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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富贵-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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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听见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一百多块,相当于她两个学期的生活费呢!
她又想到昨晚的船票是四十多元,还有昨晚跟今早上吃的喝的,她已花了阿三不少于百元了,阿三为什么要给她花那么多钱呢?将来我还得起吗?
这样想着,她又静默下来,低了头。
“怎么,阿香,想什么呢?”
“大哥,欠您这么多钱,将来,我怎么还呢?我要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还什么?傻姑娘,大哥帮你,你就不要还,你不要多想,我没别的意思,我们都是在外流浪的人,谁没有个难处?谁没得到过别人的帮助?应该的,你刚出来,将来久了就知道了。
阿三的一席话,让阿香心里很温暖,同时也觉得他很豪爽。
走出餐厅,阿三陪她到了船舱,说:“下午天气热,你睡一会吧。”
阿香一倒头,又是昏昏沉沉的一觉,直睡到阿三来喊她吃饭,此时天已全黑下来。吃完饭,他们没有回船舱,直接到了甲板上散步。
98
夜晚的海,跟白天完全不一样,海是墨黑墨黑的,天也是黢黑的,没有一点亮光,那沉重巨大的黑,似乎要吞噬一切。只有轮船在默默地前行。被前行的船头冲开的海水,激起哗哗的水声和簇簇白色的浪花,在这黑色的夜里白得耀人眼目,但随即又被抛弃在船后,融入无底无垠的海中。
阿香扶着船弦低头看那白色的浪花,久久不曾抬头。她觉得人就像这船后的浪花,被动地来到这世上,还没等自己唱一首属于自己的歌,开一朵属于自己的花,就消散了,被淹没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迅速被淹没的浪花,是那在海与天之间流浪的鸥鸟。
甲板的另一头,有咚咚的吉它声随着海风一起传来,有人在对着海弹唱三毛的《橄榄树》,“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啊流浪……”
忧伤而有些凄凉的歌,触动了她脆弱的心弦,她的眼里再次泛起了泪光。
就在此时,一只温热有力的男性粗糙的手,握住了阿香的手。
阿香的心顿时抽紧,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缩了起来,一阵颤抖。
“别怕,阿香,我会对你好的。”
阿三的话浑厚深沉,一下穿透了阿香的心,她活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好过。
阿三顺势拉过了阿香,姑娘丰满的胸脯挤压着他的前胸,她头发的清香一阵阵袭入他的心脾。
低头看时,正看见她领口处露出的雪白细腻的乳沟,他的心一阵颤栗,再也无法抑制自己迅速膨胀的欲望,就把手从领口伸了进去,一下捉住了她那饱满结实的乳房。他轻轻地揉搓着它,它是那么柔韧,那样温软迷人。他像被电击了一般,浑身一阵颤抖。
但姑娘丝毫没有反抗,反而依贴得他更紧。姑娘的柔顺依恋鼓励了他,激荡了他的心。
他想找个安全隐蔽一点的地方,就带她绕到了轮船另一边的一个暗角。
他使她背靠着墙,用身体紧紧压迫着她,吻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肩胛,她的乳沟,边吻边轻轻褪下了她的裙子和胸罩,她的乳房完全暴露在夜空下,黑夜把它衬得更加莹润雪白,像无瑕的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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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不要永别(44)
他狂乱地吻她,抚摸着她,不放过她身体的任何一处。
渐渐地他们就躺到了地上。
他的大脑在高速的旋转。
“太美了,我一定不能让她走,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如果到海口,一下船,她可能就会离开我,她这么单纯,海口居心不良的男人太多了,那就把她糟塌了,不行我一定不能让她走。”
占有的欲望,使他再度燃烧起来。
阿香本能地用手去挡,可是已经晚了。
“啊!疼!”
阿三一阵抽搐颤抖……
他用裤衩一点点给她擦净,当擦到大腿根时,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双腿再次搬开,用手指沾了一点儿液体,举到眼前仔细审看,“啊,血!”他惊喜急促地叫了一声,猛地趴下,流着泪用舌头一点点把她身下的血迹舔干。
99
阿香一直珍藏憧憬的梦,没想到是这样。
读高中时,她曾喜欢一个叫王水根的男孩,却从不敢跟他说一句话。
高考落榜,他父母急着要给她找婆家,她说:“要嫁可以,我要嫁给王水根。”父母问王水根是谁,她说,是她的同学。父母又问他住哪里。一听是住山里的,父亲气得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骂她下贱,声言只要她敢跟那个什么水根,就把她的腿打断。
这次来海口,本是想了千遍万遍想找王水根和她一起走,末了也没敢找他说句话。
此时,她的脑中掠过王水根常常凝视着她的深情羞涩的眼神,心中猛然有一种失落。她知道她就这样轻易地交出了自己,也交出了自己的梦,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找水根,跟他在一起了。
失落和伤心使她抽泣起来。
阿三忙把她抱住,边亲边替她抹泪说:“别怕,阿香,你是我的,我喜欢你,我要你。你是我的,这一辈子,你要跟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那是一九八七年的故事。
多年以后,已经经历过几个男人,做了歌舞厅妈咪的阿香,每当那些小姐妹议论歌厅又有哪个刚入行的十四岁、十五岁、十七岁的小姐,处女被卖了十万、十五万、十七万时,阿香就会斜倚在床边,“啪”地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仰头凝视着吐出的白雾,在那袅袅升起的打着旋转的烟雾中,说:“Cao!现在的女孩子真聪明,知道把自己卖那么多钱,我们那时多傻,一分钱没要,就把一个完完整整的处女白给了他,还觉得很幸福呢,只知道喜欢,只知道爱,哪知道钱呢?这还不算,后来还用自己做小姐挣的钱,帮他养老婆孩子呢? 喂? 你们说傻不傻? 他妈的,真是狗屁不值!一钱不值!”
说这些话的时候,阿香的神情有些不屑又有些自得,还有些自嘲,没有人知道其实她是在怀念她一生中也许是唯一的一个真正爱过她的男人,怀念他们一起共渡的那段美好的时光。
她说的“Cao”,实际上是“操”的转音,也许这样文雅一些?
100
今晚陈生又来加班了,他坐在里间的办公桌前,写写看看算算、显出专心认真的样子。
快下班时,他到我桌前,站着看了我一会儿,我抬头望他,他微笑着说:“你没去游行?”
“没有。”
他不再说话,转身走了。
我回身望了写字间大厅,果然写字间里少了好多人。
下了晚班,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骑车去海口市政府门前的广场。
车过“招工墙”时,只见原来贴满各种各样招聘广告的大墙上,现在层层叠叠贴满了大大小小的标语和大字报,横七竖八的,上面有写“振兴中华,加快改革”的,也有“小平你好”。
我意外地看见王锋站在一大群人中的一块石头上,讲着什么,声音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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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不要永别(45)
等他讲完,我连叫“王锋”,并跳起来,向他招手。
他见到我非常惊喜,快步走过来,夸张地伸开双臂拥抱了一下我。
我们走到人少一些的地方,各自交流了一下自己的近况,得知他已是××电脑公司海南分公司的经理,我很高兴,握了他的手,祝贺他。我问他有没有若芬的消息,他说没有。然后他带我看各色各样的游行队伍。
省政府前的广场上,挤满了手举各类标语口号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烁着一种灼热的光。人越聚越多,口号声此起彼伏,一浪压过一浪。
一种莫名的兴奋鼓舞着我,撞击着我的心,我扶着车在人丛中东蹿西钻,我忽然很想李伟,不知他现在在哪,在干什么。
101
急急赶回家中,上楼梯时,看到房间有红黄的暖暖的灯光从门缝漏出,知道李伟在家,我紧着的心放松了一些。
今晚,他难得没有出去。
李伟正坐在桌前看书,见我进屋,他起身拥我在怀。这是我们每晚的见面礼,但今晚我有着特别的依恋,偎在他怀里,反把他搂紧,深吸着他胸脯里发散出的浓浓的体味。
李伟也搂紧了我,俯在我耳边轻轻地吻着说:“想我啦,宝贝。”
我轻拍了一下他的脸,说:“胡说,谁想你啦,我今天在省政府门口看到一广场的人在游行示威,都在要求深化改革,加快改革进度,也许,这次人事制度真的要改革了,我们有希望了。”
我的脸上,也闪着一种热切的光。
“你去过广场了?”李伟下意识推开了我,问。
“怎么啦?”
他又拉回我说:“没什么,以后别去啦。”
“为什么?”我有些奇怪。
“每次群众运动的背后,都有政治家的黑手在操纵,我们老百姓根本不知道那些内幕和其中真正的目的,老百姓只是他们的工具和炮灰,只是被牺牲的对象。”
我想起广场上昏暗的夜空中,那些闪着热切眼光的年轻的脸,再次感到了李伟的“冷”,但是我想,他作过近三年的大学团委书记,这以前又一直是学生干部,他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
他见我沉默,抚摸着我的头发说:“我们现在在外面,一个陌生的世界,一无所有,随时都有被人吃掉的危险,我们要迅速地壮大自己,赚到很多的钱,这才是抓得着的能把握住的东西,其它的都太空、太假,我们管不了。听话,啊。”
“你那工程怎么样了?”
我忽然发问。这近三个月来,他每天为望海工程忙进忙出,奔波操劳,却很少提到它的具体情况,有时我偶尔问到,他也是含糊其辞说一句:“挺好。”他不想多谈我也就不便多问。
“不是想的那么顺,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他已经三个月没往家拿回一分钱了,我怎么能放心,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一丝忧郁。
102
王锋打电话来,说中午请我吃饭。我们去了老地方,吃那五块钱一份的红烧肉,三元一份牛腩炒粉,边吃边聊。
他问我:“你又去广场了吗?”
“没有。”
“那场面是不是太伟大,太激动人心了?”
“是。”
“我觉得中国真的有希望了,这种现行的政治制度,人事制度不改革,中国人只会被越统越死,越来越没有活力,没有创造性,越来越落后,最后,只能像印第安人那样亡国灭种,任人宰杀。”
他有些激动,眼睛里闪着的也是那种热切兴奋的光,这使原本平凡的一张脸,顿时生动起来。
“我在四川大学从大学到研究生,年年都是优秀生,学生会主席,可是家里没背景,被分到一个偏僻的山区矿区的中专当教师,而那个矿区,早已废了,早都挖不出矿石的,这些工人还天天报到上班,做那些无用的工作,领工资,活着一点意义也没有,对社会一点用处也没有,活着的一天天,就等于是在等死。可就是这样的企业,还被评为省优企业,还设职工中专,我们每天教那些职工子弟,学怎么挖矿,选矿石,化验测试。你说是不是笑话?我实在无法忍受这样浪费生命,就办停薪留职出来了。”
再见,不要永别(46)
这是王锋的故事。
我们认识一年多,他第一次对我讲了这么多话,这个少言少语的阿锋,谁能想到他竟在心底埋藏了那么多的理想和热情。
在我认识的来海南的人中,有不少人是为了不想再过那种年复一年,月复一月,日复一日,日日相同,一日等于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辈子,像死水一般,没有希望、没有创造,没有鲜活内容的日子。他们想活得有点意义,有点创造。对旧有的单位环境,他们选择的只有逃走。
王锋也是这逃亡的一员。
我对他们充满了钦佩之情。
我被王锋的热情感染着,李伟的话几次到了我嘴边,也强忍了回去。我怀着一种侥幸的心理:也许这次人民自发的运动,会不一样吧!
一个礼拜过去了,没再听到他的电话。我打电话过去,他公司的人说,他坐火车上北京声援北京学生去了。
我的担忧又多了起来。
103
阿莲的丈夫黄健,永远都是那副西装革履,一尘不染,神采奕奕、风度翩翩的艺术家模样,进进出出的时候,他手里提着的,不再是那个大提琴盒,而是一个精致的鼓鼓囊囊的真皮公文包。他总是脚步匆匆,一副忙碌的样子。星期天,晚上聚餐时,他说:“李伟,听说你和阿康接了单大买卖。”
李伟说“是,一千六百万。”
黄健说:“好,不错,你们算走对路了,在海口,目前最赚钱的就是搞房地产,炒股票。”
阿康接话说:“不是房地产,我们只负责建房。”
黄健说:“甭管叫什么,反正沾着房产两个字,绝对挣大钱,还是你们有本事,来,咱们今日有缘喝上几杯,庆祝庆祝?”
“老兄,不必了,我们已经庆贺过了。”
“哦,这么快,不过今晚酒还是得喝,”
“为什么?”
“我也不拉大提琴了,改行搞房地产了。”
“你搞房地产?”
阿康问,我们都有些奇怪地望了黄健一眼。
“他给别人打工,不是自己搞。”
阿莲见大家都有些疑问,就开口说话了。
“一个男人,老拉小提琴,赚俩小钱,连媳妇都养不了,还得到处看人脸色,没什么出息。海口,自那次###讲话后,政策越来越宽松,内地各省市,中央各部委、直属机构大企业,都到这来建办事处,开分公司,香港、台湾、新加坡、韩国、日本中南亚的资金现在都一股脑地往这涌,到处都在建宾馆,建大厦,建别墅。如果现在谁能批到一块地,那怕郊区县,搞到一个批件,就发大财了。最少也赚个几百万,弄好了也许一两千万,那时,我们还愁什么。”
黄健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可是到哪去找这样一块地,凭什么给我们呢?
我们几个人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搞金融、炒股、炒期货也赚大钱,可是,我们不懂没办法,但搞房地产,搞地皮,谁都能干,这不需要技术,只要关系就行。我现在跟着小跑,等摸清门道,我就自己干了。”
黄健一改以往要保持艺术家精神的形象和烟酒不沾的原则,自己倒啤酒,干了一杯又一杯。没想到文质彬彬的他,放开了,这么能喝。
“别人要有地皮,自己不就干了,为什么要给你?”
李伟有些不解地问。
“这你就不懂了,能有权批地皮的都是当官的,当官的他吃的是官饭,他自己不能出面来做,如果你认识他,他又信任你,把这块地低价给你,你返给他好处,大家利益均沾,等于你代他做。本来值5万一亩的地价,他批给你5千一亩,批你一百亩一千亩,这一倒手,你啥也不用干,想想,你能挣多少钱?”
再见,不要永别(47)
有这事?有这么容易挣的钱?
看我们还是疑疑惑惑的样子,黄健有些得意地说:“现在大家都这么干,多少人都已经发了,你们要不相信,到外面去问问。”
阿康说:“这事我知道,可咱们是外地人,去哪儿认识这些当官的,再说,就是认识了,他又怎么能信任你?”
“哎!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也是看各人本事的地方。”黄健说。
阿香又从外面小卖店,拎来六瓶啤酒,加了两个菜,今天是她和阿三作东。
她已经学会化妆了,眉修得细细弯弯,眼脸上抹着淡淡的眼影,圆圆的脸上还抹着淡淡的腮红,使她白皙的脸上透着一抹红晕,煞是新鲜动人,比她前段时间只知道把嘴唇涂得鲜红鲜红,强多了。另外,她的神情也似乎活泼了许多,听人说话时,一只手托着下巴,斜斜地看向你,满有风情的样子,这一切都是阿莲的功劳。
黄健和李伟碰了一杯,说:“李伟,听说你爸是沈阳武警某某医院的院长,相当于师长?”
“你怎么知道?”李伟有些奇怪地问。
“哎呀,老弟这你就别管了,中国人,谁不知道谁呀,咱们住了都快一年了。能不能让你爸介绍一两个人,咱们认识认识,余下的事,我全包了,有了这关系,啥钱都有了。你知道,武警在海南很有实力,哪一级当官的都买他们的帐。”
李伟听提到他爸,我注意到他的脸“涮”就沉了下来,和我上次建议的时候一样。
“我来海口,就是不想靠我父亲,我靠我自己,能混成什么是什么。”
李伟的话,硬得像石头一样,毫无转寰的余地。
黄健听他这样说,像没事一样,“嗤”地一声笑了,说:“喂,老弟,你不会是像我们一样,有人不能靠,有家不能回吧?算了,今晚咱们不谈伤心事,只喝酒、聊天。”
104
黄健的父亲是武汉市建设厅的一个厅长,他们一家在武汉是个实权派家族,几家亲戚都把持着武汉的几个重要部门。
黄健和阿莲原来都结过婚。
黄健原来的妻子,也是市委大院里一个领导的女儿,他们的结合可谓权权结合,强强联手,更加增强了两大家族的势力。
他父母都认为,这个自小叛逆,不爱当官爱音乐的儿子,长到二十多岁,似乎只做对了这一件事。
在内地,艺术教师几乎是清贫的代名词,他们希望,将来等黄健年纪再大一些,人成熟一些,有了孩子,家庭负担重一些的时候,他就会知道权力的好处,钱的重要。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没等到黄健改行,致力于仕途,却先等到了黄健与别的女人通奸,坚决要与老婆离婚的消息。
这事儿一时间在武汉市政府各机关上上下下,传得沸沸扬扬,女方的父母也和他们由一个阵营里的战友,反目成了敌人,他们苦心经营多年的良好声誉和关系,被这个不孝之子,毁得七零八落。
由于黄健的老婆死也不肯离婚,阿莲离婚后,被学校处分记大过,几乎为全体师生侧目,成了过街老鼠一般。
万般无奈之中,听说海口可以凭本事自由演出挣钱,黄健和阿莲就在某一天,突然双双不辞而别,连假也没请,提着两个行李箱,一把大提琴,来到了海南。成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现代私奔版。
果然,在海口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工作。三年下来,几乎所有的大小歌舞厅,他们都演出过,每月十日是他们的寄钱日,阿莲给她儿子寄,黄健给他女儿寄,都是一月三百,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在没有爹妈的情况下,还因为没钱受委屈。
汇款单上虽然每次都留有清清楚楚的地址电话,但他们从来没有接到过各自家里的一个电话,一声问候,一封信。他们都尝到了古时候犯了罪的人被流放到遥远荒僻的地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滋味,他们常常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来海口三年了,他们没有回过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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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不要永别(48)
每当想到他的女儿瑶瑶的时候,黄健的心就会觉得柔软生疼。
走的时候,女儿才三岁,每天,他负责早上送她下午接她。送到幼儿园小班门口,瑶瑶就会搂着他的脖子,用她柔软、温热的小嘴小舌头,吻他,直吻得他脸上有些热烘烘的不好意思,她才松开双手,跳到地上说:“爸爸,拜拜。”下午接瑶瑶,她一到门口,也是伸出双臂说:“爸爸,抱抱。”然后贴到他脸上用她柔软的小嘴温热的舌头吻他。
这是黄健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他又幸福又羞涩,真不明白这小人人,是从哪学来的这一套。
这是女儿所有成长故事中他唯一能记起的一个。
离家的那晚,黄健走得匆忙心焦,没有把女儿的影集带出来,如今只有一张女儿两岁生日时拍的小照,随身带在身边。有时候看到那张灿烂的笑脸,他就会想,瑶瑶现在6岁了,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她还笑得那么好看吗?她还会那样柔柔的吻我吗?当初为什么叫她瑶瑶呢?瑶瑶——遥遥,难道真的是命定的我们今生要分离,要远隔千山万水,要遥远地思念吗?
想到瑶瑶,他就不由想到阿莲,来海口三年了,他们虽然存了七、八万块钱,可是,原本优雅、清高,为人仰幕的阿莲,却跟着他,像个男人一样,东奔西跑,放下自尊,到各个歌厅自荐,期待着别人请她。
从一个武汉有名的女高音歌唱家变成了歌厅卖唱的,和一些粗制滥造的卖唱者混在一起,每天赶四、五个场,工作到半夜二、三点,自己一个大男人,却对她一点帮助也没有。就是这样,请阿莲演出的歌舞厅已越来越少,因为,越来越多的从内地各地来海口寻找机会的年轻姑娘越来越多,二十六七岁的阿莲,竟然已被人说老了。
每当想到女儿瑶瑶想到阿莲,他的心就隐隐生疼,我已经牺牲了一个我爱的人,决不能再让阿莲这个我爱的女人牺牲,我一定要让她过上本应属于她的生活,优雅、高贵、富有、闲适,富于尊严。
这个声音常常在他的脑中响起,他知道,那是他的心在对他说话。
为此,他下决心改变自己。
他到处寻找发财的机会,天天读报看新闻,研究天下态势,因为中国的财运是跟政治紧密相连的。
终于,他发现了搞房地产这一行,是最好的属于他的发财捷径。
为了改变自己,改变艺术家的清高,每天早上起床,晚上上床之前,他都要对着镜子念:“我要再坏一点,脸皮再厚一点,他妈的,我这一切,都是为了钱,等我有了钱,我就是你爷。”
一开始,阿莲见他这样怪怪的,总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但后来,天天见他如此,慢慢地她就笑不出来了。
105
阿香的妆画得越来越精心到位,举手投足间不免自然流露出万种风情。
自从阿香到歌舞厅上班,阿三几乎不再出门,他们屋中传来的争吵声,哭闹声,越来越频繁。总听到阿三在叫,在吼:不行,我就不让你走!你看,你的领口太低了。然后是阿香的争辩声。有时阿三又说她的衣服太透了,口红太红了,裙子太短了,去得太早了,回得太晚了……上班之前,下班之后,他们总是为这些诸如此类的问题争吵不休。但吵过不到十分钟,他们又好了。
阿香来找我还钱,并说还要给家里寄三千,她说家里写信来,大弟结婚要用。我说你要养老公哪还有钱呀。我觉得她娘家像个无底洞,每次写信来都是要钱,一会是弟妹上学要钱,一会儿是爸妈看病要钱,一会儿是买猪要钱。
除了吃饭和房租,阿香自己都没舍得买两件衣服,口红是最便宜的,5元一支,眉笔是三元一支。
她说:“做服务员钱太少,一月800,交了房租连饭费都不够,我已经做了‘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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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不要永别(49)
“小姐?”
“对,小姐,也就是三陪。不过我只陪酒,陪唱,陪说,决不许他们碰我,就是卖艺不卖身那种。”
我忽然明白,那天,为什么阿三不让她穿连着内裤的紧身衣,她非要穿,原来是为了防止男人伸进手去乱摸。
她的脸有些羞涩,低了头,扭捏地站在那里。
看着她不自在的样子,我很难受。
106
这个星期天,是我们光明路18号这座二层小楼最火爆的一天,它第一次打破了惯有的宁静。
正在睡觉的阿香和阿三,被敲门声惊醒。阿三把门打开一看,是阿欢领着两个男孩找上门来了,就愣住了。阿欢赶紧说她们母子已两个月没有拿到生活费,连买米的钱都快没了。
阿香傻傻地坐在床头,听着他们的对话,像做梦一样,呆在那里。许久只听那男人说:“你们走吧,我没钱,我的钱都花光了,又没工作,哪有钱?”
“没钱,你还在这包房养女人?”阿欢尖叫了起来,把两个七八岁大的儿子往前推,“没钱,没钱,那你就把我们母子三个饿死吧。”
两个儿子呆瞪着他们的父亲,没一个出声的。
阿香“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冲上去抓住阿三又哭又骂又打:“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流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为什么骗我?你不是没结婚吗?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啊,你说啊?”
阿三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流下两行泪来。
“你这个王八蛋,现在怎么办啊,你可把我给毁了啊!”
阿香痛彻心肺的哭声,穿过墙壁走廊,惊醒了我们这些左邻右舍,大家赶紧跑了过来。一看这乱糟糟的场景,大家都吓住了。
小广东的老婆阿萍、阿莲和我把哭得天昏地暗的阿香强拉走了,他们几个男的留在屋中帮阿三处理。后来大家凑了两千多元,给了阿欢。阿欢领着儿子走了。
直到傍晚,阿三才到阿莲屋中把阿香“哄”了回去。
这晚上阿香没去上班。
静静地过了三天,阿香和阿三忽然说要搬走,搬到阿三他老婆租的那二室一厅里去住,说可以省房租。
我们不知阿香怎么想的,也没敢多问,只说要送送他们。
他们很干脆地说:“不用。”
他们东西早包装好在三四个大牛仔袋和红白蓝相间的编织袋中,阿三来回骑车载了三四趟,屋子就空空荡荡的了。
最后阿香穿着件短恤,短裙,肩上挎着个小花布包,和来时一样,坐在阿三的单车后,低着头,有些落寞的样子走远了。
这是一个烦闷、燥热、多事的夏季。
阿香阿三走了,东边的屋子空出了一间,楼上就显出些冷清的意味。
107
一天晚上加班时,陈生忽然来了,他在他的办公桌边坐了一会儿,走过来站在我的身边,问我:“叶子,你现在能看英文文件了吗?”
我心里一紧,有些局促不安。他挨得太近,男性身体的热力直接辐射到我身上。 “基本上可以,不认识的单词,我就查字典。”
我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他。
“很好,白话会讲了吗?”
“会。”
“很好。”
又是很好,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就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面带微笑,镜片后的眼光含着笑意正看着我,里面透出从未有过的和善。我紧张的心,这才松驰下来。
“今晚,我把这个橱子的文件交给你,以后就归你管了,要保存好,这是公司,自成立开始到现在的所有文件。我先教你怎么归类整理。”
他从壁橱里拿出两个黑色的文件夹,放在桌上,翻开,指着第一页对我说:“譬如这是工程部的文件,你先把所有的文件按部门分开,每一个部门再按年份分开,每一年的再按文件内容归类,每一类的再按字母顺序排放。”
再见,不要永别(50)
他慢慢地一项一项地讲着,清楚而仔细,我听得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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