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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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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呢。元疏忆看着眼前少女愁眉苦脸的模样,又想到她家里那般光景,心思一动,问她“那你是怎么过雨季的?”
拓拔谌微微笑“我在雨季之前,每天都来这里钓鱼,在将那鱼交与在镇上码头做工的大牛哥,央他将那些鱼拿到市集里卖,得了银钱再攒起来,等开市的时候再去买米粮。”
“那几条鱼的钱够你和你娘‘吃’吗?”元疏忆明知故问,她知道,死人吃的东西,可比活人吃的贵多了。
“我会做针线活的,还会洗衣服。”拓拔谌红了脸,她不想让元疏忆认为她没用。
只是她在外边一直都被认作是男子,一个大男人像个姑娘一样整天帮人缝缝补补浆洗衣服,怎么样也会遭人诟病。况且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没有亲戚帮持,这些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元疏忆怜惜的看着她,怪不得她的手上有不少老茧。这姑娘,心地好不说,还自立。
想着自己暂时回不去京都了,这小姑娘又那么可怜,况且她长得又像一直疼爱自己的继伯父,又救了自己,元疏忆决定只要自己还在这里,就一定要帮她一把。
“我们开始准备雨季的粮食吧。”
她发誓,一定要让拓拔谌过上好日子!
第7章
鲫鱼七分一斤,鲤鱼五分一斤,黑鱼一文一斤,鲈鱼八分一斤,余下大小杂鱼的价钱也都在五分到八分不等;而且镇里的市集收鱼的要求是必须要活的鱼,对于自己一叉子叉死的鱼,通常都是要压下价钱的。
想到这个,元疏忆就是一阵郁闷。她的耐性不太好,对于钓鱼这样老僧入定的一样活计,她是怎么也做不来的,于是她退而求其次的想到了用叉子叉,可是谁知道那收鱼的人也是够挑剔的,竟然说死了的鱼的价钱要比活的鱼少一半,因为不新鲜了。
哪里不新鲜了啊,她可是特地早上天未亮就去捕,在开市之前赶着送过去的啊!
越想越生气,元疏忆捏着手里的牛皮软鞭,她恨不得抽死那个人!
只是想想杀人犯法,即使她身份特殊也不能免责,到时候反而会连累拓拔谌,这样的念头也就断了。
元疏忆躺在拓拔谌家唯一坐下去不会发出“咯吱咯吱”声响的躺椅上,幽幽的叹了口气。
什么叫“一文钱难倒一个好汉,”,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什么叫“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元疏忆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她真是不想说有关于这些的事了。
上好的白米要三贯钱一斗,中等的青粳米也要二十文一斗,就是陈年的米也要五文一斗。元疏忆眯着眼回想自己在初五那日镇里开市的时候和拓拔谌一起将卖鱼攒的一贯钱拿去买米粮,那天的天气多好啊,她蹦蹦跳跳的在路上走着,仿佛看见白花花的米在那里摆着供她享用,她满心欢喜的以为她们可以摆脱每日野菜白水的日子了,谁知到最后她们手里的钱只够买两斗青粳米的。
这还不算,后来拓拔谌想想还要给她娘和她爹买祭品,不顾元疏忆幽怨的可以把她戳出个洞的眼神,愣是只买了一斗青粳米,剩下的钱全给了棺材铺子里卖香烛纸钱的了。
元疏忆怨念了。
她知道对于祖宗先辈的祭祀绝不能怠慢,她也会在每年逢大日子的时候给祖宗送上太牢(注:太牢,即古代帝王祭祀时,牛、羊、豕(shi,猪)三牲全备为“太牢”),但她那都是装装样子,反正钱也不是她的。只是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看见拓拔谌这样如此遵守礼法的傻姑娘,自己都快饿死了还管这些。
元疏忆叹气,她觉得这拓拔谌比自己族里的那群人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天色将晚,元疏忆将拓拔谌家唯一一把还能坐人的躺椅搬到庭院里,看夕阳西下,霞染天光无限色,享凉风习习,夜静轻梳人柔细。
当然,这得忽略满院嗡嗡吵人时不时在你平滑的皮肤上咬个红斑的蚊子和燥热难耐的天气。
躺椅摇啊摇啊,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不经意间,一天的劳累就得到了释放,元疏忆舒服的伸个懒腰,她觉得拓拔谌家最让她满意的就是这躺椅了。
“吃饭了。”拓拔谌走到元疏忆跟前,看她出众的容貌在霞光下更是夺目,轻轻唤道。
“哼……”元疏忆在那躺椅上自在的翻了个身,将自己埋进铺了垫子的躺椅里,声音瓮声瓮气的“我不饿,你吃吧。”
她哪里是不饿,她是不想吃那连盐都没有的水煮野菜吧。拓拔谌看她这别扭的样就想笑,她记得这位姐姐第一次吃的时候脸上那不断变换的表情,虽然最后她咽下去了,可她的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
“不吃会饿的。”拓拔谌好心好意劝她。
“我嘴里臭,不想吃。”元疏忆将头从躺椅里抬起来,张开嘴巴,对着拓拔谌哈了口气,不依不饶“我好久没漱口了,察觉不到那饭菜有什么味儿了,吃了也是白搭,我不吃。”
水煮野菜能有什么味儿?这个人,想逃避也不带这样儿的。只是洗漱……拓拔谌无奈了,她也好久没用青盐漱口了。每日将就着多用水漱漱口也就罢了,毕竟她们现在连吃米都要节省点的。
“这几日挑担子的货郎都没过来,等过来了我再用米跟他换盐可好?”拓拔谌继续哄孩子一样继续哄着在躺椅上耍赖不起来的人。
听闻有盐可以吃,元疏忆的眼一瞬间就被点亮了,只是又听说要等几天她又不高兴了“我们为什么不在官府那里买啊。”她哀怨的戳戳躺椅上一个被虫蛀出的洞,“贩卖私盐犯法啊。”话是这样说,只是她心里也明白越是在这样的穷乡僻壤,私盐越是走俏,官府屡禁不止,而相对于官府恶意的抬价,那些挑着盐走村串巷的盐贩子卖的盐,可就便宜多了。
“天高皇帝远。”拓拔谌没说别的,她自小就知道在这个村里的生存之道,她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天高皇帝远,天高皇帝远……”元疏忆喃喃着重复拓拔谌的话,忽的她眼睛一亮,提议道“我们也贩卖私盐吧!”她审过一个卖私盐的商人,两年时间不到就家财万贯了,按照这样算的话,她们也能马上就家财万贯,而且这村子离京都那么远,继伯父是不会找她的麻烦的。
拓拔谌没理她的话,只是催她,“快吃饭吧,今天我熬了点粥。”
那有什么用,说是粥,其实只有一丁点米好不?想要饱腹,不还是要吃水煮野菜?!元疏忆不情不愿的从躺椅上下来,跟着拓拔谌走到正堂,看着她像往常一样跑到东屋拜了娘亲的牌位以后,两人才坐在有些不稳的竹凳子上相对着一张损了桌角的木桌子吃着饭。
划拉着陶瓷碗里的几粒米,元疏忆一手撑着脸,跃跃欲试的对着拓拔谌说道“明天我们就去找找制盐的材料,然后就开始贩盐,好不好?你的腿脚不好,咱们也不走太远,在这个村子里卖就够了,然后用卖盐得来的钱给你双亲买祭品,再买买一些雨季要用到的东西。对了,现在是初八了,你不是说再过一个月就要下雨了,在那之前咱们把盐制好,然后再去卖,明天你也不要去钓鱼了,陪我一起找碱土,好不好?”
“嗯。”拓拔谌也没留心她到底说了什么,也许是因为多年缺衣少食的缘故她对于食物有着无与伦比的虔诚,在吃饭的时候一直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说起来,拓拔谌的教养真是不错,比自幼受过专门训练的元疏忆的教养还要好。此时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碗里的食物上,没留神元疏忆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依稀听她说了“明日不要去钓鱼”的话,以为她是倦了,想起她这几日的辛苦,心里又暖又软,于是毫不犹豫的应了她“好。”
得到满意的答复,元疏忆这才眉开眼笑的开始吃碗里的东西,就算是没有味道的水煮野菜她也不嫌弃了,光是想着明天她心里就高兴起来,心想她娘逼她学了那么多杂乱的东西,还不如她自己因为兴趣学的有用呢。
吃完了饭,拓拔谌把两个陶瓷碗和一个缺了角的陶碟子都收了,拿进灶房里去洗,元疏忆拿着丝瓜瓢沾了水将桌子抹了抹,再把桌子凳子都收拾齐整,又拿着竹扫帚将地扫的干干净净的。
等她忙活完,拓拔谌也洗好了东西,她端出早就烧好了的水,两个人轮换着洗了澡,拓拔谌从柜子里拿出蒲扇,各自就躺在了铺着草席的木板床上。蒲扇扇出来的风一丝一丝的刮在人身上,清凉清凉的,元疏忆也不觉得热了,拉着拓拔谌的胳膊就睡了过去,不久拓拔谌因为袭来的困意也进入了梦乡。只是拓拔谌怕元疏忆再次半夜醒来喊热,她不敢睡得太死,睡着时依然留了一分警醒,扇着蒲扇的手一刻不停的在继续着。
平常的一夜又这样过去了。
拓拔谌所在的小村庄名叫石头村,村里四周八方围绕的都是崖壁和陡峭的山,这村子的来历嘛,说也玄乎。说是不知道哪一天从天上忽然之间掉下来块大石头将原本是平地的土地给砸了个大窟窿,后来那大石头渐渐的没了,被砸出来的窟窿也渐渐化成了谷地一样的地势,村里人的祖先,也不知是那一辈,看见了适合居住的这地方,就拖家带口的将族人迁徙到了此处,子孙后代在这里生活繁衍,渐渐的村里也就有了现在的一百多户人家。
因为被山挡住了,村里与外界的联系全靠一条不知何时修的栈道,通过这栈道去往外界。这道元疏忆与拓拔谌赶集时也走过,虽然不长,可是却陡峭的很,走在上面跟踩在云上似的,特别是从上面往底下望还能看见深不见底的深渊。即使她不怕死,走在上面也是战战兢兢的,再反观瘸了腿的拓拔谌和每日往返于镇子上做苦力的那什么“大牛哥”,元疏忆承认自己实在是弱的很。
就算村里人早就练就了在栈道上行走的本事,可到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村里人还是不愿意去市集的,况且集市上卖的东西又贵。
于是相互交换成了解决大家必要生活需求的一个好方法。
“张婶子,听说你男人想要吃鸡了啊。刚巧,我家孙子也想吃鸭了呢,这样,咱们换好不好?”
“哎,刘大娘你等等啊,我去给你抓去。”
这样的对话每日里在石头村是层出不穷,就连拓拔谌也是曾经用鱼跟人家换过稻谷的,只是相比较在村里换,她更喜欢在镇上买就是了。
日常的吃食可以互换,那油盐酱醋这样的东西又怎么办呢?
所以说,货郎的重要性就体现在这里。
第8章
货郎,顾名思义就是带着货走村串巷卖杂货的人。
他们大多是黝黑面皮的庄稼人,家里的田被水淹了或是被地主抢了,迫不得已拿了毛竹扁担并两个竹箱,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走过去。
他们大多在扁担上系一个铃铛或是在竹箱上头插一个孩子玩儿的拨浪鼓,走到哪里响到哪里,要是想买些东西,只管在村头听听有没有“丁零当啷”的声音响起来就是了。货郎竹箱子里的东西挺杂,从妇女的头油到孩子爱的麦芽糖都有,要是想要只管拿东西与他换就是。不论是家里新打的稻谷还是未出阁姑娘绣的花布,只要是能换的,在货郎“丁零当啷”的到村子以后,这些乡下村妇孩子们就一窝蜂的拿着东西跑过去,围住那个穿着短打盘着头发的货郎,嚷嚷着要与他换些东西。
而那货郎也不推脱,一样儿一样儿的从竹箱里拿出村里人要的东西,什么婆婆要的剪子啊,媳妇要的蓖子啊,香油麻油私盐啊,应有尽有。而你若想换些盐啊油的,就必须拿粮食来换了。比如用菜籽换麻油,用稻谷换盐,这些规矩是死的,怎么与货郎讨价还价磨嘴皮子也是不行的。毕竟他也想要温饱不是?等到所有想要换东西的人都慢慢散了,那货郎才不紧不慢的挑着担子,喝一口腰间葫芦里刚换来的酒,慢悠悠的去往下一个村子。
因为有货郎,村里的人才不用走那栈道去往镇里买东西,但到了大日子比如过年过节的也还是要去的,因为货郎那里卖的东西也有限,而且那货郎一年来的次数也少。
鸡已经打了三遍鸣了,拓拔谌皱皱眉,微微撑起手扶住额头,慢悠悠的醒转了过来。入眼就是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贴在人身上冰冰凉凉的,舒服的紧。她脑袋里空白了一阵才意识到,昨晚元疏忆睡着睡着又滚到她怀里来了。拓拔谌揉揉眼,挣扎着想要离那雪白远点,不料却与那肌肤更亲近了——她才刚刚想要坐起来,就被从昨夜里一直往她怀里拱的元疏忆扯住了衣角往床里一带,两人相对躺着,拓拔谌甚至能在晨曦微亮的光里看清楚对面睡得正酣的人长长的睫毛。
“嗯……天还早呢……”元疏忆不满怀里软软的抱枕离开,不情愿的开口,声音软糯的厉害“好姑娘……再陪姐姐睡一会儿啊。”怀里的人口齿不清的呓语着说些混话,边说还边把人往自己这里又扯了扯。拓拔谌叹口气,这位姐姐每日睡觉时一定要抓个东西抱在怀里,不睡到日上三竿不罢休,可偏偏她入睡时不喜欢穿着衣服,连肚兜都要脱得干干净净的,每次她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怀里躺了个光溜溜的美人,于别人确是美事一件,于她,确是有些惊吓。
尤其是在她喜欢早起的情况下。她通常起的时候鸡才打一鸣,到元疏忆醒的时间,有一个时辰呢。
拓拔谌叹口气,一开始她决定与元疏忆同眠就是错误。
“你不是说今日要做什么吗?”拓拔谌轻声细语的在她耳边道,“晚了日头晒。你不是说自己近来黑了么。”
提到这个,元疏忆原本半睁不睁朦朦胧胧的睡眼一下子睁了开来。她一向以自己的美貌为傲,岂料到的这个地方,每日风吹日晒劳累疲倦使得她的美貌大打折扣,昨日清晨她梳妆的时候竟然看见自己的脸上长了颗粉刺,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麻溜的掀开拓拔谌怕她着凉盖在她身上的薄被,她跳下床要就去洗漱,却被一脸无奈的拓拔谌拉住了手腕。
“先穿衣服。”说着,拓拔谌起身穿好外衣,拿起元疏忆昨夜脱下胡乱放在一旁的衣物,整齐的叠了叠,再搭在手臂上准备拿去洗,又转身去衣柜里拿出一身干净的衣裙,对着因为走光而无脸自容的美人道“昨日我看你那衣服脏了,这是我……刚做的,你凑合一下吧。我先去做饭。”说着,她放下那干净的衣物,掀起屋里的布帘子走了出去。
元疏忆自她说出第一句话时才猛的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晚上黑灯瞎火的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脱光身子在拓拔谌的面前乱晃悠,但青天白日的她再怎么不羁也没到那个地步,因此在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以后,她“刷”的一声钻进了被子里,用还带着女孩子体香的被子蒙住头,像是那样就能遮糗似的。
透着一层薄薄的有些透明的纱一样的布,元疏忆听见她说的话,看见她一系列的动作,心内五味杂陈。
拓拔谌,是个好姑娘。
早饭依然是稀饭野菜,元疏忆罕见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竹凳上,安安静静的拿着竹筷子吃饭。她坐的笔直,一举一动都优雅得体,实在是不像每日里喜欢打趣她、喜欢耍赖撒娇的人。
拓拔谌放下筷子看着她,眼睛里澄静地流着缱绻的光。
盐自古以来就是官家管的东西,不仅不许民间私自贩运,连皇家用时都有盐官记录在册。盐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可要真正从这方面来弄些银钱,却比钓鱼容易的多。
元疏忆十二岁从草原到京都时,刚巧碰到大理寺的人压着私自贩运盐的商人去刑场——按照昭国刑法,贩卖私盐当诛。她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被继伯父杀了,好奇之下不免驻马多看了几眼,结果那商人的囚车在路过她身旁的时候,在哄哄乱乱的人群的掩护下,一本书刚好抛在了她的马下。她年纪小,又叛逆心重,也不顾当时乱哄哄的人群就下马捡起来了那本书藏在怀里。
那书详细的记载了制盐的方法,想是那商人私藏的。后来,她闲居流华宫,继伯父看她无聊便让她到大理寺去散散心顺便查查案。
她还记得她审的第一例就是盐商私贩盐的事。
好奇为何判死罪的事儿大家这么热衷,元疏忆认真的查查贩盐的事,这才发现,哦,原来这里头油水那么大啊。
盐依照制作和产地分为海盐、井盐、碱盐、崖盐,除却海盐和崖盐可以直接从海边或是悬崖边上获取外,井盐与碱盐都是要提取的。
看看拓拔谌居住的村庄外有那么高的山,元疏忆本来是非常高兴的,心想她可以从山崖上弄崖盐回来再用卤煮一下就行了,多简单啊!但是悲剧的是,她受伤醒过来的第二天就发现自己的轻功被拓拔宏那个小贱人给锁住了。所以,攀爬那么高的山,除非是她不想要命了,否则这法子是万万行不通的,而这村子里又没有可以挖的矿井或是靠近海,没法子,她只能通过找碱土这唯一的方法了。
碱土,是生长万物的自然界最为得意的杰作之一,它不是普通的土,而是里面混合了许多盐的土。将那土全部弄回来,用水煮一遍,留下些混着泥的盐,然后再用卤煮一遍,就可以将盐全部提炼出来了。而碱土也很好辨别,周围寸草不生且有长年泥泞不干的地方就是了。
在确定了自己要靠这一条路帮拓拔谌攒钱以后,元疏忆迅速的回想起了关于制盐的全部过程,说起来,这还要归功于那本书和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吃完早饭,元疏忆很是开心的穿着拓拔谌给她做的白裙子,牵着拄着木拐的拓拔谌锁好门以后出了拓拔谌家的小庭院。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隔了老远喊“死人啦!死人啦!老李家的孙子掉河里淹死啦!”拓拔谌刚听见“淹死”两个字,脸上就退尽了血色,苍白如白石灰。
元疏忆本来不想理这些个倒霉伤心的事,只是拉着拓拔谌继续往小河边走,她想着越是靠近水的地方碱土就该越多才是。想着,元疏忆就攥紧拓拔谌冰凉的手,继续往前走。
只是还没迈动一步,她就被拓拔谌拉住了“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拓拔谌祈求道,她现在浑身发冷,说话时牙齿都在打着颤。诧异她的反应,体贴如元疏忆还是答应了。
死了孩子的老李家是世代单传,如今唯一的娃娃没了,一家子哭的是死去活来,尤其是他的奶奶,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柱子上跟了孙子去才好。元疏忆跟着拓拔谌来到一个茅草房盖的屋子时就看见一个半大的小少年,身上湿哒哒的,脸色苍白的躺在一块木板上,旁边趴了几个大人哀嚎的在哭,令人奇怪的是那已经死去的少年旁边还有一个伶俐的却满脸泪痕的小女孩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模样想是被吓坏了,甚是可怜。
“哎,不是说老李家只有一个孙子吗?旁边那小女孩谁啊?”发生了这样的事,村里人早就聚集在老李家的屋子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几圈。此时大家俱都忙着安慰老李一家子,没人注意到拐角里说着闲话的两个中年妇人,除了元疏忆。
“嗨,那不是老李托人给他孙子找的新娘子嘛。”
“哎呦喂,婶子,你可别吓我,他孙子现在可是个死人了。”那妇女拍拍胸口道。
“那有什么奇怪的,”像是卖弄,那妇人继续道“你不是咱们村本地的,所以不知道。咱们这儿啊,早夭的娃娃尤其是淹死的是不能埋祖坟里的,只能火化。但做父母的有哪个不想自个儿的娃娃到了冥间也好啊,所以呀就花些银钱给儿子找个媳妇,好让她到了那边顾看着点。”
“哎,那这小女孩……”
“等着吧,待会儿等把这小郎君的丧服穿上就要把她沉水里去了。”
……
元疏忆听了胸口发冷,她看着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实在是难以想象她会被沉到那冰冷刺骨的水里。
那可是活活的一条人命!
第9章
阴婚这种事,也就元疏忆这样的异族人没有见过了。
富贵家的儿子早夭了,按照祖宗定下的规矩是不能入祖坟的,但好在祖宗也不算无情,规定若是那孩子有婚配就可以入祖坟。才几岁的黄口小儿罢了,哪里会给他娶媳妇呢?这时,那些富贵人家就会买一个家世不如自己家的活蹦乱跳的小女孩,或是在自己儿子下葬时一同封入棺材里,或是在下葬之前把她弄死再装进去。
而这老李家虽然家里不怎么宽裕,但为了唯一的娃娃能葬进祖坟里,也是下了血本了。
那小女孩眼睛大大的,眼珠子里还含着些泪骨朵,许是被黑压压一屋子的人和旁边刚死去的少年吓坏了,她的小嘴巴瘪瘪的,白嫩的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却倔强的不让眼睛里的金豆豆掉出来,只是不断的抽噎着。在她身旁还跪了好几个身材臃肿的妇人和几个古铜肤色的男人,其中一个妇人紧紧挨着女孩不断抽泣着,像是那女孩的娘,而看见她的面容后,元疏忆总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看到这孩子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元疏忆就心软了,这活脱脱另一个拓拔谌啊,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的转过头去寻找拓拔谌,却意外的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挤到了那摆放着死去少年的木板前面,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巧能看到拓拔谌苍白的侧脸。
“你这个扫把星!”屋里人都在小声的说着话,嗡嗡嗡的吵人,但在这一声尖利的叫声过后,屋里竟然诡异的安静下来,然后元疏忆就看见拓拔谌被一个身材臃肿满眼通红的妇人推了一把。
她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但她瘸了的腿着实不能掌握住平衡,眼见着就要摔下去,元疏忆眼疾手快的大力推开两个站在她面前的中年妇女,也不顾那两个妇女在身后咒骂她的话,箭步冲上前去就托住了拓拔谌柔软的细腰。
现下两个人是结结实实的抱在了一起。
顿时原本安静下来的屋子又喧哗起来。
“哎呦,那就是淹死的拓拔家的瘸腿儿子啊?长得可真俊。”
“长得俊又怎么样,这么些年不还是没姑娘肯嫁给他。”
“你们这群头发长见识短的,现在抱着他的不就是个了?听说是他捡的,妈的,我要能捡个这么极品的做媳妇,就是夜里做梦也能笑醒啊!”
“臭不要脸的,你敢在外面给老娘拈花惹草试试!”
“哎呦,别揪我耳朵啊!疼疼疼……”
“哎哟,这光天化日的可真是伤风败俗!”
“我看你小子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那样的女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也就是拓拔谌那个瘸子当块宝吧。不过那娘儿们的身段可真好,我都能想到摸在手里是什么滋味。”
“哎,你不是又想干点什么吧。”
“难道你不想?”
……
在屋里的村民纷纷议论着元疏忆和拓拔谌,猜测着两人的关系和元疏忆的身份。一个月前元疏忆被拓拔谌救下带回村里时整个村子都炸了锅。要知道,他们村子可不是什么富裕的村子,姑娘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巴巴的往这里嫁,而那些找不到老婆的,除了干着急,只能出钱从牙婆(古代人贩子)那里买一个,还得时刻看着防着不让她们跑了,着实闹心。如今看着拓拔谌一个又穷又瘸的人找了这么一漂亮姑娘,不少人心里就不平衡了,更有不怀好意者甚至造谣元疏忆是拓拔谌卖了自己家的地从窑子里买回来的。
元疏忆可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她,她一边伸手护住拓拔谌不被那现在像是一头母狮子一样的不顾一切想要冲上来的妇女伤到,一边拉过她仔细检查,在看见她苍白的脸上被指甲刮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后,元疏忆马上就爆发了,她怒目瞪着眼前的妇人“你干什么!”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爹淹死在那条河里,我们小虎怎么会掉进去?!”那妇人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就要冲上来打拓拔谌“你这个扫把星,你还敢登门啊!”
元疏忆好容易才压下自己积攒的怒气,她做了个深呼吸,冷声道“你自己的孩子掉进去,是你自己没看好,现在还要赖别人吗?”
然而那妇人在乡村里嚣张惯了的,又哪里认得理,仗着她做惯了粗活的力气,还不扇死拓拔家的那个扫把星和眼前这个明显就不是正经人家的狐狸精吗?想着,她就把袖子一撸,对着元疏忆的脸唾了口唾沫,扯开嗓门骂道“你这个破鞋,快让开,不然老娘连你一块打!”
原来元疏忆被拓拔谌救回家时身上穿着的衣服被这妇人窥见了,后来又看见了她那祸水一般妖里妖气的容貌,立马就以为她是城里大户人家不要的小妾或是那一双藕臂千人枕一双朱唇万人尝的窑子里的,那些关于元疏忆和拓拔谌的造谣也正是她在茶余饭后村妇们一起闲聊时,添油加醋说与别人听的。此刻,她仗着自己正经人家明媒正娶的身份,自觉自己的身份就该比元疏忆这个“破鞋”强,而拓拔谌那个克死双亲还瘸腿的晦气东西就更不用说了。而村里的长老们又都是看重礼法的,定会帮自己,想到这些,她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破鞋,破鞋!她竟然敢骂自己是破鞋!还敢这样对自己!元疏忆用力将脸上的口水一抹,使劲攥住自己的手,磨着牙,黑色的眼珠瞪得眼眶都有点疼,眼波流转间,隐约还能从纯正的黑色里看出一点泛着湛蓝色的光。
今天她不打死这个疯婆子她就不叫元疏忆!
“好了!像什么样子!”
“元疏忆……”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话语,却都是要针锋相对的人停下来。
拓拔谌苍白着一张小脸,无力的拉了拉元疏忆对襟褂子的衣角,柔弱的唤她“元疏忆,别闹了。”
元疏忆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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