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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李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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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递一封与北门禁军某大佬有关的秘密文件,多半为的是给太原府少伊严挺之送信。如果真的是告发甚人,那十有*是官拜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内外闲厩兼知监牧使、霍国公的王毛仲。而找到收信人,不就能逮着他了吗?于是他们仨一合计,留下司马无疾继续追寻印西桥,杨锴、袁方道去给张盖通报消息,并在京城布下眼线,设法弄清那严挺之在京城所信赖的人都是些谁。由此及彼,有可能查获印西桥落脚在何处,或在印西桥与其在京城某地接头时动手。
张盖暗忖,严挺之与王毛仲斗法,真可谓是鱼蚌相争,该由他这老渔翁来得利了。如果此消息属实,印西桥此番要找的能将秘函递入禁中的首要人选,应该就是严挺之的同事、太原府伊元勤呆在京城安兴坊府邸的公子元演。此外,滞留京城的齐浣和宦官高力士,也有可能。他随后便遣袁方道监视高力士府邸,又另着人守在安兴坊元府门前;自个儿与杨锴去找齐浣。
齐浣贬官后,家搬到了城西南的兰陵坊。张盖等人好不容易找到那儿,却听下人说是刚悄没声地雇了头小毛驴出的门。至于去了哪儿,却不知道。张盖一听便起了疑心,要会他一会的念头是愈加急不可耐。等留下杨锴,他回到下榻的“得福”大客栈,袁方道早已候那里,说是见齐浣进了高力士府。张盖这下明白消息属实,赶紧着袁方道再去齐宅,与杨锴汇合,一方面给他家人打个晚回的招呼,一方面瞧瞧齐宅前后地型,守在齐浣家对面一客栈里,侯着可能出现的印西桥等人;自个儿朝高力士府邸而来,意欲将齐浣截留至“得福”大酒楼一叙。——在唐代,交通繁忙之地的酒店,大多留客歇宿。
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竟让他在街口给撞上了。
76.话不投机醉死人
齐浣暗自好笑。
虽说此次晋京,他差不多是闭门不出,可毕竟在京城当过多年大官,消息并不闭塞。年前就有人告诉过他,在来京的路上遇见过张盖。如今听说了长乐坡的事儿,尤其是从高力士那儿出来后,再与张盖相遇,不能不使他怀疑,张盖此前去过长乐坡。他其实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瞧张盖这副猴急相,打定主意要拿张盖开涮了。于是,漫不经心地问起他,此次进京所来何为。
张盖佯装轻松地一笑。
到了这会儿,他心里有了底,反而不着急了。他又喝了口酒,才告诉他,去年柜上有一批极贵重药材出了癖漏,损失惨重。因为货由城里的供货方直接运交给他的,这回是进京来与供货方办交涉的。如今这生意上的事儿办完了,正念叨着要找他喝酒呢。
不料齐浣把那双白多黑少的吊角眼,朝他狠狠一翻,竟毫不留情地说老张盖撒谎。说他没呆在京里,而是去了长乐坡。
张盖心虚,一边否认去过,一边忙问齐浣是何道理糟蹋老朋友。
见张盖还做戏似的瞪大眼,齐浣冷冷一笑,只是大口喝酒,却不再说话。
这下张盖没辙了。良久,他只得把进京找印西桥,算一笔陈年老帐的来意说了出来。这齐浣并不吃惊,只是连连摇头道“不可”。半晌,才一句一顿地说,那印西桥如今已卷入一件泼天大案里,张盖这里寻仇截杀,非但难以成就此事,反倒容易被人利用,为亲者痛、仇者快。说到后一句,齐浣把一对吊角眼拧成一股细弧线,死死罩住张盖。
张盖心里一凜,连连叫苦不迭。他知道齐浣的脾气,这一说是封了他张盖的嘴,而且不容置疑。可事是如此重大,他哪肯轻易放弃?于是道:
“何以见得?”
齐浣沉吟半晌,却又欲说还休,一脸的苦恼和无奈。张盖见状,只得苦苦一笑,膝席而起,给齐浣喝尽了酒的空觞斟满酒。齐浣见状,道:
“古人云:‘任(侠),士损已而益所为也。’”他随后也是膝席起身,双手将酒觞捧过头顶,敬过张盖,一饮而尽,道:“那王毛仲如今已然是一国家公敌。拜托!”
话说到这份上,张盖还能再怎么样?可还是不能认同他的说法。于是把这话题撂了下去,尽管扯起京城的趣闻轶事来。可这样一来,却又倒了彼此喝酒的兴致。那齐浣心里不痛快,很快便有了浓浓的醉意。瞧着左右都不是个事,而宵禁的八百响“鼕鼕”鼓,却已开始传了过来。再回过头去看齐浣,此人已醉成一滩泥了。张盖只得膝席起身,招呼一旁侍侯的小二,给齐浣早点儿准备客房。
77.旁枝斜出
而张盖,更是懊恼烦躁透了。转回客房直到二更过后,才合了一会儿眼。
谁会想到,三更天的棒子声还没落定,那齐浣便摸出自个儿的客房门。只见他摇摇晃晃地斜过楼道,“咚咚咚”地捶起张盖客房的板门。这一来,把个在楼梯口当值的小二,弄得惊慌失措,赶紧过来掺扶。
张盖起身一瞧,呆了。
眼前的齐浣,就是一副宿醉未醒的傻模样。张盖哭笑不得、兜头给他一瓢凉水,推说身子不爽,有话赶明儿一早再聊。齐浣“嗨嗨”干笑数声,把个老脸一板。说是非得说了要说的,才能挪了腿回客房。张盖拿他没轴,只得吩咐当值的小二沏茶侍侯。
齐浣此时其实已了无醉意。他挥手捻走小二,开门见山地说起王毛仲种种恃宠放纵、横行不法的事儿。如今更有为图谋一已私欲,冒犯天威、操纵国柄之势。此贼不除,国无宁日。他齐浣已决心再与王毛仲拼一把,请老朋友助一臂之力。说罢,那一张老脸,早已涨得象个猴子屁股。他朝张盖瞪起血色淋漓的三角眼,大有不答应了他,便拂袖而去的情态。张盖沉吟再三,正要说话。此时,“得福”大客栈当值的小二,惶惶然来敲张盖的门,说是有一老苍头携了一小要饭的求见。
这张盖听罢通报,顿起疑虑。
他想了想,请齐浣先回客房,容他有个回身之时,再做决断。等小二把齐浣架回客房,他才去见客。虽则汲拉着双木屐,施施然来到客厅会客,却是提起了股劲气。相见之下,不禁哑然而笑。
原来所谓老苍头,竟是杨锴,只不过头顶那帽子无端塌了下来。而他身旁的那小娃,看去只不过十岁左右,穿得邋邋遢遢的,瞅着有点面善,却并不识得。这孩子人极疲惫,却分外机伶。见了张盖,纳头便是一拜,口称师爷。
张盖一楞。一旁的杨锴赶紧绍介说,娃子名叫一了。他恍然大悟,是他遁入道山多年的徒弟元丹丘的书僮。张盖与元丹丘一晃又有两年没见面了,小娃儿长得快,也难怪记不起他来。
78.元丹丘
于是,张盖赶紧掺起那娃娃,忙问起元丹丘的近况。
小书僮一了道,他与师傅元丹丘是年前来京的,下榻在元演府邸。听说张盖西入京都,本想携他一块儿东出洛阳,准备请张盖来嵩山新卜的别业“颖阳山居”一聚。不料行前病了一场,只得让他一个人去了。在洛阳呆了两天,打听到张盖绕道去了长乐坡,于是便疾疾往回赶。等初七那天长乐坡,听人说发生了血案,张盖也已离镇进京而去。于是,他又赶回京城元演府邸。不曾想元丹丘却已是卧床不起。今晨之所以匆忙来找张盖,为的是元丹丘截获一与张盖有关的极机密的消息。请张盖径直去元演府邸与他一会。
听小一了这么一说,张盖不禁急了。他赶紧留下杨锴照应齐浣,便与一了朝元演府邸而来。
一路无话。
到得元演府邸,早有仆人等着,将张盖等人引入院里一满是药石气,烟雾弥漫的屋子。没等张盖扑到炕头,那广额瘦脸的元丹丘,已支起身子,伸手去接张盖。张盖一把纂住元丹丘的瘦骨嶙峋的大手,不禁心疼得直哆嗦。
这元丹丘,如今是名满三秦的道家圣手。此人本是北魏元氏的后裔,祖上也曾为官做宦。弱冠之年曾考过进士,却落了第。这之后,天份极高的他无心仕进,师从张盖学得好一身刀剑架势,成为张盖最得意的门生。正待张盖准备引他登堂入室、倾心做上乘功夫的当口,他却突然改弦易辙,转而沉迷于老庄清静无为之学,痴心修炼葛洪神仙之术。最终,他拜在道教大师胡紫阳门下,成了道隐者。不过此人于道学也真有缘,一入道山,便能深窥其堂奥。开元二年,即就西京大昭成观威仪,颇受玄宗亲妹子玉真公主关爱,风靡一时。开元十五年,在汝州襄阳的鹿门山孟浩然的幽栖处,与李白一见如故,成为“异姓为天伦”的好朋友。
前不久,李白作成情真意切的《以诗代书答元丹丘》寄他。诗中云:
“青鸟海上来,今朝发何处?口衔云锦字,与我忽飞去。鸟去凌紫烟,书留绮窗前。开缄方一笑,乃是故人传。故人深相勗,亿我劳心曲。离居在咸阳,三见秦草绿。置书双袂间,引领不暂闲。长望杳难见,浮云横远山。”
79.悖
元丹丘开口便向张盖问起李白。
张盖一听这话,几乎劂倒。沉吟片刻,在长乐坡与李白邂逅一场的经过,倒腾了一遍。元丹丘听罢,莞而一笑。他摈退左右,径直说起请张盖与他一会的缘由——
据他说,他是初七昨晚匆匆到得京城的。本来是要去陆申府邸,先找旧友李白一聚,却不料扑了个空。听说李白已由陆申陪伴,去了长乐坡。如此一来,只得暂时转回本家元演府邸。
当晚,就有消息传来,说是黄昏时分长乐坡发生血案。动手的疑是北门禁军弟兄,身后是长安东明观监院、一个名颜修号颜初子的江湖豪侠;陆申陨命、李白下落不明。这可急坏了元丹丘。他连夜去找长安东明观藏经殿管经籍、一个叫饶康的老友探个究竟。因为他知道,那长安东明观监院颜初子,不仅武功极高,还极有城府。此人还是禁军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的表弟,与深受皇上宠信、权势熏天的霍国公王毛仲关系极为密切。不料他却扑了个空,只得悻悻而归。这一来,他是急火攻心,加以路上着了风寒,就此病倒了。
转天,那个存身于东明观的老友饶康,却跑了来瞧他的病,悄然告诉他,长乐坡血案就是东明观道人颜初子一手策划的,要他小心。其缘由,据传是太原府少伊严挺之,趁着其心腹、幕府参军印西桥告假还乡,托他携带一封秘简,告发了北门禁军某个大佬的一桩要命的案情。结果那颜初子没能得手,却殃及无辜的陆申。那些个北门禁军的兵痞,今儿是得了确实的消息,又转回镇上“安乐居”酒楼,捉拿一个姓刘的幽州豪侠、印西桥的同伙。那告发了北门禁军大佬的那封秘简,如今可能转到了那姓刘的手里。本来他想往长乐坡走一趟,无奈起不了身,只得请张盖来商议办法。
张盖听罢,半天没吭声。
心想如此说来,那陆申之遭此一劫,恐怕也与印西桥有点瓜葛,甚至于别有隐情,未必全是无辜。至于和李白,似乎并没有多大关系。显而易见,元丹丘是倾向于印西桥的了。如此一来,他张盖想在京都截杀印西桥,又要平添烦恼了。
一旁的元演也是欷殻Я!庠葜欢⑽迥昙停词且桓鍪璨普桃宓钠沸裕趾蒙裣傻溃×烁鲅套拥拿拧K母盖坠侔萏涸鹫蚴乇狈奖呷槐救嗽诤幽虾林莨伊烁雎际虏尉拿赡晁募镜酱Ψ玫狼笙伞K朐で鹫馕徊胖嗜缦傻谋炯倚殖ぷ钗镀酰院笥指畎子泄欢蚊骨嗍返慕挥巍U庖咽呛蠡埃腋橄虏惶帷
正在斟酌间,却见那小道童又跑了来告诉张盖等,杨锴陪了齐浣,来瞧元丹丘了。原来齐浣在吏部侍郎任上,便与元丹丘有过交情。
至此,张盖知道,不但眼下再逮着印西桥不放,恐怕是过不了齐浣、元丹丘这一关,而且还可能要违心地与印西桥结盟,共同对付王毛仲不可。这一瞬间,他又不禁想起好友和他那极贤惠乖巧的儿媳。如今他俩早已是墓拱骨枯,而仇人就在不远处,却又碰他不得。于是眼儿一热,两行老泪牵连而下。他不想让众人瞧出来,当即膝席起身,可还是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叹。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一.捉迷藏(上)
80.打了草没惊着蛇
这回,我再把长乐坡此后的故事,说它一说。
今儿是年初八。前面我说过,长乐坡桥西南这边的一大块极开阔场地,往日总是一派繁茂喧腾的景象。如今,外在的东西一样也没变。可年还没过完,这一带开门迎客的商家,却已是稀稀落落。空气里满是一种说不出的沉闷,而且人人心里都很惶惑。——
原来,今日一大早,便有一批兵痞涌入小镇。在里正的陪同下,这些人走巷串户查起户口,闹得家家鸡飞狗跳一团糟。
不知是凑巧,还是刻意安排,头一个被查的,便是一家叫做“恒昌”的铁器商行。
这“恒昌”东南距“安乐居”仅一箭之地,主打铁器批发、以往生意不错。好在那帮子人里,有一说得上话的老把式,竟是店伙计头吴八磕过头的把兄。因而这些人对他们还算客气。即便如此,还是在花了好些个银子后,这伙人才例行公事地在前院兜了一圈便完事。眼下,那店伙计吴八刚把这帮子人送出铺子大门。而他们似乎并没急着再找下家,只是无所谓地袖着手,站在门前与人闲聊。这一来,把个吴八烦得直挠后脑勺,一时没了主意。
“喀,喀,喀”。忽然,镇子西头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又清冷又凄厉的马蹄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就象是将所有在场的人的耳朵都揪了一把、全朝这边拧了起来——不一会儿,远远地有辆单辕布蓬马车拐了个弯,由西向东沿一字长街,急匆匆朝“恒昌”这边奔了过来。这一路上,冰和泥冻结成一个个团块,杂乱无章地布满街道的石阶上,坚如磐石。蹄铁又疾又重地敲在上面,爆裂出的蹄声颇有点惊心动魄。车里那乘客是个瘦弱老人,正探身朝这边瞅过来,那张老脸满都是惊惶不安的神色。
那店伙计头吴八起初随众人胡乱瞥了一眼,也不经意。一忽儿,见周围的乡亲全朝这边看来,不禁奇怪。再定神一瞅,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车里便是店老板、陶宝森的大哥陶宝昌。
吴八把个尖尖的脑袋接连晃了两晃,这才满脸堆笑地一撩棉布袍、迎下台阶。只见马车才到得离“恒昌”还有一箭地远的古树旁,车夫便猛然喝住马儿。车还没停稳,就见车里掠下一个机伶的小伙计,接着翻身扶了老爷子下车。只见就这么动了一动,那老爷子已累得直喘气。吴八赶紧上前掺住他,帮他不停捶背,自个儿不住地四下张望。
这下可好。那帮子兵痞,都是些好惹事生非的主儿,正闲没事干,猛然间瞧见凑上来了这么一个病歪歪的土老冒,顿时来了精神。他们“呼”地一下把个陶宝昌围得严严实实。
吴八见状大惊,腾地一下昂起脑袋、正要发作。
就在此时,河沿那头跳跳蹦蹦过来一个半大丫头,也不打话,就钻进人缝、径直冲陶宝昌而来。店伙定神一瞧竟是婉儿,不禁大喜。趁着那些个兵痞不注意,忙朝她使个眼色,唤到身边来耳语了几句。婉儿点头“嘻嘻”一笑,只一掠,身子已上了“恒昌”的三层石台阶。随后,只见她跨进大门、扭头掩入大院。
81.老蛇精出洞
这边一下冷了下来。
那挑头的兵痞,把个惶惶不安的陶宝昌恶狠狠地瞪了足足有半袋烟功夫,正待出手揪他衣领,却听见身后有了大动静。扭头一瞧,原来陶宝森左掌滴溜溜转动着两只大银球,已笑吟吟地迎了出大门。随即对老人朗声道:
“是大哥啊,——这回身子骨可硬朗多了!”
这一声劲气十足的叫喝,震得地面烟尘四起。那帮子兵痞也吃了一惊。正要动手的痞子头,也被不由得停下手来。陶宝森如今在江湖上的的声威,已不似当年。可那多年养成的大侠势派,却是一点儿也没丢。尤其是遇上眼前的晚辈小子,更是当仁不让、霸气干云。说起来,吴八是陶宝森的徒孙,这家伙按理得给二老板陶宝森磕头请安。那来势汹汹兵痞头儿,吃惊之余,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陶宝森笑了笑。
今儿他可不敢过份拿大。眼见这帮兵痞已被镇住,于是顺驴下坡。他朝那兵痞头儿谦和地对那人拱了拱手,又示意吴八留下,好言慰问那么些个痞子兵。然后一把将老哥接着,帮他撩一撩簇新的夹袍、跨进高高的青石阶。
那伙计吴八见状抢先一步,趁势一扭身把众人拦在身后。那痞子头才要发作; 那伙计吴八早抢在前头,将他拽到一旁,耳语了几句。痞子头恨恨地朝他瞪了一眼,随后一挥手,把手下一帮人带出。
一场乱子消弥在要动未动之间。
那陶宝昌跨进门槛后,却扭头来瞧吴八。见吴八已把那些个人打发了,这才慢声道:
“持远,倒没想到还是你跑得快,一转眼便也到了家啦!”
“哦,我也是刚从山里回来。”
“回来也好。”老爷子满脸愁苦对老弟悄声道,“瞧这阵势,今儿镇上怕是还要出一场大乱子哩!”
“不会!”
“是么?——”他又朝身后那群在小镇上四处游走的兵痞望去,又道,“瞧了那一大帮子官府的人,在着巴掌大一块地方到处转悠,我心里就发毛。”随后,他发了有好一阵子愣。只是在老弟陶宝森的一再劝说下,才掉头进了自家大门、走向客厅。
此时,早有一婢女跑来侍侯。
陶宝森横身挡在他老哥面前,干咳一声,朝那婢女呶呶嘴。这婢女也是个鬼精灵,早会过意,已一溜烟掠进西院。
82.玩笑开得有点大
这婢女的异常举动,都被陶宝昌看在了眼里。
你还别瞧他老病缠身,腿脚也不怎么利索,脑瓜子却还挺灵的。从下了那马车伊始,他就长了个心眼,没少琢磨。眼下,把这婢女的异常举动,与先前瞧见的情形连起来一想,心里一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沉吟片刻,他道声“里屋说罢”,也不搭理老弟,便起身歪歪扭扭地往东边书房而来。
陶宝森一愣。随后便跟了过来。
这陶家老弟兄俩一前一后走着,谁也不吭声,心续却是大不一样。
陶宝森心里暗暗叫苦。他本以为老兄短时间不会回家,于是自作主张,把印西桥叔侄藏进后院靠近河岸边的老库房。他这陶家老大精于算计,是经商的一等好手。陶家的产业,在他手里再度蓬勃发展。只是自小病恹恹的,养成了个谨小慎微的作风,却也称得上是老谋深算。后来二弟死于非命,小老弟远遁西域,愈加胆小怕事。近些年来,独子携家带口在江南做官;他身子垮了,已无心治事,便把“恒昌”托给老弟照应,到城里女儿家享清福去了。这一去就是小半年,不料就在如今这节骨眼上,老哥却回家来了。
进得这边里屋,陶宝森忙安顿老哥移身东边炕床。见他没有再坐着聊天的意思,只得起身吩咐垂手侯在一旁的小伙计,去灶上安顿饭菜。不一会儿,女佣已把几样平日老爷子喜欢吃的菜和三五蒸饼'包子',端上了炕床,摆好碗筷。陶宝森支走女佣,紧挨了老哥入席。他一面招呼老哥吃饭,一面勉强一笑道:
“大哥,您这是——从哪儿过来的?”
陶宝昌把个眸子咬定老弟,半晌,才颔首“嗨嗨”一笑,压低嗓门字斟句酌地道:
“从你侄女那儿过来的。外面风声紧得慌——刚才那帮人是咋回事?”
“是查户口的。大哥不会就为这事才赶回来的罢?”陶宝森说罢故作轻松地笑笑,早已将手里的烟袋递了过去。接着又对老爷子道,“那是别人家的纷争,咱老哥俩先进里屋喝两盅再说不迟。”
“那——”
陶宝昌却不动身,若有所思、欲言又止。陶宝森心里一动,忙道:
“前天那案子,如今城里都是怎么说的?”
陶宝昌猛一抬头,打了个激凌。他是聪颖异常,早听出三弟这话里有话。呷了口茶,瞅了瞅陶宝森,一时无语。他太了解自已这个老弟,心高气傲,为朋友可以胆大妄为,并从不听他劝。好在他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当回事儿。如今只是担心老弟不要一时冲动,捅出个马蜂窝来。
陶宝森笑嘻嘻地摇摇头。这陶宝昌见状有点急了,把老脸一板,又道:
“可守仁来找了我。听说,有官府的人掺和在里头?那是——几个漠北太原府衙门的客人?”
“谁知道。”
“如今还藏在镇子里吧?”
“啊——不会罢。大哥哪儿来的破消息?——笑话!人家好不容易逃进山沟,干嘛再转回镇子里来。当真就吃了豹子胆?”
“老三,你好糊涂!”却又苦起了脸,嘶哑着嗓子道,“守仁还陪我去找了他吴老大。他揣摩那几个漠北太原府衙门的客人,还藏在镇子里。今儿下晚就会有人冲镇子里的人来,我瞅着恐怕是冲咱老哥俩这儿来!”
陶宝森一听,可真急了。大冷天的,额头却还是沁出一片汗来。
十一.捉迷藏(下)
83.作茧自缚
他想,瞧这苗头有点儿不妙哩。
原来那守仁姓胡,是他最小的徒弟,现在京城北门禁军羽林将军陈玄礼营里充任伍长。而所谓吴老大,便是陶宝森那已过不惑之年的大弟子吴川。至今长安城东北角一带,仍然是他的地盘。
那天在山里,陶宝森可是对印西桥撒了个弥天大谎。要说实情,前年伤了腿,领了一笔抚恤金,告老回到京郊家乡不假。只是不到三个月,便痛痛快快把银子留在了赌窝青楼。他哪受得穷,碾转到找了当年的玩伴、如今的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的门路。葛福顺倒也还恋旧。他深知其人好玩儿不治产业,不忍看他陶宝森老无所养,便委了他一个禁军的编外药材采办,聊补晚年衣食之窘。初五一早,他便进了城,就歇在徒弟守仁家。这一来是给老长官,老朋友拜年,二来将年前未来得及送的一批药材,补送过去。
初六午后,他跑去瞧一个忝为葛福顺幕僚的老朋友。那人跟他很谈得来。不过情绪瞧着却极低落。陶宝森不免纳闷,问那朋友近来出了啥事。这人却吱却吱呜呜不肯多话,这天他不禁好奇心愈烈。傍晚,他把那人拖到常乐坊“留春楼”妓院一个老相好那儿找乐。这人喝了个烂醉,方才说出缘由。原来近年皇上对屡屡恣纵不法的王毛仲,颇不以为然。前些日子更是有意冷淡王毛仲,对与之关系密切的禁军诸将领如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左武卫将军李守德等,也已有所顾忌。年前甚至谣传皇上要对王毛仲动一动。此人劝他赶紧回乡下,或可避了这祸事。
陶宝森听罢,却大不以为然。别说他与老长官,在官场并无甚瓜葛,说不上牵累。若老长官真有祸事,他倒有帮一把的胆气。话虽是这么说,可毕竟事关大局,因而闷闷不乐。
这天他最后也喝高了。等到傍晚一觉醒来,窑子里哄传,皇城眼皮子底下的长乐坡,发生了一桩不大不小的血案。更有人得了消息,说是北门羽林军有人参与其事。他回到徒弟家,找来徒弟守仁。守仁苦了脸,正为这事发愁。原来此事早瞒了为人忠厚的羽林将军陈玄礼。事后,陈玄礼还悄悄找来一帮心腹,以国家大局为重相托,勒令手下任何人都不准参和进去。他想想也是,便决定明儿尽一日之光阴,把手头事儿抓紧了掉。后天起个早,回长乐坡自个儿那快乐老家。谁料,晚间有人说,他的好友、京城大富商陆申也卷入这案子丢了性命。随后不久,又有消息说此次事件里,还死伤不少镇子上的无辜百姓。他这才着了急,愣是一宿没合眼。好在徒弟守仁家,就傍了城东春明门城门下。好不容易熬到三更天,城门甫开,便出得城门,赶回长乐坡。
下一步该咋走,他自忖,还得早些拿主意。
84.老鳖探穴
这老哥俩僵在了那儿,谁也不想先说话。这时,一个小伙计叩响了屋门。
陶宝森道:
“说。”他恼了。伙计顿了顿,回说是有个姓冯的老道人过访。陶宝森莫名其妙,而老哥陶宝昌却是心里一动。
陶宝昌告诉老弟,这老道人是他出走宁夏后,老哥结交的一个老朋友,彼此之间相知甚深、相处甚笃。只是此人常年隐居在江南的九华山深处,与他又有两年多没见着了。不过,有一层他没敢告诉老弟,就是这老道人,其实就是老一辈的江湖枭雄冯处澄。如今他虽然金盆洗手,可圈子里的影响,却是只大不小。尤其是他有一徒弟,还是禁军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的表弟,与深受皇上宠信、权势熏天的霍国公王毛仲关系极为密切。他不过三十出头,却极有城府;武功还特别高,如今儼然已是蜚声南国的豪侠。于是撇下老弟、起身去会客。
这一去半个时辰都不见他回来。
陶宝森无奈,自个儿来找印氏叔侄聊天。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等他回到客厅,那老道人已走了。再瞧他老大,簇紧的眉头,早已舒展开来。
陶宝森不禁诧异,追问那老道人何为而来。陶宝昌沉吟半晌,把话题叉开,告诉他老弟说,他那两天在城里的一言一行,老哥他可全摸了个透底儿清。陶宝森听他这么一说,顿然哑口无言。招呼下人拿了酒来,只是埋下脑袋喝闷酒。如今,他最想听到城里的、尤其是徒弟那儿有甚新闻。可瞧着老哥那副惶恐不安的神情,便把话头咽了回去。陶宝昌一见老弟这德性,便全明白了,身子一下凉了半截。他也不再矜持,一口气将他包栝守仁摸到的情况全兜底说了出来。
原来这守仁通过陶宝森把兄、在王毛仲家充当护卫头领的孙谦,弄清了这次北门羽林军来长乐坡,是为的截获一封太原府少伊严挺之告发官拜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内外闲厩兼知监牧使、霍国公王毛仲的密简。而他通过陶宝森大弟子吴川了解的情况,证实确有此事。
吴川还告诉他,这两天羽林军还会同南牙禁军,不仅对京城各城门严加盘查,又派人对那两个漠北客可能转呈密简的处所进行监控,其中就有齐浣在京的小屋、太原府伊元勤之子元演府邸和京城大富商陆申的大宅院。今日有迹象表明,几个羽林军高手一早就出了城。此次仍然把追缉漠北客的重点,放在了长乐坡。守仁托陶宝昌告诉他师傅,务必不要去漟这股混水。陶宝昌一听着了急,随即雇了辆车回家来。——接着,他又告诉老弟,刚才来访的老道人,就是冯处澄。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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