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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证-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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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你不是常对我说,不夺不明钱物,不杀清白之人吗?”
“这话不错,可他们俩不是清白人,千刀万剐不解恨。”###咬牙切齿地说:“小凤,你不听我的话?”
“若碰到杨家的人都杀吗?”
“杀,只要是杨仁德家的人,见一个杀一个。”###不容置疑地说:“小凤,我让你学使枪,让你当胡子,就是为了报咱娘俩的仇,唉,也怪我,早该告诉你仇人的名字,你跪下,对佛祖,对二姨起誓。”
林小凤不得不顺从二姨,跪了下来,但心里是不寒而栗。
林小凤自打记事,静谷庵就是她的家,至于父母是谁,她不知道,她问过二姨,二姨说她的父母在她一岁时死了,二姨把她抱到静谷庵,用山羊奶将她喂大,林小凤懂事后,想改口二姨为妈,被二姨骂了一顿,再稍大,她明白了,姑子有孩子,岂不让人耻笑?林小凤长在静谷庵,却一点也不受庵中的清规戒律约束,反之一身的野气。二姨喜欢林小凤的野气,甚至还认为林小凤野得不够,她说要把林小凤当男孩子看待,让林小凤有一副男人的性格,男人的胆量,男人的强壮。在林小凤十四岁那年,静谷庵常出现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他一来,二姨就让弟子回避,她自己单独接待这个施主,有时,小老头在上房住上一宿,第二天满面红光地离去。姑子房里留男人,这也太丢人了,弟子交头接耳,被二姨看见,赏赐每人两个嘴巴。几天后,二姨把弟子叫到房中,讲明实情,说她做出玷污佛门的羞事是为了静谷庵,那一年遇大旱,庄稼人难以糊口,香客极少,庵中收入微薄,小老头是“青山好”绺子的大当家,常接济静谷庵钱粮,但有一个条件,必须让主持陪伴于他……弟子们半信半疑,不,就是不相信,也不敢再议论了。她们都是危难中,被收为弟子,平时,二姨待她们极好,她们能不听主持的话?
林小凤久居女人堆里,对男女之事所知甚少,并不觉为怪。相反她与小老头还很亲近,尤其入冬,绺子散开,各寻藏身之地,待来年开春聚在一起,小老头与二姨相好后,猫冬的地方选在静谷庵,好在大雪封山,香客几乎绝迹。这样,小老头如在自己家中,与###、林小凤等厮守在一起。二姨让她喊小老头大爷儿,她就喊大爷儿,二姨让她随小老头练枪,她就练枪。小老头常带她到庵后的林子里,一人提着一棵匣枪,打雪中的兔子,打天上的飞鸟,而且还要换着手打,林小凤也记不得打了多少子弹,两个冬天过去,她练得左右手开弓,练得用腿窝夹枪,一手射击一手压子弹,练得一颗铜钱扔到天上,一枪打得粉碎。
小老头得意地问###,练到这份儿行不行。###笑了,说还差个胆量,缺少闯荡劲儿。小老头牵来匹无一根杂毛的白马,送给林小凤,让林小凤随他到绺子开开眼界。林小凤自然高兴,她已听小老头讲过许多打响窑,绑肉票的事儿,真想亲自试一试,只是舍不得二姨,二姨冷着脸说早晚有一天要离开林小凤的,这分明在告诉林小凤,不要挂念她。
林小凤去了,她不能不承认,刚到绺子,看到那些蓬头垢面的汉子,心里发怵,看到绑来的肉票因钱交迟了,被割掉耳朵,林小凤直门要呕吐。小老头还带她去打响窑,不过没让她上前,见汉子倒在枪弹下,她心揪成一团,待响窑打开,她又发疯地高兴。
林小凤就是在小老头的经管下,习惯了绺子上的生活,有时,在静谷庵里,她急盼着小老头来,他来了,她缠着他去绺子。去年入冬的一天,林小凤与小老头、乔五更坐着马爬犁,从亮甲峰回静谷庵,爬犁上载着布匹、白面、精米。当走到静谷庵后山口,突然从树林里蹿出几个骑马的人,小老头问他们是那个绺子的,他们也不答话,顺枪就打。小老头、林小凤抽枪还击,乔五更也一手开枪,一手扬鞭,在小老头打落第三个敌手时,一颗子弹击中他前胸,他胳膊一软,趴在面袋上不动了。林小凤持双枪点射,压住对方,爬犁终于冲出山口,那伙人见爬犁上的人枪法好,不敢追了,拖着几具尸体蹿进了林子。后来弄清,他们刚拉起杆子,不懂山规,林小凤率队把这股绺子打花了。
爬犁到静谷庵,小老头的血渗透皮袄,脸色蜡黄昏死过去。###抱住他喂了几口水,连声呼唤,小老头醒过来,盯看着相好五年的###,凄然笑着说:
“我不行了,我……我不怕死,我担心绺子的弟兄啊。”
乔五更咧开大嘴,孩子似地哭个不停。
林小凤泪流不止,这种时刻,她把小老头看成是自己的父亲,事实上,小老头也真如父亲一样地待她。
小老头已处于弥留之际。
###刚毅地说:“你们有啥儿话想留下就说吧。”
小老头把目光转向林小凤说:“我……我想让小凤当青山好的大当家。”
林小凤忙说:“大爷儿,我还没跳上马背,咋能担那么大的事儿。”
小老头对###说:“你……你劝劝小凤,她听……你的话,你不是早想让她有了本领,拉杆子吗?她……她已成了。”
“我替小凤应下了。”###对林小凤说:“小凤,别让你大爷儿求你了,快说句爽快话,叫你大爷儿放心地上路吧。”
“二姨……”
乔五更鼻涕流出多长说:“小凤,大当家让你接枪,你不能推呀,有大当家的枪在,有大当家的话,弟兄们都会听你的,你就答应吧。”
###厉声地说:“死丫头,你还磨蹭啥儿。”
林小凤不得已地点了点头。
大当家含笑地闭上眼睛。
林小凤就这样成了“青山好”的大当家。
……
这些秘密,林小凤只能藏在心底处,就是与她相处甚好的孙玉环问起,她也不能告诉她,竟管她与孙玉环有个相互间不能隐瞒心里的事的协定。她觉得对不起孙玉环,或许有一天,她会把这一切都讲给孙玉环听,孙玉环肯定吃惊,也肯定不会怪怨她的。若是她真的怪怨,就让她打几下出出气。林小凤想到这儿,心里顿时轻松下来……
。。
血证(12)
十二
白树坤来到七里河,这儿有孙贵发的一个木场。
川岛主动找孙贵发,说满铁需要一批枕木,孙贵发正愁伐下的圆木无处卖,便与川岛达成对半分利的协议。
白树坤对孙贵发说,初次与川岛合作,赚头又大,不能出差错,他亲自去木场,孙贵发同意,还夸奖白树坤几句,其实孙贵发不知白树坤想离开孙家大院一段时间,是因为小桃红把他缠得心惊肉跳。
小桃红原是县城一家妓院的名角儿,孙贵发是她的老主顾,她了解到孙贵发的底细后,竭尽媚态,使用各种手段,拢住孙贵发的心,为的是让孙贵发赎她从良,虽说孙贵发比她爹岁数还大,但年轻有钱势的嫖客,谁又能娶她呢?小桃红进入孙家,日子过得也算称心如意,只有一点即不满足,那就是孙贵发越来越老了,试想,她风流多年,结识无数的男人,现在独陪一个老头子,她能满足吗?尤其夜里,她更觉难熬。竟管这样,她不敢有半点表露,她知道孙贵发的脾气,惹恼了他,再把她卖回妓院,那后悔也来不及了。但这样下去她又不认可,她思忖着,最后,把聚光点定在白树坤身上,她常在白树坤面前卖弄风骚,暗送秋波,孙贵发不在时,她公开挑逗白树坤,她看出白树坤暗恋着孙玉环,她便讥讽白树坤,她打定主意要把白树坤弄到手,做个暗中夫妻。
白树坤讨厌小桃红不顾辈份的轻佻举动,但最终还是动心了,这是在孙玉环订婚后,在此之前,他明知孙贵发不会把女儿嫁给他,可他还有一丝期盼,而今,孙玉环已名花有主,他的期盼彻底破灭,他心中非常痛苦。这时,小桃红给予他某种安慰,不过,若接受小桃红的暗情,他尚无胆量。一天夜里,白树坤刚躺下,有人敲门,他问是谁,外面未应,他迟缓着,下炕走过去,抽开门栓。一个人闪身过来。
“是你。”
来者是小桃红,她披着衣服,虚掩个怀,见白树坤恒然发愣,嘻嘻地笑着走上前。
“你……你有啥事儿?”白树坤看出了小桃红的来意,他这样问是掩饰内心地慌乱。
“傻狍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的呀?”小桃红说着敞开衣襟,啊,这个放荡的女人,竟连件内衣都有没穿。
白树坤不敢看,眼光躲闪着,他并不是守规矩的男人,下窑子,交相好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假如眼前换个女人,他会豪不犹豫地扑下去,可她……
小桃红定定地看着白树坤,颤声地问:“你真的不喜欢我……”
“我……我怕干爹……”
“他喝醉了,睡得如死猪。”
白树坤知道孙贵发醉得不省人事,他与一个省城老客谈妥了一桩买卖,心中高兴,陪老客喝下半斤酒,白树坤把他从福盛园搀回来,交给小桃红。
“你不是个男人,都怪我眼瞎看错了你。”小桃红眼圈一红,气得转身便走。
“小……小桃红……”白树坤的心震撼了,身上有股热流冲撞着,上前拦住小桃红。
小桃红歪在白树坤怀里……
这种事情,有了开头,就难以收住,小桃红象久旱的禾苗逢甘霖,凡孙贵发不在家或趁孙贵发不注意,她就往白树坤房里跑,不管白树坤有无兴致,那情态恨不得把白树坤吞到肚子里。
白树坤始终还是清醒的,他深知一旦败露,不要说孙贵发饶不过他,传出去,他也无颜在太平镇呆不下去了,他胆怯了,想打退堂鼓,然而,小桃红情欲正浓,岂能罢休?不得已,白树坤想离开孙家大院几天,也可以说是变相地逃避吧。
白树坤在七里河住下了,督促十几挂大车,往小石桥车站拉木头,木场的把头象敬祖宗似的,轮番地请白树坤喝酒,他们是想让白树坤回去后在孙贵发面前多加美言。所以白树坤在这儿虽不如在大院舒坦,却也快活。
这天,白树坤酒足饭饱,提棵大枪,由一个叫罗三的把头陪着,想去附近山上打点野味,刚出屯,迎面走来个姑娘,他没在意,待走到近前他瞥看一眼,怦然心动,这个姑娘长得太俊俏了,大眼睛,黑眉毛酷象孙玉环,他下意识地停住脚盯看着。
姑娘挎着筐,脚步轻盈,她发现对面来的人看她,羞怯地低下头,欲从路边走过去。
白树坤问罗三:“这是你们屯的?”
“是,小莲,去哪儿?”
“上山采蕨菜了。”姑娘说话声好甜脆。
白树坤小声说:“让她停一下。”
“小莲,别走,过来见一见白队长。”
姑娘迟疑着,还是停下了。
白树坤笑着问:“你叫啥儿名呀?”
“姚翠莲。”姚翠莲抚弄着那根油亮的大辫子。
“多大了?”
“十七。”
“找婆家了?”
姚翠莲脸腾地红了,说:“你问的这叫啥儿话呀。”
白树坤笑了,他越看她越象孙玉环,不,应该说她比孙玉环长得还好看,那黑红的肤色,两腮上的酒窝。
“你爹是……”
罗三插嘴说:“她爹就是木场上记帐的姚连富。”
白树坤脑里出现一个身着破长衫,躬着腰,一脸烟色的中年汉子。
“老姚好福气,有这么好个姑娘。”
罗三说:“他有福气,姑娘可没福气,摊上个后妈,没少挨打受骂。”
“噢。”白树坤心中一喜。
罗三摆摆手。
姚翠莲笑了笑走了。
白树坤注视着姚翠莲的背影,直至罗三喊了他一声,他才收回眼。来到大林子里,白树坤已失去打猎兴趣,神不守舍。
“老罗大哥,我这次来想托你办件事儿。”
罗三听白树坤喊他大哥,受宠若惊,忙说:
“白队长嘱吩的事,我头拱地也得办呀。”
“老东家的宝贝闺女,原有个老妈子,老了,要辞退,想选个稳重的丫头替换一下。”
罗三也是心眼儿极灵活的人,他立时猜透了白树坤的心思,说:
“你看老姚的姑娘咋样儿?”
“老姚能答应吗?”
“让小莲去大院,还不美出他鼻涕泡来?”
“那你帮着张罗张罗?”
“没错儿,包在你大哥身上了。”
当天下午,罗三来到姚连富家,言明此事。
“让小莲去大院伺候人,当老妈子,这也太低气了。”姚连富把带补丁的长衫一撩,架起二郎腿,他在七里河是有名的烟鬼,仗着打一手好算盘,认识几个字,木场算帐时,把他喊去,用不着时便打发了。
“连富啊,你别不识好歹,我是看咱哥俩处的不错,才说通了白队长,这是上等美事,好,小莲不去,我另找一个。”
“他大叔,你别走。”姚翠莲的后妈,一个小个子女人,伸出大骨节手拦住罗三,接着唾了姚连富一口说:“看你那个德性,当你闺女是金枝绿叶?那么大了,还张着嘴吃,我算倒八辈子霉了,掉进你们老姚家这个穷坑。”
罗三说:“连富也是疼闺女,不让小莲子去算了。”
“他疼闺女,那两个嵬子也不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小个子女人尖声地说着,指了指在屋外水沟玩泥巴的两个男孩,一个八岁,一个六岁,都光着屁股。
姚连富惧怕地看着老婆说:“我也没说不答应,我是怕小莲不愿意去。”
“啥事儿都由着她,这日子不用过了。”
罗三见时机已到,从怀里掏出一迭钱说:“这四十块钱,二十是小莲子头两个月的工钱,另二十给小莲买身衣服,到了镇上,不象在咱们山沟,穿得破衣褛索也给孙家大院丢脸。”
姚连富一见钱眼睛亮了,他正愁没钱买烟土,欠屯里韩小铺的烟钱,韩小铺三天五日来催还。
小个子女人手急眼快,抢先接过去,说:“钱到他手,都得抽了。”
姚连富搓着手说:“你咋也得给我两个零花呀。”
小个子女人沾着唾沫把钱数了三遍,狠狠心递给丈夫一块钱。姚连富说:“那……那小莲买衣服钱呢?”
小个子女人也够精打细算了,说:“孙家大院有的是钱,能让她光着身子?她伺候的人家,还不赏她几身衣服?”
“你们回头告诉小莲说,明天随拉圆木的大车去镇上。”罗三没想到轻而易举地办成了这件事,他要赶快回去,向白树坤报信,兴许还能得些赏钱。
第二天一午,姚翠莲挟着小包,穿干净的衣服,爬到木头车上,当父亲对她说起去孙家大院的事,姚翠莲很痛快地答应了,说实的,她不愿孤单单一人去从未去过的地方,虽然,她听人说过,太平镇又大又热闹。但她明白,父亲和后妈已收下人家的钱,她若不去父亲和后妈都不会答应的。尤其后妈,姚翠莲最怕她,常挨她的打,后妈个子小,打人却很有办法,长着长指甲的手,专伸到姚翠莲衣裤里抓,她知道姑娘大了,不会解开衣怀让人看伤痕的。姚翠莲去太平镇,就是要躲开后妈,她常想,不挨后妈打骂,她去那儿都认可,她舍不得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对父亲,她不大惦念,后妈打她,父亲看见了装着没看见。
一串大车在山路上盘行着。
姚翠莲坐在木头上,回望着,七里河已隐在大山中了,她心里压上块石头似的发沉,她在想,她要伺候的阔小姐是怎样个人呢?会不会象后妈那么厉害。至于干活,吃苦她都不在乎,她想与同坐在一个车上的那个汉子说说话,可一看那汉子满脸横肉,怀里抱着匣枪,她不敢出声了。
太阳升到头顶,大车在一个岭下停住,人打实,马喂料。
车老板递给姚翠莲一个高梁米面饼子,姚翠莲说不饿,又还给车老板,而后下车,前后看看都有人,便去不远处的林子,解过手,悄没声地回来,刚走到她坐的大车旁,听车那边挎枪的汉子正与几个车老板说着什么。
“那丫头还不知道?”
“白队长明媒正娶她不行吗?”
“我们队长能娶个山里姑娘,还不是图个新鲜,玩够了,往福春院一送。”
“当窑姐儿?”
姚翠莲听了,脑子轰的一下,腿一软瘫倒了。
挎枪的汉子听动静转过来,这才发现姚翠莲在车另一边。
姚翠莲再没见过世面,也听说过什么是窑姐儿,原来她不是去当伺候人的丫头,而是……她想起昨天碰到白树坤的情形,那样看着她,问她的话,他是想糟蹋她。姚翠莲浑身打个哆嗦,猛地站起来,顺着大车来的路往回跑。
挎枪的汉子问:“你……你上哪儿?”
姚翠莲顾不得也不想回话,她明白了,这个汉子是专门押送她的,她要跑,跑回家,此时,家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
挎枪的汉子醒过腔,撩开腿追来,他受白树坤指派,把姚翠莲带到镇上,在大院外给她安排个住处,待白树坤回来再说。姚翠莲真跑了,白树坤能饶过他吗?
姚翠莲毕竟是个女人,不一会儿被那汉子追上。
“你这丫头想干啥儿?回去。”
姚翠莲挣扎着喊:“不,我不去,我不去太平镇,我不去孙家大院了。”
“这时候由不得你了。”
姚翠莲哭了,哀求着说:“大叔,你行行好,让我回家吧。”
车老板们围上来,知情者同情,不知情的面面相觑。
挎枪的汉子冲车老板说:“都是你们胡咧咧,快帮我把她拽到车上。”
姚翠莲哭着说:“大爷儿,大叔,我是被骗来物,你们帮我说说情,放了我吧。”
有个车老板说:“这事儿是说不过去呀。”
挎枪的汉子骂说:“妈拉巴子,你少多嘴,这丫头跑了,白队长把你们大车都扣下。”
车老板不敢出声了。
姚翠莲抱住路边一棵树不松手。
挎枪汉子性起,把姚翠莲轮倒在地上说,拽根绳子,要把姚翠莲捆起来。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六匹快马从西面奔来,当头披着红斗蓬,骑匹白马的是林小凤。她去猴子岭,那儿有个绺子请她去作客。
姚翠莲见有过路人,大喊着:救命,救命啊。“
林小凤勒住马头,厉声问:“青天白日,竞敢欺负一个女子,好大的胆子。”
挎枪的汉子抬头一看林小凤等人装束,情知不好,伸手要掏枪。
“啪”一声枪响,挎枪汉子忙捂住耳朵,子弹穿耳垂过去,流下了血。
“妈的,找死?”乔五更插回冒轻烟的匣枪。
林小凤下马,扶起姚翠莲,问是怎么回事。
姚翠莲断断续续地讲了一遍。
林小凤眉梢挑起,说:“来人,把这小子给我绑上。”
几个汉子冲过来。
挎枪的汉子问:“你们是哪路人马,我是孙家大院的炮手。”
乔五更一脚踢倒他说:“绑的就是你孙家大院的人。”
姚翠莲扑通跪下,说:“谢谢大姐救了我。”
林小凤说:“大妹子,你打算咋办呀?”
“我回家让爹把钱退给那个白队长。”
“他能死心吗?依我着,你随我走吧,保准谁也不敢欺负你。”
姚翠莲摇头说:“我……我不会骑马,不会放枪,我要回家。”
林小凤一笑说:“你嫌我们是打着吃的人?”
姚翠莲未出声,她已看出了林小凤是胡子,真想不到女人还能当胡子,她听人讲过,胡子杀人不眨眼,但眼前这些人不象所传的那么可怕。
林小凤说:“你不插边儿算了,快走吧。”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了大姐的大恩大德。”姚翠莲转身欲走。
“慢着。”
姚翠莲停住脚,以为林小凤变挂了。
林小凤指着最后一挂大车,让车老板送姚翠莲回家。
那车老板犹犹豫豫。
林小凤冲天开了一枪,吓得那车老板忙掉过马头。
姚翠莲爬上车,流下感激的泪水。
林小凤见那挂大车走远了,让乔五更松开那炮手,扬鞭催马率人朝另条路下去。
乔五更问:“大当家,咋放了那小子?”
“咱们绑走他,孙家大院还不得找那姑娘算帐。”
乔五更暗自佩服林小凤心细,想得周全。
姚翠莲回到家,抱住父亲的双腿大哭。
姚连富抖着手说:“这个姓白的真不是东西,我去找他。”
小个子女人说:“你别听风就是雨,我看她是离不开你这个爹,半道跑回来的。”
姚翠莲抽泛说:“妈,我说的是真话,我不是……”
小个子女人恨恨地说:“我不是你妈,你妈早死了。”
姚连富说:“你们别吵了,我去问问白队长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小个子女人说:“空手去?你可拿了人家的钱。”
姚翠莲说:“爹,你把钱还给人家吧,爹,女儿求你了。”
小个子女人说:“就象你们家有金山银山似的,那钱还了我娘家哥,只剩下二十块了。”
姚连富一听说钱字,顿时矮下半截。
姚翠莲凄切地说:“爹,你就舍得把女儿卖了?”
姚连富脸扭歪着,抱头蹲下。
小个女人说:“该死的丫头,你把话说清楚,谁卖了你,你不愿去还反咬一口,看我不撕拦你的嘴。”
门开了,罗三陪白树坤进来,那个被打穿耳朵的炮手骑着光背马跑回来,讲明事情经过,白树坤狠打了那炮手两个嘴巴,喊来罗三,他下决心要把姚翠莲弄到手,他与罗三商量一番,亲自来姚家。
罗三笑说:“哟,人家说小莲回来了,我还不信,咋的,不想去了?这事儿自愿,不去就不去,不过,咱们把话说在头里,你不能埋汰白队长,这不白队长也来了,咋回事儿,你们对白队长说吧。”
姚连富一见白树坤,忙站起来,腰自然弯下去,结巴地说:
“我……我也是听小莲说的,小莲,你把听来的话对白队长说说。”
姚翠莲一抹眼泪说:“不管咋样儿,我是不去孙家大院。”
罗三一扬脖说:“你看看,是耍小脾气吧,唉,那些赶大车的还能说出人喀,他们是逗你呢。”
白树坤说:“老姚。这事儿闹误会了,我听老罗说你家日子过得紧巴,想帮你一把。”
姚连富忙说:“白队长,你的好意我领啊,我是怕……小莲要是真的伺候老东家闺女,我……”
姚翠莲扯着父亲的长衫说:“爹,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
小个子女人说:“是让你下火坑,还是下地狱,你说不去就不去,那可不行。”
姚翠莲顶撞说:“我就不去,要去你去。”
“哎哟,反天了,都是你爹惯的,你才敢这样,你再说一遍,我把你……”
白树坤瞪着罗三说:“你办得这叫啥事儿,我回去咋向我干爹交待呀。”
“都怪我,都怪我,连富,给个痛快话,不去把钱还回来,别让我两面不够人。”
姚连富语塞。
小个子女人说:“她敢不去,我打断她的腿。”
姚翠莲气愤地说:“你说了不算,你不是我的亲妈。”
小个子女人上来挠姚翠莲,姚翠莲多年的积恨爆发了,双手用力一推,把小个女人推个腚墩。小个子女人一愣,拍手打掌地喊着:
“你敢打我,你敢……我可不活了,你这个没人心的,我把你拉扯大了,你到打起我,好,我今天让你打,你不打不是你爹捧的。”
姚连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去扶老婆,手让老婆抓破了,他气得骂女儿说:
“都是你,这么大了,还让我操心……快给你妈跪下。”
姚翠莲倔强地说:“我不跪,我就不跪,我没有妈,我妈早死了。”
小个子女人把本来脏乱的头发抓得更散了,尖声地说:
“你恨我死,我死去,我早活够了。”
姚连富打了女儿一个嘴巴说:“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姑娘。”
姚翠莲盯盯地看着父亲,如果在往日,父亲打她骂她,她不会记恨,此时,父亲不但不护着她,反而……父亲这一掌打醒了她,她明白了,这个家已容不下她了。既然父亲后妈都想赶她走,她还赖着干什么?走,死也不回这个家了,她缓缓地说:
“我去,我去。”
小个子女人不哭了,姚连富也不喊了。
罗三欣喜地说:“还是小莲懂事听话。”
白树坤对姚翠莲说:“想好了,可不许再往回跑呀。”
姚翠莲心凉个透,凉得如块冰,说:
“就是下窑子我也去。”
姚连富苦着脸说:“小莲,爹……”
姚翠莲决断地说:“我没有你这个爹。”
白树坤说:“老罗,咱们走吧。”
姚翠莲也随着走了,当天夜里,她宿在一个姐妹家,整整哭了一夜,第二天肿着双眼上了路,这回她连家都没看一眼,离开了生她养她的小山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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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证(13)
十三
川岛将宝和屯两边宋歪鼻子的地租下了,又沿铁路两边买了一些地,大批开拓团开进来,分散成几个部落,最大的部落是二道沟。
二道沟有五十多户人家,几乎都是宋歪鼻子粮户,宋歪鼻子把地抽回去,使他们叫苦不迭,川岛为建立清一色日本拓民屯子,采用威逼和强行掠夺手段把二道沟的老住户都驱赶出去,就连宋歪鼻子也在外屯买了座小院,坐吃山空。有一次杨仁德碰见他,劈头一顿骂,宋歪鼻子不敢还嘴,他也后悔了,但契约一签五年,经官都打不赢。
日本拓民在本国都是安份的贫苦农民,到了东北后,善良的面目不见了,换之是一副凶相,他们耕种中国的土地,还觉得比中国人高一等,这是日本实行军国主义教育的结果。不过,他们内心也很空虚、害怕,用铁丝网把住处圈起来,下地干活儿时,都是集伙成群,男子手提着三八大盖枪,若见本地人手拿着镰刀,他们忙子弹上膛,虎视眈眈,好象镰刀随时会飞过来。他们把大片土地改成稻田,引来河水,插秧时,屁股蹶得老高,头低得挨近水皮,一摄摄往池里插。本地人祖辈种的是高粮、大豆、苞米、谷子,见日本人在水里种田,都感到惊奇,想凑近看看,日本人挥手双扔石头。
二道沟的日本拓民,在屯口日夜设岗,不让本地人通过,有的个别拓民还到宝和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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