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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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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序让我等他十二年,是不是到时,我们又可以再见?”
“可以的。”
许久,抹完药,迟衡为他放下衣裳,开口了:“我们为什么还在炻州?梁校尉还是让你监视元州王吗?”一边说,一边舀了一勺子凉水,把盆子冲干净。
因为你一直睡着。曲央嘴边一抹笑若有若无。他知道,迟衡终于活过来了。
在沉睡了整整两个多月。
次日清晨曲央起床,发现迟衡没在,出门一看,他正拿着一支青枝在比划,像舞刀一样,怒驱风云,十分畅快。
曲央拍了拍手:“不错。”
迟衡停下:“曲央,我们什么时候回夷州城?”
“随时。”
迟衡笑了,那笑像冬天发的绿枝一样,赏心,悦目。
寒冬十一月,炻州天暖,只着两件薄衫。
迟衡与曲央骑着马看一路山色极好:枝上红叶将落未落,山间吊桥摇摇摆摆,吊桥下的溪水涓涓潺潺。风刮在脸上,更多的是沁入心底的凉意。仰望山顶,白白的雪如同为山戴上了白色的羽帽。
翻过连绵的夷山山脉,却是实实在在的冷,溪水入骨的寒,倒映在水中的是凌乱头发。
坐石上歇息时,迟衡问:“夷州现如今什么情况?”
曲央指着山说:“九月梁千烈他们试图和霍斥连横,一可镇住夷州的各种乱军余孽,二可抗衡炻州王北窥的野心。但并不如意,因为霍斥在权势的分配上要求太高,没有谈拢。加上十月夷州军和元州军合并,这事就更严峻了。”
“合并了?”
“是的,都是颜王军,合并是迟早的事。本来是要乘势攻击炻州,但中间出了一些意外,似乎是元州兵士发生了大面积的病疫,进攻就暂时搁下来。”
病疫?迟衡想到安错说过的人瘟。
“进入十月,人瘟全部平息了。但是,朗将又被召回京城,所以进攻时机又推后。”曲央看了一眼迟衡,“现在,由朗将颜鸾统领两军。下设左将军、右将军,左将军是朗将旧部,右将军就是梁千烈。左右将军属下分别有六个校尉,校尉属下又有副校尉做辅助,再往底下,就是校尉各自安排了。”
果然格局大不相同,梁千烈是右将军了,那属下的校尉呢?
“其中三个是原先管辖万人精兵的那三个统领,另外三个是红眼虎、岑破荆、和我。”曲央说得非常冷静,冷静到置身事外。
迟衡恍惚如梦。
仰头,高高的山顶,雪色白如衣。竟然,已经快三个月了。三个月前,梁千烈和左昭的极力劝他以大局及前途为重,但他置若罔闻,脑海中只有仇恨和血,终于还是孤注一掷进入炻州追杀武都尉。回想起来,遥远到所有的细节都已记不清楚了。
睡得太多了吧,迟衡自嘲地笑了一笑。
但即使重来一次,依然会是这样。因为,不甘心啊。
曲央见他怅然若失,又道:“昨天我已和他们飞过书信了,梁千烈一向看重你,肯定不会为难你的。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一样。”
“曲央,我回去并不是想要什么,而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梦醒了,路却不清晰,依旧要跌跌撞撞去寻找。
“我的职责是掌管所有的黑狼,本来九月就要回去的,后来你来到了炻州……”曲央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没有细说,“所以,你可以和我一起,将黑狼队扩成一支无坚不摧的先锋坚兵。”
果然如此,当初岑破荆猜得一点儿不错。
迟衡笑了一笑:“不碍事,看梁校尉怎么安排吧,我都无所谓。”
两人骑着马,慢行了一路,沉默了一路,许久曲央说:“你真的不愿意和我一起吗?校尉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你和我不分谁上谁下的,我也不在意。”
迟衡提起刀爽朗一笑:“曲央,一切自有安排的。”
久违的爽朗,久违的笑容,曲央注目着迟衡,看他鞭马而起,轻蹄踏泥,在初冬的风里薄裳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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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繁霜倾覆,白草蔼蔼。
二人不急不缓,行了数日,到达夷州城。天寒,夷州城街道清清冷冷。
到衙门府时已是入夜,红灯高挂。
衙门府还是三个月前的衙门府,梁千烈也还是梁千烈,满脸胡子,一笑豪爽。见迟衡回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回来就好,又长高了。听曲央说,你杀了武都尉,更好,了了一件心事。叫我说,人不能在仇恨里活一辈子,死的人都已经死了,仇也报了,日子还得好好过。我叫灶房给你炖了骨头汤,好好补补身体,瘦成这样,刀都拿不起吧?”丝毫不提当初迟衡的决然离去。
迟衡内疚了。
梁千烈笑:“岑破荆和红眼虎平夷州之东的乱军去了,一时回不来。喝完汤跟曲央去睡一觉,明天要做的事还多呢。”
之后迟衡安顿下来,此事不表。
梁千烈虽说是“很多事”,也就是让迟衡帮左昭跑跑腿什么的,天寒地冻,事情本来就少,加之夷州当下太平,十分清闲。
闲下来,迟衡就一个人发呆。
终日恍恍惚惚,每一天都是钝钝的疼,魂掉了一半,刀也被放在角落,半个月都没动过。迟衡发呆了就会想,十二年后,就是二十八岁。那么漫长,怎么能熬得到,真恨不能一夜睡死过去,醒来就到了,不要受这么多煎熬。
十二月,寒风簌簌,有细雪飘落,落在树桠间如白梅。
走过时暗香盈盈,迟衡回头,原来果真是白梅,梅花瓣上有细细的雪,晶莹可爱。迟衡忍不住用手拨了拨,雪划在手指肚上,留下莹莹一点清水。雪的气味清清凉凉,沁入心脾,清新宜人。
走入衙门府,火炉熊熊,梁千烈的脸被映得通红。
见他进来,梁千烈摸了一把胡子:“今天你气色还不错。自打回来,每天都蔫不啦叽的,我想让干个什么都不放心。”
迟衡摘下斗篷,面带赧色:“将军有什么吩咐。”
“咳,就你客气。”梁千烈指了指桌上的一封函,欣慰道,“这是早晨来的战报,夷州之东的乱军已被全部肃清,连头子都抓住。岑破荆和红眼虎第一次独立作战,只带了五千人就赢得这么漂亮彻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曲央的鬼狼队也暗地里扩展,夷州之外的信报尽在掌握,比以前瞎子摸象乱撞好多了,也比我想象好太多了。”
迟衡默然,梁千烈的言下之意很明了。
“左昭和我一直都看好你,要不是遇上钟序那事,如今坐镇夷州之东的就是你。”梁千烈直言不讳,“以前的事,咱就不说那么多了。迟衡,人这一辈子,无非就是他先走,你后到,百年后,总会聚到一起的。你的难受,梁哥都经历过,真恨不能杀遍天下仇人,然后一刀把自己抹了跟着去。可谁叫咱们是男人,得干出点什么事,才对得起这一辈子!”
听他提过,黑狼兄弟全部死去,那种感觉,只怕被剐了还难受。
迟衡不吱声。
“本来这大道理得左昭跟你说的,他正好忙得出去了。我就是一粗人,说话也直,就不绕弯了。痛苦也好,难受也好,硬着头皮让自己忙起来,管是什么难受的,都能忘记七七八八。所以,梁哥给你找了个重要的事做,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啊。”
迟衡感激一笑:“多谢将军。”
梁千烈拍了拍迟衡的肩膀:“还记得八月那会儿,左昭让你和……去夷山协商招安一事吗?左昭说你和霍斥打过交道,这事你去还靠谱。”
迟衡的心一痛,默不作声。
“这种招安不是惯常的招安,跟朝廷没多大关系,纯粹是霍斥投靠颜王军。霍斥这贼子头,不见兔子不撒鹰。之前已经谈过好几轮了,不是很顺。甭管明年进攻哪里,这事都不能搁在半路。”
迟衡默默地听着。
看他形似放空的模样,梁千烈梗了一下,克制住暴躁:“霍斥的要求太多,不是我想答应就能答应的,还得看颜鸾的意思。所以霍斥提出:要见颜鸾。”
颜鸾?
迟衡抬起眼睛。
梁千烈暗喜:“可一直没成,一则霍斥怕我们给他挖坑,不愿出夷山;二则因为颜鸾入冬后回京了。现在有个绝佳时机,颜鸾数日前从京城回来,将在夷州和元州的边界稍作停留。他发话了,拿出十一分的诚心,面见霍斥,把议和这事说个明明白白。”
迟衡竖起耳朵。
“霍斥这人性子直,倒不会耍花招,但他那个军师可恶得很,难保背后出什么馊点子。我们不给他们挖坑,就怕他们给我们挖坑。”
古照川一看都外柔内毒,迟衡问:“朗将带了多少人?”
梁千烈挠了挠头发,叹气道:“这就是我让你去的缘故。颜鸾一向自负,出行从不带人。何况这次在京城,受了一肚子气,他肯定又是一个人跑回元州的。。”
迟衡紧张了:“一个人,万一有埋伏呢?”
梁千烈不满地说:“你又不是吃干饭的!要不怎么让你去当信使做牵引?让你去就是保证万无一失,要不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行!商议一事宜早不宜迟,颜鸾做事,一向果敢,说一不二,他要是不带侍卫,侯爷公子哥的脾气,谁都没办法。”
迟衡肃然。
“至于你,算是信使,也是不能带兵的,要不霍斥肯定又疑心,又见不成,这事就没完了。迟衡,就这么个事,你愿意去不?”梁千烈看着他,目光满含期许。
“什么时候出发?”
迟衡过得清闲,曲央却不同。黑狼队群龙无首多时,他从炻州一回来,立即整顿军纪,又分立了四位头领布置队内要务,并挑了些精壮的新兵扩充黑狼人数;此外,他还特意挑了拔尖的人,另组了鬼狼队,专往各地收集情报等,以备不时之需。
总之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所以,纵然二人睡一个房子,竟也不常见到。
这天晚上,临睡前也没见曲央回家。迟衡半夜醒来,见一盏灯昏黄,三两点光亮,曲央一身旧黑衣,手执毛笔,专心致志。
“曲央,不睡吗?”
“过一会儿就好,你先睡。”
曲央正在写的是练兵纪要,写好之后给属下头领,作为练兵的规则。白天没空,只有挑灯夜书。
迟衡也没了睡意,又不好打扰曲央,便起来为他研墨。一边看他写好的纪要,越看越起劲,因为曲央不止细写了刀法的诀窍,更有兵教法制刑令等,语句朴素简易,却扼要明了。因都曾领过黑狼队,看到精彩处,迟衡忍不住说了自己的想法。
曲央觉得有理,依言写下。
二人一边说,曲央一边写,妙思如泉涌一般,也十分高兴,索性将笔搁下,与迟衡就练兵心得聊了起来。越聊越投入,越聊越合心,竟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心有灵犀,大有相谈恨晚的意思,二人一谈至深夜,浑然不觉地冻天寒。
其时已过二更,迟衡舒了舒肩膀胳膊,有点酸痛,才想起要说的事:“曲央,我要出去半个月。”
“去哪?”曲央讶异,“我还特地和梁胡子说让你统领黑狼呢。”
迟衡感激道:“黑狼还是你统领最合适。”
说罢,将招安之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曲央沉默片刻,说:“朗将?梁胡子让你去保护朗将?朗将的身手很厉害,当初千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可没听说要人保护。”
迟衡解释道:“招安之事重要,朗将身边没带人,多少是要提防的……”
曲央径直把灯灭了,打断他的话:“早睡吧。”
第二天,漫天白絮,纷纷扬扬,好一场大雪!
迟衡戴着苍青色的斗篷,没等进马厩,就见最外头拴了一匹雪青色的马。那马生得十分矫健,肌肉有力,鬃毛长长的,一丝不乱。见迟衡来了,马尾随意一甩,拂过马背,闲适如行云。
迟衡被吸引住了,上前摸了一摸。
马踏了踏白雪,回头看他。马的双眼十分大,瞳仁清澈,高昂着头嘶叫了一声,而后低头在他身上蹭了一蹭,又温顺又俏皮,讨人喜欢的小孩子一样。迟衡满心欢喜地抚摩着它的头,爱不释手。
“喜欢吗?送给你的。”曲央一旁,嘴边含一瞥隐隐的笑。
“真的?”迟衡又惊又喜。
“你喜欢就好,前天无意中看到,颜色特别,就买下了。”曲央说得随意,拍了拍马鞍,“你这次走得远,得要一匹好马才行。看样子,脚力也还行。”
迟衡高兴得不像话。
曲央递给他一件青色的袍子:“穿上吧,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说这话时,他不看迟衡,却看漫天的雪花。青袍内缀一层绒,一看即十分暖和。
仗着年轻血气足,也没有多余的衣裳,一整个冬天迟衡都穿那两件旧单裳,实在冷得不行就跑火边烤一烤,挨过了一天又一天。
其实曲央自己也是两件单裳加身,过了一冬。
见迟衡不接,曲央上前一步,青袍迎风一展为他披上:“一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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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明天我歇息一天,周三继续更新!
周四之后又将是七天连载啊,请多多支持喔=^_^=!!! 【四十四】
一川疏雪,偶见雪下梅枝发花,十分动人。
十二月的夷山,风景与秋日全然不同,肃杀之气尽出。夷山山脉连绵千里,霍斥的本营所踞的山头叫霍山,也是因霍斥而得名的。上次是被霍斥亲自领进本营的,走的全是人烟罕至的小路,且畅通无阻。
这次得走惯常去霍山的崎岖山路,所以才到关口就被拦住了。
霍斥已经十分成气候了,关卡与城池无异。
迟衡报上名,守关的小兵跑去问了半天。迟衡的手脚停在原地均被冻得发麻了,才姗姗回来,终于让进去了。
迟衡骑着大马,被领进了关口。
这里的地形十分险峻,悬崖峭壁,走不到百步,转了一个弯,小兵指向前方:“通报过了,你自己进去吧。”
前边是陡峭的断仞,脚下是万丈深渊,中间唯有容一人过去的铁链桥。
迟衡一看,不由叹服,说是铁链桥,实则只有三根铁链,横在两崖之间,上边一条铁链供手拽,下边两条铁链,供脚踩。风呼呼地呼啸,如入鬼谷。
天堑。
这就是天堑。
迟衡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霍斥一直没有被剿清,山路已经崎岖,这个关口还如此险峻,只需要守住本营的另外一个出路,就足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除非插翅飞过才能到达对面。所以,霍斥有如此地利在,何愁外敌?
迟衡将马交给小兵,请他帮忙看管,自己则拽住冰冷的铁链,摇摇晃晃中走了几步,低头一看,如踏虚空,脚下不由一抖。别说英雄一身肝胆,到了此时由不得你两腿发颤。更别提还有宿在崖壁上的不知名雄鹰秃鹫或是什么恶鸟嘎嘎地嘶叫,天色阴阴沉沉,地狱亦不过如此。
晃晃悠悠终于爬到对面,迟衡的汗水都湿透衣裳。
守在铁链这头的大胡子兵士喝喝地笑:“不错啊小伙子,手脚挺麻利的,好多人还没走两步就回去了,也有走到一半死活吓瘫了的。”
迟衡看看僵硬得张都张不开的手,心想自己离瘫也不远了。
“大哥,霍山到处都是这种天堑吗?”
大胡子兵士咧嘴:“老天爷哪能给这么多,就五六个,这条属最轻易的。”
看来,霍斥充分利用了这种天堑地利,将要紧的东西如兵器如军粮全守护起来,难怪之前数年,夷州历任掌权者多次剿匪,都丝毫没有触及,反而让他越来越壮大。
但是同样,话说回来,这种天堑是地利,也是局限。弱小时可以倚之为护佑,但一旦壮大到一定程度,则会成为禁锢的牢笼。毕竟这只是山头,再大的山头也是山头,跟城池不能相提并论。
别人是打不进来,但他也走不出去。
这应该是霍斥为何有意与颜王军合作的主要原因吧,他不甘于只做山头大王。
跟着大胡子兵士往里走,越往里越有人气,叮叮当当敲着铁器,转了好几个弯,豁然开朗,迟衡看着耸立在前方二层楼高的高台,就是那夜自己窥探过的地方。
黑夜与白天,原来是如此的不同。
霍斥坐在大堂。
迟衡恭恭敬敬施礼,将梁千烈给的信函递上。
见他这么规规矩矩,霍斥哈哈一笑接过信函:“跟大哥还这么客气的。夷州城是断粮怎么的,才几天不见就瘦了这么多,早让你到我这里来,猪肥羊壮野味又多,保管你吃得白胖白胖。”
听这口气,全然忘记当初怎么不让自己的走的。
“照川也有失算的时候,他说你回去之后,铁定会立即被左昭遣过来当信使,哈哈哈,害得安错每天盼,盼来了一个不是一个又不是,今天给他个惊喜。”霍斥拆开信扫了一眼,放到桌上。
迟衡勉强一笑,当初,确实被遣过来,若非中间曲折也不是如今这样。
“这是怎么了,气色也蔫蔫的,关口那些弟兄们没为难你吧。”霍斥皱了皱眉,“以前多精神,现在整个颓了,跟换了个人似的,在梁千烈手下不顺心怎么的?”
霍斥粗中有细,再问下去,非得把底儿都刨出来不了。
迟衡赶紧岔开话题,说明来意。
“颜朗将有空了?不如请他上夷山来玩一趟么,哪里见不是见,霍山的风光也不错嘛。”霍斥咂摸了一下,玩笑着说。
这怎么行?来了就掉坑里了!
“朗将和梁右将军都很看重议和这事,不知霍大哥什么时候方便?”
“右将军?梁千烈升得够快啊,看来颜王军真是要不一样了。”霍斥若有所思,“腊月,就等过年,哪天都闲。你说朗将会在哪里停?”
元州在西,夷州在东,一衣带水,中间隔着一条元湘河。
迟衡指着地图上的元湘河:“这一路上,霍大哥随意挑个地方都可以。”既是尊重,更是明示:颜王军诚意十足,坦坦荡荡,绝对不是敷衍不是陷阱。
霍斥没有正面回答,哈哈一笑:“上来也不容易吧,吃饭了再说。”
席上,古照川见了迟衡,又惊又喜,打量半天:“怎么气色这么差,你有没有觉得胸满雍滞,会不会觉得骨节酸疼,来,我给你搭个脉。”
迟衡手搭在桌上,实话实说:“白天会,睡着的时候就好。”
古照川诊得极为认真,仔细查看了他的眼皮及舌苔等,末了问:“有没有觉得举动乏力?”
“还行,我最近睡得多。”
古照川凝眉一想:“记得上次走时安错给了一些药,你都没喝吗?现在喝也来不及了,紫茯的药性正是最强的时候……咳,你多久没有,咳,出精了?梦寐精泄也算。”
迟衡茫然地看他。
听得一旁的霍斥忍不住笑了,古照川没半点不好意思,一派正经地又问了一遍。
迟衡的脸顿时烧了一烧,飞速回想了一下,很久了,他就喝过一次,自从钟序出事之后,他无心其他,药早就不知扔到哪里去了。至于软了还是硬了,他也根本就没关心过,似乎一直以来,是没有泄过,也没有硬过了。想罢,飞快地、偷偷地蹭了一下,软软的。
迟衡微惊,又淡然了,这个,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古照川明了。
安错姗姗来迟,一身蓝棉衣,把身体包裹得鼓鼓囊囊的,见了迟衡,愣了一愣,飞扑上来一把搂住,高兴得声音都走调了:“啊,迟衡!你可算是来了!”
古照川笑眯眯:“看,我就说他会回来嘛!”
明明当初你说的是立刻,都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抱够了,安错歪着脑袋把迟衡看了看,当机立断:“是不是没喝药?”
瞬间被扒光的错觉。
迟衡此刻特想回马立刻奔回夷州城,郎中真是最可怕的人。
“这下可麻烦了。”安错握住迟衡的手腕大惊小怪,“你现在肯定是硬不起来了,人家姑娘……”
迟衡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吃饭!”
饭后,古照川笑问安错:“迟衡和霍大哥明天去元州,你要跟着去吗?要去的话,得迟衡护着你才行。”
安错眼睛一亮:“元州啊当然要去,去泓镇吗?听说泓镇的慈林堂,有一个老郎中治五积真是绝了,好久以前就想去讨教秘方了。师傅还说,那里的上元节的花灯可好看了,元奚数第一。”
说罢,眼巴巴看着迟衡。
迟衡断然摇头:“这可不行,霍大哥是有要紧事,我也不能分心。等这事过去,以后想去我就带你去。”
一听就知道是敷衍,安错还是欢天喜地:“没事,明年开春我就去了,也不急于一时。”
迟衡问缘由。
安错说:“今年元州的瘟疫是遇了天寒所以蛰伏,明年开春一准再爆发。本来九月要去散药的,师兄说瘟疫停,过年后再去,效果更佳。所以嘛……”
迟衡一惊,瘟疫良药竟是霍斥的筹码。
霍斥如果不放安错走,开春一旦瘟疫爆发,颜王军必将腹背受敌,就算勉强出征也会人心惶惶。釜底抽薪,把安错拐跑?有古照川这么精的人在怎么可能,而且刚才他还期望自己带安错走,不知什么用意,随口一说还是别有用心?迟衡挠了挠头,脑子想不过来了,与人斗心眼真是累啊。
也就只有左昭和古照川两个心眼多的人能谈在一起了,似乎还是左昭先提招安一事——呃,于王朝来说是招安;于霍斥来说是议和。
那边,古照川给安错夹了一筷子白菜:“多吃饭,少说话。”
山中风吹得更劲,半夜有下起雪,迟衡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霍斥说即时启程。
迟衡纳闷他为何不带些护卫,霍斥笑道:“议和又不是打战,莫非朗将是布了一营的精兵等我?既然不是,大哥也犯不着兴师动众,还显得我霍斥小家子气。”
看着他与古照川告别,神态极为悠然自得,迟衡自然不信他一兵不带,暗地里布置好也难说。
安错没依依不舍,反而欢喜地与迟衡说:“本想给你配药来着,其实不必要了,紫茯的药性虽然现在正值最强,实则已是强弩之末,过不了明年三月,你一定会恢复的,一定。”一边说一边还笃定地点头。
“都不要紧。”
“咦,怪得很,上次那么担心还骂我,现在却一点儿都不在意,脑壳不是被毒坏了吧?”安错一边说一边摸迟衡的额头,被迟衡倏然闪开。
红日映白雪,万山蔚朝霞。迟衡与霍斥驰马而去,意气奋发。
45孔子曰:打架用砖乎?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V猫亲的地雷,小火会再接再厉滴=^_^= 【四十五】
红日映白雪,万山蔚朝霞。迟衡与霍斥驰马而去,意气奋发。
霍斥此行未兴师动众,二人很快就到达元州。
虽没下雪,元州比夷州还冷,万物凋零得连一丝绿意也不见,寒冬腊月,路上极少人出没。元湘河水哗哗作响,有些地方已经结冰冻住了。
行到半路,霍斥说:“就定于泓镇吧,颜鸾也顺路。”
迟衡飞书传去。
两人缘河而上,一路向北,几乎快出元州边界了,终于到达泓镇。泓镇是个古雅的小镇,依水而建。先有元州王治理,后有朗将掌势。战祸并未殃及泓镇这一偏远小镇,百姓和和乐乐。
霍斥慨然扬鞭道:“我的愿望,就是领地之内,全是这样的景象。”
“夷山比这里更丰足。”迟衡笑道。
霍斥摇头:“这怎么不够,靠天吃饭吃得不安省。再说,守住一座山也不过是个山大王而已,我可不能抱着山啃一辈子。再说,这太平靠不住啊,我恨不能杀尽天下狗官,最厌恶的就是元奚王朝,可如今还得连横……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元奚战乱了这么久,也是收拾的时候了。”
他目视前方,眼神深邃,脸庞坚毅。
迟衡忍不住说道:“梁右将军、朗将跟那些狗官完全不同,他们是一心要百姓安宁的,不贪,也不霸道。我原来也是流浪,跟着梁右将军,比原先好一百倍。”
霍斥笑:“你还会说话。要不是跟梁千烈打过交道,照川又不停地说,我才愿不连横呢。”
霍斥性子直爽,有一说一不含糊,待人没架子,相处得越久越亲切。他与梁千烈有三分相似,只不过梁千烈更心无羁绊,他则从骨子散发出一种悲怆,应是与年少受难有关。
“都说颜家六子是弓中之神,弓法十分了得,我倒是想见识一下。”霍斥转向迟衡。颜家六子即是颜鸾,排行第六,弓神是他守疆那几年得的称誉。
“箭法好,人也很好。”
“咦?你小子一路不说话,现在还来劲,真有那么好吗?”霍斥笑了,“大部分王爷诸侯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迟衡不好意思了。
霍斥环视四周,人家疏密有致,河流轻轻浅浅,一大片的农田褐土覆盖,真是不错的地方,宜近宜退,便说:“颜鸾什么时候能到。”
“今天下午。”
霍斥微笑:“从北而来,只有一条官道,他该不会从那里来吧?”
迟衡倏然紧张了,霍斥竟然对这里了如指掌,万一早布陷阱,朗将该不会被逮个正着吧?现在给朗将发出信号,应是还来得及吧?迟衡记得梁千烈说过,万一有变,发出信号,颜鸾看见就会绕开。他这一紧张,全写在脸上,霍斥看个清清楚楚。
“小子想什么呢,大哥我干什么事都光明磊落,说打就绝不含糊,说和就绝不半路来阴的,人还得活个名声呢。成就成,不成就不成,给人下套子的事绝对不干。再说,无冤无仇,他是一个朗将,杀他能干什么。”
迟衡半信半疑呢。
“话说回来,假如颜鸾给我挖个坑呢?”霍斥好整以暇。
“他不会,太才不会这么卑鄙。”迟衡脱口而出,“而且,既然是我引你来的,肯定不会有差错的。”
霍斥大笑说:“你还嫩!真想害我,坑了就坑了由不得你,真想连横的就不会挖陷阱,来来回回谈了这么多次,梁千烈的心意我还是挺相信的。听口气,你和颜鸾很熟悉?”
没有,仅两面之缘。
泓镇地势平坦,农田波澜起伏连绵至极远处,远山如黛。迟衡和霍斥骑在马上,引颈而望。风呼剌剌地挂过脸庞,皮都冻住了,一摩手,簌簌的响。
天色晚得快,在薄暮起了一层时分,远远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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