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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因你不同-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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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比如,当他听到我义正词严地宣读给大学生写的信,以及听到我富有逻辑的回答时,他的脸上会露出些许惊讶。在取证进行的7 个小时内,他的表情越来越轻松,问题的尖锐程度也在逐渐减弱。到了最后,他甚至和我开起玩笑。
后来,苏珊跑来对我说,“开复,你知道吗?我们觉得他喜欢你。你把他感染了,我从来没有看到律师和证人在取证阶段能够开起玩笑的。”
从听证的那一刻开始直到出庭的那一天,杰弗里·约翰逊就再也没有恢复到他最初扮演的犀利角色上来。他的蜕变明显被他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注意到。我发现,他的角色后来被一位更资深的律师卡尔·奎肯布希(Karl Quackenbush)慢慢取代。卡尔胖胖的,平时脸上总堆满了笑容,就像一位土土的南方绅士。但一上法庭,他就变身为一个“凶猛的
进攻者”。在法庭上,微软和Google 的战火愈演愈烈,而两方律师之问也仿佛在进行激烈对决。在法庭上,除了想战胜Google,卡尔·奎肯布希也想战胜著名的约翰·柯克尔,这样,他就可以迅速扬名立万。卡尔的眼睛里经常闪烁着战胜约翰的强烈欲望,而杰弗里·约翰逊的眼睛里却只有快速结束战事的简单渴望。
在诉讼期间,我的学生郭去疾给予我很多无私的帮助。他通过研究过去的案例发现,竞业禁止协议里如果没有offer additional pensation(额外的赔偿)就不能成立。这个发现成为我案件后期的重点,还被写进了诉状当中。虽然后来没有用上(官司于第二次开庭一个月前和解了),但这也凝聚了他大量的心血,增加了我诉讼胜算的概率。另外,为了证实《如何在中国成功》这篇文章里的所有数据都是公开数据,他放弃了自己的休息时间,牺牲几个周末专门帮我查数据、写报告。最后,他汇编出了一整本报告来证实论文数据的出处。在诉讼之前,他又提出了在Google 发表博客的建议,而这个博客迅速及时地传达了Google 的信息。
当然,还有我的很多朋友都发邮件、打电话支持我。在苹果做语音时的战友自告奋勇找到《旧金山纪事报》为我说话;素昧平生的《大学生》杂志社钟岩社长和以前陪伴我到各地演讲的王肇辉编辑都希望帮我作证,以证实我在大学生中的正面影响力,以及这种影响力对Google 招聘的重要性;让我最感激的是黄勇,他是我在微软研究院时认识的好朋友,他对我在微软研究院的很多计划(尤其和公关有关的)出了很多点子。在诉讼期间,我每次回国,他都亲自来机场接我,带我看房子,去每一个我需要去的地方,几乎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快成了我的专职司机。我回到美国后,他一方面帮我处理所有搬家、修房的事情,另一方面又成为我的顾问。这份友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我的诉讼刚刚结束,一位在微软的朋友马上给我发出了祝贺的邮件,里面有一首诗:“尘埃落地,玉宇澄清。轻装前进,大展宏图。开创未来,复归华夏。”类似的祝贺邮件非常多,让我感慨万千。
在经历人生的疾风暴雨时,家人成为了我最大的精神支柱。人们在平淡中往往难以感受到亲情迸发出的力量,但在遭遇人生重创时,只有家庭能成为最可依赖的臂膀。但这种感情却往往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尤其是我的太太先铃,她无怨无悔地为我承担了一切。
从西雅图搬家到加州,我们600 平方米的房间物品全部由她负责整理,工程之庞大难以想象。而我忙于诉讼,面对家里大大小小堆成山的箱子无暇顾及。最后,先铃看到实在无法在“截止日期”前完成任务,只好拜托我在美国的两个姐姐一起帮忙,最终顺利完成了打包的任务。而到了加州,也是她一个人,负责打开所有的箱子并把东西各归其位。而我唯一负责的事情,就是把车从西雅图开到了加州。
记得在西雅图,我们因为有大量的东西都无法搬走,于是就按照美国人的习惯举办了“garagesale”(车库销售)。当时的一对老夫妻看中了我们的一个观音像,很高兴地付钱买走了。但到了晚上,心事重重的先铃辗转反侧,她认为不应该卖掉观音像,这是不吉利的象征。我劝慰她放宽心,打赢官司还是要依靠掌握事实依据。但先铃还是不安心,第二天就开始四处寻找这对买主。她诚恳地向买主恳求赎回观音像。幸运的是,这对老夫妻非常善解人意,他们把观音像还给了她,让她终于了了一桩心事。
住到加州以后,先铃更是每天独自承担所有的家事,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煮饭,接着又开车送孩子们去上学。但那时最严重的问题却是房子——公司代租的房子位置刚好在坟场隔壁,先铃和孩子对此都有点害怕,所以常常无法入眠。当时考虑到公司的好意,而且已经签了半年合约,所以我就劝她们别想那么多。但是,无论在诉讼期间还是后来返回中国工作前的这半年内,我都至少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家。只要我不在,每到晚上她都会沉浸在恐惧和担忧当中,但她却只能把这种恐惧埋藏在心里。因为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不能表现出畏惧。当时,我也曾从孩子的只言片语里感受出她们的孤独,但是官司缠身,我无法分身,那些感受都一闪而过。因此,一直到官司结束她们搬到北京生活后,先铃才对我说起,那段时间她在无数个夜晚“独自流泪到天明”。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她们因为我承受了多少痛苦。
除了太太,我认为自己最对不起的还有女儿。诉讼的时候,小女儿9 岁,还是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她倒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但大女儿德宁当时l4 岁,正处于情绪敏感的青春期,她和妹妹性格不同,有些内向。因此,我总是担心她在学校里听到同学的评论会不开心。有一天,我回到家里,累得瘫倒在沙发上。我随手翻开手边的报纸,上面却全都是连篇累牍的官司报道。我把小德宁叫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却欲言又止,正想如何才能恰当地告诉她这一切时,她却懂事地告诉我:“爸爸,你什么都别说了,我都懂。你是一个我最尊重的人。你不必作任何解释。”当时,我已经心力交瘁,真的不愿意再给家人带来任何压力,可是,她们却给了我最温
暖的爱。在诉讼期问,女儿也从西雅图转学到了加州。更换学校要经历一系列的适应过程,这些对她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但是,德宁都默默承受住了压力。今天想来,女儿的支持更让我感受到亲情的伟大。
坦白地说,在整个诉讼期间,我也经历过一些意想不到的“冲击”,比如一些朋友的有意疏远,甚至还有一些朋友的背信弃义,这些都曾让我感到痛苦和不可思议。
在整个诉讼的“取证”阶段,我和律师在搜集证据的过程中,从微软提供的那30 万封电子邮件里看到了不少让我触目惊心的文字。而其中,竟然有我在微软中国的同事发给总部一位副总裁的邮件这样说,“恭喜你,你的计划成功了,我们的公关计划成功地将开复抹黑。”还有一位我多年帮助的经理写信给总部说:“我们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资源,以便让我们在中国的土地上打败微软亚洲研究院的创始者。”天啊,看到这些话让我感觉天旋地转。这两位朋友都是我扶持多年的下属和同事,我和他们亦师
亦友。我并不曾期望他们在微软内部说我一句好话,但诉讼发生以后,他们却在帮助对方抹黑我、打击我,甚至通过我的离开争取自己的好处。我只能用
“伤心”二字来形容当时的心情,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但这也许是人生的另一门“必修课”。
除了这些跌宕起伏的经历,这场官司对我的另一大作用就是大幅增强了我的承受能力。加入Google 后的第一年我曾碰到过几次特别大的挑战和挫折,但是我都能够勇敢地面对,而且能在员工士气低落的时候帮他们打气、加油,甚至还用诙谐幽默的方式鼓舞他们。曾经有一次,Google 员工在谈到“开复最独特的领导力”时,有人提到了“开复的无惧”。我直接想到,“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这场‘世纪官司’。”
如果用音乐来形容这一章的生活,我会选择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这里面有跌宕起伏的人生,有如泣如诉的心情,有乘风破浪的勇气,也有对幸福生活的渴望和追求。
可以说,这样戏剧化的人生非我所愿,但经历了,走过了,接受了,也是人生莫大的一笔财富。梁启超曾经说过,“患难困苦,是磨炼人格之最高学校”;而创作《命运交响曲》的贝多芬也说过:“卓越的人有一大优点,那就是在不利与艰难的遭遇中百折不挠。”不断地追求卓越,正是我经年不息追求的目标之一。
曾经有一段时间,这段经历像未愈的伤口一样不能触碰。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当我再回望这段岁月,却发现很多东西早已成为过眼云烟,那些痛与恨也已经随着时问的流逝悄然散去。
而这段人生经历沉淀在我的身体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感悟仍然在不断地加深。尤其是当我看到《人以什么理由来记忆》一书中的观点时,分明会感受到一种别样的触碰。
书中援引了著名伦理哲学家马格利特的观点,“如果是单纯的遗忘,那就不是真正的宽恕,宽恕是一种有意识的决定,为的是改变自己的态度。”“由于忘却只是一种忽略而非一种决定,遗忘却并不是宽恕。”
“宽恕要基于真相的还原,才能对抗冷漠与遗忘,才能使得双方共同面对历史。”
其实,这是讲一种对于心灵创伤最好的治疗方式,那不是人们普遍所说的遗忘,而是坐下来,理性地剖析心灵,用真正的对于过去的理解来换取未来的方式。
我想,我今天已经完全可以做到从容面对过去,我已经完全理解了书中所说的话,大意是“宽恕是一种拯救,它将每一个人都从往昔灾难的阴影里拯救出来,只有这样,才能与历史和解”。我想,我已经与历史和解。
今天,我已不会因为鲍尔默曾经把我告上法庭并把我当做敌人而痛不可抑。对微软,我依然怀有感情并深深怀念在那里度过的日子。经常在我眼前浮现的,依然是微软亚洲研究院的灯火通明,西雅图灿烂的夏天,微软每年一度的野餐,还有和盖茨畅谈技术和战略的每一分钟。直到今天,陪我患难的老朋友亚勤还和我关系亲密,我们几乎每周都举办家庭聚会。
那些岁月锤炼出的友情和亲情熠熠生辉,无法磨灭,我想,这些就是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所有吧。
第十章谷歌的童话世界
■那些最酷最吸引眼球的业务,我们肯定都会去做但不是现在去做,而是将来。我想,在发表意见时,大家可以百花齐放而现在,一旦公司做了决定,我们也希望我们都能够全力以赴,专注搜索业务!
■这真是一件孤独又无奈的事情跨国公司的高管在重大的压力下,不仅仅要做好被误解、被质疑、被冤屈的准备,也要忍受在前进的过程中那些突破瓶颈之前的煎熬 。同时还要做好员工的心理工作。这其中的心理承压能力绝非一日能够练就很多时候都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自我管理的机制就这样被不知不觉地建立
了起来,谷歌如天方夜谭般无为放任的管理方式也在这样神奇地发挥着作用。
■我相信,当梦想照进现实那一刻,他们心中的感受一定无与伦比的美好。
■非常感谢这四年带来的美好回忆,我想,我的身体里已经存留了一份;小飞侠'的天真,能让我一往无前地继续前行。感受谷歌
离开微软,进入谷歌,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
9 月14 日,我飞到谷歌位于山景城的总部,为回中国做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山景城位于美国加州圣克拉拉县,是硅谷的主要组成部分,谷歌的总部就在斯坦福大学旁边。它的建筑很奇特,四座大楼组成的楼群,通过二楼悬
空的“廊桥”联在了一起。这组大楼原本是SGI 公司的,当时的SGI 如日中天,时任CEO 的艾德·麦克莱肯请来了最著名的设计师,他的目标很简单:造一座办公大楼,让整个硅谷为之瞩目。
结果,四座大楼共占地4。7 万平方米,单位面积的花费是其他同等大楼的两倍。楼的外立面是通体透明的玻璃幕墙,楼内空间的天花板非常高,最高的地方距地面有10米。
后来,SGI 的利润大幅下滑,迫于财务压力,SGI 把这组大楼以3。19 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谷歌。
所以,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10 多年前工作过的地方。
我第一次回去,看到大楼里不但有巨大的恐龙骨头和太空梭模型,还有从伦敦搬来的古董电话亭,涂鸦更是随处可见,就像闯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游乐场。
在公司,每个工程师可以配备两台速度最快、显示屏最大的电脑,也可以随时去Tech Stop (科技小站)免费索取各种最酷的配置,例如能在飞机上使用的充电器、黑莓手机、笔记本电脑(可以选苹果的)、符合人体工学设计的键盘等。Tech Stop的专家们随时准备为工程师们解决复杂的IT 问题。
休息区的设施也令人惊叹。休息室里有游戏机、跳舞机、台球桌、桌上足球,健身房里有高档的器械,按摩室里有专业的按摩师。此外,公司还设有洗衣房和浴室,单身汉们真的可以整天泡在公司,足不出户。
谷歌办公楼的外面有一大块草坪,公司开摇滚音乐会的时候,员工可以躺在上面,喝啤酒,晒太阳,听音乐。最惊人的是,在谷歌办公楼的顶楼,还有两个游泳池。
说起这两个游泳池,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有一天,AdSense 团队的工程师们说:“谷歌什么都有,就是缺一个游泳池。”谢尔盖·布林想了想说:“那好吧,如果你们能把AdSense 按时做出来,我就给你们建一座游泳池!”
工程师们果然如期交付了产品,他们跑到谢尔盖的办公室说:“嘿,我们已把AdSense 做出来了,现在是不是轮到你兑现承诺了?”他们没想到,第二天,出现在他们办公室门口的,是穿着泳裤、坐在塑料玩具游泳池里的谢尔盖和拉里!“这就是你们的奖赏了!”“小飞侠们”顽皮地说。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后来,两位创始人确实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只是因为加州寸土寸金,无法找到一块空地盖游泳池,于是,公司索性在顶楼修了两个游泳池。这两个泳池虽然长度只有4 米,但其原理就像跑步机一样,有可调节的逆向水流阻挡游泳的人,让他们永远游不到对岸。
我那几天也在谷歌总部的食堂里尽情享用了令人叹为观止的饕餮美食。众所周知,谷歌的食堂请的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关于谷歌的大厨,也有不少故事,我想最具有传奇性的,就是谷歌第一任大厨查理·阿也斯(Charles Ayers)了。
阿也斯是谷歌的第56 号员工。由于谷歌特别重视员工的饮食,因此两位创始人拨给他巨额预算,以确保他可以买到优质的食材并营造出优美的用餐环境。
谷歌的文化理念是:在公司的任何地方都追求人人平等。所以,公司先是建了一个自助餐厅,叫“查理的地盘”,人人都可以在这里吃饭。到阿也斯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打造了一支由135名厨师组成的高效团队,他们每天中午要准备上万份食物,包括素食、清真食品、中餐、日餐、泰餐、韩餐、墨西哥菜、意大利菜等各种口味。而且,谷歌餐厅对美味和健康同样重视,所有食材都是有机天然的。
阿也斯还大力推行饮食创新。他说,我们是在一家高科技公司工作,如果厨房的工作没有创意,那就是整个企业的败笔。谷歌的雇员来自世界各地,
口味千差万别,为了迎合年轻人的口味,阿也斯作了很多调查,并和食品供应商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这样,阿也斯吸引了一大批追求新鲜的年轻员工。
作为厨师长,阿也斯同样得到了谷歌的认股权,谷歌上市后,他凭借在这样一家新生代的科技公司“掌勺”而赚得盆满钵满。2005 年5 月,他离开了谷歌;在硅谷当起了餐馆老板。他的离职,竟成了《纽
约时报》头版的“封面故事”;该篇报道说: “自今年5 月份谷歌厨师长查理·阿也斯离职后;谷歌总部的数千名工程师就陷入‘饥饿’当中。现在;这家网络搜索引擎公司的总裁正在全球为自己发动一场搜索;目标是寻找两名执行厨师长来代替查理。”
2005 年我加入谷歌的时候,阿也斯已经离开,但厨房文化却传承了下来。当我第一次走进谷歌的食堂时,我真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一家公司能够为员工提供如此奢侈的饮食。
当时谷歌有三个不同的餐厅(现在已经有十几个餐厅了)提供极具专业水准的美食,其中最大的就是“查理的地盘”,它囊括了世界各地的各种美食,还有鲜榨的果汁以及谷歌自制的冰淇淋,有时还可以看到龙虾、鱼子酱、阿拉斯加帝王蟹这类珍贵佳肴。第二个餐厅提供亚洲食物,除了寿司、中国点心之外,每天都有新鲜的蔬菜。第三个餐厅则是健康菜区域,主要以沙拉为主。不要以为这就是单调的沙拉,服务员会贴心地用“摇滚沙拉”的方式为每一位员工服务。而且,这个区域还提供很特殊的沙拉酱,比如用鲜榨的小红莓、水蜜桃、芒果和椰子等做出的沙拉酱。最奇特的是,这里还把维生素含量很高的绿色麦草榨成新鲜“草”汁,虽然口味不佳,但那些崇尚健康饮食的员工会从中获得极大的安慰。
在谷歌总部,有一句口号是“不出百步,必有食物”。其实,公司每天人均的食品花费并没有太高,大约等于员工半小时的工资,但是,员工一日三餐都在公司享用,不必出去吃饭,就绝对增加了远远超过半小时的工作效率。另外,优质的食物、宽松的环境,也成为谷歌吸引全球最聪明人才的法宝之一。过去数年,谷歌每年都被评为“美国员工心目中最向往的雇主”。
在谷歌这个童话世界里,创始人希望每个人都能以最舒服的方式工作。因此,谷歌不但提供最舒适的环境、最可口的饭菜,还创造了自由和平等的文化,有一些文化,会让老牌的跨国公司感到不可思议。
最著名的一条是:可以带宠物上班。这是让全
世界惊讶的一条规矩。在谷歌,到处可以看到踱来踱去的狗。人们甚至还带着宠物去开会,而它们似乎都知道主人正在工作,这个时候就趴在地上不出声,乖乖地听着人们谈话。开会的间隙,主人还可以拍拍它们,亲亲它们,然后接着开会。不过,如果不幸赶上小狗闹脾气,一直狂叫或者不听话,就只有被“请出”会议室了。
在谷歌,最著名的一条狗是公司副总裁乌尔斯·赫泽尔(Urs Holzle)的爱犬,这只狗身形彪悍,远看就像一匹马,我第一次见到时简直吓了一跳。
“难道有人把马带到公司里来了吗?”旁边的工程师说:“不是啊,开复,那是乌尔斯的兰伯格犬啊,你不知道吗?这可是我们‘谷歌第一狗’啊!”我耸耸肩,觉得不可思议。
除了自由以外,谷歌最推崇的文化是平等和宽容。在平等方面,我在前面一章里已经讲过员工“抢”老板办公室的故事,最后直到艾瑞克·施密特挑了一间很小的办公室才落得清净。在谷歌,大家的办公室都一样大,公司里没有鲜明的等级观念,每个人都被认为是“最优秀的”。
有一次,一个刚刚毕业的博士生加入了谷歌,他和一位名叫彼得的老人共用一间办公室。两人很聊得来,总是一起吃午饭,一起玩桌上足球。有一次,博士生问彼得:“您的名字我一直觉得特别耳熟,您来谷歌之前做什么呢?”老人说:“我以前在大学里当教授。”“您教什么课程啊?”“我就教人工智能。我还写过一本有关这方面的教材。”“您不会就是彼得·诺维格(Peter Norvig)吧?”“对,我就是。”博士生这才发现,他原来是跟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在同一间办公室工作!
郭去疾在谷歌当产品经理的时候,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有一天,他去谷歌的某个办公室开一个产品策略会,当他推开门,发现有好几个人都不认识,他有点纳闷,不过他还是坐下来,打开手提电脑,准备开会用的资料。过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谷歌的CEO 艾瑞克·施密特来了,又过了一会儿,创始人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也走了进来。会议就这么开始了,在座的人就谷歌的欧洲战略交谈起来。
“完了,我一定是走错会议室了!这是一个最高级别的会议。”不过,郭去疾很快发现这个会议就像平时所有的会议一样,遵循着开放的原则,大家都相信这个陌生的小伙子有参加这个会的理由,没有人质问他为什么在这儿。
谷歌是一个允许犯错误的公司。因为谷歌知道,一家公司的成长就如同一个孩子的成长,犯错不可避免,而每一次错误都可以收获一些经验。谷歌公司有一个负责自动化广告系统的副总裁沙里尔·桑
伯格(Sheryl Sandberg),她有一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导致公司损失了几百万美元。当她意识到这个错误的严重性时,感到十分痛苦和内疚。当她去找拉里·佩奇道歉时,拉里竟然说,“不必道歉,我很高兴你犯了这个错误,因为我希望这个公司是个跑太快、做太多的公司,而不是一个做太少、太小心的公司。跑太快、做太多不免会犯错。如果不犯错,反而意味着我们没有冒足够的风险!”
这就是谷歌王国里真实的童话。而我非常高兴,尽管历经千辛万苦,我最终还是踏进了这个王国。
9 月14 日下午,我见到了艾瑞克·施密特,他跑来祝贺我到谷歌上班,同时也向我介绍这期间公司雇用的另一位中国区联合总裁周韶宁。他对我说:“开复,我们太高兴你来上班了!你在庭上的表现实在太出色了!”我的老板艾伦·尤斯塔斯也来找我,他兴奋地说:“知道你来上班了,开复,有几个你的老朋友想见见你!”
我被艾伦带到了另一间大会议室,推开门,我的天!不是几个人,而是几百号人!仔细一看,真的全是我的老朋友,有我的前SGI 同事,有我的前微软同事,有谷歌各个部门的员工,还有公司中的所有华人。他们知道我今天正式上班,特意为我举办了一个欢迎party。
看着满满一屋子人,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内心的感受,只能点头和微笑。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另一道门打开了,我们的大厨推出了一辆小车,车上是一个巨大的蛋糕。
我被推到了话筒前。这一次,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演讲,它是历经艰辛之后的一次就职演讲,
因此我的言语之中更多的是感动,不过,我还是用一个美国式的笑话开头。我说:“今天是我最兴奋的一天,因为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必整天和律师一块儿工作了!”
屋子里响起一阵笑声。我接着说:“其实,我非常感谢我的律师。你们也都知道,我来这里的过程充满了艰辛,是我的律师团队不眠不休地为我争取到了自由。过程越是艰难,我为这个公司服务的渴望就越强烈。另外,我真正庆幸的是,我终于可以和你们一起工作了!你们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工程师,能和你们一起工作让我非常激动!”
新公司,新环境,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觉非常的开心和安心,就像后来我跟媒体记者说的那样,我感觉自己年轻了10岁。在这一刻,我忽然体会到在微软离职之前看到满天焰火的感受,璀璨的烟花点亮了我的世界。
在总部工作的那几天,经常有一些素不相识的谷歌员工在走廊碰见我时,嘴巴都会忽然张得大大的。我甚至听见有人惊讶地说:“I had a Kai…Fu Leesighting today!(哇,我今天居然看到了李开复!)”在英文中,“sighting”通常是指看到了非常罕见的东西,例如UFO 之类。我第一次感觉到,这场世纪诉讼真的让我变成了“名人”!
魔鬼试题
这么酷,又如此舒适的公司,进去当员工难不难?这个问题在硅谷已经达成了共识,进入谷歌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必须是全球顶尖学校里的学生,这样才拥有一张进入谷歌面试的通行证,这是一直以来谷歌奉行的基本原则。他们认为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首先存在于世界上最优秀的高校里。因此,在谷歌的大楼里,斯坦福、MIT、哥伦比亚、卡内基·梅隆等世界顶尖学校的毕业生随处可见。
当然,有了一张名校毕业证,不等于就可以轻松进入“童话王国”了。接下来,谷歌会用“魔鬼
试题”来考验你的智商和应变能力。而其试题的变化多端和毫无头绪总是让人感到非常头痛,只有通过这道笔试的候选人才能得到接下来的面试机会。
我和互联网之父Vinton Cerf 越是充满挑战,人们对这个神秘王国就越是向往。全美的数学天才都开始加入这场奇特并充满挑战的考试,而谷歌也逐渐成为了“最顶尖人才”的俱乐部。在这里,我见到了许多我以前就认识的最优秀的人:为我介绍卡内基·梅隆大学的约书亚·布洛赫(后来成为Java的顶级专家),SGI 几乎所有部门的首席科学家,苹果用户界面的专家,来自IBM、贝尔实验室、DEC实验室的并行计算专家,来自MIT、斯坦福的教授。公司的每一个角落都藏龙卧虎。
有一天,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穿着三件套的礼服,头上戴着新谷歌工程师每人一顶的螺旋桨帽,径直走进我的办公室,他说:“开复,你好,我就是你的新室友文特·瑟夫(Vinton Cerf)。”文特·瑟夫!那不是互联网之父吗!这足以证明谷歌正在汇集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天才”,当然这也对其他的软件和互联网公司招聘优秀人才的计划造成了相当的压力。
关于谷歌的招聘,广为流传的故事还有一个。2004 年10 月,一份“谷歌实验室能力倾向测试”出现在几家著名的美国杂志上。试卷开头,蛊惑意味十足地写着“试试看!把答案寄回谷歌,你就有希望去谷歌总部参观,并成为其中一员”。尽管只有21 个问题,但每一道题都相当刁钻,有着谷歌一贯剑走偏锋的风格。
里面有实打实的数学题,比如“用3 种颜色为20 面体上色,每个面一种颜色,有多少种组合?”有毫无头绪的主观题,如“什么是世上最美的数学方程?” 有数不清的自由发挥题,如“以下空白,填上点儿好东西”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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