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禛馨纪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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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位格格位分低,是不能去的。只有嫡福金与侧福金才能同去。”秋蝉开口解释,脸上仍是对我莽撞言语的责怪。
  “怎的去个破园子还要讲身份、论地位的。”我不屑的撇撇嘴,奇怪的反问。
  “主子可又胡说了,”秋蝉笑着纠正我的话语,“不是‘破园子’,是座多恢宏的行宫呢!热河周围的寺院也建得金碧辉煌,甚为壮观。府上的赐园——‘狮子园’丝毫并不逊色于京城的‘圆明园’。”
  我笑了笑,打趣道:“是了是了,秋蝉姐姐可把主子说得哑口无言了。”
  突然想起方才三位格格脸上的尴尬与神往,忙垮了脸,一阵哀叹:“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个事儿,看我刚才讲了那些话,可是伤了人家的心了!这可如何是好?!”
  秋蝉、刘希文二人给了一个谁知道我不清楚这个事情的无奈表情,摊摊手,没有半点主意。
  我不禁懊恼万分,担心她们若是误解,心里岂不难受……
  “不行,我得去跟她们解释解释。”
  打定主意,匆忙来到她们三人住的院子。不等婢女通传,我直接儿打起帘子,入了室内。进门便见耿格格与额因姐格格坐在一处,说着闲话,她二人见了我,慌忙起身让座。
  我拉了她们的手,急急解释:“我才知道格格们不能去热河……看我刚才说的话儿……真是……”我喘了喘气,接着道,“真是该打。格格们可别往心里去,实是无心之言。”
  耿暮华与额因姐惊讶的对视一眼,噗嗤笑出了声,暮华笑着安慰我:“福金原来在意这个,我们并未往心里去,福金何须如此担心。”
  额因姐赞同的点点头,我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落座片刻,暮华使唤了丫环奉来茶水,恭谨端到我面前,我接过茶盏,边喝边说道:“方才走得太急,气儿都快喘不上来了。”
  额因姐好笑的为我轻拍背部,嘴上劝道:“福金慢些儿喝,小心呛着。”
  好容易平复了急促的气息,与她们闲话几句,我匆匆话别:“我先走了,还要去宋格格那儿解释呢。”
  听我如此说,她二人也不多留,微笑着将我送出屋。
  我又去了宋格格处说明清楚,解开误会才起身回屋。
  用过晚膳,我唤来内院首领太监郑忠,吩咐道:“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不可怠慢了几位格格。用度不够的,可从我份上扣,不用再向我请示了。格格们有什么吩咐,尽量办好。若我回来听到什么不是,定拿你是问。”
  郑忠诺诺答应下来,我又交待了府里需要留意的其它事项,才让他退下。
  转眼到了起程的日子,他骑马随驾行銮,嫡福金、李姐姐与我各乘一辆马车,后面又跟着各屋的丫头、婆子、太监,另有装载衣物、用度的车辆,一路浩浩荡荡地向热河进发。
  看着窗外未曾见过的景色,我兴奋不已,嘴上不停的与秋蝉说着、笑着。
  等到路上看到新奇事物的喜悦渐渐淡去的时候,我这只叽喳吵闹的“雀儿”终于耐不住旅途的困顿,在颠簸的马车里沉沉睡去。
  注:
  1。槐月指四月。四月槐花挂满枝,故古代称四月为“槐月”。

其三十二 舞风(上)
更新时间2008…1…30 10:42:00  字数:2108

 (康熙五十三年四月事)
  经过十日的颠簸,车驾终于到了热河。
  进到狮子园,满眼的翠绿欲滴,令人全然忘记了路途劳顿。一面听得秋蝉说溥仁寺恢宏壮丽,不可不看,真恨不得立即分了身去体验这里的种种妙曼。
  正兴奋的打听周围好玩的去处,见院中妈妈将几个小丫环领至我面前,恭谨说道:“爷让主子多挑几个丫环使唤。”
  我笑道:“这一屋子的丫环够热闹的了,哪里有那么多事情使唤人做?”
  妈妈笑着又劝道:“爷是怕主子身边只有秋蝉一个大丫环,狮子园这边事务繁乱,怕伺候不过来呢。”
  想想也觉得有理,多一个大丫环,秋蝉也不用太劳累。抬眼仔细瞧了瞧,见有一个模样可爱的小丫头,跟我选秀时一般大年纪,睁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周遭陌生的环境。
  心里好笑起来,不知道我初入府那会儿是否也是这般忐忑的模样。
  “行了,就她吧。”我指了指那小丫头,妈妈忙让她上前给我磕头行礼。
  “叫什么名儿?”我笑着问她。
  “红儿。”她看了看我,又慌忙低下头,怯生生的回答。刚入府的丫头,还不会回话的规矩呢,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见她头上有支小小的红珊瑚簪子,想着她的名儿跟那簪子有些联系。
  我取下头上戴着的孩儿面嵌宝簪,送到红儿手中,柔声说:“今儿起,给你起个红鸾的字,好么?”
  “还不快谢过主子。”身旁的妈妈见她不作声,开口呵斥道。
  我挥挥手,阻住那妈妈的严厉言语,道:“她一个小孩儿,你吓她做什么?规矩慢慢儿学,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妈妈诺诺答应,领了红鸾下去更换衣裳不提。
  放下这件事儿,我百无聊赖的在园子里闲逛,见得绿荫下的秋千架,我高兴的走过去荡秋千。
  阳光暖暖的撒在身上,懒劲儿上来,我遗忘了要出门游玩的念头,只惬意的闭上眼,任秋千摇动,身、心都漂浮到初夏的清爽里。
  好悠闲的园居生活啊……
  一阵马的嘶鸣声打破了我刻的安逸,睁开眼,见他着件玄色的长袍,腰上束着玉带,跨着弓箭,百福、造化欢快的紧跟在马后。
  我跳下秋千,上前问道:“爷要去哪儿玩?”
  淡淡看了我一眼,他却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直直盯着他,装作等待他回答的样子,双手悄悄拉住他手中的缰绳,心里暗笑:不告诉我,你哪儿都别想去。
  他无奈的低下头,不耐烦的回答:“去草场遛遛马。”
  我听了眼睛一亮,摆出也想同去的可怜样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无声的乞求。
  他满心不乐意的撇撇嘴,不想理会我的无理纠缠。
  一旁的造化和百福心急的叫了起来,我笑着对他说:“你看你的宝贝狗儿都在跟你说让我一块去呢。”
  “可是胡说,造化、百福是在叫你赶紧放手。”
  我不依,仍拉着缰绳与他僵持着,他不敢十分蛮横的骑马离开,只得任由着我拦住去路。
  “行了、行了,去便去吧。”最后,他终于向我妥协。
  “爷略等等,我去牵了我的小马儿来。”我高兴的笑了起来,转身正想使了下人去马圈牵马。
  “真是麻烦,你那破马儿骑一日都到不了草场。”
  听他如此作践我的小马儿,我欲开口驳斥,突地双脚凌空,待反应过来,已被他一把抱上马来。
  脑中一片空白,脸却涨得通红,我正想说话,却听见他冷冰冰的吐出一句“抓牢”。
  还未来得及细想应该抓哪儿才是他所谓的“抓牢”,马儿撒开四蹄,狂奔起来。我一害怕,紧张的抱着他,双眼紧闭,担心一个不小心掉下马,小命可就呜呼哀哉了。
  耳边风声呼呼,在飞驰的骏马上,我抬头看见他爽朗的笑容。
  原来,他还会这样笑。
  只是不明白,是什么让他这样开心,是飞驰骏马的快乐,还是逃离紫禁城压抑的喜悦?
  一切的一切,在这个三十七岁的男子身上,形成一道清冷绝世的独特的光芒,照耀得我屏住了呼吸。
  马儿越跑越快,我几乎要掉下去。“慢些儿!要掉下去了!”我大声对他说。
  “哈哈哈……”却只听见他的笑声。
  “胤禛!你发疯了么!”我气愤地忘记了顾忌,大喊他的名。
  内心一阵绝望,看来今日小命绝矣,正哀叹着,忽然感觉耳边的风势减弱,马儿的速度渐渐慢下来。
  四周不再是狂响的疾风,却听见他淡淡的反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呃,今儿天气真好,呵呵呵……”我顾左右而言它,妄想用貌似天真的笑容掩盖过去。
  “以后你这样叫我好了。”他若无其事的开口。
  “呃,”我愣了愣,一下没反应过来,心里反复回想他说的这句话。这称呼的改变是否表示,他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扬起笑脸回答:“好啊,你也可以跟我阿玛、哥哥一样叫我‘馨儿’。你阿玛、额娘也这样唤你么?”
  本以为他会应和我的高兴,却见他停下马,僵着脸冷淡的命令:“下来。”
  我看了看一人多高的骏马,不由得面露胆怯的期盼已经下马的他的援助。他不耐烦地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拉了下来,我的面门硬生生的撞到他身上,
  “疼死了!你就不能找个合适的方式拉我下马?!”我摸着被撞得生疼的鼻子,不满的向他抱怨。
  他也不理会我的言语,径直向前走去。

其三十三 舞风(下)
更新时间2008…2…1 10:42:00  字数:2487

 (康熙五十三年四月事)
  “哇!真美!”越过他的背影,不禁为被眼前的草原美景折服。
  微风在我指尖流转,轻抚着一望无垠的碧草,直到天际。天与地,没有界限,那般温柔的相互依守。
  “在南边从未见过这样壮阔的景象,原来北地也有不输小桥流水优雅的美丽呢!”我拉着他的手,兴奋的说。
  前后左右望了望,见这广袤无垠的草场只有我二人的身影,便放弃了官家小姐的斯文作派,呵呵傻笑着躺到草地上。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我的随性,思索着是否开口言语。我只自得其乐的陶醉在嫩草的清香里,未在意他吃惊的眼神。
  “这里经常有羊群来吃草……”他看着我,奇怪的说。
  又怎样,还未曾得见草原上的羊呢,我躺在草地上,欣赏着湛蓝的天空,缓缓飘过片片浮云。
  “羊儿边吃草边……”他想了想,脱口道,“出恭。”
  嗯,出恭,“出恭?!”我跳了起来,不停的拍打刚才接触过青草的地方。
  他哈哈笑出声来,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抱怨道:“怎的不早告诉我!光在一旁看我的笑话儿!”
  “你居然不晓得。”他止不住笑,就连他身边的造化和百福也嘲笑似的吠了两声。
  笑吧,笑吧,没见过南边人第一次来草场么!我别过头,不理会他的嘲笑。
  远远的见得天边飘过来一片白云,越来越近的向我们所在的地方移动,转眼便到了眼前。
  我不计前嫌的问他:“那是什么,白白的一片。”
  “绵羊儿。”
  我兴奋的跑过去,抱住一只胖乎乎的羊,惊呼:“好大一只烤全羊!”
  才止住笑的他,控制不住又爆笑出来。
  我瞪了他一眼,心里愤愤地想着:带我来是给你作笑料的么?!有机会你去湖广,看我不把你推下长江,那真是叫人看了笑话了……
  我放下绵羊,嘴里唠唠叨叨的低喃着怎样叫他出洋相的气话,全然未及注意他突然变了的脸色。
  “素馨,不要动。”他冷着声命令道,一边阻止龇牙咧嘴、作攻击状的造化、百福。
  我愣了愣,微微转头,看见离我五步开外的草丛里出现一双眼眸,在阳光下闪烁着不合时宜的幽光。
  “狼……”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人样,泪珠滑落模糊了双眼。
  “轻轻移过来,不要怕。”他压低了声音下达指示,眼睛紧盯着草丛里的不速之客,左手握起弓,右手迅速移到的箭袋上,拾起随身携带的弓箭。
  “不要出声,慢慢儿过来。”我强忍着害怕,遵照他的吩咐,小心翼翼的缓缓挪到他的身边,他一把将我拉至身后,弹指间却已挽弓对准那头闯入的狼。
  眼看他拉满弓欲置其于死地,我隐隐看见那头狼双眼含泪,仿佛在乞求我们仁慈的饶恕。
  这样的哀求表情分明是这两月来我无能为力的梦魇,老头儿一家的血腥又袭上心头,一阵难受,不想再看见杀戮,即便是这不通人性的畜牲,却也是有生命的活物。
  我拉着他的手,劝说道:“算了,它也未伤人。”
  他仍挽着弓,却缓了力道,我忙对那头狼说道:“快走吧,快走吧。”
  狼狠命的挣扎了一下,我吓得立刻躲到他身后,闭上眼,不停的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想杀你!”
  造化、百福冲到我身边,对着狼所处的地方一阵狂吠。
  他放下弓箭,上前看了看,对我说道:“原来被猎人装的套子套住了,怪不得刚才没有攻击人。”
  听他如此说,我才放心大胆的跟着他走到狼的面前。
  “一只离群的幼狼,等死罢了。”他看了一眼,冷漠的下了判决。
  造化、百福围着狼,得意地狂叫,那头狼警惕盯着我们,眼中露出绝望无助的神情。
  不要这么可怜的望着我,我皱着眉对它无声的说。它的眼睛好像要沁出泪水一般叫人不忍,内心百般挣扎,我最后妥协在对狼儿的同情中,轻声说道:“放了它吧。”
  他扬扬眉,嘲笑着反问:“你要作那东郭先生么?”
  “它不会伤人的。”我坚持道。
  “妇人之仁。”嘴上虽这样说,他还是照了我的要求,走到铁夹前。
  我拿出带来的糕点,对着那头狼说:“你不要咬他,”我指了指身边的他,接着道,“你肚子饿就吃这个,他现在帮你,不要咬他,知道了么。”说完我将糕点丢到狼面前,又飞快的躲到他身后。
  “它哪里听得懂你说的话。”他好笑我的举动,一面小心谨慎的拉开铁夹。
  “懂的。”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狼的眼睛,不断的在心里对它说着:你若敢伤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那头狼好似听懂了我心里的说话,竟乖乖的低下头吃着我给它的糕点,不再挣扎。
  狼的腿部刚离了铁夹,便飞快的撒腿奔跑,转眼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没了踪影。
  他望着幼狼离去的方向,严肃说道:“快走,不然一会儿狼群来了我可不保证你的安全。”
  “谁要你保护,我可是它的救命恩人呢,它怎会伤我。”我得意的眨眨眼,不以为意的说道。
  他冷眼看着我不明情况的样子,竟一言不发的策马离开。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心急的大喊:“我说笑话呢!赶紧回来啊!”空旷的草场上,只有我与造化、百福的声音响起,立即又被呼啸而过的风声掩盖。
  心里着急,却半点办法没有,只得泄气的坐下来,盯着地面,他怎么说走就走,实在过分!我指着造化、百福骂道:“胤禛是个阴险小人!胤禛卑鄙无耻……”
  “再说一次。”不知何时回来的他扯起一抹冰冷的笑,看着我说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惊讶的瞪大眼,见他将一把花丢到我怀里。
  捡起鲜花闻了闻,我扬起笑脸对他说,“我对造化、百福说:爷真是一大好人,不但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爱打抱不平,人又儒雅俊秀,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貌过潘安,才过子健……”
  “怎么我方才听到的是阴险小人、卑鄙无耻?”他将我抱上马,我无辜的笑了笑,忙说:“爷听错了,不信你问造化、百福。”
  他冷哼一声,我怕他把我丢下马,急忙抱紧他,喃喃说道:“好困,我睡着了,听不到别人说什么……”
  “掉下马我可不管。”他看了我一眼,冷淡的说。
  “随便。”闭上眼,发觉他的手渐渐收紧,我扬起笑容,竟沉入梦乡。

其三十四 流萤
更新时间2008…2…1 10:56:00  字数:2299

 (康熙五十三年五月五日事)
  天渐渐热了起来,转眼便到端午。
  夜幕降临的时候,园中的仆妇、太监们清闲下来,各自邀了朋伴去看龙舟竞渡、荡秋千。
  就着怡人的凉爽,我命了刘希文将凉榻移至院中小池边,又备下各色时令鲜果、糕饼,雨前清茶,也不用红鸾、秋蝉二人伺候,独自斜靠在凉榻上自得欣赏这院中夜景。
  无人引导,却见他径直进到我的院子,笑着问:“怎的不与众人一块儿去看龙舟?‘东郭先生’不是最爱凑热闹的么。”
  自那日草场回来,他便唤我“东郭先生”,虽气不过,却怎样反驳也无用,我也只得默认了这个称呼。
  我站起身,给他让了座。“我又不是有热闹就去看。”一面说着,我另倒了一盏茶送到他面前,“天气渐热,人多的地方,一股子臭汗味儿,我可受不了这个。”
  他哈哈笑出声,接过我递给他的香茗,略饮了一口,随意说道:“你这院子好香。”
  “院中的芍药、睡莲已经开花,新移植的几株夜合花期也到了。”我轻声解释,转身折了一枝淡雅的素色芍药送到他手中,心里想起“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1。的诗句,脸上一阵发热。
  他并未留意我脸上的羞赧,接过芍药闻了闻,淡淡的说:“并不像是花的香味。”
  停止不切实际的想法,我笑着回答:“那便是艾草和菖蒲了。我昨个儿吩咐了刘希文将艾草、菖蒲挂在门眉上,再加上这些天气候有些潮湿,那药草味儿越发浓烈起来。”
  “应该是了。”他笑了笑,不再追究院中香味为何。
  他放下手中的花朵,注意到凉榻边的几架上放着丝线盒及一个未做好的荷包,我忙掩了掩,慌乱着说:“做着玩儿,不入眼的东西。”
  他不理会我的举动,拿过去看了一眼,问道:“这五色线有什么讲究?2。”
  “南边端午用五色线制成荷包,有驱邪之用。”我指着腰上挂着的三个荷包对他说,“你看这个是我额娘给我做的,这个是姐姐为我做的,还有大嫂嫂做的荷花样儿的,好看吧?”
  他抬眼看着我炫耀人家所作荷包的得意,笑了起来:“南边讲究真多。”
  “上月我给二哥哥做了三个荷包,他说喜欢,今日得闲给哥哥再做几个。”我指着几架上未完成的女红,轻声解释。
  “可是上月合着我的信函一块儿送去川省的?”他复问道。
  我点头称是。“你与亮工的感情倒比同母所生的亲亲大哥还好。”他有些不解的问。
  “这可没法儿比,”我想了想,开口回答,“大哥哥大我许多,跟阿玛一样严肃,哪里能跟他疯玩。家里只有二哥哥最能闹,我们的感情自然亲密些。还有小哥哥也常带我玩儿呢,呵呵……”
  “小哥哥?你什么时候还有个哥哥?”他疑惑的望着我。
  “是阿玛的至交,湖北布政使家的大公子,因与二哥哥相善,我都叫他小哥哥呢。”
  “我知你说的是谁了,倒是常听亮工说起,说他才能一流,只是不得见过长相。”
  我听他称赞小哥哥,心下高兴起来,又见他并未佩带,拿着荷包颇感兴趣的样子,便拿出早早做好的一个香囊,对他说道:“这个给你。”
  他看了看手中的香囊,笑了起来。
  “很难看么?!”我有些生气他的笑,又想到给他做物件的都是宫中顶尖的绣工,不禁有些气馁,大声讨还,“还给我!不给了!”
  我伸手作势要夺回,却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响起:“手怎么了?”
  吓了一跳,我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小声的说:“没什么……我太笨了,做针线的时候老是扎到手。”
  “以后不许做荷包、香囊了,你二哥若要,我差人送他些宫里的精巧样式。你这个又比不上……”他冷冷的出声命令。
  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低喃道:“觉着不好就还我,还拿在手上做什么。”
  他听见我的说话,表情冷淡的吩咐:“一会儿回屋记得上点药。”
  我看他把香囊纳入袖中,又说些自相矛盾的话,不禁好笑起来。
  静谧中,我们久久没有作声。满天繁星的夏夜,暑气渐消,蝉鸣也少了日间的浮躁,变得清丽可人起来。
  氤氲的水汽升起,恍惚中看见点点莹光,夜幕中泛着优雅的飞舞。
  “流萤。”我轻轻说道。
  一股莫名的温柔思绪滑流过心田,缓缓融入夜色中。
  夏季,已然到来。
  注:
  1。《诗经。郑风》之《溱洧》: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2。佩香囊,端午节风俗。
  应劭《风俗通》记载:“五月五日,以五彩丝系臂,名长命缕,一名续命缕,一命辟兵缯,一名五色缕,一名朱索,辟兵及鬼,命人不病瘟”。
  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卷八记载:端午节物,百索、艾花、银样鼓儿,花花巧画扇,香糖果子、粽小,白团。紫苏、菖蒲、木瓜、并皆茸切,以香药相和,用梅红匣子盛裹。自五月一日及端午前一日,卖桃、柳、葵花、蒲叶、佛道艾。次日家家铺陈于门首,与五色水团、茶酒供养。又钉艾人于门上,士庶递相宴赏。
  陈示靓的《岁时广记》引《岁时杂记》提及一种“端五以赤白彩造如囊,以彩线贯之,搐使如花形,或带或钉门上,以禳赤口白舌,又谓之搐钱”。
  及另一种“蚌粉铃”:“端五日以蚌粉纳帛中,缀之以绵,若数珠。令小儿带之以吸汗也。”这些随身携带的袋囊内容物几经变化,从吸汗的蚌粉、驱邪的灵符、铜钱,辟虫的雄黄粉,发展成装有香料的香囊,制作也日趋精致,成为端午节特有的民间艺品。

其三十五 白娘子(上)
更新时间2008…2…2 10:48:00  字数:2240

 (康熙五十三年五月五日事)
  他用了些果饼,便就着院中的清凉,和衣躺下小憩,我从屋里拿了床薄衾为他盖上。
  “胤禛。”我在心里轻声唤他,却见他已沉睡。许是白天的劳累吧,朝堂上的事,一刻不得停歇……我闷闷的想着,移了张几凳坐到他身边,轻摇团扇为他纳凉消暑。
  胤禛,心里轻声唤着他的名,他听不见,他不知道那个香囊特意为他而做,更不会知道香囊内除了药草,还有我的发,结发,结发,他怎会知晓我内心的想法。
  看着他的睡颜,竟有难得的安详。我坐在凉榻旁的几凳上,久久的凝视,移不开眼。
  他的眉又微微皱起。“胤禛……”,梦里会有什么烦心事呢,担心朝堂上的纷争引火烧身?抑或忆起“桂花之约”的知己?
  “桂花之约”……想起他诗里浓郁得化不开的思念,心被什么紧紧纠住,隐隐的疼。很想问他,那人是谁,这样占据他的心,经年不消。
  想起我伤心时,阿玛、哥哥都会吻吻我的额头抚慰心底的难过。我俯身上前,轻轻在他额上印上一吻。
  “不要再难过了……”我轻声说道。突然觉得一阵羞涩,我慌忙起身走到池子边,装作欣赏锦鲤的样子,缓缓平复心里的狂乱。
  “爷、福金,元寿阿哥、天申阿哥来请安了。”苏培盛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我回过神来,开口吩咐:“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见得奶嬷嬷及一干仆妇、小太监领着两个小阿哥进了院里。
  “福金吉祥,给福金请安。”阿哥们的声音还有些稚嫩,但眼神里已然有了皇家孩子特有的傲气与漠然。
  “起吧。”我轻声说道,指了指熟睡的他,将小阿哥领到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
  我看着无事,便对随同而来的奶嬷嬷们说道:“你们也热闹去吧,小阿哥留在这玩儿,晚些时候我差人送他们回去。”
  “是。”一干人等诺诺答应着退去,不在话下。
  我将两位阿哥招至身旁,笑问:“可去看龙舟了?”
  天申噘着小嘴,抱怨道:“三哥嫌我们烦,不带我们去看。”
  “天申。”元寿阿哥轻声阻止天申阿哥的不满,对我解释道,“福金不要见怪,天申的意思是三哥忙,我二人太小,怕会妨碍哥哥做事呢。”
  我将天申抱至膝上,笑着劝慰:“不怕不怕,一会儿你阿玛醒了,让他带你们去看。”
  说着我拿出南边的粽子、糕点给他们吃,却听见天申不以为然地小声反驳:“阿玛才不会带我们去呢。”
  我拿出帕子,拭去他嘴角沾着的点心碎末,认真的说:“我去央他,定带你们去看热闹,可好?”
  “真的么?可不作兴骗人。”天申歪着脑袋看着我,就连较为成熟的元寿也瞪亮了眼睛。
  我捏捏天申的小鼻子,允诺道:“不骗你。”
  接着我拿起桌上的雄黄酒,轻轻涂抹在两位阿哥的额头上,嘴上说道:“饮过雄黄酒,百病都远走。”1。
  他二人好奇的看着我的举动,虽不言语,却看得出,奶嬷嬷们对端午的事并未上心,于是我又问他们:“奶嬷嬷可给你们佩了驱邪避虫的荷包?”
  天申、元寿摇摇头,我将嫂嫂、姐姐为我做的那两个荷包解下,为他们佩上。天申满心欢喜的看着做工精致的荷包,呵呵的笑出声。
  我打开一个肉粽,喂着天申吃,元寿阿哥也自拿了一块五毒饼吃。
  天申看着元寿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贪心不过又拿了个五毒饼望嘴里塞,一面含糊不清的说道:“福金会不会讲故事?奶嬷嬷只会讲‘三仙女’、‘白云格格’的故事,听得我们都不耐烦了。”
  “故事?”我眨眨眼,想起在家里额娘、嬷嬷讲过唐传奇,宋词作,元戏曲,明话本,启蒙了我对诗词书画的最初兴趣,不由得扬起会心的微笑。
  天申盯着我,着急的追问:“会不会么?”
  “那我今日与你们讲一个‘白娘子’的故事,可好?”天申开心的拍拍手,元寿也满脸喜悦的凑到我身边,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话说宋时,”我轻摇团扇,开口讲道,“美丽的西湖边上,有个在药铺作主管的小官人名唤‘许宣’。”
  天申疑问的抬起眼:“不是我朝的传奇么?”
  “西湖?可是苏杭的那个?”未等我回答,元寿说道,“额娘说,阿玛见过那个西湖呢。”
  我点点头,笑道:“以后有机会,你们也可去那里玩玩,烟雨江南,天下一大美景呢。”
  “福金,继续继续。”天申撑着脸,神往的想象片刻,心急的催促我继续讲叙。
  “某日清明,许宣至寺院进香,归途遇雨,只得搭船回家。船未行多远,便见上来一个白衣素裙的娘子和一个青衫丫鬟。因了雨大,他便将借到的伞转借与那个白衣娘子。不想那娘子由此对许官人中意万分……”2。
  “福金,什么是‘中意’呢?”元寿仰头看着我,不解的问。
  “‘中意’就是……”心中突然浮现他脸上隐约的淡漠,怎会想到他?我慌忙摇了摇头,挥去那抹孤傲的黑色。我抬起眼,微笑着解释,“‘中意’就像你额娘对你阿玛一样,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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