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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语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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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得得”的马蹄声开始响彻长街,随着三两声“记得回来”、“保重”的告别之辞吹送在寒冷的晨风中,马车迅速远离去了。

    胶兹城距离野狗镇有着好几百里的路程,中间需经过另一座城池鹤山城,所以即便乘坐马车,也需要十天半月的时间才能到达。

    这一路上,魏真大多时候都逗留在了马车上,只是偶尔会掀起厚厚的车帘一角,闻一闻外面新鲜的空气,瞅一瞅外界的景物。

    已经是深冬的季节,万物沉睡,处处萧条,天上亦下起了大雪,道路积雪泞泥,车夫不得不把赶路的速度减缓了下来。

    马车的主人姓江,是一个走南闯北的药材商,年纪约四十许,因为与赵郎中有不少的生意往来,所以才答应了顺带魏真去往胶兹城的请求。

    自从魏老头死了以后,魏真的性格出现了一丝不经意的变化,似乎整个人沉默了许多,在他身上,少了一点他这个年龄孩童应有的天真活泼,而是多了一丝罕见的沉稳孤寂。

    好在这江姓商人,平素亦是寡言之人,所以一大一小两人待在一个车厢里,倒也不觉得枯燥无味,唯独那赶车的马夫,无聊得慌了,嘴里时不时哼出一两个小调来,打破这整日的沉寂。

    过了这个冬天,魏真便十岁了。以往的这个时候,魏老头都会准备一件小小的礼物,比如泥人、泥狗,又或者皮影戏的面具,或者是一串糖葫芦什么的,给魏真过个简单的生日,逗他开心。因为不知道魏真具体的生辰,魏老头就把他的生日定在了捡到他的那一天——每年十二月的二十九日。

    这些不值钱的礼物,如今都被魏真小心地裹在了背后的包袱里,有时候拿出一两个来细看一遍,摸一摸。这个时候,他就会十分想念魏老头,感受着这些礼物里蕴含的温暖,滋润着自己的心窝。

    那一场发生在魏老头坟前的离奇梦境,这些天也会时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或睡梦中,让他遗憾难过的是,他最终还是没有看清树下的那个模糊身影。

    除了坐在车里发呆,或翻看以前的生日礼物,他大半时间都盯在了胸口挂着的那一颗玉珠之上,但却怎么也无法再进入到梦境中的那个地方了。

    “总有一天我还会去到那里,魏老头你等着我。”一丝坚执的光芒闪现在魏真的眼睛深处,他小小的心中产生了一个无比坚毅的信念,一定要看清楚那个树下的身影是不是魏老头,似乎直到此刻,他还无法完全接受魏老头逝去的现实。

    马车在颠簸了半个月后,终于在第十七天的傍晚,驶入了胶兹城的城门。

    江姓商人如约将魏真送到了一家名为“平阳客栈”的门前,魏真向着江姓商人深深一鞠躬,道了谢。

    这是一家座落在胶兹城西僻静处的小客栈。

    魏真呆呆站立在客栈门口,并没有立即走进去。他并不知道魏老头说的那人是谁,不知道这里的人会怎样对待他,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陌生和崭新的开始。魏老头不在了,他内心的支柱已轰然垮塌,只剩下一片寂静的废墟。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二打着呵欠,拢着双手,从店内走了出来,一眼瞅见了他。

    “小孩,你是住店吗?”店小二开口问道。

    魏真回过了神,平静回道:“我要找人。”

    “找人?”店小二眨了眨眼睛,“先进来烤烤火,别冻着了!”

    火炉前,围坐着数人,穿得厚厚实实,看样子均是店里的客人。

    “你找谁?你家大人呢?”店小二端给了魏真一杯热茶。

    魏真接过,喝了几口,说道:“我找你们掌柜的!”

    “掌柜的?他不在,明早才回来。你是他什么人?”店小二继续问着话。

    “我不认识他。”

    这下店小二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你给我一个房间,我住下来等他。”魏真一副大人模样,没有在意身旁几个大人怪异的目光。魏老头曾嘱咐他,那符文配饰只有在见到“平阳客栈”的掌柜后,方可以取出。

    “你有房钱吗?”店小二不放心道。

    魏真立即掏出了一串铜币。

    “行。”店小二收了钱爽快地应承了。

    一整晚,魏真睡得并不踏实,时梦时醒,心神一直处于惚恍迷离中,魏老头的容貌、树下的身影不断在他的脑海闪现。他多么希望这个时候有人突然一巴掌拍在他的小屁股上,再吼上那一句熟悉的“起床了,小兔崽子,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天将快亮的时候,就在魏真迷迷糊糊之中,小客栈里陡然传出一阵“抓贼”、“抓贼”的呼喊声,将所有房间里的客人都吵醒了。房间外的小院里,人声喧沸,几支火把在半空中烈烈燃烧。

    魏真从睡梦中惊醒,第一反应伸手往床头的包袱摸去——还在——他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魏真揉了揉眼睛,披上外衣,打开窗户,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黑暗里一个极小的黑影直冲冲迎面撞了过来,没待他看得清楚,哧溜一下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院里众人此时均快步朝着他的房间方向涌了过来,火把通明,把绕院走廊照得亮堂堂如同白昼。

    魏真手忙脚乱地驱赶身上黑影,可那东西滑溜得很,就在他衣服中钻来钻去,他又挠又抓,却根本沾不到边。

    “哐当”一声,房门被众人推开,魏真左挠右搔的尴尬模样正好落入众人眼中。

    当中一位中年大汉一步迈出,双眼横扫间,怒吼道:“那小偷就在他身上。”

    另一位精瘦汉子立即阴声问道:“小孩,难道这小偷是你豢养的?”

    魏真正忙乱至极,根本不知身上钻入的是什么东西,双手乱舞间,冷汗都快急得冒了出来,慌忙辩解道:“不是,不是。它刚钻进屋里来……”

    众人半信半疑,但看他一个小小孩童,神情又不似在撒谎。

    精瘦汉子追问道:“这小畜生为何偏偏钻进了你的房间?”

    “我……”魏真无言分辩,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指作小偷,他几欲哭了出来。在野狗镇,偷瓜摸狗的事他没少干过,可此一时彼一时,设身处地的环境完全不同了。

    “你家大人呢?”中年大汉沉声道。

    “他一个人来住店的。”店小二这时走上前,搭了一句。

    “如果不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不如算了,何必为难一个小孩!”有客人见魏真神情可怜,开口替他解围。

    中年大汉瞪了一眼那开口说话之人。

    “不行。先搜了再说!”精瘦汉子跨前几步,一把掀开了床上被褥,见床头安放着一个包袱,他一把抓起,当众解了开来,哗啦一声包袱里的东西全部抖落在地,不过是几件衣物和一些小孩玩具、几块颜色发黑的树皮,里面的泥狗泥马之类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魏真顾不得身上的怪异,猛然扑了过去,双手连连扒拉,将那些摔碎的泥块聚拢在了一起,眼泪终于没忍住扑簌簌直流了下来。

    精瘦汉子眼尖,瞅见了衣物堆里一只半个巴掌大小的配饰,翻检中拿到了手上。

    “咦?这是什么?”

    众人一时被他手中之物吸引了注意力,正好奇之间。

    “发生了什么事?”一道苍老沉稳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身后响起。

    一个干瘦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众人身后,店小二一看来人,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岳掌柜的,您回来了就好!”他飞奔过去,立即附于干瘦老头的耳边将事情的经过快速讲述了一遍,又把魏真专程来寻他的意图说了。

    岳掌柜走到众人之前,正待发话,目光转视间瞧到精瘦汉子手上拿着的那一块符文配饰,眼角微跳了跳,神色瞬时发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变化,却很快又装作没看见一样。

    “事情的经过,小老儿已知晓了个大概。”他转头看向中年大汉,客客气气道:“这位客官,您丢的是何物?”

    中年大汉正待答话,精瘦汉子跳了过来,尖声叫道:“是件宝贝,十分值钱。”

    “宝贝?——”岳掌柜眉头微皱,话语间有些踌躇。

    “灵修使用的宝贝。”精瘦汉子又加了一句。

    “灵修”两个字刚一从他口中说出,整个房间刹那安静了下去。

    对于房间里这些普通人而言,“灵修”两字代表的是脱离常人思维的强悍武力,他们几乎谁也没见过所谓的“灵修”,传说这一类人中有极为厉害的,能够飞天入地,更拥有翻江倒海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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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骆山
    “那件宝贝足有一个拳头大小,雪白雪白,还会发光呢。”见众人一脸惊意,精瘦汉子更为得意了。中年大汉隐觉不妥,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

    魏真身上的黑影此刻钻出,立在他左肩头上,却是一只只有小孩拳头般大小、全身黝黑、长相似猪非猪、似鼠非鼠的小怪兽,一双滴溜溜的小眼四处逡巡着。

    但众人此刻的注意力已不在他身上,故而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哦。”岳掌柜似有所悟,微微颔首间,也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正当众人不明白他是何意之时,岳掌柜已从门口再次走进。

    “两位看好了,可是这样物事?”他枯瘦的指掌间捧着一块比拳头略大、形状不规则的白色石块,其上银光流绕,散发出天然蕴育的微芒。

    “正是,正是。”中年大汉一见到这白色石块,顿时沉不住气了,连声应答。

    精瘦汉子面露喜色,却又有一丝惊疑。

    其他众人均是第一次见到这所谓灵修使用的宝贝,也觉大开眼界,果然不凡。

    唯独魏真肩上的小怪兽瞧见白色石块后,双眼中露出极度饥渴的神色,似恨不能立刻飞扑上去,却又不敢,急得四爪急挠,口中直发出吱嗷之音。

    它忍不住用小爪挠了挠魏真的左脸,魏真早知它现身,此时冷眼觑过,没有搭理,倒也没去赶它。

    “那就好了。这块石头是半年前,一位住店的客人没有房资,遂给了小老儿权充房钱,留在我这里也没啥用,今日索性就当抵还二位丢失的宝贝,也算明正了小店的清誉。”

    岳掌柜言语平易,看不出半点心痛的模样,直接将白色石块递到了中年大汉手中。

    “你真的要给我们?这事——”中年大汉似乎不敢相信,毕竟他们丢失东西与客栈并无关系,但看掌柜之意却是全兜了下来。

    “自当如此。请二位将配饰还给这位小哥。”岳掌柜郑重说道。

    “行,我们走!”精瘦汉子将手中配饰一把抛出,急打几下眼色,拽起中年大汉的手腕,直奔客栈大门而去,竟是连客房也不回了。

    房中众人略有疑惑,不知岳掌柜为何替眼前这小孩白白还了个宝贝,但也有几人知晓白日里魏真就是寻这岳掌柜来的。

    “没事了,各位请回房歇息吧。”岳掌柜接住配饰,瞧了一眼那二人离去的方向,目光深处一丝寒芒转瞬即逝,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眼见众人逐一离去,岳掌柜关好房门,拿着手里的配饰又仔细端详了一番,似确认了某件事,再看向魏真时,眼中流露出一丝亲近之意,如同看着自己的晚辈一般。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小怪兽一双贼目始终凝视着客栈的大门,前爪抓挠脸部,似在迟疑什么,但最终选择钻进了魏真的衣内,一口将他颈上的玉珠含于口中,短狭的脸面间现出一股小小的惬意模样。

    “多谢老掌柜。”魏真收拾好地上的散物,深深弯腰一拜,心知这便是魏老头提到会收留自己的人。

    一抹沧桑的笑容浮上岳掌柜干瘦的脸皮,但那笑容里明显有一股隐隐的哀伤之意。

    “你师父他?……”似早预料到了什么,岳掌柜叹息道。

    魏真一愣间,旋即明白了对方所说的师父是指“魏老头”。

    “他死了。”

    “怎么死的?”

    魏真垂下小脑袋,浓浓心酸之意弥漫心间,缓缓将从杜锁匠和赵郎中口中听来之事情经过述说了一遍。

    “唉……一切皆是命数。要来的终究会来!”

    岳掌柜话里不知何指,又是重重一叹,左手搭在了魏真的脉门上,一息后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暗道:“原来魏师弟竟没有帮这孩子开启灵引!”

    “你可知道你师父为什么将你送来这里?”没有在意魏真眼里的不解之意,岳掌柜只是直盯着那半个巴掌大小的符文配饰,仿佛在追忆着往事。

    他又径直说道:“因为他是一个灵修,我也是……”

    短短几分钟内,又一次听到“灵修”两个字眼,而且竟与魏老头有关,这在魏真幼小的心中掀起了极大的冲击,让他难以置信。自他懂事以来,魏老头偶尔在喝醉酒的时候,也会说自己是一名灵修,嘴里还会冒出一些关于灵修的散事,不过魏真权当他吹牛说胡话了。

    似在讲述一个故事,又似在追忆过往往种种,岳掌柜的声音带着浓浓沧桑之意弥漫在这一间小房间里。

    “千年之前,在这块大陆上有一个灵修宗门,被世人称做茅山宗,势极强盛,威震四方。其下尚有不少分支,有一个分支因建立在祁山脚下,故而被称为‘祁山宗’。某一年,这个宗门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夜之间,宗门高手死伤殆尽,门派濒于灭亡,原因却无从知晓,其后代子弟只能四处躲藏,逃避其背后无止无尽的追杀……”

    “你师父是祁山宗的后裔,而我属于茅山主宗,数年之前,我二人偶然巧遇之下结识相认。这下你明白了?”

    眼见魏真茫然点头,岳掌柜神情之间更透出一股溶于血水的悲怆,又隐有一丝狰狞仇恨与不甘之意。

    几息后,岳掌柜似平复了心中情绪,温言道:“过几日,我便送你去见宗主!从此之后,你就是茅山宗的一名弟子了!”

    沧州城坐落在子乌国的西陲,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城池,出了沧州城再往西方向走上数十里,便是吴樾国的地盘了。

    因地处两国边境,商贸发达,这沧州城也称得上繁荣之地,每日商旅游客无数,过境货物堆积如山。

    “沧州小吃”素来闻名于两国,若说到景致,便是有名的“沧州八景”,其中最有名的山景之一便是骆山。

    骆山矗立于沧州城的西北方向,山高千仞,古木林立,山上终年云遮雾掩,是观看雾海日出的绝佳地点。

    不过其间山路崎岖,多有野兽出没,加之雾重,视线不好,暗中危险亦是颇多,故而去往的游人极为稀少。

    这一日,天还未亮,山中便来了两位客人,一老一小,看其模样,一路风尘仆仆之意,似直奔山顶雾海日出而去。两人均穿戴蓑衣蓑帽,帽檐边缘凝结着厚厚一层雾霜。

    那老者在前,拄了一根两米出头的木杖,腰间拴了一条绳索。背后的小人,左手抓住绳索一端,右手亦拄了一根近一米长的木杖。

    二人沉默无言,低头在这雾林山海中疾步穿行。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当先老者停下来,对着身后道:“歇息一会。”

    两人之间虽然仅隔着几尺绳子的距离,却已看不清相互的容貌,身影均被埋没在了浓浓的山雾中。

    背后小人重重喘了几口粗气,一屁股坐倒在地,掏出腰间的壶囊,猛灌了几口冷水下去,精神仿佛为之一震。

    一炷香后,二人又开始了疾行。

    “就快到了!”

    又一个时辰过去后,二人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了骆山之巅的雾海中。

    一轮红日堪堪从雾海之上升腾而起,万丈金辉撒入雾海间,如将这巅峰雾海沸腾了一般,丝丝白气与朝日光辉交相织映,七彩斑叠,美轮美奂,将此时此刻的骆山雾海映衬得彷如人间仙境一般。

    老者平静地望着眼前这震撼人心的一幕,目中并没有多少惊奇之意。紧挨他身旁的小人,却“啊”地一声大叫出来,将头顶蓑帽摘下,举目四眺,手舞足蹈间,口中哇哇连声,仿佛此前攀爬所承受的一切苦累都是值得的。

    这一老一小正是岳掌柜与魏真。

    魏真童性迸发,心胸大开,惬意地欣赏着这足可令任何第一次观看之人发出惊叹,直觉心旷神怡的天地奇景。

    小怪兽被魏真的尖叫声惊动,从他胸口处钻出,亦带着一丝好奇望向了眼前的雾海和即将升腾的红日。

    岳掌柜在一旁静静地关注,他看得出来魏老头的死亡对魏真的影响甚大,从第一眼见到这孩子之时,便从未见其有过一丝半点的笑容,如今这一幕,正是他乐于所见。

    直至魏真看得心满意足,他方领着魏真轻车熟路地在这云山雾巅绕了一大圈,来到一处巨石前,将食拇二指骈拢放入嘴中,一声清脆的鸟啼从其口中蓦然发出。

    一声刚停,雾海中不知什么地方跟着传出了一声清脆的鸟啼,岳掌柜又吹响了一次,声音却是两短一长,那后现的声音仿佛附和般,紧接着吹出了两长一短。

    岳掌柜再轻轻拍了三下巴掌,几息后,一个青年的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钻了出来,见到岳掌柜,拱手一拜,欣喜道:“岳师叔,您老人家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这青年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子高高瘦瘦,一双长臂垂及膝盖,披了一件各种树叶编织成的树衣,嬉笑的脸皮上涂满了墨绿的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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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箭术
    “咦,这是谁家小孩?莫不是师叔您老人家在外面背着师娘偷偷生养的?”长臂青年望向立在一旁的魏真,口无遮拦道。

    岳掌柜一巴掌拍了过去,被他机灵的一闪身避开,却也不生气,佯作怒状道:“就你这只小皮猴话多。这是你未来的小师弟魏真,快送我们下去!”

    “小师弟?”青年对着魏真龇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好啊,快叫师兄,师兄给糖吃——哈哈,终于来了个辈分比我低的了!”

    他嘴里恣意玩笑,伸手在魏真脑袋上友善一抚,转身从地上提起一条足有魏真手臂粗细的藤梯,绕着巨石走了三圈牢牢打了个结,将藤梯的一端往下一扔,拍了拍手掌道:“行了。”

    岳掌柜不再多言。“我先下,魏真跟好我!”

    二人顺着藤梯,一路慢慢向下攀爬行去,头上尚传来长臂青年的声音——“小魏师弟,师兄我姓孙,记好了!”

    约莫行了二十来分钟,岳掌柜招呼魏真停下,又打出了一连串暗号,簌簌声从雾海之下响起,似有人在下面续接藤梯,随后只听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小魏师弟,师兄我姓莫,记好了!”

    魏真没有回应,心头的紧张却愈是放松下来,他能从只言片语中感觉出两位尚不熟悉的师兄的真诚善意。如此又行了几回,最后一次却是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响起:“小魏师弟,师姐我姓陆,可别忘记了!”

    二人在山壁悬崖间攀援而下近一个时辰,目不能视物,身子晃晃荡荡间,只觉山风冷冽,好不容易到了山底。

    岳掌柜一手接住魏真,递过一粒药丸,道:“这是防瘴丹,山底瘴气重,必须服食。”说着,另一只手将小怪兽从魏真胸口捞出,准备给它喂上一粒,小怪兽扭头实不愿意,被他捏住小嘴,硬塞了一粒下去。

    这山底虽然瘴雾蒙蒙,但视线比之山巅却好了许多,隐约可以看见三丈开外的事物。岳掌柜牵带着魏真在茂密繁盛的古木林间左兜右绕,又一个时辰过去后,他们终于走出了身后的树林,前方是一个幽静的山谷。

    山谷之中,雾气又浓厚了起来,放眼望去,只觉眼前空无一物。岳掌柜走上几步,从怀里取出一块青白符文配饰,与魏真那半个巴掌大小的配饰有几分相似,上面的符文却复杂了有几分,他抬手一按,直接按在了左侧虚空三尺处,一道光幕凭空一闪,只见一道半圆形门户显现出来。

    魏真满脸惊异,还未回过神来,已被岳掌柜一手牵着一步跨入其中。

    仿若时空更换,当视线清晰时,展现在二人眼前的已是另一片完全不同的新天地。

    这里面没有一丝瘴气,更褪去了冬意,一片片嫩绿的农田展现在眼前,田垄间数个身影手持农具正在弯腰耕作,一条清澈的河流若银丝带般从规整的田地间穿流而过,几个与魏真年纪相差不大的孩童正在河边嬉水捕鱼,稍远处的高地上水车哗哗,牛声哞哞,更远处隐隐是一爿村落,村落间隐有一座大殿。

    “到家了。”岳掌柜神情松弛,老脸含笑,对着魏真道。

    路上所遇之人,皆与岳掌柜微笑寒暄,间或带着丝丝好奇意看向身旁的魏真,仿佛这片若世外桃源般的小天地已经很久没有陌生人走入了。

    岳掌柜领着魏真,直奔村落间的那座大殿而去。

    大殿古朴矗立,尚隔着一段距离,已可以看到在那大殿之前,耸立着一块三丈许的高大石碑,上面裂痕斑驳,雨渍明显,部分方位甚至长出了青苔,其上“茅山宗”三个大字,虽历经千年风雨,依然清晰可见,似乎象征着这个门派的古老与沧桑。千年之前,茅山宗的宗址绝不会建在这种荒凉边远之地,只是伴随着门派的衰落和仇敌的常年追杀,不得不数次辗转迁移,残喘以求苟活。但这块代表了门派象征的石碑,却被茅山宗的后人代代保存了下来。

    进入大殿,穿过殿堂,便是一座小小的庭院。

    庭院面积不大,总共不过十丈见方,庭院四角分别栽种着梅、兰、竹、松四样植木。正中竖立着一尊石塑雕像,雕塑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一身青衣布袍,满面长须,眉宇间隐含忧色,右手执一笔,左手持一符,抬首望天,似在深思什么。

    雕像之前,一位年过半百、容貌普通的老者安然静立,面白无须,只是眉宇间暗藏隐忧,神情竟与那一尊石塑有几分相似。

    这老者凝望石塑出神已不知多久,亦无人敢打扰于他,其嘴里偶尔会吐出几个唯有他自己方可听清的字句来。

    此刻,他似有所感,缓缓转过身,望向了正穿过殿堂向着这里走进的岳掌柜与魏真二人,淡淡的笑意一时取代了眉宇间的隐忧。

    这老者正是茅山宗本代宗主茅一清。

    “参见宗主!”岳掌柜执礼道。

    茅一清随意摆摆手,眼光直接看向了显得有些紧张拘束的魏真。

    岳掌柜面露伤愤,语气不由低沉了几分。“这是祁山分宗魏师弟收养的弟子,魏师弟他……”

    他话犹未说完,茅一清神情已然一黯,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未落之音。

    “魏真,还不快拜见本宗宗主!”岳掌柜的声音响道。

    魏真闻言,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个头。

    “好孩子,过来!”

    茅一清眼神慈祥,语气温和,握住了魏真的一双小手。

    “十五个分宗,百十年来,就只有一子能得回归宗门!”他再次望向那雕像,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倾诉,言语间哀伤意浓,蕴含了一股深深的惨痛之意。

    岳掌柜听闻此语,双掌紧握间,一张枯瘦老脸霎时扭曲变幻,双目闪现出那种不死不休的仇恨火花。

    小庭院里的气氛一时压抑起来。

    半晌,茅一清长叹一声,暂且将心头的烦忧压下,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魏真。

    “此子尚未开启灵引?”

    岳掌柜默然点头。

    “嗯?”茅一清微微颔首,在魏真全身骨骼间拿捏一遍,一道喜色渐而涌上眉头。

    “谷衣心法。”四个字从他口中脱口而出。

    这一番拿捏之下,他竟然发现魏真根骨极佳,体内秽气百不存十,这是修炼茅山宗“谷衣心法”的迹象。

    岳掌柜亦是神情震惊。

    “谷衣心法”乃是茅山宗入门修炼的基础法门之一,在其宗门数百年的迁徙亡命中,早已遗失无踪,传承断绝。人食五谷,因此肉身皆带有五谷秽气,修炼这“谷衣心法”却是能够将人体内的五谷秽气排除于外,虽谈不上高深,但却是打好基础、提升自身潜质的不二法门,且是年龄越小,修炼越早,效果越好。若是待得成年,体内秽气日重生根,则难以消除,修炼效果就差得远了。

    “只可惜你我只有三年师徒之缘,我便收你做个记名弟子!”茅一清双眉深锁,似想到了某件让他寝食难安的事,神色再次黯淡,却也不作过多解释。

    “岳师兄,烦请你去准备,三日后我为魏真开启灵引。”

    岳掌柜闻言欣然领命而去。魏真则被安置在了庭院的西厢房,与宗主茅一清同住,这已算是难得的优待了。

    接下来几日,茅一清都会将魏真叫至身前,闲谈安抚。

    此时,魏真才隐约明白,为何以前魏老头每日起床时总让他在冰水中浸泡半个时辰,又逼他每天子夜之时打坐吐气,原来竟是修习灵修的法门,这让他高兴之余,心中更是多出了几分悲伤和怀念。

    茅一清在见到魏真拿出魏老头留下的三块树皮样似的遗物后,神色则陡然变得凝重起来,他一眼便已认出,这是祁山分宗独有的传承之物。

    他凝视半会,左手缓缓画出一个符文,在灵力输入的一刹那,符文闪耀落在了第一块树皮之上。毫不起眼的树皮上瞬时腾起一片蒙蒙清辉,“紫幽之箭”四个字幽然而现,下面是密密麻麻一片小字。

    魏真初识文字,认得这四个字,下面的细文却看不清晰了。

    茅一清依次施为,那第二块树皮显示的是“青冥之箭”之术,第三块树皮记载的则是“苍灵之箭”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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