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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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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初霁,青山复归碧绿。
青山之上晴空万里,白云如絮飘散,青山之顶是朝阳初现,橘红色光芒遍洒青山。口鹤山中,有一处突起的石崖,站在石崖上远眺,则青山延绵恰如一只仙鹤,而升起的旭日宛如衔于它的喙中。更有山腰蒙蒙雾气缭绕,恰似仙鹤翩翩起舞。
美景当前,怎能不令人心生赞叹?
迟衡赞了几句,却没听见容越的声音。
回头,只见身后的容越背靠着一棵苍劲的松树,松树背后是石壁,石壁上爬满墨绿的青苔,青苔上凝着细细的雨露,偶尔坠下盈盈一滴。容越全身放松,闭着双目惬意地微笑,嘴唇微微上翘,头微微侧着,仿若谛听青山的风,仿若感知无形的雾。他的手放在青龙戟上,一袭戎装,神勇无双,天上地下,只有这一人而已。
迟衡心中一动。
大刀一挥,草木一悸,刀锋拂过,刀上稳稳地落了一朵嫩黄的小花,花儿柔弱地覆在粗粝的黑刀之上,只是微小的一点。迟衡笑着将刀缓缓举起,举到容越的胸前。
容越睁眼。
伸手将花捻起,嗅了一嗅,笑了。
迟衡上前,坐在松树下。
容越顺势也坐下了,二人肩并肩靠着,手臂挨着手臂,膝盖靠着膝盖,亲近无比。两人都向着对方微侧头,一同望着远处远处山色空濛,缭绕的雾气牵引向西,无法言语,无需言语。
四月的阳光普照,很快雾气就变得稀薄,山色变得浅淡,能看到山上杜鹃花红得绚丽。迟衡笑道:“容越,淇州那一线,郑奕是铁了心要守住,就算岑破荆吐血了也很难打开僵局的,咱们只有尽快攻破安州、拿下景余州,打开北上的口子,淇州那边的防御才可能松动。”
以元奚江为界,迟衡在南,郑奕在北,如今势均力敌。
容越道:“我挺纳闷的,战打得稀里哗啦,为什么郑奕还在这个时候登基,不是摆明了分心吗?”
迟衡摇头道:“郑奕或许想借登基之势,肃清军中的他人势力,你不觉得郑奕军现在党系纷争太多太混乱吗?尤其是还有些自不量力的保皇势力。郑奕地盘大,又多是原元奚各王的势力,尾大不掉。不像乾元军,一开始就没那么多杂七杂八,来投就是投我迟衡的,别说什么元奚王朝不王朝的话。”
容越笑:“你霸气!”
迟衡侧头望着他忽然说:“如果没有你的垒州,就没有乾元军;如果没有你和破荆,也没有今天的我。”
容越白了他一眼:“知道就好。”
“有没有后悔?假如你没有将垒州拱手让出来,或者没有让我和破荆分权,也许今天,你就是半个元奚的君主了——就轮不到我做主了!”
容越挑眉:“怎么?觉得欠我了?”
迟衡笑着用左胳膊撞了他一下:“欠大了!等咱们将元奚拿下来,我封你做垒州王——垒州还是你的,我绝对不会占为己有。”
容越满不在乎:“好啊!不过垒州王不好听——改个名——容州,容州王好听!”
“都随你!”
容越笑了:“那你得把元奚分成十几份才够分,破荆、石韦、纪策……哪一个你也不能落下啊!哈,破荆一定会挑泞州;石韦呢,炻州;纪策,肯定要挑京城,啧啧,迟衡,咱们还得好好打几年才能满足!”
迟衡自信地说:“最多三年。”
“还有半个元奚呢,何况,郑奕不是软柿子,他的地盘大,将领也不弱,要拔掉他可不容易呐。”
迟衡伸出手:“就跟掰手腕是一个道理,最开始都势均力敌,但不可能一直保持,一旦哪一方占了上风就是压倒之势,咱们,就要争这个势——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容越,敢不敢和我比个力气?”
“谁不敢!”
容越一跃而起,跃跃欲试,没有桌子,没法掰手腕,只能站着角力看谁的脚先动了。两人面对面站着,各出右腿并在一起,摆好姿势,站定,容越挑衅地一抬下巴,示意好了。迟衡笑着握住了容越的手,两只手都是遒劲有力,实力相当,互相都把对方往自己身上拽。
容越鼓足了劲要赢,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跳了出来。
两人本来僵着,迟衡瞅见那青筋,笑了,这一笑没绷住,容越眼疾手快,狠狠往右边一拽,迟衡脚下一动,身子前倾撞在容越的身上,顺势就要拽倒,容越哈哈一笑将他捞起,嘲笑道:“迟衡,你比以前差多了!”
“让着你的!”
容越满面春风,尽情奚落:“输就输不丢人谁不是没输过!也是,你在纪副使身边呆久了,手头也没劲也正常!”
迟衡一个狠劲捏下去。
容越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就那一下子,可怜手背上全红了,他甩着手直骂:“卑鄙,无耻,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一边说一个扫堂腿扫过去,运劲如风,眼看沾衣迟衡瞬间闪开。
容越张牙舞爪再度扑了过去。
口鹤山之战后,安州的郑奕军就在乾元军的包围之中,宛如瓮中之鳖。
而早在迟衡攻击泗梨道和靖南时,远在安州与泞州边界的颜翦就已发起攻击。用五万人,牵制住住了安州的二十万郑奕军,为迟衡利落地拿下阵地解除了后顾之忧。
迟衡大加赞赏,当即提升颜翦为副将军,令其调遣安州境内所有乾元军以歼灭这二十余万郑奕军。颜翦也是雷厉风行之人,骁勇善战,在短短的半个月内风云际会,连招降带歼灭,竟将安州境内的所有郑奕军拆散降服了。其中投降的有十万余人,几乎是一月之间,安州就彻底肃清,成了乾元军的领土,而后,颜翦迅速整军,全军东徙,追上了迟衡的进攻。此皆是后话。
安州一旦收归囊中,则相邻的缙州、泞州局势骤然安宁。
且说迟衡。口鹤山大胜之后,迟衡将安州留给了颜翦处理,他与容越、扈烁领军攻向景余州。
。
第278章 二八一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且说迟衡。
口鹤山大胜之后;迟衡将安州的后事全部留给了颜翦,他与容越、扈烁领军转而攻向景余州。
景余州是一个小州;只是安州的一半大。
郑奕军的重兵踞景余州虎牙堡;正是由安州进入景余州的第一个城池,虎牙堡由四城围筑而成,坚固无比。但若破了虎牙堡,则一马平川所向无碍。
全军行军不比骑兵迅疾;难免缓慢。
容越主动请缨,“就虎牙堡的那些地方,围上一个月他们就断粮了,迟衡,我先领着骑兵去突袭;试探试探虎牙堡的底细;”
迟衡道:“攻得过就攻,攻不下就绕着攻,大军很快就能赶上。董纵天手下有两员悍将:洪英光、瞿正,要小心!尤其是瞿正最喜欢和人单打独斗,你要以大局为重。”
容越自信执鞭:“绝对马到成功!”
迟衡伸手勒住缰绳:“我还没说完呢。你跟人单挑时最喜欢缠住不退,直到将对方打下马来才肯罢休,我知道你肯定能打赢的,但是切记,不要穷追猛打,不要被对方放长线钓了大鱼。”
容越吊起眉梢,失笑道:“我是第一次领兵啊?”
迟衡拍了拍马的脑袋:“走吧!”
四月,景余州草木葳蕤,灼灼生光。容越领着三千骑兵直指景余州,这三千兵士十分骁悍,乃是乾元军的精锐军,迟衡、容越、岑破荆都曾训练过,三千兵士装备精良,人人身着上等铠甲,手握利器,上天遁地,均非寻常人可比。
容越领着三千精兵翻山越岭,当夜突袭了虎牙堡之东的东堡。
精兵无声潜入,令守护东堡的洪英光手足无措,仓促应战,两军兵戈相接,不多时,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火,洪英光连忙回兵救火,就在此时,南堡的郑奕军闻讯而来,容越一看这架势,果断撤离,这一战容越大胜,以一敌十,歼了洪英光三万余兵士。
次日,容越将三千兵士分作三支。
从东、南、西三处突袭,一时虎牙堡鸡犬不宁,兵士人人自危。而容越自己却只领了最骁悍的二十人,组成一支青龙骑,在三支突袭进行半个时辰后,从北堡突袭而入。青龙队人人骑着矫健的乌骨马,手拿一把弯刀,骏马如飞踏过北堡,虽然有惊恐的郑奕军前来阻挡,但却抵不过杀人如割草的青龙骑的侵袭。
容越一路杀过去,过处刺刀见血。
眨眼间,青龙骑一夜之间竟杀到了北堡的中心,终于有兵士击鼓引来大队人马,容越环视陌生的北堡,心下了然,挥起弯刀杀开一条血路,瞬间撤离北堡,虽然有郑奕军将士气急败坏,却被远远地甩在了最后面,很快失去了踪影。容越奔到虎牙堡外的湖崇庄,青龙骑的二十精兵浑身浴血,却毫发无损。
湖崇庄距北堡近,而其他三支突袭的军队还没回来。
容越掏出软巾擦拭弯刀上的鲜血,夕阳之下,弯刀闪着寒光,干干净净,刀刃上倒映出他的脸,容越勾起笑,回头问精兵高护:“以前,迟将军也是这么领你们去杀敌的吗,我比迟将军如何?”高护曾是迟衡提拔出来的精兵中的精兵,跟着迟衡征战数次,杀人无数。
高护一贯的内敛,沉吟一下,一板一眼回答:“容将军比迟将军更灵活,迟将军比容将军更直接。”
“什么意思?”
“迟将军的攻击更加直接、狠辣,一旦攻入城池,绝不会给对方以喘息的机会,末将们追随迟将军只需要做一件事:杀敌。想比来说,容将军更注重进退布局,攻击狠,撤退快。”
容越哈哈一笑:“如果我和迟将军相对,你认为谁会赢?但说无妨!”
高护犹豫:“也许是迟将军。”
“为什么?”
“迟将军的进攻从来没有退路。”
“你的意思是我没他那么狠?哈哈哈,是没人比得过他的狠。”容越笑着将刀收起,“可惜我一直没机会和他一起突袭,要不然也能领略到他最凌厉的一面——虽然也并肩作战,总觉得没有这么痛快!”
三支军再度合拢成一支时,迟衡的大军竟还没有赶到,如果稍事歇息,只怕虎牙堡又会重振旗鼓。容越下令,再度回马,三千兵士攻击虎牙堡北堡。一个将领迟疑地说三千兵士已经奔波一夜了,只怕不堪打战。容越说,三千兵士绝对不是只为了把虎牙堡侵扰一下就算了,如果连一个角都敲不下来算什么精锐军,而且,北堡才受过重创,防御空虚,现在不攻等郑奕军缓过神来就迟了。
三千兵士回转,以凌厉之势再度攻向北堡。
北堡本就被容越攻得摇摇欲坠,怎堪再度来袭,郑奕军兵士慌张应战。
却说北堡的将领瞿正也是一员勇将,见此情形引兵来挡,强弩之末犹有余勇,两军陷入一片混战中,却说瞿正眼看自家的城堡要守不住了,恶从胆边生,暗中死死咬住了容越不放,容越挥斥方遒,不提防混乱之中一支箭羽射过来,正中来了右臂。伤口事小,可箭羽带着剧毒,容越的手臂立刻手流黑血,手臂发酥,连青龙戟都拿不住,只得换作左手,左手极少握兵器很不熟练,一时间马速都放缓了。
容越只得扯开缰绳要逃,瞿正手持长枪朝着容越袭过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兼瞿正也不是寻常之辈,容越仓促之下急忙闪躲,二人冲杀了一会儿,那明晃晃的枪每每划过容越的胸前,几次几乎被袭中,容越被生生逼到了城角,眼看瞿正势在必得,一个长枪刺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从瞿正的背后一声呐喊,一个年轻人骑马冲了过来,瞿正猝不及防急忙回马来挡。容越定睛一看,那年轻人竟然穿着郑奕军的戎装,。
有年轻人为助,容越很快转败为胜。
瞿正的郑奕军是强弩之末,零零落落抵挡了一阵,被三千兵士连夜攻破防线。于此同时,消息传来,迟衡领着大军已到,容越大喜,开了北堡城门迎接。迟衡及众位将领从北堡杀过去,直走东堡、南堡、西堡,几乎血洗了虎牙堡,郑奕军闻风丧胆,至次日正午,迟衡大胜而归。
迟衡坐镇虎牙堡举行庆功宴。
容越包着手臂,特地将救他的年轻人叫了上来。年轻人名时义衍,一双眸子锐利且灼亮,但略微腼腆,不太抬眼看人。时义衍说,他本是乾元军兵士,去年年末进军营就被招为探子,潜入郑奕军中。今日情形紧急之下他顾不上掩饰,穿着郑奕军戎装就救下了容越。说这些话时,也许是紧张,有些磕磕绊绊的。
容越很高兴,夸了他几句,时义衍抑不住满脸的激动。
迟衡则多了一个心眼,一一问询,时义衍别的都对答如流,唯独提到乾元军时近乎一无所知,他自称是因为才入军营就是探子,所以如此。见容越赞不绝口,迟衡一笑,对时义衍说:“英雄不问出处,你若心向乾元军,就算真的是郑奕军兵士也无妨。”
时义衍看了一眼容越,沉默不语。
次日,时义衍就来到迟衡营帐,单膝跪地说,他其实是郑奕军中的兵士,因瞿正为人暴虐,他本就心生异心。昨日,他先是见了容越领着二十兵士的神勇无敌,后又见了他率军的气度凌厉,立刻被折服。所以暗中跟踪,后见瞿正伤了容越,情急之下,他竟然忘了敌我之分出手来救。昨天见迟衡问及,想了一夜,还是自首来了。
迟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容将军照实说,他会谅解的。”
时义衍跟容越坦白。
容越敞着上身在里边正换药呢,洗了一盆子污血,惊讶一下后大不咧咧地说:“你迟将军说得对,英雄不问出处,景余州本就被郑奕老贼所占,你也没别的选择,以后跟着我英勇杀敌,换天下安宁,以前那些都不是事儿。”
时义衍顷刻抬起头来,感激难以言表。
时义衍走后迟衡笑着跟容越说:“好厉害!都有人‘折服’于你的风姿甘愿投敌了,我早说,你穿那件黑色盔甲最是霸气了!”
“错!我昨天穿的是白色!”
看容越吊着眉毛的得意样子,迟衡当即令人给他打制了一件明珰铠甲,坚固非常,更显得身姿挺拔。若干年后,史官描幕容越时用了“明月铠甲、策马引歌”之词,又叙述时义衍一事,意气风发非其他将领可比,史笔激越,史册生辉,颇受后人羡艳。
景余州地形狭小,有虎牙堡为关口。关口一破,一马平川,迟衡率兵无往不利。有扈烁勇往直前,引兵向东北,攻向了北古城;有容越银鞍照马,引兵向西南攻略;迟衡在中间,所向披靡。五日之内,三军又铁蹄疾驰,生生破了两个大城池,而后平定的那些小城池几乎是如履平地。而石韦亦调遣补给迅速,令快兵快将跟上,迅速铺上官员及兵士,在极短的时间内把景余州各城池肃清一番,令迟衡后顾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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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二八二
【第二百八十二章】
越是激战;迟衡就越将郑奕军底细摸得熟悉。
随着一个一个城池的改旗易帜,执掌景余州的董纵天再不能安坐;但他也不会白白放手;救兵从淇州源源不断来救。扈烁的东北方最先受阻,攻击停滞。东北方连接着淇州的领地,淇州护卫着京城,是郑奕军的军事重地。扈烁虽然神勇;也攻不破郑奕军防卫如山。
安州、砚州、景余州三州相联。
砚州护卫着京城,故是郑奕军军事重地,在失去安州、又将失去景余州的重重压力之下,砚州的郑奕军自北而南来势汹汹。迟衡心想安州初定,如果被砚州再反扑回来可就白费力气了。恰在此时;石韦令扈烁领军向西北;守住砚州和安州边界。
而颜翦已将安州余孽收拾得差不多,在石韦的调遣下领军追随迟衡。
容越接到颜翦将至的消息,疑惑地问:“为什么不直接让颜翦守护安州边界,反而是扈烁又回军了,不嫌折腾?”
迟衡笑道:“扈烁本就擅以攻为守,砚州在地域上与安州接壤,又接近缙州,所以非扈烁莫属。至于颜翦,在安州的这段时间,他对乾元军已经很熟悉且建立起了威信,趁此时机,让他领军跟上,接下来的淇州也好京城也好,他都了如指掌——你看,石韦的调兵遣将多合适。”
“看你笑得,既然赏识为什么不让他率军?”
“他比我更适合运筹帷幄。”
容越策马扬鞭:“哈,他再厉害也是因为有你撑腰,要不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他也没办法!”
迟衡挑眉笑:“石韦做事要像你这么简单就完了,他肯定是部署周全,颜翦和扈烁各得其所自然就会心服口服。拿下景余州,咱们就可以转战淇州了!”
五月,迟衡与容越如两条游龙一般在景余州纵横兴兵,势如破竹是从未有过的顺利。虎牙堡一破,景余州就开了一道口子,董纵天再想收就难了,更何况后来两个设防最为坚固的大城池先后沦陷,小小的且无天险为界的景余州如何能抵得住肆无忌惮的攻击。
董纵天节节败退。
而此时郑奕转变策略,要压住砚州、淇州、信北州三州,所以便舍弃了鸡肋一般的景余州,再没大量地遣兵来援。
郑奕一旦有所暗示,将领们自然也士气不足。
迟衡趁机大面积兴起突袭围攻,一路狂妄侵袭过去。半个月时间,即由景余州的最西边的虎牙堡攻到了最东边的古陇庄,古陇庄不是一个庄,而是一个城池——古陇庄是最接近东边淇州、南边曙州的一个城池。
郑奕军将领名叫林磨,乃是一个性格耿直的人。
古陇庄平淡无奇,无天险,更无重兵驻扎,一路上郑奕军闻风而逃,迟衡打得十分顺利,一路疾驰,追逐到了古陇庄的南关入口,南关入口虽有旗帜飘扬,也有兵士,但一看就不堪一击。迟衡并未放在眼里,也有心要赶在容越之前灭了古陇庄,遂一声令下昂然向前。
却说迟衡太过轻狂,并未料到才入南关口,周围异常安静。踩在地上,有些潮,像湿水淋过一样,明明之前没有下过雨,仔细一看还有些黏。
迟衡觉得不对劲,猛然听见鼓声大振,不等查看,如疾雨般的箭雨从前方飞驰而来,枝枝射向乾元军兵士,乾元军兵士一时手足无措,迟衡环视一圈,心想林磨果然是破釜沉舟。
原先,南关口虽是一马平川。
但是林磨憋着一股气,愣是在短短的一夜之间,令兵士们筑土为垛,将迟衡将士诱入陷阱之中,很快,郑奕军一个将领领兵击杀过来。
迟衡地处险境,但并不觉得这简陋的围筑能把乾元军控住——迟衡正想松一口气,却见乾元军兵士一个一个在击杀中倒下。迟衡一愣,再看那郑奕军的兵士们,个个带着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手拿着一杆长枪,枪头却易于寻常,一枪戮过去径直穿透了兵士的铠甲。迟衡这才觉得大事不妙,急忙下令撤退。但为时已晚,地上忽然燃起了一串火苗,顺着地上的潮湿一触即发,瞬间燃成熊熊烈火,整个南关口在眨眼间染成了地狱烈火一般。
战马一见大火,顿时嘶叫不已,兵士们也惊慌不已乱作一团。
明明同样是烈火中,郑奕军兵士却一点儿也不回避,纷纷拿着长枪朝着迟衡袭来——原来他们早就是抱着一同葬身火海的念头杀进来的,志在与迟衡同归于尽。
浓烟并着烈火随风浓烈,呛入咽喉,兵士们即使能避开刀枪也避不开烈火浓烟,一开始还能看清敌人,到后来烈焰弥漫,烟尘翻滚,热浪席卷而来,兵士们都止不住地咳嗽和流泪。纷纷倒在烈火之中,迟衡虽当即下令撤退,但如何撤退得了,郑奕军兵士死守住了入口,誓要殊死一战同归于尽。
迟衡虽然强悍也敌不过火势越燃越烈。
吸入过多浓烟,战马轰然一声跪在地上,被迟衡鞭了数下才起来,憋着一股劲横冲直撞。眼看浓烟密布兵士们纷纷倒下,迟衡救之不及心急如焚,浓烟飘过,他的眼睛都看不清前方。而且他本就在最前方,一开始遭受多方围追堵截,后又浓烟密布中看不清路,更兼战马受了惊吓,迟衡很快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一声尖利的哨声划破天际。
迟衡听见急促的马蹄声奔来,而后是剧烈的厮杀。莫非是容越来救了?乾元军兵士为之一振,纷纷又鼓起劲来向前方冲过去。在浓烟弥散中,南关入口忽然闯进一支军队来,提枪就杀,十分迅疾凶悍。郑奕军始料未及,急忙回马应战,与来救的兵士混战成一团。被困的乾元军兵士趁机高声呐喊向入口处撤退,
而攻进来的乾元军兵士见自己兵士陷此劲敌,越加英勇杀敌,两相交战中,越来越多乾元军兵士急速撤离关口,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
不提郑奕军终于被压下去,且说迟衡在疾驰之中,忽然一支利箭袭来,正中战马,血喷涌而出,吸入过多浓烟的战马终于不堪重负轰然跪地,迟衡跳下马,双目流泪踉踉跄跄行走。
周围全是烈火浓烟,迟衡摁住胸口不停咳嗽,在一片星火浓烟纠缠之中他看不见、听不清,身边一个兵士都不见了,乱飞的横箭也消失了,恍恍惚惚中迟衡摩挲着,一阵风起,火苗扑过来一下子窜到了他的身上,迟衡扑在地上滚了两下,滚灭身上的火苗,却无法灭去眼前的烈焰。眼看火苗就要将他吞噬,隐隐约约中他听见一声焦急的呼喊:“迟将军、迟衡、迟衡……”
声音着急而高亢。
熟悉,熟悉到似乎是幻觉,迟衡眼前一阵一阵的晕厥,但他却掐住了虎口,迫使自己清醒再清醒,咳出用尽浑身的力气喊出:“季弦、季弦、石韦……”
就在他喊出声的一瞬,数支箭射过来。
迟衡使出最后的力气奋力扫过去,箭羽纷纷落地,橘红色火焰再度扑上来时,一匹战马在火焰中横空出世,马上的人飞身而下一把扶住了他,二话没说拽到马上,骏马如飞飞越过燎原的浓密烟尘,迟衡在剧烈咳嗽,感觉到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马匹不再奔跑,迟衡的咳嗽渐渐停止,他睁开眼睛,满目清明,转身,石韦站在他的身后,沉着坚定。
恍然如梦,马失前蹄了吗?
咳嗽令心口扯着发疼,但力气很快就回来了,迟衡直起腰望着满天火光?
石韦洞察他的心思:“不要紧,大部分兵士都已经逃了出来,没有损失太多人。”
迟衡张了张口,喉中艰涩:“你怎么来了?”
“古陇庄地处三洲之间,最适合坐镇,我就提前来了。你可以将刀放下来,刚才容越已领兵从东关攻入,古陇庄迟早是咱们的。”石韦说得从容,波澜不惊。
迟衡深吸几口气,气息调匀,心口清了。
他一扯缰绳飞身上马:“坐等凯旋多没有意思,季弦,走,助容越一臂之力。”
风云际会,卷土重来,迟衡与石韦策马向前直指狼烟四起的古陇庄。有石韦的前锋刺入,有容越的锐军扫荡,迟衡更是攻势凌厉誓要一血前耻。两军相战了一天一夜,杀了一批又一批蜂拥而上的郑奕军,终于长驱直入攻进古陇庄城池中央,仍遇上了郑奕军将领林磨的殊死顽抗。
容越军是旌旗蔽天,又有心为主将复仇。
林磨到底是单兵孤城怎相抗得了,但不愧为一员忠将,浴血奋战,直到容越和迟衡杀进来时,全城已只剩下他一个。他仍然以一敌百不肯投降,血染盔甲,长刀上的血源源淌下,闭着双目,刀尖撑在地上。
迟衡不由得心生敬佩,令兵士向后退,下马,大步向前:“林磨,董纵天已经撤离了景余州,古陇庄也被我拿下了,你以为,凭你一人就能阻挡得了?”
林磨睁开被血模糊的眼睛,豁然举刀砍过来。
一支急箭射过来。
正中胸口,在刀距迟衡一寸处,林磨倒下了,他的眼睛不甘地大睁着,瞳孔倒影天空最后一丝夕阳,渐渐变成灰暗。迟衡感慨他的忠勇,下令在城池最中间立了一个冢,后人名为“林磨冢”,冢边种了几棵香樟树。不到百年,整个古陇庄处处可见香樟,别处的香樟开的都是嫩黄嫩绿的花,这里的香樟开出的全是深紫色,如血凝之后一般。每到春日,绝艳倾城。久而久之,古陇庄就改名称了香樟堡,此皆为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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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二八三
【第二百八十三章】
经了古陇庄的这一场烟尘;迟衡两天都没缓过来。
泡在池水中,迟衡浑身舒展开来;咳一咳胸口还有隐隐的痛。这是个野生的池子;挺大;草挺多;不多时;绿草簌簌分开,石韦从长草中走过来,臂弯中一袭长裳;站在池边居高临下;“舒服些了吗,”
“好多了,心气顺了;季弦也下来泡泡。”
石韦摇摇头:“凉吗?”
五月的天池水丝丝的凉意,但迟衡很喜欢这种沁入肌肤的凉意,将身体与生俱来的那股燥热一点一点逼出来。池水倒映着石韦的影子,迟衡拍了拍水面:“季弦,下来泡一泡。”
石韦但笑,坐在池石上,却没走,一双眼睛偶尔瞟一眼水中的迟衡。
迟衡脑海中还回旋着烈火、浓烟以及宁死不屈的林磨,不由得感慨道:“差一点儿就栽在阴沟里了,林磨一人能布这么个陷阱也让人敬佩,要不是董纵天放弃景余州咱们未必那么容易夺下。虽是敌人,我也很佩服这样的人。”
石韦拔下一根草拨着水。
二人悠悠地聊着。
头上没有遮拦,五月的阳光有些烈,不一会儿石韦就热了,额头的汗水流下来,痕迹一道一道的汗,迟衡侧头意味深长地说:“季弦,少说一个月没洗了吧?”
外出打战,一月不洗澡也是常事。
昨天少说熏了半个时辰烟尘,又打了整夜的战,打完后就累得睡着了,起来就到现在,石韦难免也灰头土脸。被迟衡嘲笑着,石韦受不住了,挑了他一眼:“一个月不洗澡,也比一搓搓半池子泥强。”
迟衡一个手刀划过,拂起的一线水地泼在石韦身上。
石韦随手弹出一块小石子,石子连飘三下水,径直朝迟衡某个地方打过来。迟衡急忙一闪,石子噗通一声沉入水中,迟衡惊得不像话,却见石韦脸上露出难得的狡黠的笑。
迟衡倒吸一口,眼睛一转朝池边游去。
阳光下池水泠泠,池水中的人像一尾跃上飞瀑的鱼。石韦寻味似的凝望着他,嘴角的笑越来越深。就在迟衡要游到池边时,忽然寒光闪过,石韦猛然回身,飞速地扔出衣裳。
一支利箭穿透了衣裳。
唰唰唰,一连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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