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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恶皇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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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您可以理解我父母的激动了吧:他们的女儿,就要成为京城社交圈里一颗最亮的星了!
  最激动的还是我母亲。对于我的婚姻大事,她其实是暗暗担心的。每次去参加什么宴会,她总是尽可能把我介绍给在座的贵妇,希望她们能喜欢我,或者给我做媒拉纤,或者托人做媒把我弄去当儿媳。可是我长到了十五岁,还是没一个媒人上门,其他女孩可能十一二岁甚至更早就订亲了。
  渐渐地,母亲看我的眼光中有了歉疚。我小时候她偶尔还会责罚我,长大以后却越来越溺爱,对我妹妹也是。我曾经对这点很不解,后来才明白,她歉疚,是因为她认为我和妹妹之所以乏人问津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她是全国最有名的泼妇,谁还敢娶她的女儿呢?一来惹不起她这个亲家母;二来,也怕娶回家的又是一个跟她一样的泼妇。
  现在,母亲最担心的问题我自己解决了。我能邀约齐王到我家来,这件事本身就足以叫她惊喜万分了。至于我和齐王的后续发展如何,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她看来,她的女儿这回算是出了大风头了,能被齐王认可,就等于被京城所有的男人认可了。
  她的悍妒之名不仅没有影响到女儿的行情,反而让她的女儿比任何人的女儿都更有本事、更有出息、更有行情,这让她曾经不可一世的心再次不可一世起来。
  她实在忍不住这种骄傲感和自豪感,在齐王到来之前最忙碌的三天里,还抽空串了好几次门子。每到一处,就把齐王要来的消息传播出去,然后等着看别人惊呆的样子和羡妒的表情。
  有我母亲这个传播者再加上那么多传声筒,齐王要来我家的消息很快就像长了翅膀的小鸟一样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宰相府又一次在京城的新闻榜上登上了头条。
  人人都在翘首观望这件事的后续发展,据说赌场里已经有人开始拿这件事下赌了,什么比例我不知道,反正无非就是赌齐王会不会娶我。据说还有女子当众表示,如果齐王娶了我,她就在铜雀大街上当众自杀:因为,实在太没天理了!鲜花插在牛粪上也不是这种插法。
  好在我和我母亲从来都不是那种会顺应民意的人,他们谁爱赌谁赌,谁爱自杀谁自杀,反正我们是要这个金龟婿要定了。
  想不到,这个消息还引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初八这天,我出门采购物品的时候,居然在门口遇到了贾荃。她刚从轿子里走出来,在门口问我:“听说你请齐王殿下到咱们家做客,是吗?”
  我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哎哟,我的妹妹,你娘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这事。这几天逢人就说,现在连街上要饭的都知道啦。”
  真有这么夸张吗?
  不过认真想来,即使我娘不到处说,贾荃也会知道的。她们娘仨整天不干别的事,长着耳朵就为了打听我们这边的动向。我们这边的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哪一样她们不是抱着万分的兴趣?
  她母亲的全部兴趣都在于收集我父亲和我母亲之间的事,恨不得在我母亲房里安插一个奸细,好每天向她汇报我父母之间的互动,最好是包括私房密语等等。
  贾荃和贾浚则整天跟我和贾午拧着劲,若我们穿了什么新衣服,戴了什么新首饰,她们也一定会问父亲要。父亲也自知亏欠了她们的母亲,故而在金钱上总是予取予求,反正我们家有的是钱。母亲在这方面倒也没有过于计较,都已经把那娘仨赶出去了,总不能不让人活吧。
  如今我们这边有了这样一件大新闻,而且事关我的婚姻大事,贾荃自然要过来探消息了。她是什么都要跟我比的,我结交上了齐王,她如何甘心?所以连忙赶过来看看动静,看不是真的。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说:“爹上朝去了,现在不在家。”
  “我知道啊”,贾荃笑吟吟地说,“我是来看要不要我帮忙的,家里要招待这样的贵客,事情肯定很多,多个人总是多个帮手。”
  我赶紧表示:“多谢,家里的下人够多的了,就不劳动姐姐了。”
  说完,我低头钻进轿子。今天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没功夫跟她闲扯。
  贾荃走过来伸手扶住我的轿杆,掀起轿帘轻轻地对我说:“你说如果齐王同时看到我们俩,他会选谁?”
  我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好玩问问。”
  “齐王不是那么浅薄的人!”虽然嘴里这样说,可不知为什么我一阵心慌。
  “喜欢美人就是浅薄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美人不过是人之常情。就如你喜欢齐王,也是因为他长得很俊美,如果他是个丑八怪你会喜欢吗?”
  “我喜欢齐王不仅仅因为他长得俊美。”
  “那当然了,还因为他是尊贵的皇子嘛。”
  我沉默了,真的是这样的吗?真的只是因为他长得够俊美,身份够高贵,我才喜欢他的吗?不是!我在心里回答自己说:我喜欢他是因为他就是我的齐王,我是他的无盐,我们本来就是一对爱侣啊。
  可这些话我不想跟她说,我示意起轿,贾荃松手的时候再次用挑衅的语气低低地说:“我们比比,看到底谁能得到齐王的欢心。我想看看这世道是不是真的变了,淑女不流行,倒是泼妇当道了。我母亲不服这口气,我也不服这口气!我们就拿这件事情做个彻底的比较吧。”
  说完她就走开了,我的轿子也起动了。我没有来得及再跟她说什么,闷闷地坐在轿中,那种心慌的感觉更强烈了。
  努力按捺住不安的心,我在街上一间间店转着,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之后,我带着小翠进了一家酒楼。
  我刚进门,酒楼的老板就急忙从柜台里走出来说:“三小姐,您来了。”
  这是我家开的酒楼,我笑着对掌柜的点了点头说:“嗯,我出来办事,走累了,进来喝杯水。”
  “那小的赶紧给小姐上茶,小姐请到楼上的雅座坐吧,这里人杂,吵得很。”
  “没关系,我就在那靠窗的位子坐一下,喝完了茶,稍微休息一会儿就马上走的,这两天家里忙得很。”
  “小的也听说了,这两天街上都在传,都说宰相府的三小姐真了不得,居然请动了齐王殿下去赏花游玩。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呢,齐王殿下,那是多尊贵的人啊,也只有咱们宰相府的小姐才有这个面子。”掌柜的满脸堆笑,极力奉承我。
  正说着,一个原本坐在另一桌吃饭的蓝袍男人朝我走了过来,眼睛还直直地盯着我看,掌柜的忙挡在我面前说:“这位客人,你想干什么?这位可是宰相府的千金小姐。”
  蓝袍男人有如未闻,依然走近前来把我死死地打量着,眼睛里露出了惊异的光芒,嘴里还念念有词:“可惜啊,可惜啊”,边说还边摇头。
  掌柜的朝远处做了一个手势,立刻围上来了好几个伙计,掌柜的对蓝袍男人说:“这位客人,如果你已经吃完了,就请去结帐,本店欢迎你下次再来;如果你还没有吃完,就请过去继续吃。你要是再这样骚扰我们小姐,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蓝袍男人还是置若罔闻,掌柜的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伙计立刻拽住了男人的胳膊要把他拖开,就在这时,我听见那男人嘴里在说:“可惜啊,本来是极尊极贵的命,可惜不得善终。”
  我心里一动,忙喊了一声“放开他”,然后走过去问:“先生刚才说‘极尊极贵的命’是什么意思?”
  蓝袍男人说:“小姐是个女儿身,这极尊极贵的命还能是什么呢?只是小姐金水太旺,物极必反,月盈则亏。盛极之时,亦是衰萎之日。”
  “此命可解吗?”
  “若小姐早几天见到我,或许还可解,但现在已经太迟了。命乎?命也。”蓝袍男子说着就要去结帐,我赶紧说:“先生这顿饭就免了吧,当是我请了先生。”
  “那就谢过小姐了。”蓝袍男人回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掌柜的说:“又是个神棍,那听见我跟小姐说话,知道小姐是这酒楼的东家小姐,就过来胡诌了几句话,就省了一顿饭钱。小姐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什么不得善终哦,我呸,他要是真能算命,又能解命,怎么不把自己的命解得好一点,几十岁了还只是个跑江湖混饭的?”
  我却陷入了沉思。心里一直琢磨着:这极尊极贵,是不是说我最后会嫁给齐王呢?可是盛极反衰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和齐王,最后会不得善终?因为他会谋反,会谋夺他那傻侄儿的江山?
  不管那么多,只要能嫁给他,不得善终就不得善终吧。
4. 幸福时光
  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夜半梦半醒的,总梦见齐王来了,小翠在床前大喊:“小姐,你怎么还没起床啊,齐王殿下都已经到前厅了。”
  一个激灵爬起来,看见外面黑漆漆的,四周悄无人声,只得又躺了下去。如此数番折腾,好容易熬到了五更,我再也躺不下去了,悄悄地起床,借着微薄的晨曦打量家中的一切。希望能发现哪里还有不尽如意的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好叫奴婢们赶紧去补办。
  早早地吃过了早饭,我认真地梳洗打扮。衣服是早就定好的,一套式样简单的浅紫色衫裙。这套衣服的好处是不累赘,线条简洁,让我看起来一点都不胖。不像时下流行的杂裾垂髾服,裙子重重叠叠,花边累累垂垂,又在腰上系围裳,再从围裳下面伸出许多长长的飘带。那样的衣服给高高瘦瘦的女孩穿可能会很飘逸,可是给我穿嘛……咳咳咳咳,小翠那死丫头说:“那我们宰相府以后就不用雇人扫地了。”
  就是头上麻烦。几个丫头仆妇围着,又是“飞天髻”,又是“十字髻”,又是“鸣蝉鬓”,又是“坠马髻”,试来试去,把我的几根头发快扯掉光了。这还不算,最可怕的是,她们还在我头上插上许多头饰,什么金步摇、碧玉簪、翡翠花钿、金凤钗、缀锦镊……
  等她们终于弄完了,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镜前转过身来说:“你们说我这样子能看吗?人家还以为我是那乡里暴发户进城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家里有俩糟钱,所以把家当都戴在头上。”
  大家正哄笑着,外面已经有仆人跑进来喊:“齐王殿下已经到大门口了。”
  这下子满屋子的人都惊慌失色,怎么办?想不到齐王殿下来得这么快。几个负责给我梳头的人都快哭出来了,她们可是我母亲专门派过来给我梳洗打扮的,要是没弄好,搞砸了今天的这场约会,她们不得提头去见我那举世闻名的凶悍母亲了?
  我也有点慌,但还是努力笑着说:“没关系,你们看我的。”
  我三下两下,取下所有的头饰,把发髻也扯开了,让头发自然的披垂下来。再拿梳子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用一根和衣服同样颜色的浅紫帛带在头上一系。好了,梳理完毕!
  小翠最先夸了起来,“不错不错,这样一弄,看起来又清新又自然。原来我家小姐是个穷命,越不打扮越漂亮,越打扮越不像样。”这个死丫头,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其他的人也直点头,我也顾不上再照镜子了,赶紧出门。走到前庭时,齐王已经在母亲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我父亲已经上早朝去了,他本来是要留下来接待贵客的,可是我劝他索性不要留下来。他若在家,势必得亲自陪客,齐王身边有这么一位长辈拘束着,那还玩什么呢。
  父亲开始很犹豫,怕这样会显得失礼。贵客临门,主人怎么可以不在家呢?我努力说服他道:“这次本来就是女儿请客,不是父亲请客。如果父亲在家,家里来了这样的贵客父亲自然得一直陪着,那还有女儿什么事呢?那样女儿就连想跟齐王说句话都不好意思了,哪有父亲陪贵客女儿在一边插嘴打混的?”
  父亲一听有理,果然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特意把接待贵客的机会留给了我。
  我和母亲把齐王一直让进了内厅,献过茶后,我就对母亲说:“娘,我带殿下去后园看花了哦。”
  母亲忙答应着,我带着齐王一直走到后园,把他的人全留在了前面。我的仆人也只是在凉亭里摆好了茶水糕点就远远地退到一边去了。
  我转了一个圈,开心地对齐王说:“现在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俩啦,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我都陪你。”
  齐王开心得像个孩子似地说:“真的呀,那我可不可以跳到水里去捉鱼?”
  我说:“可以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想在这园里放把火都没关系,何况只是捉鱼。这池里的有好多鲤鱼,你捉到了,我就现烤给你吃,让我们也当一回流浪汉吧。”
  没想到他真的脱下长衣下了水,在水里到处摸呀扑呀捉起鱼来。原来,在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下,也有这么天真淘气的一面。
  我也真的让仆人送来了炭火和烤架,亲自动手在池边生火。如果齐王殿下可以下水捉鱼,我为什么不能烧火烤鱼?
  一会儿,捉鱼的人就站了水里看着我大笑了起来。我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又捋了捋头发,问他:“我怎么啦?”
  他笑得更大声了:“你看看你的脸,哈哈。”
  我看不见自己的脸,但看见了自己的手,原来如此。我到池边捧了几捧水洗了洗脸,催着他说:“你还在笑呢,我的火都生起来了,你的鱼呢?要是等会炭都烧完了还没见到鱼,那殿下可就羞了。”
  正说着,母亲派人送来了一堆工具,有鱼篓,鱼网,鱼叉,钓鱼杆。我看着那堆东西揶揄他:“要不,你干脆爬起来钓鱼吧,钓鱼虽然也慢,但总比你抓鱼靠得住一些。要等你抓上鱼当中饭,只怕我早就饿死了。”
  他一瞪眼:“你少瞧不起我,马上就有鱼上来了,看等会忙不死你。”
  大话说得响当当的,可一直到了中午,肚子都咕咕叫了,还没见他捞起一片鱼鳞。我母亲那边已经派人来传了几次话,说那边菜已经做好了,就等着殿下过去入席了。
  可齐王坚持、坚决、坚定地表示:今天一定要自食其力,抓得到鱼就吃,抓不到就挨饿。
  我再次建议他不如改成钓鱼,因为老是在水里泡着也不好。他却依然只想捉鱼。我怀疑这家伙想捉鱼是假,想玩水是真。我还没见过有谁玩水玩得这么上瘾的,玩了一上午了也不嫌累。
  我取笑他,“你上辈子是龙王啊,这么喜欢水,见了水就走不动路了。”
  他居然点着头说:“只怕真是的,我真的见了水就走不动路了。我每次从宫里的金水桥上走过,都好想跳下去游水,可身边总是围满了宫女太监,总不好意思……啊!”
  我赶紧跑过去,只见他惊喜万状地从水里伸出手,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出现在我眼前。
  我们兴奋地一起围在炭火边,他目不转睛地坐在一边看我剖鱼,上调料,然后放在架子上烤着。他说:“你还很会弄嘛,像模像样的,今天的鱼一定很好吃。”
  我说:“烤鱼我可还是第一次哦,不过烧鱼我是烧过的,我会下厨。”
  “真不简单,宰相的女儿会下厨,现在一般的千金小姐恐怕都不会吧。”
  我想告诉他,下厨是我母亲教的,我母亲也不是只会打骂我父亲的,她有时候也会亲自下厨做一桌子好菜给我父亲吃。也许正是我母亲时而凶悍时而温柔的多变性格才牢牢地吸引住了我父亲,让他对别的女人都不再留恋了吧。
  我忍不住一语双关地说:“要是我做的鱼果然好吃,我以后就经常做给殿下吃好不好?”
  他很流畅地回答:“好啊。”
  我心里甜丝丝的,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弦外之音,我都已经感觉很幸福了。
  鱼烤好了,他边吃边啧啧称赞,说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鱼。我想,一来,是我做的烤鱼真的味道不错,二来,鱼是他费了一上午功夫亲自捉的,这就使得这条不寻常的鱼特别的好吃。
  我趁机向他要承诺:“我们说好的哦,要是你觉得我做的鱼真的好吃,那我以后就常做给你吃了。”
  “嗯嗯嗯”,他一边吮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含糊地回答。
  他吮吸手指的动作让我怦然心动,因为他这个时候真的很迷人,有一种别样的魅惑。也让我幸福万分!因为,能亲眼看到尊贵的齐王殿下吮吸手指的女人,普天之下,舍我其谁?
  吃完了烤鱼,太监们要服侍他去更衣,我也建议移师客厅。可是他不同意,只是闭着眼睛,嘴里咬着一个草根,靠着一棵金丝楸树懒洋洋地歪着。
  大家只得由着他。最后,他居然慢慢地滑下来,在楸树的阴影里,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睡姿,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弥漫全身。我看看天空,飞鸟不停地掠过。再看看庭院,满眼繁花似锦,耳边不时传来蝉鸣和鸟鸣,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连空气里都充满了他的芬芳。
  即使只为了这一瞬间,也值得我在人间受尽苦难。
  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下人们都坐在围栏或石凳上歪歪倒倒地打着瞌睡,我低下头去,在他的发上轻轻一吻。
  刚抬起头,就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瞳眸里。
  “哦,我看到你头发上爬了一只小虫。”我力持镇定地说。
  他坐了起来。我迟疑地伸出手,看他没有躲开,才伸过去帮他掸掉身上的草屑。同时劝道:“在草地上睡久了会腰痛,不如您到屋里去睡吧。”
  “不用了”,他站起来说,“今天的太阳真好,又温暖又不晒人,让人懒洋洋地只想睡觉。”
  我提议进屋去看看我父亲的收藏,他同意了,于是我领着他在家里到处走了走。最后,我领着他进了一间很大的书房,靠墙一排排的书,桌上文房四宝俱全。
  他走到书架旁拿起一本书,很惊异地问:“这是清源阁孤本的拓本?”
  望着封面上大书的《清源阁孤本传世丛帖》,我点了点头说:“这孤本的原本就在你们家天机宫的秘阁里,我父亲也只能看,不能拿出来的。我就求他帮我拓印了出来,这一排全是拓印的你们家秘阁中的孤本。不好意思哦,做小偷的结果被事主逮到了。”
  他更吃惊了:“你的意思是,这间不是你父亲的书房,而是你的书房?”
  我点头道:“是啊,这是我的书房,还像个书房样子吧。我请殿下进我的书房,其实是有所图谋的。”
  他笑问:“什么图谋?”
  我说:“首先,让我的书房沾染一点殿下的贵气,从此我的书房就可以晋升为洛阳的知名书房了。其次呢,还想趁机求殿下一件事。”
  “什么事?”
  “在求殿下之前,我想先请殿下帮我看看我在旧书摊上买的一本手卷到底是真迹还是赝品。”我从书桌上的一个匣子里拿出一本破旧的手写字卷,在桌上小心地翻开,同时偷偷观察他的表情,果然,他神情激动地问:“天那,你从哪里买来这个的?”
  “一个卖旧书的地摊,那天我也是刚好路过,好玩走过去翻了翻。看到这个,竟像是真迹,那人开价又特别便宜,就买了回来。”
  “特别便宜,你多少钱买的?”
  “一贯。”
  其实是一万贯从一个败落的旧家子弟那里买来的。而这个手卷本身的价值远不止一万贯银子,那旧家子弟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根本不识货。这个手卷如果现在拿到字画市场上去叫卖,要十万贯都会让那些张芝的疯狂崇拜者打破头。要知道,本朝的人痴迷狂草、崇拜张芝已经到了“寸纸千金”地步,只要是张芝的遗墨,哪怕是一张破纸,人们都视若珍宝。何况这还是一整本手卷!
  “天那,‘草圣’张芝的《笔心论》,你居然只用了一贯!这本手卷据说从张芝死后就没人再看见过,有人就猜测是张芝把它带到坟墓里陪葬去了。也就因为这一点,张芝的墓被一盗再盗。后来他的家人没办法,把墓迁葬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去了,连碑都不敢立。到现在,人们都不知道他到底葬在哪里了。
  “殿下的意思是,这本手卷是真迹?”
  他再认真地看了看,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立刻把手卷放进匣子里,双手托着送到他面前说:“那,这个就送给殿下吧。我又不善书法,这手卷放在我这里纯粹是暴殄天物。只有送给像殿下这样的草书名家,才不会辜负这本好难得才重见天日的手书善本。”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他涨红了脸推辞着,但眼睛里又明明露出了浓浓的不舍。
  我很理解一个草书迷那种渴望得到草书珍品的心情,于是又劝诱道:“只有在懂得欣赏的人眼里,它才贵重。在旧书贩子那里,它只值一贯。到了我手里,它也只是躺在匣子里继续不见天日。如果殿下不收,‘草圣’张芝在九泉之下都会哭的。他的手书孤本,竟然落到了一个像我这样完全不懂书法的人手里,所谓的明珠暗投,正此之谓也。殿下就忍心看它继续被埋没吗?”最后,好说歹说,一再强调“一贯钱买的”、“草圣张芝会很伤心”,才总算把手卷硬塞给了他的随行太监。
  送出了大礼,我这才拿出一个空白卷轴,摊开在书桌上说:“殿下看到这个,就已经明白我想求殿下什么了吧。我想求殿下给我写一幅字。也许在殿下眼里,张芝的手卷是价值连城的。可是在我眼里,殿下的墨宝才是价值连城的,求殿下赐字。”我作势跪了下去。
  不出我所料,他立刻扶起我说:“不用行这么大的礼的,我写就是了。”
  于是,我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宝贝:我心爱的齐王殿下的墨宝。
  我愿意拿天下所有名家的真迹去换他的亲笔字画。对于我来说,的确只有他的字画才是真正价值连城的。
  题完字,又请他“指点”几局棋。大概是看在张芝手卷的面子上吧,他同样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我们又摆开了棋局。
  几局下来,我的棋艺让他大为折服。我书法不行,棋艺还是不错的。我作为宰相千金,总得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吧。
  他甚至很兴奋地说,好久没遇到过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了,以后要找机会多切磋切磋。
  这天,他在我家一直玩到日影西斜才恋恋不舍的告辞,起身的时候还说:“好多年没玩得这么痛快了。”
  我母亲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对于我和齐王之间相处的融洽,她是大喜过望了。
  我迈着飘飘然的步子送他出了我家大门,在走出大门之前我还想: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我没想到的是,这也是最后的绝响。他今生赐给我的幸福只有一天。
5。 有话好好说
  刚走出大门,我就猛地停住了。
  那顶我再熟悉不过的轿子又阴魂不散地印入了眼帘,我一阵心慌,隐隐地预感到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了。不知为什么,最近每次看到这顶轿子,我都会很害怕很慌乱,是因为她曾向我下过战书吗?
  轿帘开处,一位长裙曳地,衣带飘飘的女子仪态万方地走了出来,在齐王面前含羞带怯地盈盈下拜:“臣妾贾荃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的眼睛里有什么亮光一闪,我心里一紧。
  那羞怯的女子眼神忧伤地看着我家大门说:“我是来求见我父亲的,里面一直不给开门,我只好坐在轿子里等着。没想到惊扰了您的王驾,请殿下恕罪。”
  “里面一直不给开门?这不是你的家吗?”
  “是啊,可我母亲是下堂妻啊,我是没资格住在这里的。我好久没见到父亲了,真的很想他,就过来了。可是门人不给通传,不给开门,我……”说着说着,就见粉唇微颤,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慢慢浮现出了晶莹的泪光。
  齐王看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无限怜惜,我的心跌入了万丈深渊。
  他回头用冷漠的目光看了看我家巍峨的大门,居然牵起贾荃的手说:“不用在这里等了,我带你去见你父亲。他今天一天都不在家,这会儿应该还在宫里忙着呢。”
  “齐王殿下……”我轻轻地喊了一声,伸出手想挽留,可是他恍若未闻。
  他先把贾荃送到她的轿边,亲手掀起轿帘,扶着她坐进去,温柔地微笑着看她坐好。然后,只略略向我点了一下头表示道别,就登上自己的车辇绝尘而去。
  我呆呆地立在原地,整个人变成了一座石雕。
  他冷漠的目光,还有他们携手而去的背影,让我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远去后,我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
  小翠为了让我跟齐王独处,今天一天都躲在一边,没有像平时那样跟着。这会儿,她见我半天没进去,出来找人,才发现我坐在自家的大门前,神情萎靡得像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狗,不禁大呼小叫地推着我说:“小姐,这里是大门口耶,你一个大家小姐,怎么能坐在这里?”
  我倚在自己的膝上伤心地说:“小翠,他不要我了,他当作我的面牵着她的手走了。”
  “谁牵着谁的手走了?我不是看见你跟齐王殿下亲亲热热、有说有笑地一起走出去的吗?这里除了你们俩,还有谁呀?”
  她说着说着也坐了下来,我倾身倚靠在她的肩头,用带着哭腔的音调说:“小翠,我很没用,留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
  小翠一把推开我的头,眼睛盯着我说:“你先别急着装柔弱,这里只有我,你装给谁看啊。你先给我说清楚,他们是谁?到底是谁跟谁走了?你不会没用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吧。”
  我擦了擦已经流到嘴角的泪,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我好歹也是你的主子呃。我说的就是他,齐王啊,他刚刚当着我的面跟贾荃走了。”
  说到这里,我的泪流得更多了,擦也擦不完。
  小翠一下子从台阶上站了起来:“你说齐王跟大小姐走了?这事怎么又扯上她了?她什么时候来的?”
  “就是刚刚啊,我送齐王出来的时候,她就等在这里,告诉齐王我们欺负她,不准她进门见自己的父亲。齐王深为怜惜,牵着她的手走了,说要带她去宫里见父亲。”
  小翠瞪大了眼:“啊?小姐,那你怎么不拆穿她啊,装可怜,她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她们娘儿仨,那两个都是没用的,就她还有点狠气。”
  “她现在学乖了,不跟我赌狠了,装可怜。这招还真管用呢,齐王一下子就上当了,亲手拉着她走了,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比冰还冷。”
  小翠急了,“那你怎么不追过去啊,她去宫里看父亲,你就去宫里接父亲,谁怕谁呀,她还能叫齐王赶你回来不成。”
  “可是那样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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