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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剑影-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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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川想起适才众百姓仓皇而逃的样子,微一沉吟,当即纵身上马,说道:“看来极有可能是黄蜂帮的人在这一带扰民。走吧,不管是不是二蜂在此,我倒要瞧瞧是哪路强盗肆虐作恶?这光天化日之下,就不怕王法了吗?”易婉玉嗯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大毒蜂’,那是什么东西?”

    双骑往东一阵疾驰,约莫七八里,竟见不到一个行人。

    这时狂风大作,热气顿消,四下乌云欲合,颇有雨意。又行片刻,眼见前面是一大片黑压压的树林。秦川想起那日在萧县外的树林中遭遇铁叉寨小头目“赖皮豹”刘三偷袭之事,倒和这林中情形相似。便对易婉玉道:“小心些,树林中说不定会有敌人踪迹!”由于耳畔到处是风呼树啸之声,他的“静听八方术”便难以听到前方有无埋伏。

    易婉玉点头道:“过了这片树林,咱们要设法找个房子歇一歇。只怕要下雨了!”话声未绝,二人同时望见几滴黄豆大的雨点打在对方脸上手上。

    那雨说来就来,越下越大。雨水打在树叶之上,哗啦啦的乱响。二人均未准备雨伞。只好下了马在林中慢慢前行。秦川怕易婉玉受凉,当即脱下长袍,罩在她身上。只遮得片刻,便也湿了。

    过不多时,两人都已淋得全身湿透。

    秦川牵马走在前面,唯恐会有暗器袭击。在林中曲曲折折的行了好一阵,意欲找一个地方避一避雨,却已不可得。好在那雨势渐渐变小,待得出得林子,已自止歇。

    秦川怕易婉玉受风寒侵扰,急欲找个房屋取暖。当下纵身窜上一株高树,四下眺望。雨后初霁,视线甚是清晰,却见约莫七八里之外有数间房舍,似乎还冒着袅袅炊烟。秦川大喜,跳下树来,道:“玉妹,你再撑一会儿,前面有人家!”易婉玉摇头对着他启齿微笑,秋波流转,低声道:“川哥哥,我也是习武之人,没那么娇贵,你不用为我担心。现下咱俩可都成了落汤鸡啦!”

    说着侧过身子,从怀中取出一块锦帕,先替秦川擦拭脸上水珠,又自行抹去头脸上的雨水。大雨之下,她一张红红白白的俏脸经水一洗,越发雪白粉嫩,肌肤吹弹得破,宛如出水芙蓉。

    秦川不禁怔了一怔。一低头间,却见易婉玉衣衫湿透,贴在身上。她穿的衣裙本就单薄,这时便把一个少女的婀娜身材显露出来,煞是动人。适才冒雨急行,她的衣衫无意间被一根树枝划破,却将雪白的臂膀露了出来,兀自浑然不觉。

    秦川斜眼一瞥,但见她手臂上肤光胜雪,晶莹似玉,竟无半分瑕疵。他呆瞧着这等美态,细看之下,心神一阵荡漾,不由得血往上冲,喉头干燥,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急忙转过了头。

    便在这时,多日未发的“火龙参”又来捣鬼,但觉丹田中一股热气急速上升,霎时间百脉贲张,头脑中一阵晕眩,只感喉头干燥,**难遏。

    易婉玉不觉有异,向他浅笑嫣然,低问道:“你怎么了,发什么呆?”秦川头脑中昏昏沉沉,满脸通红,手心出汗,一颗心兀自狂跳不止。

    易婉玉拉着他手,只觉他手掌发颤,掌心中全是汗水,这才发现他神情大异,脸红得厉害,竟似乎连耳根子也红透了。她侧头望着他脸,满脸关切之容,问道:“川哥哥,你怎么啦,淋雨受凉了么?”(未完待续。。)
七二、双蜂伏诛(三)
    七二、双蜂伏诛(三)

    秦川被她柔滑如凝脂的手指握住自己的手掌,低下头去,只觉这只白玉般的纤手温软异常,轻柔异常,又抬起头来,更见眼前少女雪肤樱唇,身似花枝,委实是容色照人,明艳不可方物。

    霎时之间,秦川心旌摇动,莫可抑制。蓦地里心口犹似被一枝利箭射穿一般,身子剧震,欲心难禁,却是被易婉玉的绝世容光所镇慑。

    突然之间,他急忙摔脱她手,跳起身来,大叫一声,逃命也似的往前奔去。耳听得易婉玉在后不住的娇声连呼:“川哥哥,你怎么啦?川哥哥,川哥哥!”他心神激荡之下,竟恍若未闻,只管哀声叫嚷。

    他高声大叫,声音竟不像是人声,犹如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在旷野中嗥叫。他践踏泥泞,恍恍惚惚的一阵拼命狂奔,过不多时,已到得那数栋屋舍前。

    秦川陡地站定身子,怔怔的望着那院子大门。这时阵阵雨后冷风吹来,他不禁机伶伶的打个寒战,心神略定,但觉胸口剧痛难当,便如意欲炸裂一般,暗叫:“我这是怎么啦?难道连区区一只人参也对付不得么?”脑海中不断出现适才所见易婉玉露出雪白臂膀之时的美态,头脑中又是一阵迷糊。

    便在这时,只听得院子内人声喧哗,更听得有女子惨号求饶之声,随即是数名男人的笑声。声音中充满了淫邪之意。

    秦川一惊,当即踏步上前,伸拳猛拍大门。那院中男女声音混乱,他高声叫喊了几声,竟无人前来支应。

    秦川心中一动,沉肩坠肘,气贯于臂,双掌一起。两股凌厉无俦的“大悲玄功”同时推出。但听得蓬的一声巨响,两扇大门飞了起来,直往院中跌了进去。随即轰的一声,却将照壁撞得塌了半边。

    秦川大踏步走了进去,但听数声惊呼声中,已有五六人同声呼喝,迎面冲来,拦住去路,纷纷叫道:“甚么人?干甚么?”来人尽是衣衫不整,赤身露体。有的甚至光着大腿。

    这些人所穿的却是黄衣黑裤,赫然便是黄蜂帮的弟子。

    秦川凝目一望,登时气得目眦尽裂,怒火中烧。只见院内各处屋舍间、走廊下、门窗内,正有不少衣衫不整的女子哭哭啼啼,有的甚至全身**。更有不少黄蜂帮的帮众正自横施弓虽。暴,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西边墙角下的三具女尸身子**,一望可知。自是曾遭弓虽。暴而后被杀。

    秦川气炸了心肺,正瞧得怒不可遏,但听得呼呼声响,那六名黄蜂帮弟子已扑上打来。他虎吼声中。挺身迎上,双臂略振,当胸拍出。那六人惨号声中,砰砰连声。倒飞而去,只撞得一排栏杆尽皆稀烂。六人筋折骨断,在地上全身抽搐。手足痉挛。他大踏步抢上,身法快捷,东一窜,西一跳,犹如一阵旋风,将正在作恶的一众黄蜂帮众一一提起,一一掷上半空。

    霎时之间,整个院内惨叫声大作,所不同的是这次狂叫惨号之声全是男子所发。但见空中人影乱飞,此起彼落,蓬蓬蓬之声不绝于耳。

    秦川的功夫何等了得,更兼“千年人参”的药性刺激之下,更如发怒的猛虎一般,所向披靡。可怜院中一众黄蜂帮弟子俱是亡命之徒,素来凶横强悍,身经百战,但此刻无论他们如何躲闪攻拒,全然无用。只见秦川一挥手间,便即将一人掷飞,出手既快且准,干净利落,绝无多余动作。

    那些被救的女子眼见一个状如疯虎的少年冲入院中各处,见人便抓,抓起即掷,随抓随掷,所到之处,那一干如狼似虎的黄蜂帮帮众竟无一人是其对手,尽皆被掷入半空。更可怕的是,每人落地之后,均已成了一团烂泥,全身痉挛,抖个不住,口吐白沫,便是八岁孩童,也能将之打倒。

    那些女子见来了救星,无不精神大振。不知是谁先开了头,捡起黄蜂帮众人的刀枪剑戟,将这些侮辱她们身体、杀害她们亲人、劫掠她们财物的禽兽乱刀分尸,乱枪刺死,乱剑斩碎,乱戟劈烂!

    仇天蜂和仇地蜂二兄弟正在后院中的屋中左拥右抱,侍候他们的却是四名极有姿色的年轻女子。二人正听得手下亲信来报,兀自不信,正迟疑间,忽听得蓬的一声大响,房门被人撞飞,秦川迈开大步闯了进来。

    那两名报信的黄蜂帮头目齐声惊叫,转身欲逃。秦川晃身上前,横腿疾扫。那二人胸腹中脚,同时飞身撞上墙壁,轰的一声大响,筋折骨断,双双毙命。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仇氏兄弟同时一把推开身边的两名女子,跳起身来,各自抓起武器。

    仇地蜂的兵刃是点穴镢,仇天蜂的则是判官笔。

    二兄弟对望一眼,各挺兵刃,同时扑向秦川。判官笔迎面直砸,一招“魁星点元”,点穴镢斜身反打,一招“羚羊挂角”,笔戳眉心穴,镢划枕骨穴,一前一后,一正一邪,配合得丝丝入扣,顷刻之间即将对手笼罩在杀阵之中。

    秦川曾在成都武候祠内见过这二兄弟的厉害,浑没料到仇天蜂断臂之后,身手仍是凶悍无比。当下侧身避过,斜刺里飘然跃起,凌空翻了两个筋斗,窜上房梁,又借势扑落。

    屋中甚是狭窄,秦川施展擒拿功夫,劈击勾打,喀的一声响,仇天蜂给他掌缘撕破了胸前衣襟,吓得急往后闪。仇地蜂点穴镢斜刺里戳出,一招“慧星袭月”,击向秦川后脑。秦川反过左拳,弯弯曲曲的打出,呼的一声,击在点穴镢杆上。仇地蜂陡觉右臂连肩同时麻了半片身子,虎口已破,点穴镢险些脱手。便在这时,仇天蜂又挺动判官笔,横打秦川右胁。

    秦川见仇氏兄弟本就功夫了得,兼之互相配合,凝神应战,急切之间。却也一时拾夺不下。

    他心想:“仇氏二兄弟一生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多吉大哥、卓玛、玉妹、川藏一带的百姓无不恨不得将其食肉寝皮,挫骨扬灰。只可惜数次让他二人溜掉,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们走脱!”

    屋中地方狭窄,施展不开手脚,秦川使出小擒拿手和短打近攻的功夫,一时间万佛掌、风雷掌、曲家拳、狂风落叶腿等诸般拳脚招式纵横翻飞,使得灵动之极,威猛之极。斗到第九回合。仇天蜂手臂中指,痛哼一声,往后跃开丈许,当的一声,手中的判官笔跌落地上。仇地蜂一惊,出手稍慢,胸口立即中掌,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仇天蜂大惊。右手急扬,猛往秦川全身要害射出数十枝“蜂尾针”。秦川本可施展“大非玄功”,发掌将毒针震回反弹,但念及容易误伤到屋角床边蜷缩一团、瑟瑟发抖的四名少女。当下凌空翻出,避过蜂针,左足在房梁上一蹬,又即俯冲而下。落到仇天蜂头顶之时,右腕倏翻,手中已多了一把鱼肠剑。

    仇天蜂大骇之下。欲待再发蜂尾针,秦川咬牙大喝一声:“狗贼,纳命来!”右腕一翻,挺剑斜刺,却是家传“云龙九式”中的一招“化鱼为龙”。但听噗的一声轻响,剑尖闪电般刺进仇天蜂的心口,直没入柄。

    仇天蜂惨叫声中,脸露惊骇不胜之色,双目瞪视着秦川,嘴巴微微张了张,却发不出声来。他身了晃了晃,终于慢慢倒了下来。

    秦川下山以来虽也曾杀过坏人,但这么面对面的手刃敌人,尚是初次。眼见仇天蜂倒在地上,血如泉涌,临死之际双目仍是瞪视着自己。他身不由己的颤抖起来,突然间哇的一声,呕吐出来。

    便在这时,仇地蜂无声无息的欺近,挺动点穴镢,陡地疾点秦川背后大穴。秦川更不回头,鱼肠剑斜斜一封,荡开点穴镢,倏地侧身滑步,横扫一腿,“狂风扫落叶”,蓬的一声,正中仇地蜂胸口。

    但听得喀喀声响,仇地蜂肋骨断折,同时身子平平往后飞出,背心重重撞上窗户,窗台登时塌了一片。仇地蜂的身子又滚落地上,口喷鲜血。

    他自知性命难保,咬牙站起,陡然间身形一闪,一把抓起屋角的一名少女头发,狞笑一声,猛地将她身子往秦川推去。秦川一惊,一个**的女子身体已扑在自己怀中。

    仇地蜂伺机窜出窗外,着地一滚,跳将起来,已腾身跃上屋顶。

    便在这时,但听得背后金刃掠风,一人娇声喝道:“狗贼,还想哪里逃?”仇地蜂侧身急闪,在屋顶打了个滚,起身看时,却见一个黄衣少女手挺长剑,杏眼圆睁,怒视着自己,却不是易婉玉是谁?

    仇地蜂兵器已失,更怕秦川随时追来,当即探手入怀,抓起蜂尾针,疾向易婉玉射去。

    易婉玉一声娇叱,展动“旋风剑法”,将数十枚毒针尽数击落,叫道:“今日我要替爹爹和燕春楼的那位姑娘报仇!狗贼,受死吧!”纤腰一摆,纵身扑上,横剑一招“旋风绕峰”,剑尖在仇地蜂颈中一绕,登时将他人头割下。

    至此,多年来祸害川陕一带百姓的“黄蜂帮”帮主仇天蜂、仇地蜂兄弟二人尽皆授首,分别为秦川和易婉玉所杀。汉中双蜂恶贯满盈,人神共愤,可见善恶皆有其报,诚不我欺也。

    秦川怔怔的站在房中,呆立不动。

    易婉玉却忙着安慰一众受害女子,细问端详。

    原来众女皆是被黄蜂帮一干盗匪在商丘、宁陵一带劫掠而来,遭遇倒是和秦川在中岳神庙所救的几名女子差不多。然则黄蜂帮来到中原一带后帮规废弛,肆意作恶,被百姓称之为“大毒蜂”,为祸之烈,较之在汉中之时尤甚。

    易婉玉指挥着众女将黄蜂帮众的尸体检查一遍。把搜罗到的金银细软悉数分给众女,令大家结成一团,持着兵刃,各自投奔家人亲戚。

    连秦川所在房间的四名少女也被易婉玉帮着穿了衣服,随众女一起逃去。

    乱了好一阵,直到众女尽数离去,易婉玉这才笑吟吟的来到秦川身旁。她见秦川目光呆滞的站在屋内,身旁便是仇天蜂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川哥哥,院内有四十六名黄蜂帮帮众,加上二蜂兄弟,一共有四十八人。这些人全是黄蜂帮总舵的高手,现下被你以一人之力荡平。不可一世的黄蜂帮从此在江湖上灰飞烟灭,天下不知有多少人会感念你的好处。恭喜你,又做了一件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秦川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她脸,心中思潮起伏,勉强一笑,道:“你父仇得报,总算了却一桩恩怨!”

    易婉玉走到他身前,却将盈盈妙目瞬也不瞬的注视着他脸,握住了他双手,温柔一笑,轻声道:“告诉我,刚才在林子外,你到底怎么啦?”

    秦川一怔,但见眼前少女目光清澈,似水晶,似秋水,似明星,一张脸蛋儿娇如春花,丽若朝霞,霎时间胸口一热,想起自己的失态,又是羞惭,又是歉疚,又是迷惘。

    他脸上微微一红,望着她双眼,鼓足勇气,结结巴巴的道:“玉妹,可能是你生得太美丽、太可爱了!我,我适才我看到你露出来的臂膊,胡思乱想,心生邪念,差一点又把持不定。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这般美丽,我,我忽然间心口疼痛难当,险些把持不定自己。我,我不是好人!对不起,你,你别生气!”

    易婉玉一呆,突然间粉脸飞红,吃吃而笑,柔声道:“傻哥哥,原来是这个呀。你,你干吗不早些告诉我,害得我白白担心!难道你忘了,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子,早就是你的人啦。莫非你不想要我了?”顿了一顿,低下了头,轻轻的道:“川哥哥,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怨你怪你!”

    秦川想起自己的**激动、杀气难遏之状,一咬牙,对易婉玉道:“玉妹,其实我所以失态,还有另外的缘故。我今日便跟你说实话吧!”于是把困扰自己多日的“火龙参”药性反噬、难以把持得定的尴尬情形照实说了。

    对于一个男子汉来说,还有比“我管不了自己”这话更糟糕的么?更何况这番言语说给一个自己爱慕眷恋、敬若天人般的姑娘?

    他说到后来,低着头瞧着地下,只觉羞惭歉疚,无地自容,哪里还敢抬起头来?这时候只要听得一声嘲笑,他或许便会跳起身来,逃得远远的。

    幸好他始终都没有听到她嘲讽讥笑,而是手上一热,多了一只白玉般的纤纤素手。他霍地抬起头来,只见她脉脉的凝视着自己,目光中深孕情意。

    秦川讷讷的道:“玉妹,我,我……”

    易婉玉眼波如春水,柔声道:“川哥哥,别忘了你是因为救桑姐姐才失去功力的,曲长老所以献出千年人参,便是佩服你的侠义心肠!至于人参药力反扑,其实再寻常不过。常言道:‘是药三分毒’。不论你如何发作,便是发狂发疯,甚至是变成了妖魔鬼怪,变成了白痴呆子,我也决不怪你,决不离开你!”

    秦川愣了一愣,见易婉玉柔语浅笑,深情款款,确无见责之意。他心头一阵火热,体味着她的言语,忽然间大喜若狂,叫道:“你的意思是,我,我……”易婉玉满脸红晕,娇羞不胜,望着他脸,柔声道:“是!”(未完待续。。)
七三、余音绕梁(一)
    七三、余音绕梁(一)

    易婉玉见秦川虽渐渐脸露喜乐,跟自己说笑起来,但眉梢眼角之间,始终难掩抑郁之色,于是俏目一转,晃着他双手,扁了扁小嘴,娇声道:“川哥哥,我肚子好饿,你带我去弄些吃的吧!”

    秦川一呆,搔了搔头皮,笑道:“好啊!”

    二人手拉着手来到后面厨房。刚到门口,便闻到一股肉香阵阵从一只铁锅中喷出。秦川揭开锅盖,见锅中煮着的牛肉兀自冒着热气,连叫:“造化,造化!”

    易婉玉掀开另一只大锅盖,见锅中白饭尚温,拍手笑道:“这次要好生大吃一顿!”

    二人当即各自盛了白饭和牛肉,大快朵颐。饥饿之下,埋头吃得津津有味,对满院子的死尸恍若未见。

    饱餐之后,易婉玉为了不让秦川多想,再添烦忧,沉吟道:“川哥哥,黄蜂帮众人死在这里,早晚尸体被人发现。一旦消息传遍江湖,那些喽罗和同党势必作鸟兽散。我看这里咱们就不必管了,咱们速速离开这里吧!”

    秦川点点头,道:“好吧!”

    秦川换了套干净衣裤,走出来时,见易婉玉早已换了一身淡绿衫子,正在院中弯着腰伸手逗弄那三只信鸽。

    秦川见她一搦瘦腰,背影苗条,娇美难言。他心中微微一荡,不敢再瞧,咳嗽一声,问道:“这是黄蜂帮帮众互通讯息的鸽子。如今人都不在了,还留下这些信鸽做甚么?”

    易婉玉回头掠了他一眼,微笑道:“我突然有个主意。仇氏双蜂这次纵容属下公然奸淫掳掠,所作所为大大的与常理不合。川哥哥,你说若是我们假冒‘汉中双蜂’名义,用这三只鸽子传信,会不会有所收获?”

    秦川心中一动,低头寻思。道:“不错。黄蜂帮虽然一向凶横,却也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明火执杖,纵容属下帮众**妇女。按适才这些人的疯狂举动,大异寻常,倒似是二蜂刻意为之。至于其用意,便是收买群盗,好让他们拼死卖命!显然这一次放纵他们发泄私欲、横施暴行之后,便即有重大的罪恶行动。也就是说,双蜂定是另有图谋!”

    易婉玉点头道:“不错!你瞧厨房之中这几个木桶中装的全是桐油,那可是这些坏蛋预备好用来纵火之物。”伸手指了指后院。又道:“适才我到过那后面一排屋中,见这些人的行李细软、干粮暗器都已准备妥当,显是准备马上开拔。川哥哥,商丘一带武风不盛,并无江湖大派,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武林高手。黄蜂帮群贼潜伏于此,又有远足之意,我猜多半与满天云有关!”

    秦川一惊,问道:“玉妹何所见而云然?”

    易婉玉掠了掠头发。悠悠的道:“川哥哥,你别忘了,多吉师兄和满天云之间恩怨极深,势同水火。焉能善了?满天云若想杀回西藏,报复多吉王子和峨眉派,唯今之计,也只有借重黄蜂帮和天道盟的势力了!”

    秦川脸色微微一变。一拍大腿,叫道:“不错!”望着满院死尸,道:“如今黄蜂帮大势已去。但若天道盟也跟满天云的人同流合污,只怕多吉大哥和仓央喇嘛一干人要有大麻烦啦!”

    易婉玉道:“你当日在鬼雾林中跟满天云交过手,他武功到底如何?”

    秦川沉吟片刻,缓缓道:“当时林中黑沉沉的,我瞧不清楚他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但从交手情形来看,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绝对不在‘汉中双蜂’之下!”易婉玉叹道:“幸亏当日有峨眉派相助,否则多吉师兄和那些西藏喇嘛若想一举荡平黑鹰峡,却又谈何容易?”

    她说到这里,妙目流盼,小嘴边带着俏皮的微笑,低声道:“川哥哥,我想模仿二蜂笔迹,发一封信出去,试试贼人动静。你瞧如何?”秦川双眼一亮,拍手叫道:“好主意!这叫做‘甭管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试试’!玉妹,索性一不作,二不休,便把人引到徐州一带,你说怎么样?”易婉玉见秦川一下子猜到自己心思,点头知尾,芳心甚喜,深感这位情郎进步极大,点头笑道:“妙极!敌人如果到了大风堡一带,决计讨不了好去。行,就听你的!”

    当下二人欢欢喜喜的来到仇氏兄弟房中,捡到二人所写的纸笺。易婉玉便让秦川在一旁充作书僮,笔墨纸砚侍候,她却依样葫芦,“隔三差五”,照着仇地蜂的笔迹伪造了一封短信。信中内容大致便是下令黄蜂帮众兄弟于七日之后在徐州府九里山下会齐,拟有大举,不得有误云云。

    同样的信笺写了十三份,不仅仅二人所携的三只鸽子,连同二蜂等人身边的所有信鸽尽数被秦川搜罗而来,一齐将信送出。

    二人站在庭中,眼睁睁的望着那十余只信鸽扑簌簌飞出,往四面八方振翅而去,渐高渐远,顷刻间成为一个个小小的黑点。

    二人相视而嘻,甚是高兴。易婉玉忽然秀眉微蹙,道:“川哥哥,咱们既然假冒‘汉中双蜂’笔迹下令送信,暂时便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兄弟已毙命于此。我看这里是个荒僻的宅院,咱俩不妨做一对杀人放火的强人啦?”

    秦川一怔之下,登时省悟:“玉妹的意思是效仿贼子行径,也来个毁尸灭迹。这招‘一箭双鵰’,既对黄蜂帮群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真个‘毁尸灭迹’,所不同的是毁灭的并非是那些受害妇女的‘尸迹’,而是贼人自己的。这样也好,即便双蜂的同党来到此处,见到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也只以为是被自己人所害的妇女,决不会察觉到他们帮主已死!”点点头,道:“好主意,就这么办!”

    于是二人从厨房将桐油一桶桶的提出,浇在屋前屋后,放一把火,便把整个宅院连同黄蜂帮一干人的尸首付之一炬。易婉玉更有意把那三名被黄蜂帮众害死的女子尸首抱到临近大门处。以便被人辨认出来。

    易婉玉朝着三具女尸恭恭敬敬的拜了四下,低声道:“三位姑娘,愿你们在天之灵,保佑我和川哥哥此计成功。只要骗得群贼信以为真,到得九里山下,中原武林各派便可将之一网打尽,为你们帮仇,为百姓除害!”

    火势熊熊,热浪逼人。但见各处火舌乱吐,烈焰腾空。房倒屋塌,俨然便是汉中双蜂带人烧杀奸淫后一片狼藉的惨状。

    秦易二人牵着坐骑站在不远处。秦川怔怔的望着火焰翻腾的情形,心想:“杀人放火向来便是强盗土匪的罪恶行径。想不到如今我和玉妹竟也干了一回这般勾当。只是不同的是我们在行善,而别人却在做恶。世事善与恶,正与邪,原来竟如此难以区分清楚。记得当日在少林寺时,那位妙谛大师所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果然大有禅机真谛。”

    易婉玉拉着他手。道:“川哥哥,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秦川点点头,道:“好。咱们取道商丘!”

    二人并骑而行。不久到得官道之上,回头望时,仍能遥遥见到浓烟冲天。秦川这时已心神宁定,转头瞧易婉玉时。却见她秀眉微蹙,凤目含愁。他暗觉奇怪,问道:“玉妹。你父仇得报,该当开心才是。怎地却一脸愁容,闷闷不乐?”

    易婉玉摇头道:“前几日在洛阳时,我曾陪着你三嫂去白马寺散心烧香。三嫂求签之时,我听到那解签的和尚诵经说法。其中一句谒语,适才我看到满院子盗贼的尸体,脑子里怎么也忘不了。”秦川道:“什么谒语?”易婉玉轻轻吟道:“恩德是空,仇怨是空,尽归尘土,云烟随风!”

    秦川听了,登时又想起那句“如梦幻泡影”的佛谒,便跟着吟了出来。易婉玉听到“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不由得身子一颤,叹道:“川哥哥,我不想再报仇啦?”秦川道:“为什么?”

    易婉玉长长叹了口气,道:“适才我见到这么多死人,便又想到崆峒派灭门、我父母、义父、陶舵主、连师兄等百戏帮一众兄弟以及许许多多有罪无罪之人的死。这其中自是个个有其缘由。川哥哥,你还记得那日在少林寺灵渡方丈说的‘怨憎会,爱别离’么?我现下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再也不理会甚么权势威名、富贵荣华、恩怨纷争。只要能在你身边,我什么都够啦!”

    秦川道:“玉妹,你真的能放下仇恨?”

    易婉玉叹道:“川哥哥,怨怨相报何时了?按说我现下最大的仇人应是沐长风和莫非邪,可是即便这二人此刻在我面前引颈受戮,崆峒派的那些前辈们和我义父也活不转啦?”

    秦川见易婉玉果真放下仇怨,心下甚喜,忽地心中一动,摇头晃脑的道:“看得开看不开看开,放得下放不下放下!妙哉,妙也!”

    易婉玉噗哧一笑,问道:“你叽哩咕噜的说什么呢?这两句话是从哪里听到的,甚么‘看开放下’?”

    秦川双手合十,笑道:“这是一副对联。是那日我和兰妹途经沛县之时无意中在一座破庙中所见。女施主,难得你看得开,又放得下,这才专门送给你的。南无阿弥陀佛!”

    易婉玉见他又恢复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也自欢喜。

    当晚在一家农家中借宿。次晨又取道东行。午牌时分,到得商丘城中,二人在一间小酒馆打尖。

    饭菜送上,二人正吃间,忽见店门口一名叫花子正在乞讨,但他口中讨钱要饭的“莲花落”只唱到一半,却被店伴喝叱驱赶。

    秦川入城后便一直想要联络丐帮和百戏帮群豪。这时忽然见到一名乞丐,便欲起身招呼。易婉玉一按他手臂,低声道:“既然并非所有街头卖艺的都是百戏帮弟子,那么也不一定所有的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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