一个道法高强,又见识不凡的高人,一个慈祥的父亲,一个严厉的师尊,至于魔门第一这些传言,则是半点也看不出来。
栖月见重羽不出声,微有些恼,佯装生气,撇过脸去不看他。
犁天何等样人,怎么不知道栖月的一点小女儿心态,呵呵笑道:“栖月是想重羽给你说情?此事只是不准,谁说情也不济事。”
栖月道:“爹爹不疼我啦,我去找清姨去,让她教我。”说罢转身佯装离开。
犁天手指向前方一指,说道:“清姨此刻在铸剑庐,陪着欧冶子先生说话。”
重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高山之上,若有若无,有一处高耸入云的地方,飘渺在高山云雾间,若隐若现。
栖月呆呆问道:“欧冶子老先生答应给爹爹铸剑了么?”
犁天哈哈笑道:“他不是为我铸剑,他是为天下铸剑。王者之剑,要像盘古当年的巨灵混沌斧那样,用在开天辟地,用在开创世纪。”
重羽被他说的目瞪口呆,讷讷无言。一行三人径直上山,终于来到了一片石阶之前。这石阶似乎与天相接,绵延而上,不见彼端通达何处。
犁天像一个慈父一般,搀着栖月,拾阶而上。重羽只好硬着头皮跟随。这石阶甚是邪门,一级级向上攀升,坡度极陡,几与地面垂直,仰望俯视,上可见天,下可见地。如是凡人登临此处,行到一般,势必进退失据。
好在石阶终于有个尽头,犁天一声“到了”,使得重羽抬头看时,却见一处草庐建在高峰临涯边,离地不下万仞。犁天引着二人穿过草庐之门。印入重羽眼帘的却是极为开阔的一个去处,里边空空旷旷,只在垓心搭建了一个巨台墩子,四周又立有八面高大石碑。
除此之外,一名美貌女子正与一个铸剑师打扮的人在查看着些什么,听到脚步,都转过了身。美貌女子正是素清,铸剑师自然是欧冶子大师。
欧冶子毕竟见识不帆,终于从犁天给他书册里,领悟到了“一切杀伐,缘于天裂”这八个字,领悟到了“神仙不死,大难不止”这个惊人的秘密;也懂得了犁天取东方之扶桑木,西方之黄赤金,南方之重炎火,北方之不周风,中土之息壤,接引天河之水,铸造一件神兵所为何来。
一切的一切,只为两个字——补天!
补天的阻碍并非来自于天之裂缝,而是来自于海外昆仑,来自于三清的权威,来自于五帝的尊严,他们不会让犁天僭越行事,更不愿意天之裂缝永远合上。
难道这天之裂痕,竟也藏着无尽的秘密么?竟也与三清五帝的尊严密切相关么?
也只有造出那么一件神兵利器出来,才能扫清一切障碍,才能将三清教下一切法宝,包括上古五器尽数击溃,让三清五帝尽皆俯首称臣。
这就是犁天不惜以身犯险,游东海取扶桑木,登不周山得不周风,闯黄帝园盗息壤的原因;也正是他礼贤下士,请来欧冶子的真正用意。
欧冶子埋头苦干,挥汗如雨,心中对犁天敬若天人,更感动于犁天那博大的胸怀,那义无返顾的无私精神;那知难而上的自我牺牲。
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平息杀伐,为了盘古大帝当年那意气之举,补天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犁天笑而问道:“这铸剑庐大师看的过去么?”
欧冶子道:“尽善尽美矣!只等模型铸齐,加之掌握各种属性,便可动工。”
犁天道:“先生高义,犁天佩服。此乃天下之幸,苍生之幸。”
转又向重羽道:“这位欧冶子大师,是铸剑奇人,重羽必定听说过他的大名。”又向欧冶子道:“重羽小哥,乃是东昆仑永丰子门下高足。”
被介绍的两人都微微颔首示意。
素清问道:“重羽道友是奉尊师之命,前来西昆仑的么?”
重羽道:“家师收到犁天尊者的秘篆,命晚辈前来复命。邀约犁天尊者于下月十五,会于崆峒山之巅,共研我昆仑古籍,上古道藏精要。”
犁天正色道:“永丰子果是高风亮节,我犁天没有错看了他。”
众人都看出他脸上的欣喜之色,却不明白这修真界的泰山北斗,何以对彼此有这么大的兴趣,竟会不顾彼此对立的立场,而邀约会面。重羽一向尊师重道,只认为师尊此举,该有莫大用意才是,而眼前的犁天,亦不象是传闻中那种大奸大恶之徒。
但他毕竟是正道出身,一向耳濡目染的氛围,以及所受的教育形成的观念,使他不愿在西昆仑久呆,因此师命完成,便措词提及返回。犁天亦不强留,却别出心裁命女儿送客。
“重羽哥哥,我爹爹很喜欢你啊!你以后会常常来么?”
“恩!”一心要走的重羽答道。
“那你说话要作数啊!我一个人在这里,不知道有多气闷,你能常常来陪我玩,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
“不用谢的。”
“当然要谢的,况且最危险的时候,爹爹不能来救我,是重羽哥哥及时救了我。”
“举手之劳,公主不要放在心上。”重羽依旧口气平淡。
“嘻嘻,你将我师兄打败了,法力高的很呢!这会儿他在一线天,一定愁眉苦脸,嗔怪我爹爹偏心。这可不怨爹爹,是师兄他自己没有道理。你说是不是?”
“唉!”重羽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答。
“重羽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跟我说话?”
“不…不是的…公主不要误会啊!”重羽有些惊慌失措了。
“我才不是什么公主呢,你叫我月儿好不好?”
“这怎么行,太唐突公主了。”
“怎么不行,你且叫一声来听听。”
“……”重羽无言。
“唉!”栖月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清姨说的没错,外人终究是把我们当成妖魔鬼怪,看不起我们。重羽哥哥也是外人,一样看不起我们。”
“不…不是的…公主不要误会啊!”这句话他已经说过一遍了,连断断续续的口气也同刚才没什么变化。
一男一女,默默无言,走出一段路。男孩脸色羞红,神情狼狈;女孩微咬嘴唇,眼圈泫然欲泪的样子。
“到啦!”栖月的声音有些颤抖,“爹爹让我送你到接天泉,这里是你救我的地方。”
重羽心头一痛,似是被莫名之刺刺了一下。
“下次你来,我还在接天泉等你。”这是重羽听到的最后一个期待。
“重羽哥哥,说过的话要作数啊。”这是重羽听到的最后一句叮嘱。
他的步伐在离开西昆仑的时候,显得有点散乱,有点沉重。这些诺言,这些叮嘱,他一一都记在心上,可是他自己也不停的追问自己,我会再来么?我能兑现这个诺言么?
栖月白衣胜雪的形态,娇憨可爱的谈吐,赤足行走的样子,以及那潸然欲泪的神情,无一不在重羽心中敲下烙印,这烙印比之任何一朵雪莲花还要明艳,还要圣洁。他从未想过,身为魔门公主,栖月竟然是半点道术未习,半点心机不存,对世间万事万物,居然抱着这么可爱和单纯的态度。
他在某一刻似乎也心中一动,似乎也漾起过淡淡轻波。这种感觉好象从来就有,此时突然苏醒过来,将来恐怕还得继续下去。他不敢多想,控制着自己,脚步又加快了一些。在西昆仑的夏风之中奔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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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上古遗事
第十四章秘约仙山飘渺处 青冥万里战端生
就在欧冶子筹备铸剑的同时,西昆仑也在悄然发生一些变化。五佐神门下五大宗派仍不得离开西昆仑,在九殿十八域里住着,像是被软禁一般。犁天以“天枝”发令,谁若擅离,必以天枝诛之。此是无奈之举,只为禁锢巨阳,令他不可出外寻事生非,导致犁天与永丰子谈判产生波折。
山中的日子过的极快,重羽口中的“下个月十五”,在昼夜交替中,转眼就变成这个月的十五,转眼又变成明天,竟到了出发的时候了。
素清与犁天漫步在飘渺的西昆仑山脉中,从九殿十八域,走到剑庐,再从剑庐走到接天泉,又由接天泉徜徉至一线天。也便在这个时候,素清乘机给鹰正求情,犁天才予以赦免,但冰魄剑却仍封在万年冰壁中,暂时不取。
素清挽着这位千古奇人,号称修真第一的西昆仑掌教,既甜蜜,又酸涩,紧紧地拽着,生怕一松手,犁天便离她而去了。
犁天轻轻拍了一下素清的肩,将她拢在肩头上,低声道:“素清仍是在为我担心吗?”
素清叹道:“三清教下,向来视你为头号心腹大患。素清怎能不担心?”
犁天微笑道:“三清教下,多为冢中枯骨,又或尸居余气,不足为虑。只永丰子一人了得,但此人是诚实君子,必不害我。”
素清幽幽道:“若是他们讲究光明正大,即便是永丰子要害你,我也不怕。我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又是这般骄傲的人,不喜欢算计……”
犁天感动,知道这位被自己所救的女子,心中实已把自己视作唯一。他虽是修真奇人,偏偏也是个讲情讲意的人。对自己身边的女子,女儿,徒弟,乃至任何一名门人,都呵护备至。只听他轻轻的道:“我答应素清,明日会面之后,一定安然无恙回来看你。好不好?”
素清秀脸埋在他宽厚的怀里,再也不言语,良久,才幽幽而歌道:“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萧萧,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这歌声凄迷而又撩人心魄,哀怨却又不令人颓废。欢欣之中带点惆怅,惆怅之中带点满足,满足之中又不乏缺憾。将素清的心情,曲折萦回地唱了出来。一唱三叹,反复吟咏。端的令人揪心和怜惜。
犁天是个饱学之人,怎听不懂这番情意,饶是镇定如他,一时也听的痴痴呆呆,搂紧怀中素清,难以言语。
良久,歌声止歇,余韵渐散,犁天才柔声道:“等我补天成功,天地之间再无法勾通,长生根不能再续,你我皆成了凡人,那时长相厮守,终此一生。我必然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素清的身边。”
素清听到这等柔情的承诺,心中喜悦无限,一时再难言语……
犁天仍是文士打扮,出发在即,竟然连天枝也未随身携带。这不免引起素清的抗议。
“我此行要见的是永丰子真人,带上天枝的话,反显不出相互诚意。”
素清怎都说不过他,只得幽幽叹道:“你莫忘了昨天答应我的事,那便好了。”
犁天微微一笑,飘然而去。
崆峒山离西昆仑并没有多远。此山早前相传是广成子在此山修炼得道,因取名道空空同同、清静自然之意。还有了黄帝问道处的遗迹在此为证。既有北国山势之雄。又有南方山色之秀,阳刚之中带着秀美。
然而时过境迁,到了这个时候,道家修真界人士却弃之如敝屣,竟没有人盘踞,开宗立派,却成一座“空山”,是以永丰子约以见面,实有很大用意,暗示此乃两人会晤,旁人不得参与。于空山见面,不需分主客之礼,谈判起来,也更容易上手。
崆峒山峰峦雄峙,危崖耸立,似鬼斧神工;林海浩瀚,烟笼雾锁,如缥缈仙境;高峡平湖,山水一色,有漓江神韵。既有北国山势之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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