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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三国策-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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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泽口外,寒风呼啸,浊浪滔天。

    徐盛坦胸赤膊站立船头,结实达的肌肉高高隆起,显示着不屈的力量,在他身后的三艘战船上,是同样上身尽赤的百余名精壮士卒。

    彭泽城外的水道,已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刘勋军的船只,在得知皖城失守的消息,刘勋大惊失色,急欲引大军回师庐江,却不料顾雍早有准备,令朱桓先行截断从虎林退回皖城的道路,这样刘勋要回江北,彭泽便成了唯一的选择,更何况刘勋派出的斥候早就探得消息,驻防彭泽的高宠军只不过八百人而已。

    以二万众对区区八百人,孰胜孰败自不待言。

    三日前,刘勋亲率大小战船数百艘,麾下众将士将彭泽团团围住,有谋士献计以书信缚在箭枝之上射入城内,以诱守军献城,军士拾之报于徐盛。

    徐盛见之勃然大怒,喟左右道:“吾等受宠帅之命,在此防贼,怎能弃城而降?”

    刘勋见城中无有动静,早就不耐,遂命令大军攻城,这三日下来,日出与日落、白天与夜晚对于徐盛来说,早已没有了意义,而彭泽城中的八百将士能再战者也仅剩下眼前的这不到百人,就在一个时辰前,他们再一次击退了敌人的进攻,但又有二十个生死与共的弟兄战死在城头。

    当最后一艘战船驶出后,水门的闸徐徐关闭了,徐盛回过头,仰见夯土砌制的坚实城墙现在已成为红墙,鲜血就如条条小溪般汩汩顺着墙往下流淌着,形成一道刺目的血瀑。

    强敌在前,徐盛对于生存已不抱有希望,不过,他还有决死的勇气。

    “弟兄们,干了!”徐盛抓起船头放着的一坛酒,仰头一饮而尽。

    “干!”烈酒直入喉咙,有一种灼热的痛感,这是一群以身赴死的血性男儿,面对这百倍于已的敌人,他们曾经不屈的战斗过,而现在将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一种渴求一战的快感激荡在他们心头,这一仗是生是死,怎样的一个结果都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能够追随在徐盛将军左右。

    反正死守也是个死,出征也是个死,不过是早与晚而已。

    拼了!

    风呼呼的掠过船头,吹开徐盛散乱的髻,显出一张又黑又脏疲惫至及的脸宠,多日不曾修葺的胡须更是象一蓬乱草,但他的目光如赤,杀气正浓。既然再守已是不能,那就破釜成舟,轰轰烈烈的战一回吧!

    ********

    刘勋冷冷的注视着渐渐靠近的敌军战船,费力的挪动了一下矮胖的身躯,那被横肉挤成一条缝的小眼里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徐盛的自杀式进攻早在刘勋的意料之中,等待他的将是密不透风的箭雨。

    “真是个冥顽不化的家伙!”敌船已接近了弩箭的射程范围,刘勋眼前幻现出徐盛被射成了一只插满箭枝的刺猬。

    如果不是眼前这可恶的徐盛,也许现在我刘勋已经踏上江北的土地了,就凭着区区的八百人,竟挡了我二万大军三日之久,如果再拿不下彭泽,军中粮荒加剧逃兵增多,加之后面紧跟不舍的朱桓军,等待刘勋的就会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准备——!”刘勋身旁中军的那一个“放”字还未出口,却听得后营一阵大乱,旌旗倒翻,嘶杀声响彻于野。

    慌乱中,更有军士喊道:“不好了,锦帆贼杀过来了!”

    锦帆贼,难不成是甘宁?刘勋大吃一惊,朝后阵望去,果然,一支至少不下百船的大型船队正劈波斩浪,冲开围堵的刘勋军船只,急驶而来。

    刘勋急喝道:“命令后军结阵迎敌!”

    但此时此刻,刘勋的命令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为了对付徐盛的攻击,刘勋已将大船悉数调往前阵,留在后面的多是些破旧的小船,其中更有从附近渔民处强征的渔船,根本上不得战场,现在要凭这些力量抵挡住甘宁的进攻,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来的这支敌军不是旁人,而是纵横长江威名赫赫的甘宁的队伍,刘勋军中士卒未战已胆寒,听说是锦帆贼来了,只顾得求祖宗保佑别让自已撞上这个杀神,一看见有挂着锦帆的战船接近,便忙先逃遁。

    那边抱着必死之心赴阵的徐盛远远遥见着甘宁旌旗,心中狂喜,手下百余名将士更是大声欢呼,徐盛一声令下,急催动战船猛攻刘勋军前冀,本来是绝望的出战,现在倒演化成了徐盛、甘宁两面夹攻的战局,以致片刻间,两军是横冲直撞,将刘勋船队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这一场混战从申时直杀到酉时,最终以战力更盛、士气高涨的甘宁、徐盛军大获全胜而结束,刘勋抛下数百条破损的战船和千余名受伤的残兵,仓皇向上游的江夏方向逃窜,而连接着彭泽与长江的水道中,刘勋军浮尸竟将宽阔的水道都塞得满满的。

    “文响,别来无恙乎!”甘宁大笑着从自已战船上一跃而下,跳到徐盛船头。

    徐盛怆然道:“甘兄倾力来援,盛感激不尽!”

    说罢,虎目中已是蓄满热泪,先前面对着刘勋的万余大军、强弓硬弩都不曾落泪的汉子,在这个时刻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那一份激动。

    甘宁道:“文响要谢者,非是某家,乃宠帅也。若非宠帅执意令宁施援彭泽,你我又怎能相见。”

    徐盛这才醒悟个中缘由,一时间感激之情难以自制,他朝向皖城双膝跪倒,大声道:“盛谨立誓,此生不负宠帅之恩情,如违誓言,人人可诛,天神不容!”

    在其身后,那百余名决死的将士也跟着跪倒誓,悲壮雄浑的声音久久回荡于江中不绝。

    甘宁的来援使得彭泽的防务得到了加强,军中士气更是因大胜而高涨,面对即将到来的孙策军的进攻,甘宁在与徐盛商议之后,重新对破损的城墙进行了修善,使得彭泽的防御体系更加趋于完善。

    日沉西落,一名年轻的刘勋军士卒倒在血污里,他圆睁着双目,胸口上被矛刺穿的地方血块已经凝结成冰,在其身上还覆盖着一面残破的刘勋军旗帜,这个年轻的生命就在这样的争斗中结束了,而经过了连日的暄燥,彭泽城终于恢复了宁静。

    天刚寅时,晨曦的阳光斜照在彭泽的城楼上,“哟—哦哎——”随着这一声声整齐划一的吆喝,一块块的城砖被重新砌入到城头倒塌的地方,在城楼的一旁更有士卒在忙着掘开江道引水冲刷血污的城砖。

    对于这些处在底层的士兵而言,战争已经过去,生活重又归于平静。

    甘宁被外面的声音惊醒,伸手揉了揉头,昨晚与徐盛在这城楼上豪饮,不觉有些过量了,甘宁使劲伸了伸有些酸痛的手臂。然后披衣着甲出门。

    “甘将军,昨晚可睡得安好?”徐盛早已起身了,此刻正忙着指挥士卒整修城上军备,经过一夜的充足睡眠,年轻的徐盛虽然脸上依旧黑瘦,却眼中却是神采奕奕,混身上下精神抖擞,显示出有着使不完的劲。

    甘宁哈哈一笑,道:“昨日宁依稀听得文响唤我甘兄,今日怎改称甘将军了,你我皆血性之人,何来的这份客套。”

    徐盛脸上一红,支吾道:“昨日情急喊出——,今早一想疑是鲁莽,将军与我年差十余载,若与兄弟相称恐——。”

    甘宁脸上露出坦诚的笑容,他打断道:“便是宠帅,与我也是这般称呼,文响又何必瞻前顾后!”

    这时,一名斥候急步从城下跑来道:“报两位将军,孙策军离城仅有十里了!”

    “方驱豺狼,又来恶犬,不知文响可备好了打狗棒否?”甘宁豪气干云道。

    徐盛答道:“今有甘兄在,盛当以狗肉宴款待之。”

    甘宁笑道:“只不知这送上门的恶犬是姓孙,还是姓周。”

    正谈笑时,又一名斥候飞奔过来报:“孙策军的船队不知何故转向往北,现正朝长江北岸而去。”

    城头众将士听得可以避免一场恶战,皆以为是孙策军慑于已军大胜的余威,不敢与之交锋故离去,徐盛也是喜形于色,作为高宠军重要据点——彭泽的守将,能够以少胜多固守城垣,又不辱将令自是功莫大焉,若是日后论功行赏下来相信也是少不了他的。

    徐盛转头望向甘宁,却见甘宁脸色凝重,不见一丝的喜悦,眉宇间更有担忧之色。

    徐盛不解道:“今知敌撤退,兴霸兄为何不喜反忧?”

    甘宁紧锁眉头沉思不语,许久方叹道:“若我所料不差,孙辅、周瑜这次主动放弃攻打彭泽,乃为策应孙策之主力,切断皖城我军之退路,如此一来的话,宠帅与军师的形势将更加险恶,此吾所虑也。”

    论起对战局的把握,已担负起一方主将的甘宁比年轻的徐盛无疑要强过许多,徐盛看到的是孙策军撤退的表象,而甘宁已然意识到其中潜藏着的危机。

    “皖城我军有多少兵力?”徐盛问道。

    “我军不足千数,且孙策麾下周瑜、韩当等皆久经战阵之良将,非酒肉鱼囊之刘勋辈可比,敌众我寡战无胜机矣。”甘宁道。

    “这该如何是好?”大悟之后,徐盛急得直跺脚。

    甘宁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现在,长江水道已被孙策军所切断,要想救援皖城的我军,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

    徐盛急道:“若有救援宠帅之法,请兴霸兄直言,盛当领命以为前驱!”

    “文响,度今之势,要驰援皖城,当务之急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拖延孙辅、周瑜军北上的度,为宠帅撤出皖城赢得足够的时间,同时,我们还要整顿所有可行船只,备齐水手粮草,乘夜渡江至北岸择隐蔽之所伏匿,然后择一队精锐将士为敢死之士,往皖城道上接应,一旦遇上敌兵追袭则舍死救护,直到宠帅登舟脱困,除此之外——。”说到此处,甘宁抬起头看了看映满朝霞的天空,然后止住了话头。

    徐盛催问道:“除此之外还将如何?”

    远处的江面上,一轮朝阳冲开围堵的云层,跳跃欲出,霞光将水波磷磷的江面映得通红一片,恍惚间,在甘宁的心目中,高宠就象是这初升的朝阳,虽然前面还有着万千的艰险,但最后终将照耀四方。

    想到此处,甘宁猛得从背上拔出月牙戟,遥指天际,大声道:“除此以外,唯愿苍天护佑,让宠帅能安然脱险,若圆此愿,宁当以身相祭!”

    甘宁话音刚落,周围的将士已是齐声呐喊,此时此刻,即便是再冷漠的汉子,也不禁为之动容,更何况他们中许多人都是追随甘宁多年的老兵。

    在如雷般的呼喊声中,徐盛只觉得热血直冲脑门,有一种淋漓的快感,他大呼道:“要救宠帅,岂能忘了我徐文响!”

    建安二年的最后一个冬天,皖城是在一片紧张与忙碌中过去的,击败孙权后,皖城军民士气大震,梅乾、雷绪、陈兰几位初经战阵的小将更是兴奋异常。

    “宠帅,眼下民心可用,孙策即便亲来,吾等也能一战!”梅乾道。

    “军师,以为如何?”面对情绪激动的众将士,身经数战后的高宠已能不动声色。

    “时下当务之急,乃是明析敌情,知其动向,然后才可审时度势,以定战略。”徐庶道。这一场胜利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与孙策决战的开始,庆功还远不是时候。

    皖城高宠营门外。

    年轻的梅乾未等战马立停,即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背,抬眼见徐庶正从营内出来,忙拦住问道:“军师,宠帅可在里面?”

    “原是梅军候。宠帅正在等你呢,不知前方敌情如何?”徐庶道。

    依着高宠军的现有编制,除去高宠本人之外,在甘宁、太史慈、6逊这少数几个可以独立领兵作战的将军之下,还设有部、曲、屯、队、什、伍这五级的组织系统。部是军中的最高一级编制,部的主管军官称校尉,出征作战时直接受领兵将军指挥,曲则隶属于部,长官叫军侯,屯置屯长,队设队率,而什、伍则是军中最基层组织。

    梅乾在立下诱歼孙权前锋的功后,高宠即破格将他从一名队率直接提升为统领一曲的军候,故徐庶有此称呼,同样表现出色的雷绪、陈兰二人现在也分别被禄升为一屯之屯长,不过,由于皖城守军现有兵力不足,梅乾的这个军候现在还只是个虚名。

    “不瞒军师,孙策大军已迫近舒城一带,以乾推断,不出二日可达皖城矣。”梅乾征尘未洗的脸上尽是凝重之色。

    “这么快?”

    “这还是敌军一路烧杀掳掠百姓延缓了度,否则的话,我的斥候队连半数都回不来。”梅乾一边走一边撕下征袍的一角包扎在渗血的右臂上。

    “你负伤了?”

    “擦着一点皮毛而已,不碍事的。回来的时候我绕道江边,想去探探路况,不想竟碰到了敌军的一小队侦骑——。”梅乾解释道。

    “你在江边遇上敌军的侦骑?”徐庶脸色一变,催问道。

    梅乾笑道:“是的。就在离江边不远的地方,敌人大概是乘着小舟来的,不多就三四个,被我报销了。”

    徐庶一把抓住梅乾,急道:“敌情有变,我等快去禀报宠帅。”

    高宠的双手紧紧抓住了梅乾的肩,他的两眼死死的盯着梅乾,一字一句的大声问道:“你什么时候遇到敌人的?”

    “就在一个时辰前。”梅乾感受到了一股从肩膀上传来的前所未有的压迫力,这使得他不敢稍有隐瞒。

    “一个时辰。”高宠喃喃自语道。

    梅乾在临近长江的地方遇上敌人,这绝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消息,高宠感到了自已心头的那一点点不安在日渐加剧,孙策军主力从阳羡、石城方向杀来,他的侦骑再怎么快,也不可能绕到位于侧后方的长江边的,唯一可以解释的是,另有一支敌军正在向江边靠近,并企图登岸切断皖城高宠军的南退之路。

    “周瑜果不是好相与之辈!”高宠心中不禁暗暗佩服,面对孙策、周瑜二路并进形成的夹击之势,高宠原先寄望采取冒险攻袭皖城,以期营造皖城—彭泽—豫章三点一线防御体系的努力也不得不化为泡影。

    时不我待,就在高宠初战告捷的同时,周瑜已一眼看破了高宠的弱点,那就是兵力严重不足,以高宠不到五千的军队,顾得了彭泽、顾不了皖城,在甘宁率兵救援了彭泽之后,皖城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周瑜进攻的第一选择。

    “军师,命令全军准备撤退!”高宠咬牙恨恨道。好不容易占领了皖城,现在要放弃实在是心有不甘,但形势所迫却不得不这么做。
第二卷 扬州路 第五十五章 乔氏双姊
    建安三年元月春,在孙策、周瑜两路并进的重重压力下,高宠不得已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北飞地皖城,率军向皖城以西的古城松兹转移,与之同行的,还有扶老携幼、将男带女的近三万皖城百姓。

    松兹位于长江中游的北岸,为庐江、江夏、汝南三郡之交界,南濒长江天堑,北倚大别山脉,自春秋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素有“吴楚咽喉”之称谓;其城原是汉松兹侯国的故城,在平帝之前曾是庐江郡所所在地,后因皖城的兴盛而渐废。

    这一路浩浩荡荡,从皖城到松兹不过几十里的路程,受累于有众多百姓的追随,高宠军每日行程不过十余里,最终好不容易在第三日将近黄昏之时赶到松兹境内的白崖山。白崖山窄径凌空,飘崖百仞,素有“南国小长城”之美誉,其东峰、西峰、西阳尖、雁恋坡、大印坡五大山峰逶迤起伏,巍峨壮观,宛如长城一般,故此而得名。

    这三天里,高宠的眉头始终是紧锁的,没有舒展开过一刻,缓慢的行军度使得高宠的处境极是危急,虽然撤退之前高宠与徐庶、刘晔也曾周祥过,但比之行动迅的孙策周瑜水路两路并进,高宠仅有的一点点时间上的优势转眼就快要荡然无存了。

    断后的梅乾刚刚送来不利的消息,孙策前锋韩当部已于昨日占领皖城,现正朝着松兹方向尾随而来,而从彭泽方向攻来的周瑜军已然弃舟登岸,其前锋与后面的梅乾部正撕杀的紧。

    如果让周瑜抢在前面占领松兹城,高宠一军就会陷入敌人的团团包围之中,那样的话覆亡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所以,必须要有一支精锐之师留下来挡住敌人,在这方面,梅乾那区区百余人的小队是担不起这样的重任的。

    高宠策马逆行掠过缓行的队伍,在他的身后,是一支三百人的亲兵队伍。

    为督促队伍加快行进度和维护秩序,高宠仅有的千余兵士早已融入到长长的逃亡队伍中,而现在,这一支人数不多的部队是高宠仓促之间能够集结起来的全部力量。这三百的亲随死士加之地势险要、一夫挡关的白崖山现在是高宠唯一的依靠。

    高宠凝神打量,隐隐间远处已有撕杀声传来,那定是梅乾在拼死断后。

    高宠转头瞪了一眼,道:“雷绪,你领着队伍在此处扼守,待我去接应梅乾回来!”

    “宠帅——!”雷绪方要劝解高宠不可以身犯险,话才出口却被高宠这一眼扼断,此时的高宠两眼通红,布满了血丝,浑身上下更透着一种慑人心魄的气息。

    当危险真的来临的时候,高宠收敛起从容镇静一方诸侯的儒雅表象,恢复了他原先的逆境求生、不俱强敌的战将本性。

    **********

    杀声渐近,在道路两旁却不时还有三三两两行动不便落后的百姓,其中大多是些妇孺和老人,如果不能尽快赶到白崖山,等待这些百姓的除了死亡,不会再有其它。

    高宠的心一阵绞痛,矢志要造福民众,给他们带来平安生活的自已现在给予的,恰恰是一次又一次战火的浩劫,如果不是在豫章开创的安定详和的局面,以及对于那一方土地的眷恋,高宠现在几乎快要放弃了。

    其实在这些愿意追随的百姓中,绝大多数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贫苦民众或是从战乱四起的北地逃难而来的流民,一直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他们因为高宠的到来,获得了赖以活命的一点点食物,他们是最感激高宠恩惠的人。

    毫无疑问,贫民出身的高宠所施行的一切举措在袁术、刘勋这些的诸侯处是不可能有的,在这一点上即便是席卷江东甚得民心的孙策也比之不及,这一次随军转移从这些民众的内心来讲,虽有离开故土还有些舍不得,但追随的决心是坚定的。

    除去这一大部分人,还有一部分民众则是被迫的随高宠军迁移的,随着战火的迫近,有越来越多的消息证实,孙策大军为报前番轻信假扮百姓的梅绪之言以致兵败的仇恨,在进攻皖城的这一路之上,所遇之百姓不是遭戳,就是被掳为奴,所经之村庄无不化作焦土一片。

    在死亡的巨大威胁下,人们不得不抛弃厮守多年的故土,走上流离的未知路途,在他们中间,有一般的民众,更有家道殷富的旧有官宦之家。

    “吁——!”高宠抖动缰绳,身下烈焰喘着粗气,灵巧的闪躲开道旁歇息的三个落单的父女模样的百姓。

    “我这一把老骨头实在是走不动了,大乔小乔你们不要管我了,快快逃命去吧!”在这偶遇的一瞬间,高宠听到那年长的老者如是说道。

    “父亲何出此言,我姐妹二人幼年离乱,蒙父亲不弃恩养,尚未报得滴点恩情,不想今日又遭兵乱,此天意如此绝我父女之命,我二人又怎能弃父苟生,今日就是死,我们也要与父亲死在一块。”扶着老者的年轻女子答道。

    她的声音清脆,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意味,高宠暗叫了一声“好”,不想这逃难的百姓中,竟有如此深明大义见识的奇女子。

    待觅声望去,却见那女子背面对高宠而立,着一身淡黄的罗袖衣衫,万千青丝、纤纤束腰,虽然还没见到那张俏脸,却能从中感到她于柔弱中透出的一丝刚强,于刚强中流露出别样的妩媚。

    这绝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忽然间,高宠心头升起想一睹芳颜的冲动,手中不自觉的松了缰绳,烈焰也象是知道主人的心意一般放慢了前行的脚步。

    “爹爹,姐姐说的是啊,我们姐妹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待这一次战乱平息后,我们一定陪着爹爹回来祭扫祖先!”老者身旁搀扶着他的一名的年纪稍轻的少女道。在她那张稚气末脱的脸上,有一对水灵灵的杏眼跳动着青春的火焰,生命的意义在这一刻间展露无限。

    “可是,我们父女现在连白崖山都到不了,还谈什么以后——。”老者神色委顿,焦黄的脸上几无一丝血色。

    “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这位将军,能否将战马借我一用!”先前说话的女子回过身,对着高宠双膝跪下。

    女子缓缓的抬起头,就这一刹那,高宠看到的是一张如带雨海棠般楚楚动人的脸宠,那淡淡的素雅中透着自然的清新之气,如雨后初歇的花朵一般,更在片片花瓣之上有晶莹的雨珠在滚动。

    对着眼前这女子,渐已习惯了戎马撕杀你死我活的高宠升起了一种别样的情愫,这样娇弱的女子,是不该滞留在战场之上的。

    慕然回之间,高宠的心已为这一份娇弱所打动。

    自从在太湖的舟楫之上初见6缇后,很久以来高宠都没有过为一个女子而心动了,即便是与慕沙新婚的那一刻,藏在高宠心头的,更多的却是为慕沙的那一份无悔付出而感动。

    迄今以来,在高宠认识的三个女子中,6缇就象那一汪清澈的泉水,让人爱怜的不忍心打扰她的平静,慕沙就如一团炽热燃烧的火,让围绕的一切都能感受到她的热力,而眼前的这女子,给予高宠的,却如一件合身的衣服,穿上它是那么的舒适无比。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当女子的明眸定定的凝视自已时,高宠强烈的感受到了一种忘我的吸引,仿佛这天、这地、这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只有她,在心头无限的扩大,直到占据整个心灵。

    “若将军肯允,小女子——甘为奴婢,终身侍奉左右!”

    一时间,高宠为这女子的话所震憾,怔怔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在极是遵师重道的汉代,子女为了救父母舍弃自已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但在高宠的心中,却自有着无法抑制的强烈共鸣。

    有着如此孝顺的女儿,这逃难中的老人是幸福的。

    子欲养而亲不在,长久以来积压着的那一种无法消释的痛倏然被钩起,高宠心中是何等的悲哀,同为子女,自已的父母在很早的时候就过世了,如今想要瞻养老人天年,却已不可能了,对照眼前的这女子,高宠心头更有着万般的惭愧。

    “请将军务必应允——!”女子不大的声音里透着无比的坚定。

    “这位将军,小女说话唐突,有冒犯的地方请一定多多包涵!”战事迫在眉睫,马对于将领而言,重要性不亚于自已的性命,老者见高宠久久不语,以为是为女子执着的要求而恼怒,忙急着过来道谦。

    高宠长吁了一口气,道:“老丈言重了,皖城百姓遭此劫难,缘因我起,宠只恨力有不逮,无法力斩敌寇,以复城池,以全乡土,今令媛但有所求宠定当应允!”

    “你是高——宠?”老者一声惊呼。

    在父女三人惊异的目光中,高宠牵过烈焰,轻抚了一下它的头,“姑娘,请扶令尊上马吧,从此处前行一里地,便到了白崖山口,那里就相对安全了。”

    说罢,高宠转身奋力跨过一道齐腰的灌木丛,朝着前面的一处土丘跑去,耳伴喊杀声伴着战马的长嘶已能清晰的听到,敌人恐怕已追杀到了土丘的对面,也不知道担负着阻击重任的梅乾是否坚持得住。

    松皖道上,暮色已笼上山岗,前方却依旧是尘烟四起,杀声阵阵。

    三名斥侯打扮的侦骑正向着白崖山方向正疾奔过来,一骑在前,二骑在后,那前骑上之人看样子已是身被重创,只能趴扶在马鞍之上,任由马儿疾驰。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六七骑敌方巡骑正策马尾追而来,从脚力上看,后面的追骑乃是膘肥体健的上等好马,比之已然是强弩之末的三骑要快了许多,眼见着用不了多久,这三人就要没于敌阵之中了。

    “将军,快走!”掩护的二名斥侯见难以脱身,奋力挥刀背砍在前骑的后股上,那马吃痛不住,一声嘶鸣后扬蹄向前狂奔过去。

    “杀!”

    二骑举刀对视,回马向着后面的追兵迎了过去。

    面对人数上占据着绝对优势的追骑,这二名视死无惧的勇士的最后一击透着无可奈何的悲壮,他们拼尽最后的力量,把战刀扎进冲在最前的一名敌人的身体里,可还未曾拔出,后面跟进的敌人却已扑上来了。

    “啊!”在绝望的惨呼声中,失去生命的尸体被无主的战马拖向茫茫的荒野,在那里等待它的,是饥饿觅食的野狗和豺狼。

    得益于这同伴用生命换来的一点喘息时间,前面的这一骑稍稍拉开了与追兵的距离,但追杀还在继续。在阵阵“呼哧”声中,追杀的士卒渐渐迫上土丘,而先前狂奔的战马因为负痛的刺激已过,已放慢了奔跑的度。

    “去死吧!”

    刀光闪着慑人的寒光,冲在最前的士兵炫耀似的举起了刀,在他的眼里,俯在马上重伤不支的敌人已不过是具死尸而已。

    忽然,跨下的战马出一声悲鸣,象是受了惊吓似的扬起了前蹄,促不及防的骑手顿时被重重的摔到地上,缺少保护的脖颈一下子被坚硬的地面生生扭断,这名急着想立功的士兵未等砍下敌人的脑袋,自已就先到阎王那里报到去了。

    一个黑影从地上一跃跳起,正是他一矟刺中了马腹报销了敌人,这才救了梅乾一命,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赶来救援的高宠。

    就在这转瞬间,随后的二骑追兵已然杀到,正欲挥刀劈出,高宠早有防备,又一个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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