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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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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失一世声名。”
黄忠道:“这八卦如此大肆宣扬,恐怕徐老夫人送信之事,曹操已经察知,少爷宜早定计。”叶飘零笑道:“天下无才不可用之,若有良机,吾等带上八卦,封他作个探马头子,也未尝不可。”敛容正色道:“明日大放花灯,吾料必有人不满曹操进位生事,城中必然大乱。吾等不乘此良机救出华神医与徐夫人,恐怕再没有机会了。”黄忠两人齐道:“少爷只管吩咐,小的们必定尽力而为。”
当下出门暗传细作,令报与韩当,但见洛阳火起,立即引众小将赶往洛阳,吕婵、关银屏领军随后接应。当夜无事。只说第二日,天色晴霁,碧空如洗,三街六市,尽皆张灯结彩,欢庆丞相称公。献帝坐龙舆,曹操乘大辂,并骑而出,巡游城池,车驾到处,城民皆呼皇上万岁,魏公六千岁,全城金吾不禁,玉漏无催,欢呼踊跃之声,震荡云霄。
叶飘零三人夹于人群中,黄忠见曹操如此无法,心下大怒,低声道:“少爷,待忠赐他一箭,必教曹操授首。”叶飘零摇头道:“不可轻举妄动,且再作商议。”黄忠唉了一声,跺脚不已。
巡游一番,日渐西沉,献帝下旨道:“朕微感疲累,魏公可代朕抚民,凡事不必上奏。”引驾自回宫去了。曹操却令左右慰劳两边百姓,赏以酒食。正自春风得意,忽然皇宫左右,四处城门,尽皆烟火冲天。百姓尽皆慌乱,曹操亦觉大惊,正令人打探,又闻马蹄得得,一骑马如电般赶来,却是相府长史、御林军总督王必,嘶声报道:“丞相,耿纪、韦晃造反,打破了东华门,五凤楼已被烧毁。”曹操道:“立即护驾,不可惊动天子!”
话音未毕,两边民房一齐起火,百姓丛中有人大呼道:“曹操欺君罔上,天地不容!”数十人奔出人群,直取曹操,当先一人,乃昔日太医吉平之子吉文,典韦大怒迎上,先刺吉文下马,继而双戟到处,一举击杀十数人,余人皆不敢近。许褚护着曹操退走,两边民房纷纷倒塌,砖石乱飞,曹操肩膀被横空一段木梁砸中,顿时摔下车去,许褚负起曹操穿烟突火而奔。到得相府,但见府中业已火起,四面喊声大作,齐称要捉曹操。
曹操苦笑道:“四面逢敌,吾归何处?”许褚性起道:“丞相勿忧,有许褚在,任他敌兵再多十倍,不教他动丞相分毫!”于是左遮右拦,并数十侍卫,当住四面来敌。一彪军马赶来,却是夏侯憞在城外闻报,急点两万军马杀入城中,驱散反兵,扑灭大火,耿纪自刎,韦晃遭擒。夏侯憞急速引军往皇宫镇压余党。
这边曹操进了相府,漏网家丁来报:“有三人闯入相府,将华佗劫去了。”曹操大惊道:“此必叶飘零之人也。徐老夫人安在?”丁仪道:“得徐康相护,不曾被贼人带走。”曹操这才放心,传令:“紧闭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又说这边叶飘零见城中果然大乱,急与黄忠、太史慈往相府闯来。护卫拦住,叶飘零哪顾得许多,使个颜色,黄忠太史慈上前将两个护卫一齐摔开,三人直冲入府。遥见一名家丁歌唱而来,叶飘零一把上前,横剑架在家丁颈上,道:“华佗神医与新来的徐老夫人现在何处,想活命就从实相告。”原来自曹操返回洛阳,对徐老夫人甚是礼敬,相府中人上上下下尽皆识得,那家丁虽然魂不附体,仍然颤声说道:“皆在后厅。”
叶飘零道:“带我去见,饶你不死。”于是家丁带着叶飘零等往后厅而来。相府武士,尽被黄忠太史慈驱散,擒了曹植以作人质,平平安安见到华佗。叶飘零当即拜倒道:“久仰神医大名,今朝得见,幸何如之!向日闻神医被奸雄拘禁,天下生民无不哀切,飘零解救来迟,万乞恕罪!”华佗自小立足救护四方病患,谁料被曹操软禁相府,当作私人之医,郁闷多年,今日见救星来到,甚是欣喜,答道:“吾在金城之时,常闻使君乃仁德之士。今日一见,大慰平生。华佗卑微之人,何劳使君亲入虎狼之穴?”
叶飘零道:“飘零不才,请神医移驾荆襄,救护四方之士,天下幸甚,生灵幸甚!”华佗道:“吾空学一身医术,而不能出洛阳一步,愧对四海父老乡民。今感使君大德,敢不相从?”于是令太史慈黄忠护送华佗,押了曹植,先出洛阳。
二将大惊:“吾等怎能舍主公而去?”叶飘零道:“曹操自身难保,相府无人,吾在此万无一失。汝等先出,会合一班小将,千万保住城门不关,吾等方可脱身。”太史慈等无奈先去了。
叶飘零又令家丁带路来找徐母。迎路一人高喝道:“叶飘零,你不用枉费心机了。我母不会随你前去的!”叶飘零循声看去,见那人面貌清秀,与徐庶有三分相似,喝问道:“汝乃何人?”那人道:“吾乃许昌徐康,徐元直之弟也。吾兄不听我言,投效荆襄,吾知汝必来许昌缉拿我母,好教吾兄为汝死心塌地,故先行请吾母来到洛阳,托曹丞相庇护。今汝敢再往前一步,吾立即令人刺死吾母。”
叶飘零气得睚眦欲裂,喝道:“世间岂有汝等禽兽之人,竟以自己母亲为质?久闻徐夫人节烈无双,次子竟如此不肖!”徐康道:“吾母若亡,皆汝相逼之罪也!”叶飘零怒道:“许昌警戒,连伤我两员大将,原来是汝所为?”徐康道:“正是某家手段。叶飘零,吾受曹丞相厚恩,今生今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汝若在与丞相作对,吾纵非汝敌手,要算计吾兄,却不在话下。”
叶飘零怒发冲冠,拔剑要斩徐康。徐康面色丝毫不变,只道:“吾若有失,吾母亦亡!”叶飘零长叹一声道:“速闻汝谋略全无,原来能胜汝兄者,心肠之毒也。”无奈之下,只得舍了徐康,出府去追太史慈与黄忠。
来到南门,但见城头兵士群龙无首,四面乱窜。叶飘零正待出城,一路军杀到,当先大将,乃是曹休,急唤道:“魏公有令,紧闭城门,任何人等不得乱动。”原来叶飘零尚是商人打扮,故此曹休不识。只是城头千金闸放下,大门缓缓关闭。
叶飘零正自惶急,正四面寻觅黄忠诸人踪影,忽然数十员将领疾驰而到,高呼道:“主公勿忧,速速出城!”韩当、黄忠、太史慈齐上,奋起神力,抵住城门。然而千金闸既落,岂是人力所能阻挡?关兴关索本在相护一旁舞剑挡住四面乱箭,这时不得不出手相助。叶飘零杀向城门,忽然又闻马蹄声响,曹操亲自赶到。这正是:蛟龙纵有翻山力,身落重围何处飞?毕竟叶飘零如何脱身,还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回吐纳百川真相国成全孝举是英雄
只说叶飘零潜入洛阳,趁乱盗出华佗,夺马杀回南门,一班小将前来接应,然而城门千斤闸已落,众小将扶持不住。曹操引军赶到,见叶飘零商人打扮,单枪匹马于乱军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许褚典韦齐道:“贼子如此猖狂,丞相看吾等走马取其首级!”
曹操挥手止住,高声叫道:“众军且退!”传令下去,众军收手后退,只是依旧把叶飘零困在当心。叶飘零见曹军令行禁止,众兵士虽然退去,一个个不发一声,只是虎视当心,只待随时复上,心下大叹:“曹孟德英雄盖世,麾下果然皆是虎狼之兵。如此军威,世间有谁能及?”满场里只闻千斤闸嘎吱嘎吱之声。关兴诸将不受乱箭,一齐大喝一声,终于将千斤闸扛住。
曹操心中夸赞一通这班小将,见己军散开,虽然万军齐聚,却毫无声息,于是高声叫道:“叶将军,汝乃天下俊杰,当明时务,今日汝欲出城,难似登天,何不就此罢却刀兵,归顺汉室,乱党枭雄之辈,何如社稷中兴之臣?”叶飘零微微欠身答道:“昔年群雄并起,社稷颓危,圣上年幼,不能领事,丞相当仁不让,力负重任,代天巡守,扫荡四方,丞相功盖寰宇,威震八荒,如今乱党皆灭,吾与玄德非不思归。今天下将定,圣上业已成人,雄才伟略,胜于武帝,仁德英明,不逊帝尧,他日自能开创盛世,泽被苍生。只是丞相名望,播于四海,天下皆不知圣上之德。今丞相人臣已极,何不还权圣上,效仿范蠡荡舟五湖,安享太平之乐?吾与玄德亦当退隐,谈诗论酒,聊尽余生。”
曹操大笑道:“将军既有此等忠义之心,真天下之幸也。今日可与吾回宫面圣,共商退隐之举。”说着右手按住剑柄,许褚典韦一齐上前。叶飘零戟指道:“汝名为汉相,实乃汉贼,昔年绝户荆襄,荼毒生灵,百万乡民皆欲生啖汝肉,吾与汝仇深似海,岂可与汝同行?”曹操见他于万军之中侃侃而谈,丝毫不落下风,神威凛凛之处不逊云长,不由得越发喜爱,低声与许褚道:“生擒可也,万勿伤其性命!”
募地里听得一人叫道:“主公看爪!”叶飘零亦高声道:“丞相且缓缓计议,吾今日去也!”曹操急抬头,原来众小将尽弃兵刃扛住千斤闸,太史慈攀上城头,随身飞爪掷出,叶飘零策马前冲,接住飞爪,太史慈猛力一拉,叶飘零离鞍飞起,直扑城头。千万兵士齐声大喊,退开一步。要知那飞爪本是太史慈看家绝技,叶飘零安宁诸人皆得他所传,这时于万军之中施展开来,更是威势惊人。
曹休一声怒喝,急挽雕弓,一箭射去,直指叶飘零背心。太史慈急速一拉,叶飘零已上了城头,羽箭顿时落空。曹操舞剑高呼道:“众军齐上,勿理他事,只管生擒叶飘零!”话音未落,斜刺里又闪出一员老将,鞍前横放一人,却是曹植。黄忠叫道:“曹操,天下谁不知汝挟天子以令诸侯,盗神器欲成霸业,欺君罔上,鱼肉乡民。今日若再相逼,教汝先尝丧子之痛!”
曹操大怒,止住三军,叫道:“叶飘零,汝好生卑鄙!”叶飘零道:“岂敢岂敢,丞相传播瘟疫,羁绊神医,劫人父母,卑鄙之处,飘零望尘莫及,甘拜下风。子建聪颖,他日必是天下奇才,吾也不忍伤他性命,只盼日后丞相少施毒计,与吾沙场之上堂堂正正决一雌雄,以丞相之英才,亦飘零平生荣宠也。”
曹操见爱子被擒,一时心神大乱,然而立刻便安定下来,问道:“植儿,汝怕不怕?”曹植奋起叫道:“父亲,孩儿视死如归,绝不言怕。”声音虽稚,意志却坚。曹操大喜,向叶飘零道:“吾纵横四海,所向无敌,焉能受人胁迫?汝若欲对阵相斗,可放吾孩儿,他日自教汝知吾手段!”叶飘零见曹植小小孩儿,如此硬气,一时倒愣了,思忖半晌,回头道:“既是如此,放了子建!”
黄忠依言牵过一匹马,教曹植自行返回父亲身边。叶飘零道:“如今吾已无质在手,却仍斗胆请求丞相答允两事。”这时众文臣已安定宫中,作乱之人一一遭擒,荀攸、程昱一齐赶到,齐道:“纵虎归山,必为后患。”曹操摇头使个颜色道:“叶飘零海内奇才,如今万众瞩目,吾不能恃强凌之,而失天下贤人之心。”于是程昱离去,曹操朗声道:“将军倘有吩咐,但教份内所为,自当尽力。”
叶飘零道:“多承丞相厚意。南翔客栈店伙名八卦者,与吾有一面之缘,吾不得不救,恳请丞相宽大为怀,使之与吾共返荆襄。”曹操回顾群臣道:“叶飘零真义士也!”转回来又道:“第二件呢?”叶飘零道:“徐元直如今已在荆襄,吾闻以孝治天下者,不阻人之亲,愿丞相解放徐母,以促天伦。”曹操道:“第一件事甚是轻易,吾岂能不全汝之义名?徐母之事,非吾羁留,乃徐康巧言蒙骗,吾难以做主。”便令唤来八卦、徐康。
须臾八卦战战兢兢赶到,叶飘零笑道:“八卦兄休慌,吾等早已成为兄弟,今与吾返回荆襄,量才录用,保汝一生不缺美酒。”八卦颤栗着拜谢。徐康又到,却高声道:“叶飘零,吾此生既事丞相,绝不背反,汝若再逼,吾宁受不孝之名与母俱焚!”
叶飘零诸人齐怒,却是无计可施,只得向曹操施礼道:“丞相果然有百川之量,真当世英雄之首,来日疆场相见,再睹丞相英风。今日权且告辞。”曹操还礼黯然道:“吾既不能得云长兄辅佐,亦不能与叶将军共事,真平生至憾也。”
于是两下里拜别。叶飘零不敢久留,众将护着华佗、八卦往嵩山而走。一连数十里,来到坞乡境内,忽然两边炮声响起,月光下夏侯尚、夏侯德两路杀到。——却是程昱领会曹操之意,先行退走请夏侯尚夏侯德先出洛阳埋伏。黄忠怒道:“曹孟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果然是绝代奸雄!”叶飘零见不是路,令往太谷退却。
众将疾驰,二夏侯两路追击,将叶飘零堵在山道之间,忽然东边一个火头升起,整个夜空都亮了一亮。夏侯尚正惊异间,西边锣鼓震天价响了起来。喊声大作,一彪军突从坡上杀下,曹兵猝不及防,顿时乱窜。夏侯德叫道:“兄长,吾等落入重围了。”夏侯尚道:“不得慌乱!”听得北方并无动静,当即领军往北奔走。
叶飘零迎上,却是关银屏闻得叶飘零杀出洛阳,急来救应,只因兵少,故与吕婵计议,请她于三面放火敲锣,故作疑兵,自领五千军来解叶飘零之围。关银屏尚未说完,吕婵已回,叶飘零赞道:“婵儿、银屏智勇双全,不愧是将门之后。”当下领军返回洛阳。
到得襄城,徐庶又来接应,杀退李典乐进之兵。叶飘零叹道:“元直一世英才,竟毁于兄弟之手!”当下说了徐康之事,徐庶不由得潸然泪下,心如刀绞,半晌才道:“本欲以方寸之长,与将军纵横天下,力挽狂澜,今兄弟无义,母亲遭危,方寸已乱,纵然在此,亦无益于将军矣!”原来徐庶豪侠任情,放旷甚于郭嘉,与叶飘零相处虽无数日,却最为相得,这时分离在即,纵铁石心肠也当为之泣下。
叶飘零素知徐庶孝名,道:“人伦大义,飘零安敢阻拦?且小酌一番,便送元直前往。”于是路边小店,二人对坐击节而歌,两旁众将不住斟酒,尽皆伤感不已,当晚君臣齐醉,翌日方起,徐庶请辞道:“闻母真在虎穴之中,使庶肝肠寸断,度日如年。”叶飘零道:“无能救护令堂,是吾之过,但叹吾与汝相识不过月余,便成敌国之仇,思之怎得不悲?”
徐庶道:“庶才微智浅,深荷将军重用。今不幸半途而别,实为老母故也。将军厚意,庶永生难忘,焉敢与将军对敌?纵使曹操相逼,庶亦终身不为之定一计设一谋。”叶飘零急止道:“元直天下异人,岂能如此埋没?吾不能与元直成肝胆相照之友,尚能做肝胆相照之敌,倘元直因此庸碌一生,飘零今世难安也。”徐庶惨笑道:“将军虽有英雄之量,某却独有忠义之心。今日既去,愿将军善自珍重,襄阳庞统,才能胜某十倍,不日便当返回,将军宜早日访之,若得此人,天下不难定也。”
于是君臣拜别,徐庶披发而走,身隐松林之中,马蹄已歇,歌声尚自传来,叶飘零不由得心下一阵迷惘,遥望徐庶背影,沉思不已。
却说夏侯憞迫死耿纪,生擒韦晃,将百官尽皆绑缚法场。曹操令立红旗于左、白旗于右,下令道:〃耿纪、韦晃等造反,放火焚烧洛阳,汝等亦有出救火者,亦有闭门不出者。如曾救火者,可立于红旗下;如不曾救火者,可立于白旗下。〃众官自思救火者必无罪,于是多奔红旗之下。三停内只有一停立于白旗下。操教尽拿立于红旗下者。众官各言无罪。操曰:〃汝当时之心,非是救火,实欲助贼耳。〃尽命牵出洛水边斩之,死者三百余员。又赏赐立于白旗下者,令曹休总督御林军马,钟繇为相国,华歆为御史大夫,定爵封官,提拔心腹,朝廷又换一班人物。献帝唯唯诺诺,暗图他策。曹操又着于洛水之畔,修建铜雀台,传令张辽聚两川、西羌军马集于临江,黄权、邓贤等西川降将训练水军,以待东伐荆楚,使夏侯渊领并州之士以当张飞,曹仁引衮州之兵以拒关羽,自与群臣计议破许昌之策,忽报徐庶已到,急令相请。这正是:三分形势堪堪定,四海英雄尽起兵。毕竟天下形势如何走向,依旧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从来豪士乏老将自古英雄出少年
却说徐庶荐了庞统,单骑而走,来到洛阳,先入相府见了曹操,长揖不拜。曹操却深深还礼道:“先生高才,屈身叶飘零帐下,实数辱没,今至洛阳,操未曾远迎,万望恕罪。”徐庶微微欠身道:“某自幼逃难,流落江湖,偶至襄阳,遂与叶将军交厚,老母在此,幸蒙慈念,不胜愧感。”曹操道:“令堂义烈,操深为敬仰。公既至此,正可晨昏侍奉令堂,吾亦得听清诲矣。”徐庶称谢而出,急往见其母,泣拜于堂下。
徐母大惊道:“汝何故至此!”徐庶道:“本于襄阳事叶君侯,闻母已在洛阳,故星夜赶来,母亲无恙,真千秋大喜。”徐母怒而拍案骂道:“吾以为汝游学四方,学识大有长进,何其愚氓至此哉!叶将军、刘使君为天下英雄之首,独曹孟德奸臣乱党之辈,忠奸之别,天下皆知,汝久习圣贤之书,焉不知忠孝不能两全?弃宝珠而取瓦砾,舍忠臣而辅奸宦,此明人所不为也。徐康挟母投贼,吾赐他姓曹,非我徐门之后,未料到汝亦如此不成气候,从此徐家无后,吾有何面目见汝父于九泉之下乎!”一席话骂得徐庶伏于地下,汗流如注,无言以对。
徐母自转入屏风后去了,稍顷,家人出报:“老夫人自缢梁间。”徐庶大惊入救,母已气绝,一时怔怔抚尸许久,哭声未出,一口气先转不过来,昏晕于地,良久方醒,犹自凝思不语。后《三国演义》有《徐母赞》曰:贤哉徐母,流芳千古:守节无亏,于家有补;教子多方,处身自苦;气若丘山,义出肺腑;赞美荆州,毁触魏武;不畏鼎镬,不惧刀斧;唯恐后嗣,玷辱先祖。伏剑同流,断机堪伍;生得其名,死得其所:贤哉徐母,流芳千古!
徐母既丧,曹操使人赍礼吊问,又亲往祭奠。徐庶葬母柩于洛阳城南,居丧守墓。凡曹操所赐,庶俱不受。曹康来拜灵前,被徐庶驱逐。曹操命斩徐康来祭徐母,徐庶亦将人头拒于令堂之外,从此心如死水,抱憾终生。曹操自聚文武官员,调兵遣将,收许昌,降周泰,刑道荣困守徐州,曹操也不理会,只是预备兵伐荆襄。
却说叶飘零送走徐庶,情怀惘惘,这日来到朝阳界内,叶飘零便道:“明朝即可赶回襄阳,诸位连日奔波,都辛苦了,且找个客栈歇息一晚再行。”众小将欢呼一声,便要去寻客栈,忽然道旁一声娇叱,一员女将跃出,一柄银枪,直取叶飘零。叶飘零猝不及防,翻身下马,这才避过。那女将却上了他的马背,但见剑眉杏眼,容颜秀丽,只是满面污秽,却掩不住勃勃英气,神色黯然,极为愁苦,口中道:“叶飘零,还我子龙大哥命来!”
众小将一齐围上。叶飘零一惊,止住众将问道:“是子龙?他在何处?”女将泫然欲泣,银枪坠地道:“他已经快死啦!”叶飘零骇然道:“子龙真去矣?可怜一代神将,莫非如此归于尘土?这位姑娘,芳名何许,仙乡何处,与子龙有何渊源?”女将道:“汝害死子龙,又要来害我么?我也不想活了!”跃马前冲,便撞叶飘零。四周小将齐上,拉住马头。叶飘零惊道:“怎地是我害死子龙?”
那女将尚未开言,华佗却道:“附近似乎有人受伤。”走到一旁草丛中,果见一人,身披白袍,却被荆棘扯坏多处,满面疤痕,华佗一见便知是为烈火灼伤。当下韩当黄忠将此人抬出草丛,平放于一块青石上。叶飘零见此人面目虽不可辨,然而身材大小依稀便是赵云,昔日风流英俊,连神翎飞将尚且心摇神曳,更别提倾倒天下多少红颜,如今容颜尽毁,性命垂危,苍天妒人,一至如斯!叶飘零怜才之意涌起,顿时恨满心胸,喝道:“到底是何人害得子龙如此?”
黄忠道:“姑娘勿得激动,缓缓道来,若真是吾主害死子龙,主公自当还汝公道。”那女将终于哭出声来道:“当日朱提子龙被曹操所困,我与兄长马超前往救之。后来曹操大军齐集,我兄被曹将迫走,子龙自烧营寨,护我穿烟突火逃生,麾下众将,尽皆失散。因恐曹操追杀,连夜急奔,欲往冀州。初时子龙尚且无恙,不数日却时常昏厥起来。他又道沿途皆是仇寇,需得昼伏夜行,终日劳累之下,到得此处终于支持不住,火毒攻心,眼见难活。你们却还要苦苦相逼么?”
叶飘零见华佗点头,知他救得赵云,便道:“子龙天下英雄,吾又怎会乘人之危?子龙如此提防,大可不必。如今虽已垂危,怎地姑娘却怪到吾头上?”马云禄叫道:“若非汝荆襄相逼,西川安得有失,以子龙智勇,曹操焉能占到半点上风,不怪汝却去怪谁?”叶飘零见马云禄英武神勇之姿有如秋水,蛮不讲理之处不逊慕容,不知人后温柔之态又比慕容秋水如何,暗叹英雄美人相配,赵云好生福气,不觉笑道:“马姑娘大可放心,便算吾有负子龙便是,吾当尽心尽力,还汝一个活子龙。”指着华佗道:“此乃当今神医华佗先生,有他看顾,子龙想死也难,姑娘何必悲伤?”
马云禄闻得神医在此,不禁大喜,下马便向叶飘零拜倒,呜咽道:“适才不知将军高义,多有冒犯,万乞将军恕罪。”叶飘零一把扶起,叹道:“吾与子龙本无宿怨,皆因曹操挑拨,而致刀兵相向,如今姑娘使吾等化解仇恨,称谢尚且不及,何罪之有?”于是当日客栈之中,先由华佗施诊,缓住热毒,保住赵云性命,随后雇车缓缓回到襄阳。
慕容秋水依然抱病在床,群臣自来迎接。当下华佗又开药熬丹,解了安宁清儿之厄,唯赵云先受火毒,后遭风寒,沿途劳累担心过度,五脏俱损,浑身筋骨皆坏,以华佗之能,使赵云苏醒,尚须百日治疗,伤势复原,更需一年护理。马云禄含泪称谢不已。华佗又给慕容秋水诊断一番,道:“夫人女中豪雄,筋骨异于常人,又值临盆之际,没于冰水之中,寒气逼入脏腑,时日拖延半载,华佗无能,虽可使夫人复原,却难似昔日一般纵横沙场,所向无敌了。”
叶飘零叹息道:“此亦天意也。能使秋水离开病床,吾已感恩不尽。”慕容秋水问道:“众将皆返,为何不见元直?”叶飘零道:“求徐母归而不得,元直往洛阳去矣。”慕容秋水惊道:“飘零,你久读史书,怎忘了徐庶若往曹操,其母必亡矣!”叶飘零道:“青史已有变更。元直若不往,老夫人何等义烈,亦当忿徐康之忘祖而亡,临终不见元直,更令人扼腕矣。”慕容秋水方才不言。
却表十数日后,诸人皆已无碍。华佗留下护理赵云之方,飘然而去,又往四方救治各地生灵。清儿中毒较轻,先行醒转,来拜叶飘零。
叶飘零佯责道:“清儿,汝为吾之大将,安宁虽亲,汝怎可轻易舍命,置吾于何地焉?”清儿摇头道:“安宁以一生付我,我安得不以一生待之?”叶飘零大笑道:“苦向他乡寻宝玉,真金却在本来心。”清儿凝视着他,用力点了点头,低声道:“暖春不历寒冬苦,怎得山花笑满林?”
于是叶飘零下令重为安宁清儿指婚,荆扬交三州尽皆称贺。叶飘零又召天下少年聚于襄阳,先试文才,讲论治国行军之道。群英角逐,由周瑜笔点状元为吴人陆逊陆伯言,如今年方十五,正当年少轻狂之际,陆逊却已少年老成,敦厚稳重,当下便领了襄阳太守。榜眼郭嘉之子郭奕,探花司马徽之侄司马,以下桂英、关银屏、崔烈以及民间少年无数。紧跟着又于集武台上,比武三日,吕布之女、太史慈高徒吕婵勇冠群雄,夺得武状元之位,封破弩将军,为众小将之首。其次是关索、关兴、关银屏,俱属客卿,不封官职,但赏奇珍异宝。木兰、司马随慕容秋水学艺已有七年,如今武艺精熟,木兰苦战百合,方以飞刀击败司马。再往下乃是太史亨、桂英以及安宁副将佟冲、程普儿郎程子。自古穷文富武,果然武将多系将门之子,甚少民间少年。叶飘零贫家艰难,破格将数名百姓之子提拔,令拜黄忠为师。
当下无数小将精神抖擞,一齐参拜集武台前,叶飘零心下大喜,想起曹操大宴铜雀台之事,号令于集武台上大宴群臣。四周围观百姓,各赐酒肉。一干成年老将,立于台左,其余青春小将,立于台右,襄水之畔,柳枝上用绳系一顶锦袍,下设箭垛,百步为界。叶飘零道:“诸将射靶,吾观众位箭术最好者,即领此袍!”于是小将队中,闪出木兰,百步之外,弯弓一箭,正中红心。
众皆称善。木兰道:“此箭可领锦袍否?”叶飘零微微颔首,方欲开言,一骑闪出,乃太史亨也,马蹄未止,弓弦响处,箭中红心。太史亨挥戟高叫道:“此箭比汝如何?”木兰微微沮丧,司马道:“阿兰勿扰,看吾与汝争气。”跃马而出,翻身背射,亦中红心,三支箭插在靶上,整整齐齐围成一圈。仍是小将队中,闪出一骑,却是武状元吕婵,叶飘零喜道:“昔年吕奉先辕门射戟,一座皆惊。今日且看奉先之女显威。”
吕婵出列,暗语太史亨道:“师弟,吾为汝出这一口气。”太史亨低声道:“多加留神,万勿轻坠状元之名。”吕婵道:“师弟勿忧。”高叫道:“汝翻身背射,何足为奇,看吾之技!”双腿一夹,直往外奔,陡然转回马头,一箭离弦,射在三箭当心。四周掌声如雷,彩声动天。吕婵高叫道:“快取锦袍来!”
叶飘零叹道:“奉先之女,果然不凡。”令取锦袍与吕婵。闪出老将韩当,道:“少年尚且显威,老将岂为无力乎?”叶飘零道:“正要观公义神技。”于是韩当出阵,高叫道:“看我伏鞍暗射。”于是冲马处,倒悬马腹之下,忽然翻身而起,一箭发去,又中红心,五箭排成梅花之形,便是用笔来画,也无这般齐整。
叶飘零叹羡道:“诸卿武艺令人叹为观止。公覆、子义、汉升、清儿,汝等也一试身手吧!”于是黄盖一箭正中吕婵所射箭尾之上,颤动不休。众人满天价高呼起来,四面回声激荡。清儿心下思忖:“我射什么才好?”仰头见一只苍鹰远远飞来,不觉心里一动,抱一大捆箭上台,众人尽皆愕然。
清儿仰天一箭,往那苍鹰射去,那鹰一声悲嘶,振翅往西飞开。天空中飘飘荡荡,却只被射下一根羽毛来。众人一愣,清儿又一箭往西射去,逼得那鹰飞回,接着一箭,一根羽毛又飘落而下。众百姓这才忍不住哄笑出声。唯叶飘零含笑而观,黄忠神采飞扬。清儿毫不理会,一箭逼回苍鹰,再发一箭,那鹰翅上大羽又少一根。众将军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清儿只管射去,每两箭苍鹰便损失一根羽毛。那鹰不断悲鸣,只是无法飞开。
凄厉的呼号声中,众人忽然呆住,震耳欲聋的笑声忽然沉寂,场中无人不觉双耳只往外张。只看着天空中羽毛一根、两根、三根的飘下。黄忠大笑道:“张将军妙哉!右翅归吾,汝射左翅!”于是黄忠亦出,驻马清儿左侧,二将共射四十二箭,那苍鹰两翅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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