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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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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雷!”这回,所有在场人都傻了。那战士血肉模糊无头的身躯向前又跑动两步。这才一软扑倒在地……“咣,咣……”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纷纷倒地,“ 

  雷区!我们上当了。。。。。。”陈沂生“突”地一个激灵,憋了半天的小便再也禁不住,顺着裤管缓缓涌出…… 

  多年后,当赵静问起战斗英雄陈沂生对这段往事有什么感想时,陈沂生只说了一句话:“怕,怕极了……” 

  李强抠抠耳朵抬起头向那女孩望去:她双腿已被炸飞,成了一个血人,枯瘦的双手紧紧抠进泥土,似乎想挣扎站起来。她撕心裂肺地哀号着,哭喊道:“ji。。。。。。tra thu ai……”在众人无奈地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一分钟后,她死了。 

  
  喝过水,众人的心情极其复杂。大家顺着河岸小心地前进,李强的心中一直想着那两个女孩子和他死去的战友。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滋味,正想对战士们强调纪律,忽然战士李世贵叫道:“排长!前面有村子。”顺着他手指方向,李强看到巴茅草后500米处那些散落的稻草屋。霎时,他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觉。究竟为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排长,怎么办?”众人望向他。他看看地形:左面是湍急的大河,右面却是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也就是说,只有眼前的村子才是一条可行之路。苦笑了一声,李强暗道:“怎么总有一种鬼子进村的感觉呢?”心里想着,嘴里却不自主地说:“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慢慢接近村口,可是村子里静悄悄空无一人,一种可怕的预感萦绕在众人心头。进到村子后,四周静得很可怕。陈沂生拼命想听到一丝异样声响,可除了风声、流水声和呼吸声,连声鸡叫也没有。陈沂生感觉很憋屈,这鬼地方他是一辈子也忘不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死人是在这里,第一次被吓尿裤子也是在这里。想起尿裤子他就脸红,还好别人没注意………刚才喝水时,故意掉进河里弄湿了裤,遮掩住了那片“地图”。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糗事,否则在部队不但没了前途,自己也一辈子不能抬头见人。说白了,越是不起眼的人越好面子。 

  裤子还没干,下半身凉飕飕的,后背却渗出了冷汗。陈沂生赶紧定定神儿,不由紧握着手中的枪…… 

  窗户轻启一道小缝,随后又慢慢合上。李强一挥手向那户人家跑去。当他一脚踹开房门时,发现屋里只有一个抱着孩子的越南妇女。她专心哄着孩子睡觉,似乎面前的人与她无关。 

  “老乡,你懂中国话吗?”李强问道。 

  那女人抬头看着李强,点点头,笑了一笑。李强长出一口气,心里渐渐踏实了许多。

  “你别害怕!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这女人轻拍着孩子,低声哼着儿歌,李强估计也就是“宝宝快睡觉”之类的民歌。放松警惕后,他向这间屋子四下打量:整间屋子,除了一张稻草床和破旧的桌椅外,就只有一张儿童用的小摇车。李强心想:“这地方怎么和当年插队时的知青点一样?”正想着,那女人深情地亲亲孩子,嘴里不知说些什么。将孩子慢慢放进摇车。。。。。李强叹口气,转过身来正欲出门。 

  突然陈沂生抬手就是一枪:“叭”的一声,一股湿热粘稠的液体溅上李强的脖子。李强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一瞧:只见那女人握着从摇车抽出半截的冲锋枪,摇晃着“开花”脑袋,慢慢折倒在地……李强的汗“呼”地涌出来,如此近距离活生生看着大活人突然死去,他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可是还没等他吐出,门外的王冬猛然一颤,从胸口飞出的子弹拖着血雾弹射进木门……王冬用着不相信的眼神看着自己胸膛的血洞,身子一歪倒下了……

  “王冬!”李强扑过去扶起王冬:子弹正中心脏,人已经是气绝身亡。 

  陈沂生的枪也响了,“叭,叭,叭”三枪击发,在众人还在搜索目标的视野中,树后、房顶、墙头倒下三个正欲射击的越南人。 

  “快把树后那个拖过来!”陈沂生指着向王冬射击的越南人。两名战士冲过去,那人的手伸向怀中……陈沂生的枪又连响三声,从房前屋后冒出的两个杀手应声而倒,手指伸向怀中的越南人无力垂下了手臂,一颗手雷滑然滚落。。。。。。战场上一时又恢复了寂静。

  李强顾不上恶心的感觉,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四十多岁,一双不大的三角眼。穿着解放鞋,蓝布补丁裤子,上身是国内普遍流行的灰布中山装。因为疼痛,长期营养不良而灰绿精瘦的脸剧烈抽搐着。左右肩各中一枪,鲜血已经染红了半个身子。李强扭头看看陈沂生,心想:“你狗日的,枪法挺毒哇?” 

  “排长,他肯定是个干部。押着他一起走,我倒要看看越南鬼子还打不打冷枪?” 

  李强苦笑一声,暗道:“咱们可不能犯纪律,你这建议我怎么觉得挺像小日本——这和押老百姓趟地雷有什么区别吗?”想了想,他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干部?” 

  “俺家乡的干部都是这身衣裳,错不了。”陈沂生随口就说,想都没想。李强无话可说,仔细一琢磨也挺有道理。 

  那人忍着疼痛,看着陈沂生居然用中国话说道:“你很了不起。枪毒,眼力更毒。不错,我是这里的村长。”

  “嗯?”李强来了兴致,想不到农村兵那朴实的“人生观”还真挺管用。不过望着越南村长,他语气一沉,问道:“你怎么会说中国话?去过中国?” 

  “是的,我生在中国。” 

  “中国人?” 

  “不,我是越南人”他挺起胸膛。 

  “你们越南村长和村民都带武器吗?”李强追问道。 

  这越南村长轻蔑一笑;没做回答。 

  “你能给我们带路吗?”李强不死心。 

  “不能,绝对不能!”那越南人笑了笑,“你还是给我补上一枪吧!”他吸口凉气,忍着伤痛说道:“当年美国人让我带路,我不肯,结果他们打断我这条右腿。”他用嘴努了努右腿,“今天你们中国人也让我带路,结果都是一样——绝对不可能!” 

  李强看看他的右腿,果然是一条木制假肢。望着那不停抖动的手臂,李强突然看到他右手虎口和食指上的老茧……

  下意识的,李强总算明白一直困扰他的问题:“我们来到别人的土地上。是的,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敌人,和当年的美国人法国人一样,我们没有区别。”正想着,他灵光一闪,突然问道:“‘ji。。。。。。tra thu ai……’是什么意思?”越南村长一愣,随口道:“是‘姐姐,我给你报仇了……’难道……”他低下头不说话了,泪水从眼眶中滴滴溅落……

  李强摆摆手,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脑海中慢慢浮现出那炸掉双腿浑身是血的越南女孩……

第2章
摇摇头,李强命令卫生员给这越南村长包扎伤口。 

  “你杀了我不是更好?何必这么麻烦?”这越南人有些不耐烦。李强笑了笑,耐心解释道:“我们的纪律不允许虐待俘虏。” 

  “那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 

  李强没做理会,向身边战士丢个眼色,两名战士架起他随李强走出茅草屋。 

  风吹树叶“飒飒”作响,破旧长满青苔的门板无力扣打着门框。四周依然肃穆,除了袅袅飘散的硝烟,就是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 

  区维良对李强低声说道:“排长,俺总觉得不对。这里静得太可怕,实在是古怪。”李强点点头,扭头向陈沂生问道:“老陈,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陈沂生挠挠头想了想:“排长,还没正式开战就损失三个人,照这么下去,没等咱们走到地方,估计剩下人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依俺看,还是尽早离开这鬼地方,俺总觉这里很邪气,好像有人在背后看咱们。”他看看村外的绵河又道:“这些越南特工很顽固,叫他带路估计也是王二小放牛——不往好道上领。再说,咱们也没时间跟他纠缠。如果是俺,就坐船顺河走,省力速度也快。向导不是说过,他以前在这条河上乘过船么?”

  一经提醒,李强猛然反应过来:“对呀!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于是他扭头来打量着越南村长,问道:“忘记问了,您贵姓?” 

  “武!” 

  “叫什么?” 

  “武文元!” 

  “武文元,你必须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村子到底有没有船?” 

  武文元低头沉思片刻,沉声说道:“有,在村东北。” 

  李强点点头,正要下命令,陈沂生忙道:“排长,俺的话还没说完呢!” 

  “你还要说什么?” 

  “俺是想说,如果是俺就坐船。可是你看看这村子:除了这条河俺就没发现通到外面的路。俺要是越南鬼子,一定把防御重点都用在这条河上。”陈沂生指着武文元,上前踹了一脚,“这狗日的回答到痛快,我看他八成没安好心。” 

  李强心里这个气呀,暗道:“你狗日的陈沂生,居然跟我来个大喘气?想让越南人看我笑话吗?是显摆你头脑灵活军事素质过硬,还是显示你比我更适合当排长啊?没看出来你挺能抢风头的嘛!”正埋怨着,突然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抬头瞪着陈沂生问道:“陈沂生!你刚才是不是打俘虏啦?”

  “这个……”老陈讪笑一声,不好意思地挠着秃头,“排长……呵呵!您就当什么也没看到还不行?”

  狠狠瞪了陈沂生一眼,李强心想:“这狗日的上了战场怎么就变性子?以前也没发现他有这能耐啊?”情况危急,李强也没心思和他计较。不过消了气后,李强仔细一琢磨:甭说,这狗日的说得还挺有道理。 

  武文元上下翻棱着一脸红汞的陈沂生,看到越南人这表情,李强算是彻底明白了:恐怕真让陈沂生这狗日的说中了,越南人肯定在这条河上做了手脚。 

  他正在想着,耳畔“咻”地一阵尖锐破空声传来,“噗”地一声,区维良的脖子猛然炸开一道血雾。也就在这一瞬间,正当众人迅速卧倒搜索目标,从村外稻田突然钻出一群衣衫褴褛的越南人,女多男少,手持各种武器喊着口号冲上来。更有甚者,几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领着不知是孙子还是外孙子;手举着菜刀一步一摇往上冲。 

  “注意隐蔽!”李强拖着武文元迅速退回小屋,肆虐横飞的子弹打得土墙地面烟尘滚滚。“刘为国!你快守住门口!刘……你他妈死哪去啦?”李强总觉得身边少一个人,这一喊,才知道到底少得是谁。望着千疮百孔的木门,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刘为国!你个狗日的!” 

  李强骂得很难听,钻进床底避风头的刘为国,忍不住暗自咬牙。

  
  “投降吧!”武文元冷笑道,“你们已经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去你娘的!”陈沂生照他后屁股又是一脚,“在老子淹死之前,先拿你狗日的垫背。”说完,也不待李强下命令,推上一夹子弹抬手就射。“叭!叭!叭!”三枪连发,血雾之中,三个越南人踉跄着脚步一头扑在泥地上,屁股高高撅起……

  这三枪很管用,越南人慌忙暂停进攻,贴墙趴地举枪对射。 

  扑扑帽子上的尘土,李强忍不住龇龇牙:“狗日的陈沂生,你小子下手挺狠哪?把脑盖都给他们揭开了……” 

  “排长!咱就别管那些条条框框,先保命要紧!”老陈说着,透过门缝向外瞧瞧,猛然闪身跃到窗边,迅速举枪向龟缩在墙角的人射去。子弹在砖墙上溅出一道火星,随后转变方向钻入那人的软肋……“他娘地!”老陈伏在窗下冷笑道,“俺叫你紧贴墙根?”

  “尽量不要向无辜老百姓开枪,这是命令!”李强不得不强调一句,免得打完仗被人秋后算账。 

  “小魏、春生!你们看好这个越南王八,其他人向拿枪的越南混蛋给俺狠狠地打!”陈沂生顾不上什么“越级”,直接下达作战命令。还别说,这句话反倒提醒了李强:你不是抓住我军不向老百姓开枪的“弱点”吗?你不是想用老百姓做掩护吗?行!我就专打你拿枪射击的,看你能怎么办? 想到这儿,李强上前拍拍陈沂生肩膀,命令道:“老陈!那些拿枪的特工一个也别放过,给我狠狠地打!” 

  “是!”一听这话,陈沂生心里就别提有多痛快。他倒是高兴了,武文元却痛苦地闭上双眼。陈沂生每开一枪,武文元脸上就哆嗦一下,最后就连牙齿都咬得“咯吱”爆响。 

  “你们这些混蛋!”武文远破口大骂,“侵占我国土杀我百姓,你们简直禽兽不如!” 

  “妈个X的,你骂谁?”李春生抬手就给他一大嘴巴,打得武文员口鼻蹿血哀号连连。 

  李强直摇头,他现在也不知道是否该制止类似的事情。 

  木门“啪”地一声钝响,一颗子弹将摇摇欲坠的木门彻底击碎,夹杂着呼啸声穿透李强的左臂…… 

  “排长!”小魏上前扶住李强。 

  “我没事!”李强咬牙捂住伤口。 

  “机枪!把机枪给我架起来!”陈沂生眼睛红了,从战士手中一把抢过机枪,推上子弹就射。 

  机枪一响,几个举枪射击的越南人躲闪不及,被炙热的枪弹打得血雾漫漫四分五裂…… 

  武文元直挺挺站着,子弹在他身边呼啸。他含着泪看着那些和他朝夕相处的乡亲们不断倒下,心似油煎。那些进攻的越南人没有一个退却,倒下时脸上带着对“侵略者”无比的痛恨。看到此情此景,就连李强也分不谁才是战争正义的一方。

  
  “快分散隐蔽!用手榴弹烟雾作掩护!”武文元用越南语高声叫喊。 

  “你他妈鬼叫什么?再不老实就毙了你!”李春生回手给了他一枪托。 

  密集的枪声淹没了一切杂音。面对强大的火力,负隅顽抗的越南人开始犹豫了,有的调头就跑,可是没跑出几步就被愤怒的机枪弹穿透,直至被强大的惯性多送出一程。

  武文元几乎疯狂了,他不相信这么多人居然不能消灭这几个中国兵。 

  望着抱头鼠窜的越南人,陈沂生咧着嘴,停止连射笑眯眯地更换弹匣。 

  “和他们拼了!”武文元四下一看,身边只有一个中国兵,而且眼睛还注视着门外。场院空地上那个中弹倒地的中国兵,他眼睛仍在翕动,可以清晰看见他半截裸露的喉管和从口中涌出的血水。床下还躲着一个中国兵。可他苍白的面容,哆嗦的双腿和那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射出的子弹,使得武文元灵光一闪:“原来中国军队也有怕死鬼,只要有怕死鬼就好办了!”猛然他牙根一咬,趁李春生不注意转身向陈沂生撞去…… 

  “老陈小心!”李强强忍剧痛,大声提醒。 

  “甚么事?咦?”陈沂生下意识一闪身,武文元一头撞空,吊着手臂从窗口穿了出去…… 

  “你还敢来这手?”陈沂生怒不可遏,端着机枪就追出去。 

  “同志们!向机枪打!向我这儿打!不要管我!”武文元不顾身上剧痛,颤巍巍从地上爬起。 

  “你鬼叫个甚?”陈沂生冲上去就是一脚。 

  “老陈小心子弹!”李强大叫,可是为时已晚。逃跑的越南人纷纷回头,举枪向陈沂生速射,“你个狗日的快回来!”李强都快急哭了。 

  就在陈沂生一愣神之际,武文元忍着肩伤冲过来牢牢抱住机枪…… 

  “嗒嗒嗒!”一阵点射,武文元背后绽出三道血线。 

  “亲娘呐!”陈沂生难以置信地看着武文元,“狗日的,你还挺有种?” 

  武文元身体顿了顿,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咬牙;提起枪口牢牢顶在自己的胸膛…… 

  “cha; bo(爸爸)!”越南人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哀号。 

  “刘卫国!你狗日的快掩护老陈!”李强单手举起冲锋枪,向越南人群一楼到底。 

  “妈呀!他竟然用胸口堵……堵机枪眼?”刘为国尖叫着,他望着武文元不停颤抖的躯体以及身后飞喷的血线,再也忍不住这强烈的精神刺激,丢枪抱头放声恸哭。 

  “你他娘嚎甚?”陈沂生摆脱武文元;滚进屋子照他屁股就是一脚,“快开枪!不想死就快打!” 

  刘为国被踢得向前耸动一下,哭声依旧。陈沂生此时已经顾不上他,趁越南人队形还未散开,他扯掉拉环就将手榴弹抛出去。手榴弹在人群上空凌空飞爆,浓烟迅速裹住人群,血肉模糊的肢体内脏被甩得漫天飞舞。地上、墙上到处是粘稠的红白之物。“快用手榴弹炸!”老陈急了,“把狗日的都给俺压下去!”战士们不再犹豫,纷纷拉线抛弹……“轰轰”地爆炸声中,浓烟在人群面前筑起了一道烟墙。 

  “呀!呀!”一个越南小男孩钻出烟墙;举着“咝咝”冒烟的手榴弹拼命往前冲。也许是忽略延迟爆炸的时间,“轰隆”一声在滚滚浓烟中,活生生的人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条握着弹弓的手臂随着气浪抛到陈沂生面前,目光随着这条不停抽搐的小手臂,陈沂生从心底突然涌出一阵莫名地兴奋,他眼睛开始充血,表情渐渐变得极其狰狞。“连小崽都派出来送死,那还说甚?打你个舅舅!”忽然他大叫一声,端起机枪迎面冲过去…… 

  “老陈!你快回来!这是命令!”李强的制止根本就起不到作用,陈沂生已经打疯了。 

  浓烟中跃出一个红脸的中国士兵,狰狞的面孔好似从地狱里逃出的恶鬼。他将武文元尸体擎在身前;机枪架在尸体肩上;见人就是一阵疯狂扫射,而且专向脑袋开枪。一些越南人刚刚在头脑中反应着还击;这中国兵的子弹就马上让他停止了思考。片刻之间,具有战斗力的越南人死伤惨重,毫无还手之力。

  侥幸存活的越南人吓呆了,毕竟这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靠一腔热血和越南军方负面宣传来打仗的越南人,几个小时前他们还是一群拿着锄头的农民,虽然经历过越南战争,但是并没有和敌人步兵正面交手的经验。中国兵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和军方的宣传简直就是天渊之别。“原来中国人也不是胆小鬼……”有人对自己信念产生了动摇,开始毫不犹豫脚底抹油。恐惧像瘟疫一般传播着,那些越南人好似受惊的鸭子,“嘎嘎”叫着丢弃手中的枪,迅速逃蹿得无影无踪…… 

  一阵轻轻的呻吟从树后传出,陈沂生丢掉尸体,枪口对准那个人的脑袋……“女子?”他下意识松开搂动半截扳机的手指,将杀人欲望强行按压下去。。。。。。 

  渐渐散去的硝烟中,在众人崇拜地注视下,陈沂生提枪扛回一个越南女人。这女人面容乌黑衣衫破烂,血水顺着赤脚脚背滴滴溅落。

  “排长,咱快点离开这鬼地方。”说着,老陈照着“呜呜”哭泣的刘卫国狠狠踹上一脚…… 

  那女人醒过神儿来,看到死去的武文元蓦地爆发一阵撕心裂肺地痛哭:“cha; bo!”。陈沂生扛着这个扭来扭去不安分的女人,心里一阵烦躁,便挥手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你这死女子,你再动,再动老子就……”“就”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该“就”什么。 

  “老陈!你给我注意点分寸,怎么能拍女同志的……”李强只把话说了一半,突然想起这越南女人怎么能算“同志”呢?于是他换了口气又道:“老陈,能不能把她放下叫她自己走?” 

  “排长,这女子腿伤了,走不得。”

  这下李强也没责了,心想只要是不拍人家屁股,就随他去吧! 

  那女人还是“嘤嘤呜呜”哭个不停,陈沂生的耳膜被她折磨得欲将爆裂。一时火起他骂道:“你这死女子,‘咿咿呀呀’还莫完咧?想死呀?”那女人猛然一扭头,狠狠咬在陈沂生的脖颈上,痛得他一哆嗦差点没跪倒在地。“你属狗啊?”他使劲一甩将女人抛在河岸边,脖颈被那女人生生扯下一块肉来。 

  “你们这群禽兽不得好死!”这女人居然会用中国话骂人。 

  李强愣住了:“你也会说中国话?”那个女人向他狠狠啐口唾沫。 

  
  战士们开始去找船。李强灵机一动,向那女人问道:“你是武文元什么人?”

  那女人哭得更加伤心,突然,她纵身扑上来卡住李强脖子,声嘶力竭地骂道:“你们这群畜牲!杀死我阿爸阿妹,我和你们拼了!”李强想推开她,可是剧痛的手臂却无法抬动半分。剧烈地窒息中,他灵光一闪:“难道丛林中那俩个女孩是……” 

  
  一记漂亮的左勾拳闪电一般砸过来,那女人惨叫一声,歪着头扶着李强身体慢慢滑落…… 

  李强揉揉脖子,看看同样在揉手腕的李世贵,心里油然滋生一种重生感觉。第一次上战场的人往往会出现两种不良反应:一是因为害怕而过于精神集中(也可以说是精神过敏);另一种是由于过度兴奋而精神无法集中。李强现在并不兴奋可是精神也无法集中,他在战场上溜号的次数明显要比往常多出数倍。 

  “记住!下次不许打女人,”李强瞧瞧越南女人;对李世贵冷冷说道;“也不要再犯纪律!” 

  “排长,你今天不对劲啊?咋象个女子婆婆妈妈的?这可不是往常的你。”陈沂生觉得李强今天很反常。 

  “还有你老陈!”李强指着陈沂生鼻子,恶狠狠骂道,“你狗日的长能耐啦?平时还真没看出你有这本事——敢犯纪律了,敢擅自行动了!我看这排长让你当好啦!咱们都服从你陈沂生指挥行不行?” 

  “排长!”陈沂生低下头,摸着后脑勺辩解道,“俺哪敢啊……” 

  “你不敢?你敢得很哪!”李强一想起陈沂生擅自行动就气不打一处来,“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能耐,怎么一打仗你就象变个人似的?你说,你打算让我怎么处理你?” 

  “排长……你要处理俺……俺没意见,可那要等到打完仗不是?再说俺们还有任务,总不能因为怕犯纪律就让越南鬼子当鸟打吧?咱不怕死,可咱们都死了谁去完成任务?完不成任务那算不算犯纪律?” 

  “你……”李强点着陈沂生脑门;气得说不出话;“你”了半天,他突然抬腿向陈沂生屁股踢了一脚,“三年哪!我怎么就没看出你狗日的还这么能狡辩?” 

  “排长!你也犯纪律了……”陈沂生揉着屁股,咧开大嘴“嘿嘿”傻笑。 

  战争有它固有的法则,综合归纳这些法则,其主要表现在对人性的摧残上。为了生存,平素少言寡语头脑简单的人,很有可能突然变得英勇果敢嗜杀成性。相对而言,一些平素精明果断的人,也极有可能会变得犹豫不决瞻前顾后,就像李强这样。

  
  王玉海将木排划过来。

  “快上船吧排长,咱们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李世贵劝道。

  李强看看地上的女人问道:“她该怎么处理?”

  李世贵心想:“你问谁呢?我又不是排长。” 

  陈沂生拎起这女人,又拽着哭哭啼啼的刘卫国,快步跃上木排。 

  “老陈,你总拉着个女人要干什么?”李强很纳闷。

  “有她当盾牌,越南人就不敢轻易开枪。” 

  陈沂生同志的某些做法,已经严重违反了我军军纪,大家心知肚明,可是谁也没说什么。的确,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还是照陈沂生的意见先保命要紧吧! 

  “老陈,我怎么觉得有些不认识你?”李强拉过陈沂生坐到身边。 

  “排长,俺还是俺你别乱想,”陈沂生冲他咧嘴一笑,“有你在俺身边,俺心里踏实。” 

  李强不再说什么,抬起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看着他一脸的红药水,李强会心地笑了…… 

  
  王玉海撑着竹蒿在岸上一点,木排缓缓离开了小村。虽然离开险境,但是不表示一定安全,因此船上的战士们丝毫没敢松懈。 

  刘为国还在没完没了地哭着,谁也想不到一个大男人会有这么多眼泪。

  “刘卫国!你奶奶的有完没完,就你这球儿样,还敢来当兵?”陈沂生被他哭得心烦意乱,向来不曾多言不多语的老陈,今天算是破了例,“奶奶的,再哭就踹你进河里喂王八!” 

  一听这话,刘为国迅速擦干眼泪,立马止住哭声。

  
  刘卫国是去年入伍的新兵。别看是新兵,家庭背景却了不得,部队上上下下都清楚他父亲和师首长是老战友。刘为国的父亲转业后来到地方,经历过文化大革命住过牛棚,也算是位命运坎坷的老干部。刘卫国是他小儿子,和哥哥姐姐插过队,据说也没少受苦。文革后期,刘父从牛棚被解放出来,重新恢复工作。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把最疼爱的小儿子弄进了部队。表面上刘为国是来部队这座大洪炉接受再教育,可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刘卫国入伍不过是走走形式曲线调动而已。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本来就是一个意外,有些部队甚至事先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比如说陈沂生这个军,军部接到作战命令时,全军还在举行文艺会演。军长赵廷峰看着命令没有头绪,刘卫国听到命令傻了眼。Y军原本并不属于边防部队序列,所以中越边境形势紧张时,刘为国和他家人都没把这儿当回事。听到命令那天,刘家再把这儿当回事也来不及了,他们全家上蹿下跳左挪右抠,最终也没能把刘为国调动一步。 

  刘为国同志极不情愿走上了战场。出发前他在连部曾哭着和家人通了四个小时的电话,他那戎马半辈子的老父亲,在电话里把这半辈子战场保命技巧全都教给了他。但是,在他这些技巧里偏偏没有和敌人狭路相逢短兵相接这一项,所以刘为国今天就吃了亏,被吓坏了。不但如此,他还荣幸见到敢于用胸膛堵枪眼的敌人,而且还是位很不起眼的越南土老冒儿(这是他从来也没想到的事情)。他只听说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五军有个叫黄继光的战士这样做过。在他印象里只有伟大的,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人民解放军,才会诞生这样的英雄。敌人,在他眼里只能在强大的人民解放军面前乖乖放下武器跪地求饶。可以这么说:武文元的出现,使刘卫国原本低落的作战意志被彻底摧垮了。刘为国的胜利信心崩溃了,他害怕了,而且怕得要死。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哪怕有人在他屁股上开一枪——只要不送命,他就会跪下叫爷爷。 

  刘为国脑袋里乱极了,他只想哭,可是李强比他还乱。倒下的战友将永远留在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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