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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三卷/完结)-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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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征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昨天问过晏奚,他只说大雨那日四爷从外面回来,自己站在落远轩园里倾盆大雨整整淋了一宿,四爷不开口,谁也不敢问是怎么了。”

十一皱眉,他深知能将夜天凌惹成这样定不是小事,思量着上前道:“四哥,父皇前些日子赐下来宅子修整的差不多了,武英园连着畅音园,离你府里只一条街,我和十二弟将过墙打通,左右连着,两边往来方便。”

夜天凌停了下:“倒是不错,什么时候搬过去?”

“下个月吧。”十一道:“几天不得清闲,好容易没事了,不如陪我去园子里看看?”

夜天凌虽心里抑闷,却也不愿扫他兴,便道:“也好。”

武英园同畅音园两处王府花园,对称而建,里面景致就如翻转了一般相近相衬,是伊歌城中极难得的府院。天帝日前赐给了苏淑妃所生的两个儿子,降旨扩建修缮为新王府,可谓圣恩眷隆。

嫩柳吐翠,春池冰融,园中曲径通幽,错错落落,四下芳菲怡人。泠泠冽冽的一道清泉自地下引至石上,融融流了一带碧水,分花拂柳曲曲折折往畅音园去了。

夜天凌负手入了园子深处,对这满眼春色视而不见,眉心始终紧着。

只这一点空隙,没有军务没有政事,那种感觉便如影随形的涌了上来,无比清晰的一幕,红桃、轻柳、醉香、流泉,都如她,笑盈盈清冽冽的在自己面前,一翦秋水似的明净,一笼新月般的轻柔,从没有此刻样的清晰。

那一道利痛,自心口直浸入骨髓,只脑中有一丝儿空闲,便是她,满了心怀。

冷面下隐着能融了冰川的火,灼的五脏欲焚,他闭了闭目,唇角凌厉的锐成一刃。耳边突然传来说话声:“沿这边过去便是十一哥的武英园,咱们看看去。”听上去是夜天漓的声音。

似是有人应了一声,夜天漓又道:“春雨才过几日,竟桃花都开了。卿尘,去年冬天咱们还说下了雪饮酒赏梅,谁知被平隶疫情搅了,如今换做饮酒桃林,不也是美事一件?”

卿尘似是笑了笑,说道:“若能寻得‘桃夭’美酒来,才配这美景。”

夜天漓道:“这有什么难,倒是你没精打采的,怎么好好的说病就病了呢?好些了便该出来走走,总闷在屋里也不行。”

卿尘淡声道:“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懒得动,皇上都放我歇着了,你还特地拉我来这儿。”

这熟悉的声音叫夜天凌猛一晃神,十一笑道:“不想正遇上他们……”一扭头,见夜天凌面色清冷,眼中隐隐掠过一丝锐光,愣了愣。

夜天凌沉声道:“十一弟,我府中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罢竟便转身出了武英园。

抽刀断水水更流

“四哥!”十一叫了声,突然顿住,心中恍然。身后夜天漓已喊道:“今日真巧了,十一哥也在园中。”

十一回头道:“刚从兵部出来,就顺便过来看看。”留神见卿尘目视蜿蜒消失在山石后的小径,轻眉微笼,眼中濛濛一片凄清,衬着月白衣衫脸色也淡淡,静的有些深暗意味。

夜天漓仍是那副散漫模样,月白窄袖长衫下举手投足都是不羁,笑说:“听说兵部最近忙的人仰马翻,几天都见不到你,母妃今早还说呢。”

十一道:“也就这一阵,再忙也不及四哥,都几日没正经合眼了。”却见卿尘细眉微微一蹙,转而又恢复了平淡模样。

“四哥是越发严厉了。”夜天漓笑道:“我们才说饮酒赏花,正要差人去找你们,也不知四哥、七哥他们是不是空闲。”

卿尘眸底滞了下,拦住夜天漓:“他们都忙着,人多了反乱,就我们三个人好了。”

“也好。”夜天漓只道她不爱喧闹,没往深处想,转身吩咐人去办酒,几人往桃林过去。远远就见云蒸霞蔚,绚烂无边,当真是芳菲四月,人间美景。

十一借个机会将卿尘扯到一边,低声问道:“你和四哥怎么了?”

卿尘凤眸低垂,淡淡说道:“没事。”

十一一皱眉:“还说没事?一个玩命似的难为自己,一个病倒一场脸现在还惨白着,好端端会这样?”

卿尘抬头,对他一笑,很认真的说:“真的没事,只是一点误会,过些时日自然便好。”

十一道:“既知是误会,怎不解释清楚?”

一抹桃色自卿尘眼中掠过,她悠悠看着那桃林:“不解释自有不解释的好处,也不必解释。”想了想又道:“往后你们不要常来找我,但凡行事,谨慎收敛。”

十一自她话中查知了几分不寻常,夜天漓在前面招呼道:“你们俩快些。”他不便多言,只说道:“四哥这几天心情可坏到家了。”

风过芳菲起,翩跹发间,卿尘只应了一声“嗯”,便转身先行。

桃林下轻红铺了一地,夜天漓已伸手将一小坛“桃夭”拍开,花香添了酒香,清清冽冽溢了开来,未饮人已醉。

几人寻了一方平石,随意而坐,卿尘将那衔珠杯执起,白玉中一抹嫣然酒红,妖娆万分。抿一小口,既不烈,亦不呛人,只是一点飘忽莹彻的酒意,满是桃花缤纷的风流,偏生又化进喉舌一般,缕缕醇厚香酽。

仰头入喉,那一股暖流自腹中直冲上来,不觉双颊已微热,方才清淡的醇绵,慢慢便回出些莫名的酸涩,袅袅缠绵四肢百骸。

这酒,浅酌豪饮都是荡气回肠。

十一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酒,桃夭引鹤,醉中风流。”

卿尘抬手斟酒,举杯道:“借这灼灼桃花烈烈美酒,贺你二人即将新迁府第之喜。”兄弟俩人笑受了。

桃花影里落英缤纷,几巡过后,十一忽觉卿尘今日已饮了数杯,一挡她:“这酒后劲烈,你又没酒量,别多喝了。”

卿尘笑推他:“任你醉中风流,不容我酒里乾坤?”斜靠着一株桃树,腮侧淡飞轻霞,星眸微熏,眼底却清凌一片,朦胧笑意似幻似真,映在那琼浆玉液中。

她看得清楚,扬眉一笑。

再斟满,同夜天漓饮一杯,夜天漓兴起,击节吟道:“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卿尘摇手:“你这个不好,听我的。”又灌一杯酒,将那白玉杯丢下,半醉中偏偏心底明晃晃的亮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长兴高歌,一气而成,拂袖将那桃花扬的满天,只觉胸口热辣辣的,那酒不知怎么化出了泪,沾惹落红纷纷。

“好诗!”夜天漓方赞道,突然见卿尘落下泪来,不禁诧异:“这是怎么了?”

卿尘笑道:“来,再喝!”

十一已将她杯子拿开:“卿尘!”

卿尘见他喝阻,也不去找杯子,挥手道:“好吧,已经醉了,我不喝了。”靠在桃枝间,仰起头,妖艳桃红在她水濛濛的眸底映的清澈。

脑中千头万绪,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这酒像掀开了五脏六腑,将沉淀至深的东西一并翻腾上来,抑也抑不住。恍惚间似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也曾同那些朋友买酒言欢,高谈阔论,笑灯红酒绿,将年华纵歌。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嘲弄地看了看衣间桃花,糊涂了,忘了现在她是谁呢,果然酒是会醉人的。是醉又如何?

长石白玉广场,平坦庄严,宽十丈有余,遥接致远殿前殿。一旁大道两侧植着各色树木,虽都是参天直立,却因广场的空阔而显不出十分的高大,数日春风过,雨水又足,如今枝头已绽出巴掌大的小叶,阳光下轻荫点点,十分的惬意招展着。

夜天凌踏上殿前的玉阶,当职的内侍上前道:“四爷,皇上今天在武台殿,请您和十一爷来了便即刻过去。”

夜天凌点点头,也没说话,负手而行,若有所思。“四哥!”十一在身旁说道:“你就这样去见父皇?”

“怎么了?”夜天凌停下脚步。

十一道:“眼下大好春光,你却一脸的冷霜看着倒像三九严寒,父皇能不问吗?”

夜天凌眉心微皱,高处望去,大明宫北侧岐山一脉峰峦起伏,如今尽带春意,深浅翠绿层层叠叠,叫人眼前一新。他站在殿前静了静心,转身道:“走吧。”

十一暗中摇头,说是误会,却也不知要僵到什么时候。进了武台殿,没想到卿尘竟在,接连几天早朝没见到她,俩人都以为她尚未回宫。夜天凌身形猛的一顿,卿尘正在和天帝说话,此时闻声回头,本来便没多少血色的脸上似乎更添了苍白,却衬的一双眼睛越发幽深,如同星夜,平静中无垠,无声,无喜,无怒。

“儿臣见过父皇。”

“四爷,十一爷。”

淡到极至的声音,听在耳中却如千斤,夜天凌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处,卿尘亦静静的转身重新面对天帝身前的皇舆江山图。

“卿尘,给他们看看。”天帝抬手命夜天凌和十一起身,仍旧注视着地图在想事情。

卿尘自龙案上取过一道本章,犹豫了一下,上前递到十一手中。十一背着天帝,目光中带着担忧的在卿尘和夜天凌之间看过,卿尘缓声说道:“这是东屏侯上的本章,主要是请求增加海防军费,扩招新水军。原因是自去年始东海一线常常遭到倭寇袭击,今年已有二百八十多艘商船或渔船遭劫,所受损失折合白银大约五十四万两。其中最严重的一次是本月壬午,倭寇竟攻到督都府陈兵重防的近海,虽被击退,但双方都损失较大,应该只能说是惨胜。”

夜天凌接过十一递来的本章,习惯性的并没有立刻翻看,而是听卿尘略说重点,听到这里问道:“四个月来二百八十多艘船遭劫,那就是说每天都能遇上倭寇?”

卿尘道:“照这个数字推算,是每天至少有两艘船遇事,听起来非常频繁。”

“未免太过频繁。”夜天凌道。

“倭寇攻到近海,是上岸交战了还是海战,这不是小事,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十一也思量着道。

“本章中一笔带过,语焉不详,显然重点不在此。”卿尘道,夜天凌这时才浏览了一下本章:“重点在军费。”

天帝此时转身问道:“凌儿你怎么看?”

夜天凌斟酌了一下,说道:“儿臣认为,这道本章应该驳回。”

“说说看。”天帝道。

夜天凌道:“东屏侯此时上这种本章,显然是因南藩六郡之事投石问路来的,既然定了要撤藩,便没有必要再往里面填银子。何况,去年年底新水军军费刚增了四十万,现在竟再要六十万,也没有这个道理。”

“那倭寇呢?”天帝再问。

夜天凌略一沉思:“禁海。”

天帝蹙眉思量:“禁海?”

“皇上,”卿尘淡声说道:“四爷的说法有欠考虑,禁海一事不可轻易为之。”

天帝道:“怎么说?”

卿尘禀道:“东南沿海一线的商船贸易多年来都是当地税收之重,亦是百姓生存之道,一旦禁海,两面都将失去依恃。何况,我们能禁的只是自己的船只,倭寇却不会遵守禁令,如此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成了因噎废食。对倭寇越是忌讳退避,他们便越张狂,以攻为守才是根本。”

十一十分诧异的看向卿尘,夜天凌眼底一动,天帝道:“卿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夜天凌声音中不带丝毫感情,说道:“儿臣所说的禁海,并不是全面封禁,倭寇出没之地多在东海一线,越往南则越少,所谓禁,是要择其重点,亦是在限定的时日中。之所以要禁海,是因为现在没有精力同时应对北疆和东海两面的负担,只能先以一方为重。出击倭寇说起来容易,实际上每年人力物力的消耗几乎同沿海州郡所收缴税银相抵消,禁海节省的军费足以弥补损失,所以这六十万军费的本章,还是应该驳回。”

天帝看了眼卿尘,卿尘淡眉轻掠,说道:“我倒觉得,这本章可以准。”夜天凌和十一不约而同的皱眉,今天似乎夜天凌所提的每一条意见,卿尘一定有相反的看法。

卿尘在他们各自不同的眼光中缓缓说道:“朝廷定了撤藩,对四藩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他们也不可能束手待毙,一个不慎遭其反噬,后果不堪设想。既然知道东屏侯这道本章有目的,便应该顺水推舟,大大方方的准了他,表面上不露丝毫异样,消除他们的戒心,才是稳妥之计。”

夜天凌冷声道:“东屏侯若是真因撤藩而有异动,这六十万的军费岂不正中他下怀?”

卿尘立刻道:“并不是说准了本章便要给钱,六十万两也不是小数目,哪里是说拿便拿的。四爷现在接手户部,难道没有法子可以拖?去年的四十万军费还有二十万没兑现呢,慢慢耗着,耗到无疾而终。”

夜天凌道:“如此一来,出击倭寇还是一句空话。”

十一暗中以眼神示意卿尘,卿尘却视而不见,说道:“但禁海非但事关重大,而且也不能解决根本。”

夜天凌道:“禁海是缓兵之计,目前而言就事论事,难道有更好的法子?”

天帝忽然一抬手:“这是争什么呢!”他们俩猛然收声,天帝目光威严的一扫,说道:“朕问你们,撤四藩、退倭寇,军费,禁海,你们说的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肃边境,固国本。”几乎是异口同声,夜天凌和卿尘一并答道。

天帝“哼”了一声:“都还清醒。”

十一及时在他们俩人之前笑道:“说了这半天,原来是殊途同归。父皇,其实四哥和卿尘说的各有道理,军费一事,卿尘这法子不错,咱们不妨和东屏侯扯皮,军费就批给他,但兵部、中书省都可以上本章封驳质疑,让他们列预算,再议再审,这都容易。”

天帝指了指卿尘:“也就是女人才想得出如此耍赖的办法。”

卿尘轻声道:“兵法有云,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和这是一样嘛。”

十一道:“若说兵法,四哥那便是擒贼擒王。四藩之中最棘手的是北晏侯,所以撤藩当以北疆为重,若是拿下了北疆,其他三处都不足为虑。所以说一段时间的禁海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先以治标之法暂缓,待腾出手来再治根本。若两边同时下手,或者顾此失彼反而得不偿失。”

夜天凌道:“父皇,现下国库的情况也确实容不得我们处处兼顾。”

“哦?”天帝问道:“户部那边你近来看察的如何?”

夜天凌微微攒眉:“儿臣发现有些地方不太清楚,尤其是账目上极为复杂,还需要些时日了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眼下能动用的太仓银实在是不多。”

天帝点了点头,却问道:“朕看你今天怎么不比往常冷静?”

夜天凌深深吸了口气:“儿臣知错。”

十一急忙说道:“父皇,这几日京郊各州郡驻营换防,四哥昨晚一直在兵部衙门都没回府,想是有些累了。”

天帝道:“朕也知道,兵部和户部两面担子都不轻,你们兄弟两个也不容易,今天没别的事,都回府吧。卿尘也去吧,这几天不必时时过来,待身子好了再说。”

“谢皇上体恤!”几人一同跪安退出武台殿,卿尘走到殿前便说道:“我还有别的事,不送四爷和十一爷了。”说罢屈膝一福,就要往复廊那边去。

“卿尘!”十一叫住她:“你这是干什么,回宫来也不见你说一声,刚才又为何处处要和四哥过不去?”

卿尘停下来,平静的看了夜天凌一眼,道:“方才只是就事论事,请四爷不要介意。”

夜天凌注视着卿尘淡墨样毫无颜色的容颜,似乎不过几日,从神情到语气都生分的异样,不由得便有一丝滞闷夹杂着疼惜堵在心间,他开口道:“很久没去裳乐坊了。”

谁知卿尘头也不抬:“今天靳妃姐姐约了我去湛王府,怕是不能陪四爷去了。”

夜天凌脸色猛的一沉,再不多言,径直拂袖而去。他走出几步,忽然侧身回头,卿尘亦正在长长的殿廊处驻足回眸,遥遥间一望自他身前直透入了心内,如同浮春下一道干净却犀利的阳光。

卿尘停了片刻,加快脚步拐入了边廊,冷不防被人拽着入了一道侧门,她才发现十一一直跟在身后。

十一盯着她,有些不悦:“你分明存心招惹四哥。”

卿尘凤眸一抬:“我说了只是就事论事。”

“我不是说在武台殿,是你刚才那句话,你明知道定会惹怒四哥,偏偏还要那样说。听说这些日子七哥和九哥都常常去左相府,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十一问道。

卿尘轻攒细眉,徐徐说道:“皇上手中压着两道请旨赐婚的手本,一道是七爷的,一道是九爷的,皇上在等着看,还有没有人上第三道手本。你说我该如何?在皇上面前支持四哥的所有政见,还是和你们一起毫无顾忌的去裳乐坊玩?”

十一听到九王也请旨赐婚,先是有些吃惊,继而说道:“这些话你能和我说,难道不能和四哥说?两人之间偶尔误会不要紧,但若拖的太久,再要弥补便难了。”

卿尘淡淡垂眸:“他需要听我的解释吗?”

十一十分无奈的说道:“七哥刚请旨赐婚,你便拒绝了皇祖母的指婚,刚才还说出那样的话,四哥这算是好的,但凡男人都忍不了。你也看见了,这几天他忙的不可开交,你真忍心?”

眼前闪过夜天凌清矍的面容,卿尘轻声说道:“四哥他心里不会不明白的,你替我带句话给他,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十一笑了笑,点头:“一定带到。”

卿尘侧头微笑:“多谢。”

醉笑陪君三千场

练功房里一片剑声清啸,隔着门都能感到种逼人凌厉,晏奚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唤了声:“四爷。”

“出去!”夜天凌冷冷的声音传来,骇的人心底一哆嗦,晏奚忙道:“十一爷来了。”

十一对晏奚挥挥手,叫他暂且退下。青石地上丢着件外衣,夜天凌只着了黑色劲装,手持长剑,见他进来,道:“来的正好。”将剑斜横,正是“归离十八式”的起手式。

十一眉梢一挑,招未动,那剑上已利利抑满了杀气,可不好对付,说道:“四哥指教!”反手将一杆银枪挑起,足下不丁不八,整个人顿时肃然,挺劲如松,抵着那逼人剑气。

嘴角冷锐,夜天凌眼中微光精闪,手间骤然爆起一团耀目的寒光,就在此时十一银枪洞出。

剑如白虹,枪似银龙,铮然清鸣伴着“叮当”数声,两道人影似是隐入了剑雨枪影之中,尽是以快打快的招数。

剑风凌厉,砭人肌肤,似将这浓浓春日逼的无处遁形,几欲换做了萧煞寒冬,十一一杆银枪使的出神入化也颇感吃不消。两人常在一起练武,熟知对手,见招拆招直战了四百余回合,但听一声刺耳的交撞声,十一手中银枪竟被脱手震飞,他“哈哈”一声长笑,人站也站不稳的仰面躺倒,酣畅淋漓说道:“四哥,痛快!”

夜天凌身子晃了晃,以剑拄地,单膝跪倒,虎口处鲜血长流:“枪法有长进。”说罢终于一松手像他样的躺在了青石地上。

一时间屋中只有两人的喘息声,汗水贴着凉地慢慢浸下来,歇了半晌,十一道:“四哥,卿尘有话让我带给你。”

夜天凌黑瞳微微一缩,听十一说道:“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他嘴角隐隐浮起一丝苦笑。

十一见他不语,扭头道:“四哥,咱们误会卿尘了。”

“我知道。”夜天凌淡淡道。

“你知道?”十一诧异,忍不住撑起身子问:“你知道是误会?”

夜天凌静静仰面看着高高在上雕刻精细的栋梁,目中幽深:“那天在四面楼看到她和七弟在一起,我是气糊涂了。其实自她回左相府的第二日,那里便有父皇的人在,如果我没有猜错,她这个修仪现在一举一动都在父皇眼里,若在此事上有什么差池,父皇必定不会轻饶她。而且父皇是要借她来看我们,她在武台殿说的做的都是故意的。”

十一松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还以为你刚才气她说那样的话呢。”

“那一刻确实有些气,”夜天凌落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但回了府,却更恨自己护不了她周全,反要她为我受委屈。”

“她有那一句话,你该知道她的心。”十一道。

夜天凌闭上了眼睛,想起卿尘的话:“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低声默念,心底渐渐一片安然。

绝谷峭壁,悬崖上一丛红艳艳的山茶花似是撷取了山川之灵气,临渊怒放,招展多姿。

卿尘随地坐在崖边,注视着那高山峻谷,衣袂迎风,前方依稀传来激流的水声。雨水裂开冬日干枯的峡谷奔腾而过,穿越万山丛林,翠绿迤逦覆着苍山。夜天凌曾经带她来过这个山谷,她记得此处一草一木,如今看来年年春相似,但却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儿。

莫道不销魂,相思甚处已成痴。四野空寂,如同此时一颗心,轻怅怅,空落落。

只有在这儿,她才能肆无忌惮的想他。曾提缰立马开怀畅笑,曾渊临岳峙傲视天地,曾指点江山意气飞扬,如此清晰,清晰的触手可及,如同一湾清冽深潭,一纹一波漓漓晕漾着,不休亦不止。

七彩碧玺在光下璀璨,玲珑剔透,映着她清丽的眸子。曾经纠缠心间的一缕执念,此时只余了渺远的印记。参不透红尘,望不穿恩怨情仇,众生苦,苦为情生。她自知是认定了,没有征兆亦无丝毫犹豫,是他,为他,他不会离开,她也知道。

唇角掠过一丝明淡的微笑,卿尘站起来对着山谷大喊:“四哥!”面上湿湿的,风吹来有些凉意,浸着肌肤,同那笑化在了云间。

风驰蹄声轻快,停驻在山石错杂中,夜天凌意外的看着山茶花中飘逸的白色身影,临空摇曳,几欲乘风归去。

那一声呼喊,自四面八方回荡过来,一瞬涨满了心口,苦涩酸甜,恍惚间竟叫人有种不顾一切的激狂。他飞身下马,落在卿尘身后,张口欲喊,一眼见那下临绝壁的山石摇摇欲坠就在崖边半步之遥,怕惊吓了她,只轻声叫道:“卿尘!”

卿尘浑身一颤,不能置信的回身过来,怔怔看着夜天凌站在面前,早蓄满了眼中的泪水悄然而下,一言不发。

夜天凌往前迈了一步,卿尘突然摇头:“别过来,别过来。”抬手将泪水抹掉,躲开了他的注视。

眼底猛的波动,夜天凌眉心骤紧,转身之下便是深渊,他沉声道:“卿尘,那里危险。”

卿尘怔忡,突然泪水中带出一抹淡笑:“我又不会跳下去。”她侧头道。

夜天凌伸手道:“你先过来。”

卿尘闻言敛了笑,静静看着夜天凌,她向前走了一步还没站稳,人已被夜天凌一把拥入怀中,紧紧抱住,臂上力道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力量,叫人一动也不敢动,一动也动不了,几欲窒息。

她伏在夜天凌胸前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气恼挥手捶他,又被他环着挣扎不得,心中那道委屈无处发泄,竟扭头往他肩头狠狠咬下。

夜天凌闷哼一声,只是搂住她。那痛锐切,反而一瞬模糊了,散在心底若有若无的,牵起层层怜惜温柔。过些时候,他才低声问道:“气消了?”

卿尘早已松口,头抵在他肩头泪流满面,闷着不语。

夜天凌手指沿着她温凉的秀发滑下,感觉到她的泪水缓缓渗入衣襟,却又不知该怎样安慰。停顿了会儿,终于说了几个字:“卿尘……对不起。”

山林四寂,眼前远空万里,浅翠轻碧云笼烟峰,迷离了双眸。

冷傲如他,自负如他,竟说了这样的话出来。卿尘怔怔听着,普通莫过这寥寥几字,却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让人失了思绪,一步迈入了他设下的领域。想着想着,一股欣慰甜蜜自心底升起,垂眸笑了起来。

夜天凌扶着她双肩轻轻一退,微皱了眉头:“又哭又笑,这是怎么了?”

卿尘不语,望着他。却见夜天凌也只是这般垂眸凝视,少有情绪的眼中此时深沉而专注,近乎执着地望进了她心湖深处,搅起一股柔和而强劲的水流。他似乎只是盯着她的眼睛,但却叫人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他眼底,她突然听到一声轻叹,一个不慎柔唇已被夜天凌俯身吻住,切实的热度带着霸气的温柔激起心湖千层浪,烈烈浓浓的,那么霸道,让她无处可逃,那么轻柔,让她被包容的眷宠,深深攻陷了心底最柔软的一处。清明缜密的头脑沉沉,已是一片空白,只余下他唇吻温热。

不知过了多久,卿尘颤抖着睁开眼睛,长长睫毛微微一动,却又羞怯低下。夜天凌唇角勾起一丝微笑,转瞬即逝,轻轻抬起她的头,修长手指将她脸上隐约残留的泪痕抹去。一刹那,卿尘意外的在他眼中看到一种深痛不安的神色,仿佛他竟在惧怕什么,有什么隐在他心底不愿想起偏又挥之不去。

“四哥。”她轻声叫道:“你在想什么?”

夜天凌沉默了一下,目光投向了远山叠嶂,简单说道:“想你。”

卿尘微微一愣:“我不是在这里吗?”

“嗯。”夜天凌应道,回神凝视眼前人儿,眼底已恢复了那清淡深锐。两人携手在一处岩石上坐下,卿尘侧头看了看夜天凌:“你有心事。”

山间明净的阳光透过薄雾,映在夜天凌侧脸勾勒出棱角分明,举目处深峰峻谷,夜天凌的目光便凌于那云峰之上,遥遥的看了出去。

卿尘微一晃神,觉得此时的他浑身透着一股孤寂,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听到夜天凌声音别于往日的淡漠:“真的愿意跟着我吗?”说话的时候他依然看着远方,似乎像是在自言自语。

卿尘没说什么,只将手覆在他的手上,指尖有些微凉,夜天凌反手将她握住:“莫先生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莫不平吗?卿尘问道:“哪一方面?”

夜天凌道:“关于我。”

“关于你,”卿尘回忆了一下:“似乎也不多,说的时候你多也在。”

夜天凌眸底静寂,然在看向卿尘时终又有一抹苦涩流过:“莫先生是我朝奇门相术的第一人,多年之前还是皇子老师之时,曾为我占过一卦。”

卿尘道:“是什么卦?”

夜天凌淡淡道:“孤星蔽日。”

卿尘微微愣神:“天乾六十四卦中,孤星蔽日?”

“是。”夜天凌答道。

卿尘又问:“莫先生怎解?”

夜天凌眼睛微眯,极冷一笑:“其芒盛,天合无双,亲者去,近者离,虽日月而蔽之,孤绝独以终。”

卿尘眼中一动,眉目淡远:“我不信卦。”

夜天凌唇角微锐,带着抹孤傲:“我亦不信。但是那日皇祖母在延熙宫中指婚的时候,这忘了许久的卦语却在那一瞬掠入我脑中,还有唐忻,她是死在我的箭下。戎马半生,我冒过不少险,但却偏偏不敢冒这个险,拿你赌这一卦。所以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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