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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家吴起-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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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杀无赖
第一章 剑杀无赖
1
西周王朝建立之后;分封了大小不等的一百多个诸侯,周武王的弟弟康叔被封为卫国国君,其疆域包括商都周围的广大地区和殷民七族之地,建都朝歌(今河南省淇县)。自康叔至武公,历几十代,卫在诸侯国中始终保持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武公四十二年,犬戎杀周幽王,武公将兵佐周平戎,立下赫赫战功,周平王命武公为公,使卫国进入鼎盛时期。但从卫桓公以后,一代又一代的世袭之君,贪图安逸,不思进取,致使国势每况愈下,到了战国初期,诸侯争雄,恃强凌弱,卫国不能与之相抗衡,屡屡遭受周边诸侯强国的进犯,被迫割地献城,疆域渐渐缩小,国都亦不得已四次移址,最后迁至帝丘(今河南省濮阳),成为一个懦弱的诸侯小国。
国家的败落,带来社会混乱,百业萧条,庶民百姓深受其害。在卫国的东南部有一座古城名左氏(在今山东省定陶西),其城傍临济水,水陆交通便利,有人口数万,曾经是车水马龙,笙歌管弦,夜明如昼,四方商贾纷至沓来的繁盛之地,而如今,盗匪群起,地痞横行,弄得人心惶然,远方商贾纷纷离去,本地商家不待日落便敛摊收市,到了晚上,整个城邑漆黑一片,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再不见昔日的繁荣。
在左氏南街的一条小巷尽头,有一处不大的宅院,里边住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和她的儿子。儿子唤名吴起,二十岁上下。吴起的父亲原本是个皮货商人,因为常年奔波在外,母亲直到三十多岁才生下他这个儿子。十五年前,吴起的父亲带着两个小伙计往北燕进货,行至距左氏百里左右的黑风沟时,突然窜出一伙强盗,父亲凭借强健的体魄和剑上的功夫,虽然杀退了强盗,保住了货款,但却受了重伤,两个受了轻伤的小伙计抬着他急急忙忙往回赶,终因失血过多死在路上。吴起的父亲精于商贾之道,几十年积攒下上千金家财。父亲死后,母亲深知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无法再把皮货生意继续做下去,最重要的是想出一个保住丈夫留下来的千金家财的万全之策。为了遮人眼目,以防贼想,她先把丈夫往北燕时身上所带的二百金货款全部分给了受雇的几个小伙计,接着又卖掉了原来的住宅和铺面门市,然后带着幼小的吴起搬进了这个不被人注目的僻静小院,过起了寻常百姓的普通日子。
二十岁上下的吴起,体型象父亲,宽肩膀,大身量;容貌象母亲,白面皮,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他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他的武艺得益于信阳子的指点。据传,信阳子是兵家孙膑的老师鬼谷子的师叔,精于兵器,晚年隐居南山(在今山东省曹县境内)。吴起遇信阳子,纯属偶然,一天,吴起往楚丘(在今曹县东)访友,途经南山时,见密林深处新搭起一间草屋,出于好奇,便转身奔了过去。近前一看,柴门虚掩,他唤了几声,不见应答,轻轻推开,只见有一位银发银须的老翁气息奄奄躺卧榻上。他立忙返回左氏,请来最好的郎中,并一连数日为老翁煎药喂汤,一直侍候到老翁病去全愈。老翁很感激他这位素不相识的后生,见他身上总佩带着一把长剑,知道他喜欢习武,便把诸般兵器的使用一一教授给了他。只因老翁当时没有向他说起过自己的身份,数年之后他才知道这位身怀绝艺的老前辈就是声名显赫的信阳子。
吴起习练武艺的动机和他的父亲不一样,父亲是为了抵御强盗拦路抢劫防身自卫,而吴起则是为了日后报效国家。他目睹天下诸侯纷争、卫国任由强国欺凌宰割的形势,立志从戎统兵,做一番大事,使卫国重现昔日的辉煌。为了这一天,他在自己苦练武艺的同时,四处奔走,广交喜好武艺的朋友。他还到处游说青少年,诱发他们的爱国志向,教授他们武艺,对家境贫寒者,他发给钱币,以贴补家用,为战时国家扩充军旅做准备,一旦战起,这些人便可以从戎投军,大显身手,横扫敌军,以雪国耻。让吴起叫苦的是,时居君位的卫灵公是一个抱残守缺蹈常袭故的昏君,他的臣属也都是一群浑浑噩噩的尸位素餐之徒,只要能保住卫国不灭,君可以继续做君,臣可以继续做臣,他们情愿做大国的附庸,进贡纳币。吴起为了实现他的远大抱负,几乎散尽了父亲生前积攒下的全部家财,却不见一丝希望。
吴起的母亲是一位仁慈善良而且又非常有见识的女人,她希望儿子日后成大器,建功立业名扬天下,因此她对儿子有远大志向感到高兴,对儿子交友、疏财,从来不加限制,她所心虑的是,儿子虽然读过几年私塾,可左氏的夫子们自己肚子里的学问,充其量也不过半瓶子,就是都学了过来又能做什么?没有高深的学问,是成就不了大事的。再是左氏的害群之马成团成伙,滋事生非,她担心有一天儿子同他们发生磨擦,惹出事端。所以她不只一次地劝说儿子游学他国,求取治国安天下之道,待时而进。这天,母亲又把他唤来身前,谆谆劝道:
“儿呀,人生苦短,光阴难再,还是及早游学去吧,你只是一门心思攻习兵器,就是武艺再高,也只能算是一个武夫,是不会有人举荐你入朝做大夫的。做不了大夫,做大事、建伟业,还不是一句空话?如今天下那些有志之士,都到鲁国去游学,回国之后被他们的国君授以官职,若是你学成回来,国君自然也会用你做大夫的,到时候,你有了施展才能的机会,你的远大抱负也就实现了。”
吴起低着头,象有无限心事困扰着他。
母亲望着他:“你怎么不说话呢?”
“孩儿,孩儿……”吴起欲言又止。
“还是放心不下母亲,是不是?”母亲宽慰儿子道,“母亲年尚不老,体又不衰,诸事都能自己料理,全不用儿你来挂牵,还是往鲁游学去吧!”
母亲的心思,吴起非常理解,从他自己本心来讲,也无时不想去往鲁国,投师名门,求取安邦治国平天下的本领。但是,他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从未远离过母亲,如今虽说母亲身体尚好,毕竟已是五十多岁的人,出国游学把母亲一个人丢在家里,他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仍是迟迟不忍远行。
老天就象无以伦比的魔法大师,刚一入冬,便不知从哪里聚拢来不见边际的阴云,把整个天空遮蔽了个严严实实。
用过早饭,吴起要往梦邑(在今山东省荷泽北)同几个朋友聚会,他取过挂在墙上的长剑佩带身上,对母亲道:
“今日天冷,母亲就不要出去了,午时孩儿回不来,母亲自己用饭吧。”
母亲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道:“天阴的这么沉,说不准要下一场大雪,改日再去不成吗。”
“那怎么能行呢母亲。”吴起虽是笑着,但十分认真,“孩儿是早已经同朋友们约好了的,孩儿不去岂不是失信,朋友间交往是不能食言的。”
吴起在同朋友交往中最重“诚信”二字,一次有个叫子非的朋友,约好来他的家里共用晚餐,可是到了晚上,子非因为突然有事没能来到,他等呀等,从晚上等到第二天早晨,又从早晨等到中午,直到子非来了,两个人才一道用饭,干巴巴饿了两顿。母亲知道劝不住儿子,只好叮嘱他早去早回。
吴起一出家门,天上便飘下零星雪花,刺骨的冷风不时把地上的枯枝败叶连同细小的雪花一并旋起,再抛落到地上。因为天冷飘雪,脏兮兮的五里长街显得更加凄凉落寞,街上很少行人,只有为生计所迫的、身着破衣烂衫的小商小贩稀稀落落地站在大街两边,他们缩着脖子,揣着手,不停地跺着两只冻僵的脚,以抵御难耐的寒冷。与此同时,他们那一双双浑浊无光的眼睛,都紧紧盯望着寥寥无几的过往行人,渴盼着有一个能停下来买走自己的东西,好换取一家老小苦等苦待的下锅之物。但街上行走的多是匆匆过客,竟没有一位停下脚步,这让他们大失所望,他们变得心焦,再也沉不住,一个个亮起嗓子,于是满街上响起杂乱的叫卖声。
吴起迈着大步朝前走,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妇人变了音腔的急切叫喊,他循着声音望去,见前面不远处一个绰号“独眼豹”的地痞无赖,正和一个老妇人争抢一只大母鸡,大母鸡被夺得拼命惊叫。
吴起几步抢到跟前:“你想做什么?”
“老子做什么管你屁事!”独眼豹口里骂着猛地用力把鸡夺在手里,回头一看,见是吴起,竖吊的独眼马上松下来,嘻着笑脸,“对不住,对不住,不知道是吴公子,今儿个他娘的天冷,俺们大哥让我弄只鸡回去下酒儿,太巧了,吴公子就随我一起去喝几碗吧!”
老妇人一听咕咚跪到地上:“你们可不能拿走俺的鸡呀,这是俺救命的鸡呀,俺家老头子还病在炕上等着用它换钱买药医病呐,你们行行好,俺给你们磕头了……”
“老人家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吴起把老妇人搀扶起来,转对独眼豹道: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付人家钱,怎么好拿走人家的鸡呢?”
独眼豹的独眼格楞了两下,不以为然地冷冷一笑:“付钱,这爷们吃谁的东西付过钱!”
怕事的小摊小贩们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几个过路的停下脚步从旁边看热闹。
吴起道:“吃人家东西付钱,天经地义,要么你付钱给人家,要么把鸡放下。”
独眼豹见吴起叫了真,独眼一翻:“你走你的路,老子的事与你不相干!”
吴起道:“此言差矣!我吴起向来容不得半点儿不平之事。老人家家贫如此,你不周济也倒罢了,怎么好白取老人家的鸡吃?今天你不把鸡给老人家放下,我吴起不能走。”
吴起的声调虽然不高,但独眼豹听来却是字字如炸雷轰顶,他知道吴起的武艺厉害,交起手来不是吴起的对手,又见吴起身上带着长剑,禁不住头皮一阵阵发麻,大凡无赖都懂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独眼豹把手里的大母鸡往地上狠力一掷:“吴起你等着!”独眼连翻两翻,愤然离去。
老妇人保住了她的大母鸡,高兴得眼含泪水向吴起连连道谢。吴起见老妇人着实可怜,取出身上的些许散钱放在了老妇人枯枝般的手上,道:
“这些钱,老人家拿去给老伯买药,鸡就不要卖了,留着给老伯补身子用吧。”
老妇人愣住了,木人般一动不动呆立在那里,许久,她好象才回过神来,望着吴起远去的背景,嘴上不停地嘟念着:“好人,好人,真是好人……”
吴起出了左氏,零星的雪花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飞飞扬扬,飘落而下,大地很快变成白色世界。左氏距离梦邑不足四十里路程,由于雪路难行,再加上冬日天短,待到吴起同朋友一起用过午餐,再返回左氏邑郊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为了不使母亲挂心,他加快脚步,就在他就要步进城门,从残破的城门洞里呼啦啦窜出三十多个手持不同器械的地痞无赖,气势汹汹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三十多个无赖,是独眼豹所在团伙的全部人马,老大绰号“地蛇”,取“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之意。这个团伙是左氏最凶、最狠毒的一个团伙,他们为所欲为,无恶不作,左氏百姓谈“蛇”色变,就是官府对他们都奈何不得。地蛇让独眼豹弄鸡下酒,结果被吴起拦挡,这让他大为恼火,区区一只鸡本算不上什么,但有人敢出来拦阻,便不再是小事,如果今天就这么算了,明天就会有第二个人出来管他的闲事,这是他绝对不能容许的,他要把吴起除掉,杀一儆百。吴起的朋友多,他弄不清吴起会往哪里,于是召集手下全部人马,令其分别守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口,用心瞭望,只要有一处发现了吴起,其它三处立马集中。
吴起没有想到早晨发生的事会招来地蛇大动干戈,但他并不畏惧,停下脚步,等待地蛇开口。
地蛇走到一字排开的众无赖前面,手持一根明光光、面杖粗细的木棍,下端拄在地上,上端拄着下颏,乜斜着眼睛望望吴起,开了口:
“我说吴大公子,你叫我这弟兄们等得好苦也!”
吴起:“敢问诸位等我吴起何事?”
“何事?”独眼豹忽地跳出来,“早晨的事你他娘的这会儿就忘了?”
“请你口里放干净些。”吴起语调平和,“你不付钱,硬要拿走人家的鸡,本是不妥……”
“妥不妥管你娘的屁事!”
“老子愿拿什么拿什么,谁他娘的也管不着!”
“谁敢坏老子的事叫他上西天!”
“对!叫他上西天!”
众无赖叫喊成一片。
地蛇扬起手臂,等众无赖止住叫声,又阴不阴阳不阳地望着吴起道:
“你吴大公子酒也足了,饭也饱了,可我这些弟兄们的肚子还都空着,你看,如何是好呢?”
吴起:“你想如何?”
地蛇:“就请吴大公子借于我弟兄们两碗酒钱吧!”
吴起:“实在对不起,我吴起今日身上没有带钱。”
“没钱?你吴公子的身上能没钱?”地蛇上下打量着吴起,目光渐渐落在吴起身佩的长剑上,“既然没钱,那就把你身上的宝剑取下来,借于我弟兄们去换碗酒喝吧。”
吴起:“宝剑乃是我吴起随身佩带之物,岂能外借他人。”
“你既不肯借钱,又不肯借剑,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地蛇凶相毕露。
吴起:“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你对老子的兄弟不恭,就是对老子的不敬,今天就教训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坏我弟兄们的好事!”地蛇大吼一声,“弟兄们给我上!”
“你等哪个敢上!”吴起刷地拔剑出鞘。
这帮无赖无一不知吴起武功厉害,但此时他们倚仗人多势众,又有老大在一旁助战,便都把生死置于度外,随着地蛇的又一声大喊,挥舞着手中器械一齐朝吴起扑打过来。适才吴起拔剑出鞘,原本是想把众无赖镇住,并不想真同他们发生械斗,如今这帮无赖不顾一切地一齐朝他致命扑打,面对你死我活,不禁顿起杀机,他挥动手中长剑,一阵砍杀,三十多个无赖除几个心眼活泛的趁乱逃跑之外,其余都成了他的剑下之鬼。白皑皑的雪地被鲜血染成一片殷红。吴起在同众无赖拼杀的时候,满脑子里都是你死我活,丝毫没有想到杀死人命要承担的后果,现在他望着雪地上横七竖八地一具具血糊糊的尸体,才忽地想到杀人必须偿命,他不敢片刻停留,急急慌慌奔回家。
母亲一见儿子满身血迹先是一惊,当知道儿子闯下人命大祸,顿时急火攻心几乎昏死过去。最怕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儿子是她唯一的寄托和希望,可今天儿子却成了杀人的命犯,她又急又气,泪如雨下:
“儿呀儿,儿呀儿,你个不成器的儿,母亲实指望你日后功成名就出人头地,哪想到要我这白发的母亲送你这黑发的儿,你叫母亲怎么活,叫母亲百年之后怎么对你九泉之下的爹爹说……”
“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吴起哭跪在母亲的膝前。
吴起的母亲毕竟不同于寻常的妇人,她很快便从气恨和愁困中解脱出来,事已至此,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眼看着让官府把儿子抓去正法,催促儿子赶快逃命。
吴起一双泪眼望着母亲:“孩儿走了,母亲怎么办?”
母亲一边急急忙忙为儿子收拾东西,一边道:“母亲的事你不用管,虽说你杀了人,可你不是谋反,是株连不上母亲的,你要记住,到了异国他乡再不可莽撞,要专心读书,人生一世不能草木一秋!”母亲说着,把收拾好的包囊往吴起的手上一塞,“起来快走!”
吴起突然一口咬破手臂,对母亲发誓道:“孩儿自今起,游学他乡,不为卿相,拥节旄乘高车,不回来见母亲!”
“你有这个志气就好,快走吧!”
母亲急急忙忙把吴起送出家门,到胡同口,她停下来,目望着儿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压在心头上的重石也随着渐渐向下沉落,可是还没等落下,陡地又提了起来,她真真切切看到在儿子走过的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脚窝。
“天哪!我的儿又怎么逃得了官府的追捕啊……”泪水禁不住又顺着母亲的面颊流落下来。
2
或许是上天保佑,吴起没走多远,大片大片的雪花又飞飞扬扬从天上飘落下来,很快便将他留下的两行脚窝埋掉。
吴起没有到过鲁国,但他知道去往鲁国的方向,于是踏着积雪一路东行。他一边走,一边思想着母亲,想自己离开了左氏,母亲一个人如何生活。他忽然想到,虽说母亲不会因为自己犯案受到株连,可如果官府抓不到自己,那几个跑了的地痞无赖和那些被自己杀死的无赖家人,能放过母亲吗?若是他们天天找上门向母亲要人,闹事,母亲能得安生吗?他后悔不该把母亲留下,应该带上母亲一起逃离左氏。想到这里,他急忙转身往回走。走着走着,又停下了脚步。心想:说不定擒拿自己的官府捕快已经守在家门口正等着自己,若是回去,不仅母亲带不出来,自己也得落个白白送命。他蹲在雪地上左思右想,最后打定主意:取路梦邑,把母亲托付给朋友韩车。
韩车长吴起一岁,其祖父和父亲都以狩猎为业,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所以自幼便练就了一手好箭法,朋友们都推他做箭术教习。韩车一家人在睡梦中听到吴起叫门,都感到惊惑,下午的时候几个朋友刚刚聚过,他怎么深更半夜又冒雪返回?说不定发生了什么事情。韩车忙不迭地披上衣服跑出房打开院门,把浑身是雪的吴起让进了屋。等吴起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和来意,韩车马上道:
“贤弟放心,等天一亮愚兄就赶车往接伯母。”
“不中!”韩父斩钉截铁,“天明就去接你吴家伯母,岂不是等于向官府报信说贤侄已来梦邑?”
“哪……”韩车着急地望着父亲,“父亲说,什么时候才能把伯母接来呀?”
韩父目望着吴起道:“贤侄呀,要大叔说,令堂大人是不能来梦邑避身的。”
吴起听韩父这样说,满抱热望的一颗心就象掉进了冰窖里,一下子寒到底。心里说,我吴起为朋友取肝摘胆,散尽家财,可如今遇到难处,却没有人肯伸手相帮,真是人心难测呀!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垂下了头。
韩车和吴起相识是在三年前的秋天。是时韩车的祖父患病,韩父让韩车独自一人往左氏出售猎物,被几个小地痞哄抢,赶巧吴起路过,把小地痞镇住。此后三年里,吴起不仅教会了韩车拳、脚、棍、剑诸多功夫,使他不再受地痞所欺,而且韩车祖父病中求医用药以及死后丧葬所用的五成花费,都是吴起从自己的家里拿出来的。如今听父亲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父为子纲”,“父道尊严”,他不能不守,只好强抑着对父亲的不满,低声嗫嚅道:
“不把伯母接来,哪,伯母怎么办?”
韩车的父亲是一个精明的猎人,儿子和吴起的表情、心思,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他不急不忙地道:
“你哥俩用心想一想,你们这班子要好的朋友,隔三差五就往一块儿聚,哪个不知道?令堂大人不论躲到你们哪一个朋友的家,他们迟早都会寻上门来。所以我说,不光是躲来这里不妥,躲到你们哪一个朋友的家都不妥。在葭密(在今山东省荷泽西北),我有个老朋友,论交情,不亚于你们之间,等寻个机会,车儿悄悄把你吴家伯母接出左氏,我再把她转送过去,任他那一个都不会找到,这才妥!”
吴起、韩车顿开笑颜。
韩父笑望吴起道:“贤侄你和车儿交往的朋友,大叔差不多都知道,但日后能成大器的,唯独贤侄你。”
吴起忙道:“叔父大人过奖,小侄不才。”
“不。”韩父认真地接着道,“大叔虽说是山野村夫,但大叔自信我的眼力是不会有错的。不过你要记住大叔我一句话,凡事,喜要喜在心里,怒要怒在心上,切不可在脸上流露出来。比如说适才,你脸上的表情,让大叔我一眼就看到了你的心思。虽说这是小事,可以小见大,不能小看,将来你做大事,就要动用计谋,而计谋是绝不能外露的,流露出来就会被人家识破,反过来人家将计就计,就会坏大事。你说大叔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叔父大人教诲,小侄一定牢记不忘。”此前吴起只知道韩父是一位精于狩猎的老人,想不到老人还有一双察人入微的眼睛,通过观察人的脸色变化发现其内心深处的东西,并说出一番深刻的道理来,禁不住从心里发出对老人的深深敬重。
天快亮的时候,大雪停下来,吴起起身向韩车一家告辞。一夜的大雪虽说埋掉了吴起来时留下的脚印,但韩车一家还是担心官府追捕,也不便挽留,韩母为吴起准备了在路上的吃食,韩车又取来弓箭,让他带上。
吴起道:“小弟不比韩兄,韩兄百射无一虚发,小弟最不善射,带上也无用。”
韩父从旁道:“还是带上好,此去鲁国有几天的路程,路上遇有野物,贤侄可以射杀,一射不中两射,两射不中三射,总有射中的时候,射杀到猎物贤侄可以烧烤,也可以换取一些吃食,总不能光啃干馍馍不是?”
“叔父大人这样说,那小侄就带上了。”吴起高兴地把弓箭背在身上,礼别了韩车一家。
一天一夜的大雪下了足有一尺厚,房舍变成了白色,树木变成了白色,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吴起分辨不出哪里是田,哪里是路,照准一个方向,深一脚浅一脚踏上了艰难而漫长的路程。
第三天,吴起发现愈往前走,雪量愈小,有些凸起地块儿裸露出黄褐色的泥土或簇簇枯湿的野草,远远望去,犹如穷苦百姓人家破絮外露的盖被。雪量一少,吴起走起路来感到轻松了许多。可是过了午时没多久,天又阴了上来,先是一块一块的云团不时遮住失去活力的日头,渐渐地,这些云团便聚拢到了一起,把整个天空遮掩起来。看不见日头,吴起便无法判定时辰,只能凭感觉估摸个大概。他走的有些疲累,见右前方不远有个高坎,他想坐下来歇息片刻,便走了过去,就在差几步便要迈上高坎的时候,蓦地窜出一只土黄色的大野兔,四蹄腾空惊跑起来……
“韩兄送与我的这弓箭还真的用上了!”吴起顿时来了精神,浑身的疲顿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两眼紧紧盯望着奔跑的大野兔,等到野兔一停下,立刻大步撵了过去。当他撵到接近大野兔的时候,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绕到大野兔的背后,张弓搭箭,“嗖”地射去,可惜箭射不中,大野兔四蹄腾空又惊跑起来,这次野兔跑得更远,几乎跑出他的视野之外。
虽说吴起已经长成了一个二十岁的大人,但身上的稚幼之气并没有完全脱掉,他把自己是被官府追捕的杀人逃犯全忘在了脑后,全部心思都投在了射杀这只野兔上,射不到他是决不罢休,朝着野兔停歇的地方又撵了过去。大野兔接连受到惊吓,变得更加警觉,支起两只长耳朵,不待吴起接近便腾空奔跑。这样,大野兔前边跑,吴起随后撵,撵来撵去把大野兔撵进了一片不见边际的古林里。吴起仍不作罢,顺着大野兔留下来的蹄印继续朝前撵。渐渐地,他觉着野兔的蹄印越来越模糊不清,两只眼睛感到越来越费力,一抬头,忽地发现天色已经黑下来。他想立刻离开林子,可是他进了林子后,只顾顺着大野兔的蹄印胡乱钻,根本没有记方向,自己如今是在林子的什么位置,这片林子究竟有多大,全然不知,又怎么走的出去?这时他才后悔不该为了追撵一只兔子迷在古林里,可事情已经这样,只好在林子里露宿一夜,等到明日天亮再作道理。为防备有猛兽袭击,他找到一个最佳的歇身之处,有棵粗大的古树在高约丈许的地方分生出两根碗口粗的枝干,那分叉之处不仅可以倚靠着睡觉,而且安全。他就地拣来一堆枯木枝,取出火石火绒击打引燃,烤热干粮,狼吞虎咽吃饱,纵身一跳抓住树干,再一纵身便到了树上。他实在是太疲顿了,没过多一会儿,便搂着他的宝剑、弓箭和包囊进入了梦中。
距离吴起歇身的古树百步开外,有一棵千年空心老树,在老树的树底下有个大地窖,里边住着四个强盗。一个四十多岁,身材高大,壮得就象一头牛;两个三十岁上下,中等个头,一个稍胖,一个稍瘦;另外一个年龄不过十四、五。四个人以年龄大小排列相称呼,只是对最小的一个,因为他身材瘦小,登房攀树麻利灵巧,他们唤他“猴子”。地窖很大,立可以行走,躺可以睡卧,是他们四个人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掏挖而成的。地窖有两个出口,一个是离地面两三尺左右的树洞,树洞原是个大树疤,后来树心腐烂,树疤也便随着变成了大空洞,他们按照疤洞的形状做了一块挡板,天衣无缝般堵在那里,外人不经心,很难发现;二是他们在地下挖了一条通往窖外的长达百步的暗道,这条暗道的出口平日封堵不用,是为了防范万一。从他们的良苦用心可以看出,这里是他们的大本营。说他们是强盗,但他们并不对百姓下手,他们下手的对像是官吏、王公贵族和为富不仁的豪门大户,有时候他们抢劫来的财物用不了,还隔墙抛进百姓家的院子里。他们作案的范围非常大,有时候走很远的路,出去一趟常常数日不归,回来之后又往往数日不出。这天他们吃饱喝足,猴子要出窖方便,他推开堵在洞口上的挡板,脑袋往外一伸,赶紧又缩了回来。
“大哥不好!”猴子惊乍乍地道。
“怎么?”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
猴子:“外边有火!”
“火?”几个人走过去,你看了他看,果见百步左右远的地方有堆火苗明明灭灭在燃烧,虽然不见有人,但大家断定火是被人点起来的。
老大皱起了眉头:“他娘的,莫非是官府的捕快寻了咱们来?”
老三道:“咱们每次回来,都是留心了再留心,从来就没有发现过有人从后面跟踪,这一次,咱们前边走,后边大雪就封了路,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官府的捕快怎么会他娘的找上来呢?”
“先别管他娘的这些了,快,走地道,不能让他娘的捕快把咱们堵在窝里!”
老大一声令下,四个强盗弯着腰身顺着地道摸到洞口,推开压在洞口的伪装,一个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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