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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魁商号-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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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美化墓地环境,打围墙啊,栽树啊……云二爷用一种特别的办法给墓地打围墙,头一年他先在围墙的基础上夯土播种麦子,等到麦子成熟后,把麦穗割去然后夹上夹板在上面敷土,用麦秸、麦茬包上,行夯。连续三年地在墙头上种麦、垫土,连夯三年的土打起五尺高的土墙。这种墙远比坯墙和土板墙结实得多。在人们的眼里,看守墓地是一个辛苦守善的事业,云二爷为人勤勉,身体好,年近六旬仍旧是腰板挺直、精神健旺,墓地交在他的手里很快便得到了改观。墓园内树木繁多,空气新鲜。因为有丰厚的收入,生活十分惬意,云二爷后来一直活到一百多岁。
  那时候山西籍的商人工匠在归化地方占了半数以上,数以十万计,每年客死在这里的山西人数量都非常大。正是由于入葬的尸体越来越多,尤其是暂厝在这两处墓地的山西商人,他们的棺木或是浅埋或是露天置放,引来许多麻烦。尸体的臭味招引着野狗和狼群频频光顾。也有盗墓者趁着夜幕降临潜入墓地偷盗棺木中的陪葬物,盗墓者卷了死者的陪葬之后并不把棺盖复原,于是那些暴露出来的尸体就成了饥饿的野狗和狼群的美餐。这样公义地混乱的管理和恐怖的情形在社会上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以后但凡是有些身份的人死后,他们的朋友都不愿意把尸体在这些公义地厝放了,于是坐落在归化城西郊的董园义地就成了他们最佳的选择。
  单说云二爷是一个心灵非常奇巧的人,他受大掌柜之托专门为海仲臣设计了一座厝房。这厝房比普通人家住宅瓦房要矮许多,从外形上看也有一些差别,整个房子是正方形的,长宽皆为一丈,四个挑檐向上翘起有腾空飞翔之势,屋顶的中央没有屋脊只是一个高高隆起的尖顶,整个房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塔。这特别的“塔”高有丈余,共分八层,每一层都开有四扇小窗户,小窗户宽二尺高一尺。其实那窗户全都是出气孔,由于“塔”身又细又高,能起到很好的抽气作用。房子的四堵墙上都开有窗户,但不糊窗纸也不安玻璃。不但如此,整个房子的房基要高出地面三尺,下面临空东南西北皆有风道。这种厝房可以想见它的通风效能登峰造极。海仲臣的尸体在厝房置放三年依旧保存十分完好。厝房内每到春季便派人铺洒石灰,逼赶蚊虫,加之整个公义地地处花园的东南,塞北的西北风常年不断,梨花桃花盛开的时节各种花香被西北风席卷,掠过义地,走进厝房里竟然是一片花香扑鼻。
  几年间大掌柜每逢清明、七月十五几个祭鬼的节日,都要亲自前往董家花园的义地去烧纸悼唁。
  一般的叫做垒子,像海仲臣那种规模又大又上讲究的就叫厝房。几个抹鬼人干了大半天,终于将海仲臣的厝房修整了一遍。干完活儿坐在地上吸烟休息,正要离去时,忽见大道上有一骑一乘向这边跑来。抹鬼的人都站在那里看,猜测着来人的身份。
  那马跑进了园子,为首的抹鬼人认出了来人,喊道:“贾掌柜!你来得正好,厝房我们做好了,正要交工回城呢。”
  贾掌柜下了马连那厝房看也没看就说:“老张,你们先别忙着走。”
  抹鬼人以为贾掌柜对他们的活儿不满意,就说:“哪不合适我们再修修,贾掌柜你只管吩咐就是了。”
  贾掌柜说:“你误会了,老张,我晚来了一步就让你们白做了活儿,这厝房白修了,还得拆。”
  “为什么?”老张不高兴了,抢白道,“我们抹鬼人虽说是做人下贱,可贾掌柜你也不应该这样耍笑人。刚刚做好的活儿,连泥还没干呢就又要拆。早知道要拆何必要我们来垒呢?”
  “不是我姓贾的耍笑人,”贾掌柜笑着解释,“总号的大掌柜刚刚吩咐下话,要起棂柩。”
  “要起棺?”
  “对,是要起棺。”
  “做什么?”
  “好事情,这棺柩的主人总算是熬到头了——他要荣归故里了!”
  “噢……原来是这样。”
  抹鬼的人们都说这当然是好事情。
  贾掌柜说:“一会儿还得麻烦几位哥们,帮着扛房的师父将棺木起出来,放在太阳地上好好晾晒晾晒。”
  贾掌柜打马跑出了公义地,在义地的栅门口勒住了马,喊道:“老张,这活儿千万不敢耽误!半月之后棺木就要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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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做生意的道台(1)
归化城的生活被一种特别的慵懒笼罩着,表面看还是呈现出安定和平稳。北门城楼上的晨钟暮鼓引导着百姓的作息,它们把灾难与不幸掩盖在钟鼓声中。一些古老的规则控制着城市也控制着大盛魁商号,控制着归化城人的生活。依照这个看不见的铁的规则,大盛魁商号如期召开了它的三年一届的财东会议——也叫做结账会议。
  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历来十分棘手的大盛魁的财东会议,竟然在悄然之间顺利完成了。
  大盛魁乃归化城的龙头大商号,市场影响力巨大,社会关系极为复杂,相与联络非常广泛,业务来往十分繁杂,往往一个经营谋略的改变,一个重要的人事变动,都会牵扯到社会上的敏感反应。因而不仅本号人士关注,本地行业人士关注,官府关注,甚至连数千里之外的地方都会关注。比如归化这边开大盛魁的财东会议,远在杭州的当地茶庄会专门发来贺信。会议期间来自各地的贺信、贺礼、宴请不断。往往会议还没开始,宴请就已经开始了。有能力的官府和商业实体都会通过各种渠道设法影响大盛魁的人事安排和经营方略的制定。
  相与们当然更是密切关注!这毕竟是息息相关、利益攸关的事。尤其是依赖大盛魁生存的大小作坊和工厂,在归化、在周边各城市数量非常大。做鞋靴的、做木碗的、做食品加工的、经营驼运的,包括饮食行业也都希望大盛魁照顾自己的生意。一年下来大盛魁在饭馆消费数量庞大,像归化城最大的旅店通顺店有一半的生意是来自于大盛魁,他们都是靠大盛魁吃饭的,其中有不少干脆就打着大盛魁的牌子,当然是得到大盛魁允许的,一旦贴上“魁”字商标,无论什么商品在市场上一概畅行无阻。
  王、张、史三姓财东代表如期来到归化城,都在总号预先安排好的客房住下。这是一个阴沉沉的初冬的下午。会议就在内院的小客厅召开,会议召开的前一天小院内清静得都让人纳闷!总号里的掌柜和伙计,全都惊愕于这份少有的清静,他们互相见了面都摇头眨眼吐舌头,表示难以置信,表示分外地欣喜——省事啊!
  往届的结账会议,又有哪一回不是把大盛魁总号弄得天翻地覆?数十户财东拥挤在大院内,出出进进、吃喝拉撒、议论纷纷,时不时地提出各种合理不合理的要求,不管怎样,掌柜都得应付。每一次结账会议,掌柜、伙计没有被折腾得焦头烂额是不能算完事的。
  大账房内几十架算盘噼里啪啦地响着,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有序紧张。来往账单在先生们头顶上的细铁丝上飞来飞去。一位先生手里拿着一份账单走到坐在屋门口的领班跟前说:“这份货单子我和库存账单对不上。”
  领班接过账单仔细看着,说:“这事我不用看,三年的陈账了。这样吧,你等等,我去请示大先生。大先生点头就把它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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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做生意的道台(2)

  过了一会儿,领班从外面回到大账房,那位先生迎上去问:“怎么样?”
  领班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却兀自发起了感慨,说道:“哎呀呀!你猜猜大先生在做甚?”
  “在……忙吧?”
  “忙?哼!”领班先生说,“一个人在抽水烟呢!”
  “好清闲啊!”
  “是啊,我都奇怪呢。往次结账会议那真的忙得四脚朝天!”
  “岂只是一个‘忙’字能够了结,那简直就是上上下下被弄得焦头烂额!”
  “还是大掌柜能耐啊!一个改革就把一百多财东出席的会议变成了十几个人的小会!”
  “正德是功泽后人!……”两人感慨了一番,那先生才问:“对了,那笔呆账大先生怎么说?”
  “大先生说销了吧!”
  本来在归化城大盛魁地位就特别,它的一举一动都特别引人注意。以往作为大盛魁的财东,来到归化城一个个都是趾高气扬,气壮如牛,优越感十足,常常在会前会后逛街走市,游走赌房妓院,难免滋惹是非。曾经发生过的财东与活佛冲突事件,就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伙计们小心翼翼地伺候,稍有不慎就会招来麻烦。就连掌柜们在财东跟前也都是敛声静气,恭敬有加,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要听到财东有什么吩咐都立刻放下手里的营生去办。如此一来就严重地影响了字号的正常业务,那些本来应该住在大盛魁客房的被迫移到城中的客栈。大盛魁自己的客房全都被财东住满了。因此客商们怨言颇多,也没办法。这些人是财东啊!财东的意见和评价决定着掌柜们和伙计们的命运。所以在结账会议还没到的时候,字号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大家,千万注意伺候好财东。免得招惹是非,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好了!还没什么感觉呢,结账会议就已经结束了。大盛魁城柜上下真的是大喜过望!大家都惊叹于大掌柜的铁腕!要不是三年前大掌柜坚决地改革财东会议的程序,把财东会议改成财东代表会议,事情哪能这么简单。负责交际部的贾晋阳掌柜如释负重,对王福林发表自己的感慨:“我之前做了周密的安排,一切事情都做了最坏的打算。结果会议竟这样简单就结束了!……真是难以置信。”
  “我的手里都捏着一把汗呐!”
  “要不说人们对大掌柜就佩服呢!真的是功德无量啊。”
  “不是一时一事,给后人都铺平了道路。”
  “是啊,你想想,以前财东会议光是从晋中来的财东户就有一百多家,现在只有###就把事情办了。多简单!”
  “以后不管是谁执掌大盛魁,财东会议都好开了。”
  ……
  岂只是贾晋阳和王福林,总号上下掌柜和伙计无不是如释负重,都感叹要不是王大掌柜改革了财东会议的方式,哪能有今天这份轻松和清静!有了切身的感受,因此再看着大掌柜的时候眼神中不免就多了几分崇敬。
  财东会议结束后的当天下午,大盛魁归化城总号,一个衣着整齐的小伙计走出大门,他一路小跑着穿越了小东街、大北街,出了北门。大盛魁的伙计沿着扎达海河左岸石砌的河堤向南跑了不足一里穿过了牛桥,依旧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坐落在扎达海河右岸的道台衙署。这一路走得十分辛苦。北门外的道路塞满了许多民工,锹铲筐挑在忙碌着,身穿公服的衙役一个个手提鞭子或腰刀在工地上走来走去,监视着干活的民工。他们都是二府衙门派出的监工。归化人把土默特衙署称作头府衙门,把道台衙门称作二府衙门。按照新任道台张国荃的命令,归化城正在进行大规模的城市改造。
  

2。 做生意的道台(3)

  接待他的是道台衙门的文案项怀义。
  “我叫善元,是大盛魁王大掌柜的贴身伙计。”善元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在项怀义的手里,说,“这是我们王大掌柜亲自安顿的事,要我把信交给道台大人。”
  “咦!不对吧?”项怀义上下打量着小伙计,说,“你怎么会是大掌柜的贴身伙计呢?你是个骗子吧?大胆歹徒你如实招来!”
  “项大人息怒!”善元不慌不忙地解释说,“我就是大掌柜的贴身伙计。”
  “不对!大掌柜的贴身伙计我认识,我都能叫得出他的名字——叫……靖安!”
  “是叫靖安。”善元说,“不过靖安已经不在大掌柜身边做事了。”
  “靖安哪里去了?”
  “柜上调他去了恰克图,此刻正在驼路上呢。”
  “哦,是这样。”
  “我是十天前刚刚接替靖安的。”
  “哦,是这样。”项怀义说,“我知道了。”
  “项大人不见怪我就是了。”
  “我见怪你作甚!?”项怀义说,“我早就听说了,你们的大掌柜是个很挑剔的人,他信得过的贴身伙计很少,自从那个名叫古海的被开销以后他已经一连换了好几个贴身伙计了。我看你恐怕也待不长……”
  “谢大人!”
  “我知道了,”项怀义打住话头接过信,看了看信皮上的字,对善元说,“你回王大掌柜话,就说张大人此刻不在府上,过一会儿我就去把信交给他。”
  善元说:“张大人此刻在哪里?我把信送过去。”
  “你……有所不便,”项怀义迟疑一会儿说,“张大人的住处还是我亲自去吧。”
  “这个……那就烦劳项先生了。”
  项怀义把善元打发走了之后,对两个衙役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匆匆地迈出了门槛。这项怀义年龄在二十###岁,是张国荃妻子的一个远方侄子,别看他只是在乡试考中了秀才,但是为人却是十分地灵秀,办事周详,眼路宽阔。项怀义跟随张国荃左右,很是能为他出谋划策。
  张道台上任,使整个归化道台衙署显得焕然一新。改组了道台衙门的班子,一律录用讲京腔的北京人。走进道台衙门听得是满口的京腔。这一条颇受新城满人的赞赏。绥远城的满人操的也是京腔,道台衙门的京腔使他们感到亲切,也似乎是文明一些。北京乃天子脚下,就是一般的庶民百姓只要他张口能讲一口京话也自觉带三分傲贵之气。项怀义不但是公事上做事利索,就是在私人方面也为张国荃个人做过两件漂亮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在扎归化城西边的宁武巷购置了一处院子,归化人都知道这宁武巷连同和它毗连的杨家巷是归化城有名的富人住宅区。这院子连同院子的女主人都是项怀义为张国荃安排的,这女子原本是美人桥一位名妓,名唤路涣涣,生得分外妖娆、百媚千姿。是项怀义从中搭桥把路涣涣收做了张国荃的二房。
  项怀义刚来归化的时候,只是道台衙门府的四个协理通判之一。一年之后,张国荃便把从杀虎口移过来的最大的税关——塞北关交给了项怀义管理,并且以归绥道的名义通过山西巡抚奏准清廷,任用项怀义为札委归化公艺局提调差使,官从六品。算是对项怀义的投桃报李。然而项怀义对他的六品乌纱并不特别放在心上,为人做事颇为随意,一日公事完毕,便脱去公衣,换上随心的便装。若是在夏天的日子里他就身着一件细白夏布衫,长衫的内里穿一件纺绸小褂裤,脚上是一双竹袜子,玄色贡缎面的双鼻梁鞋,整个人看上去活脱脱是一个纨绔公子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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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做生意的道台(4)

  项怀义来到一座悠静的院子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环。单从外表看这是一座普通的四合院民宅,正房四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南房三间,倚着南房的东南角是一个门楼。整个院子是灰色调的,灰色的砖、灰色的瓦、灰色的墙,用白石灰勾勒出来的砖缝,非常整洁。这座院子的大门通常总是紧闭着的,就连左右邻居似乎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宅院主人的真实面目。这是一个破产商人的宅院,自从宅院易手之后张道台就经常住在这里了,他给了那宅院新的女主人以妾的名分。这宅院显得十分幽静和神秘,往来的客人很少且都是体面的上流社会人士。客人们往往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敛声息气。其实这宅院对张道台来说更是一个私下里办公事的地方,在公堂上不便说的话,不便做的事,便都在这里悄然完成了。
  随着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走近,院门打开了,出现在项怀义面前的正是路涣涣。项怀义随着路涣涣走进院子,绕过照壁径直来到正房子跟前,还未等路涣涣言声就听见从屋子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是怀义来了?”
  路涣涣轻声说道:“大人,正是项先生!”
  只听张道台说:“让他进来吧。”
  还没有进门呢,项怀义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他踏进门槛,看见张道台正躺在炕上抽大烟呢。
  张道台吸足一口烟后把烟枪递给路涣涣,另一只手接过项怀义递给他的信封。张道台脸上现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一边从信封内抽出信瓤一边问:“是买卖城来的紧急公文吗?是又出了什么乱子了吗?”
  “不是,”项怀义回答,“是大盛魁送来的请柬。”
  “哼!”张道台鼻子里哼哼着表示着自己的不满,用目光指指炕边的凳子说,“你坐吧。”
  路涣涣也在炕边坐下,亲自装了一炮烟点着了递给项怀义:“项文案,你也抽两口。”
  张道台把目光从信上移开,看看项怀义说:“大盛魁又闹什么花招?”
  “不清楚。”
  “不管他,既然是大盛魁的事,我就不能推辞,去吧!”张道台把请柬丢在一边重新拾起烟枪吸着,把一口烟深深地吸入肚子里。然后问,“没有什么别的消息吧?”
  “就是铸银的事儿。”
  “你是说大盛魁在北京理藩院活动争取铸银权力的事吗?”
  “是!”
  “我知道,王大掌柜为这事往理藩院跑了不是一次两次了,算是下了大本钱了!”
  “听说是给恭亲王送了纯金铸成的金牛。”
  “是给恭亲王的生日贺礼,恭亲王属牛。”
  “不管下多大本钱也是合算的事,把铸银的权力拿到手就是代表朝廷做事了!”
  “那是。”
  “不过我听说俄国商人在喀尔喀折腾得很凶,不少地盘的生意已经被俄罗斯人给抢过去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平静啊!英国人也在动驼道的脑筋。”
  “听说了,不过大盛魁在草原上有百年以上的根基,基础深厚。俄国人轻易动摇不了。”
  “对!大盛魁不是胡雪岩。”
  “就算是俄国人、英国人、日本人、法国人,归化的洋人他们全都加在一起,也未必就能弄得过大盛魁。”
  “看来我们道台衙门和京帮商人还得看着大盛魁的眼色行事。”
   。。

2。 做生意的道台(5)

  说了一会儿闲话,张道台才把请柬拿在手上看。
  “大盛魁是什么掌柜故去了,要闹这么大动静?”张道台把请柬看完了,隔着烟雾问项怀义。
  “名字在那请柬上写着呢,是一位姓海的掌柜。”项怀义紧吸了两口大烟,嘴里倒着气说。
  “我看着他写着姓海了,可是我好像没听说过大盛魁有个姓海的掌柜子。”
  “大盛魁掌柜子多了,大人哪里会一一都认得。”
  “你刚来归化不久不明白的,大盛魁的掌柜多是多,可主事的也就那么几个。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掌柜子我们应该都认识的。”
  “那小人就不知晓了。”
  “等打问清楚了再说吧。”
  “是,是得闹明白才行。”项怀义赶紧把烟枪递还张道台说,“不然随便一个小掌柜死了就请道台出面,岂不把四品官累死?”
  “累死我倒好说,就怕是坏了规矩。”张道台说,“地方上没有规矩可是不行,不能随便什么事都把我这个道台拿出去。”
  “我明白了。”
  项怀义退出了屋子。
  现任的归化道台张国荃可不像他的前任胡道台那样糊涂,他早就知道自己到归化来任期有限,做官的时光相对来说总是短暂的。俗话说铁打的官府流水的官,张道台是个目光远大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官总有做满日子的时候,所以他早就积极地为自己辞官后的生活铺垫后路。张国荃决定留在归化做生意了,一连待了好几年他认定归化是一个滞金纳银的好地方。张国荃看好了,他也要做驼道生意!也要做俄蒙的生意!他要做归化人所说的“长着三条舌头的商人”,他要过挣钱无数的生活!
  张道台有他的优势,早年间张国荃曾经在通州做过漕运仓库郎,在漕运方面人头很熟。要说搞驼运他不行,但是要说搞漕运,那肯定是张国荃的强项。他计算过了,倘若他来做,就会水陆联运节省不少运费。
  张国荃注意到了英国人的和记洋行十几年前就开始在归化地方做皮毛生意了。大家都知道“和记”最早在上海登陆,其分号开遍了大清国一十三省,根基雄厚。他要是做这一行不会比英国人差。
  但是现在张国荃头顶上还有四品官帽压着,所以计划也还只是计划而已,他得在其位谋其政。但是在位是在位,张道台的心境与刚上任时已大不相同,做事为人不再像过去那样小心谨慎,所以在道台衙门便经常看不到他的影子了。张国荃如今算是想明白了,不但官场上的事做得活络,而且插手了生意场上的事情。
  其实张国荃早就有打算,他来归化的第二年就把自己的弟弟张国泰也弄了过来。张国泰到归化来不是为了做官,而是专门来做生意的。他到地方不久即在归化大南街开了一间京派买卖,字号的名称叫做“京履泰”。京履泰专营京货,百货、副食不拘其格。有张道台做后台,有京履泰带头,没有几年的工夫,京庄商号就像雨后春笋般地在归化城迅速发展起来,成为归化城继山西商帮之后又一股不可小觑的商业势力。谁都知道,京帮商人的头面人物是张国泰,其精神领袖则是道台衙署的张国荃。
  张国泰的京履泰差不多是和俄罗斯、英国、德国等洋商前后脚进入归化城的。短短的时间内这座塞上著名的商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归化早已不是过去的归化。洋商的大量涌入,改变了归化旧有的格局。首先是坐商、零售商的市场被洋商占去不少。就算是通司商行的买卖也不是归化商人的一统天下了。俄国人伊万的公司进驻归化,这个精明的俄罗斯商人依靠自己的坚韧与技巧终于把他的两只脚稳稳地站在了归化的土地上。他在大南街的有利位置开设了三间门脸的铺面,专门经营俄罗斯商品,色彩鲜艳的哈喇、俄罗斯标布、上等的皮毛吸引着归化的消费者。进入归化城的北门从大北街到大南街,洋商开设的买卖差不多已经连成片了。大街上随处都能够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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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当大事”者举大义(1)
卯时,道台专用的四抬蓝色布幔的轿子就把张道台舁到了大盛魁总号。
  在迎宾的小伙计引领下,张道台一走进大盛魁前院就被盛大的场面惊呆了。只见宽敞的大院里早已挤满了人,黑压压的穿蓝布褂的人是字号内的伙计和掌柜,整整齐齐地站着,头顶的瓜壳帽子上都敷一块白布,每个人的腰间还系着麻绳。伙计们的前面是穿袈裟的僧人,一个个合手闭目在彩色的蒲垫上端坐着,法鼓和法号手横着站在屋前的空地上。巨大的白色横联在屋檐下挂着,上书颜体大字:海仲臣先生千古!东西厢房的屋檐下、阁楼楼梯上到处都挂着白色的挽联。挽联的落款据有天义德商号、元盛德商号、耆老商会、小三号、万驼社、羊马社、毡靴社,还有洋行中的西伯利亚公司、英国人开的和记洋行等。其中一幅特刺眼,张道台仔细观看着,落款处竟然签着他的大名——张国荃!
  碍于情面又不便问,只好咽下吐沫忍着。扭头看看,只见一位年长的喇嘛盘腿坐在垫上受捻佛珠呢呢喃喃地在念经,甚是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大召的住持达喇嘛!在诵经喇嘛的后排站着大盛魁商号的掌柜和王、张、史三姓财东;各家商号的掌柜,各家行社的主事人,还有高鼻子卷头发的洋人,都是些张道台熟悉的面孔。一个个表情悲戚,拿哀伤的目光看着张道台。
  诵经声伴着法鼓、锣嚓齐鸣。震得脚下的地皮都直颤。屋檐下、廊柱上、旗杆上、巨大的货垛子上……到处都挂着、贴着白色的挽联。
  张道台眼前浮现出海仲臣那僵棍似的尸首在城头的木杆上悠来晃去,长发披散着,上面挂满冰霜……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大人,这边请!”
  引领的小伙计一连说了好几遍,张道台方才听见,他一边走一边看甬道两边的景致。
  白色的幛联垂挂着,数不清有多少层,里里外外密密匝匝,人就在幛联之间穿行。
  大掌柜王廷相身穿重孝在内院门口站着,亲自迎住了张道台。张道台诧异的目光在大掌柜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心里想今日大掌柜是在给谁当孝子呢?张了张嘴,终于没有敢问出来。大掌柜陪着道台大人进了客厅。大掌柜从道台大人脸上的表情猜出了他是有话要问自己,但是没有理会。进门后,大掌柜装作不明不白地对张道台说:“张大人,请上座!”
  张道台却不肯就坐,他拉住王廷相的衣袖上下打量一番,神态十分紧张。那眼光分明是在问:“究竟死了什么人让大掌柜身穿重孝?”
  未等大掌柜发话,张道台使个眼色对善元道:“你们先出去一下,我与大掌柜有话要说。”
  善元后脚刚刚跨出门槛,张道台就低声问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大掌柜装糊涂:“道台大人问的是什么?”
  “大掌柜为何身穿重孝呀?”
  “为死去的海掌柜啊。”
  “我是问你,这是为哪一位海掌柜做道场?”
  “就是那位死在乌里雅苏台,后来又被你张道台吊在北城门楼子上的那个海仲臣。”
  “啊!真的是他?”张道台惊愕的面部表情更是显得夸张得有些过分。这一点大掌柜自己也觉察了,他笑道:“张大人不必如此。先坐下,有话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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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当大事”者举大义(2)

  大掌柜几乎是摁着请张道台在椅子上坐下。张国荃说道:“这可不是小事,我的王大掌柜,我倒要听听你今日吊唁的这位海掌柜究竟是哪一位海掌柜?这个海掌柜可就是三年前被我吊在归化北门城楼的那位海掌柜?”
  “张道台真是聪明人,”大掌柜说道,“今日敝号吊唁的这位海掌柜正是三年前蒙冤去世的海仲臣海掌柜。”
  “这……”张道台怔在那里,呐呐地问,“王大掌柜,你这不是在与我张某人开玩笑吧?”
  “我王某哪敢与大人开这等玩笑?”大掌柜认真地说,“敝号真的是在为海仲臣海掌柜做吊唁。”
  张道台不等王廷相把话说完,脸色立刻就变了,说道:“王大掌柜,你你……你也太大胆了吧!”
  “大人息怒!”
  张道台哪里还能按下心中的怒气,厉声说道:“你也太大胆了……太过分了!”
  “大人!听我说,”王廷相解释道:“前次处分海仲臣确属冤枉!”
  “三年前是我张某人亲自下令把海仲臣的尸体在归化城北门城头悬挂三日,事隔三载大盛魁为海仲臣做道场已属与本府对抗,今日又要我亲自出席,这不是公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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