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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毛泽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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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呀,对对。妙!”  警备的北洋军一接得密令,便群起出击,宛若虎狼般突入送葬队伍,一时间,都督府眼皮底下撞的、倒的,攥的、扶的,哭的、叫的,乱作一团。  毛泽东紧护着小华贞,蔡和森领着一班教员手拉手紧护着字联。人打倒了,又爬起;手脱开了,再拉上。  毛泽东亟亟叮嘱抬柩人:“莫停下,走!”  骚动中,队伍又行进了。  也未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被几经撕扯而变得残破的字联,依然留下了两个分明可辨的大字——“独夫”。  衣破人伤,残缺的队伍依然在沉默中行进、拓展……  破损的灵柩,伤残的队伍,行到一师门口,还是惊动了整个学校。  迎候在门口的师生们,不顾驻军的驱喝,涌动着、抗争着。  何叔衡“你北洋军无权阻止我们师生送葬!”一名学生激烈地冲开横枪的士兵,招呼着师生。此生身短,脸圆,一口引人注目的八字须,言行举止,莫不透着动人的感情。他是何叔衡,字玉衡。一师学生,时年38,后为新民学会会员,中共“一大”代表。1935年2月24日撤出苏区时,在福建上杭水口附近被敌人包围,跳崖牺牲。  杨昌济、徐特立、方维夏……默默地加入了游行行列。  萧子升、罗学瓒、张昆弟、陈昌、萧三、彭道良……一个个同学,噙着泪,怀着忿,随之融入沉默的队伍。  醒目的“独夫”两字,人人可见。  由泪与忿凝铸而成的队伍,宛若湖南的母亲河——湘江一般。  湘江有情,碧波崩雪,千浪相衔,似积聚着什么,呼喝着什么,滚滚北去!  这是一次出乎人们意料的奇特的示威抗议,它不能不说是得益于毛泽东、蔡和森对商朝伊尹与晋朝陶侃的借助。毛泽东熟知伊尹,知晓汤伐桀灭夏,一统天下,乃是听了伊尹的谋略:“唯明而后可断,既明而断,事未有不成者。”陶侃身为大将军,不啻有毅力、能决断,还事事从小处入手,“事事俱不忽略”,由小及大,终有大成。冥冥之中,一伊尹、一陶侃,帮了毛泽东、蔡和森的忙。对此杨昌济、徐特立也多有赞誉。  当然也有大为窘恼的,如堂堂老牌军阀汤芗铭,尤其是其心腹干将李佑文。自然也少不了持批评态度的,如一师校长孔昭绶。“学生就该专心读书、做学问,社会的事,有政府!……”孔昭绶在大教室里训导着示威的学生。军阀当政,学校安危系于一发,一校之长也自有其苦衷。  毛泽东的视线由校长移往门口正监督着师生们的面带愠恼的李佑文旅长,眼神中透出漠然的奚落。  下了课,萧子升找到毛泽东,笑问着:“挨训了?”  “旅长督阵,校长还能不做傀儡?”毛泽东付之一笑,随即从手里书刊中抽出作文簿,“你的大作拜读了。”  “怎么样,我这篇《评范仲淹的〈严先生祠堂记〉》?”口气里流露出来的,是明显的自得。  “很受教益。”毛泽东的回复是笃诚的。  “教国文的先生也很喜欢,专门批给班里传观。”说着,萧子升仿佛回入到了文中意境,“我很佩服严光的超然气概,连光武帝刘秀的邀请都敢拒绝!”  “我倒以为,严光应该当宰相,像两百年前张良辅佐汉高祖一样。”  萧子升大是意外,头重重一摆道:“不不不,你显然还没有理解严光。”  应该说,萧子升理解严光,持欣赏态度;而毛泽东也理解严光,但持批评态度。萧子升与毛泽东这一对老乡、同窗,都爱读历史,尤其是人物类传记。刘秀与严光的情谊对他俩的友情来说,也是颇有启迪作用的。一个是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一个是无官无爵的一介学士、书生,情到深处还能同榻共眠,并且于熟睡之中,严光的脚居然还“放肆”地搁到了至尊皇帝的龙体上!若不是平等的朋友,严光纵然有10个脑袋也早就被砍光光啦!  

第三章:死神复活(8)
毛泽东自有自己的理解,他微微一笑,反诘道:“那‘高材生’你又如何理解顾炎武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呢?”  萧子升噎住。少许,他又振振有辞:“人各有志,那是勉强不得的。严光不爱权力、不图功名,放任自我,实在是人生的至乐。你能否认吗?”  “我否认。”  “抛弃仕途俗念,归于淡泊、宁静,那是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至高境界。你难道不承认?”  毛泽东接过问话,继续反诘道:“生于乱世,眼见着国已不国、家已不家,你还能‘超然’度外,归隐桃花源吗?”“好。”  杨昌济在自己的小书斋里审览着毛泽东的作文,油然赏叹。  作文中,毛泽东的心声有如湘江之水一般汩汩不绝:“我心即宇宙,宇宙即我心。……凡有压抑个人、违背个性者,罪莫大焉。故我国的三纲在所必去,而教会、资本家、君主、国家四者,同为天下之恶魔也!”  杨昌济朱笔一挥,在毛泽东的作文《心之力》天头,批上一百分。  一旁看书的杨开慧不由得也凑到桌边,挪过作文问:“《心之力》?是毛先生写的?”  “嗯。你好好看看。毛泽东的心力、志向,绝不在中国的谭嗣同、德国的泡尔生之下。”  “泡尔生是谁?”  “喏,就是这位——”杨昌济拿过案头的《伦理学原理》,“了不得的思想家。”  毛泽东的自述:  “我读了一部蔡元培先生翻译的《伦理学》专著,受此启发下,写了一篇题为《心之力》的文章。我那时是一个唯心主义者,杨昌济教授从他唯心主义的观点出发,对我那篇文章大为赞赏,给我打了一百分。”无独有偶。杨昌济在自己受聘的湖南第一女子师范学校,也审览到一篇令他心动的好作文。  那是在女校成绩展览厅里。  杨昌济与教员、学生、宾客们一起愉快地巡顾着。骤然间,一册学生日记吸引了他。他始而驻足浏览,继而让服务的同学从橱窗里取出来给他细看……  一个女学生的声音从日记里无遮无拦地流泻出来:“生母早亡,美德不去;勿忘劳作,勿忘俭朴……”  杨昌济联想横生,怦然心动,连连翻阅开来……  “意大利教育家、医师蒙台梭利的‘教育实验’之举,大有益于教育之开化。传统的锁闭教育,禁锢了我们创造的天性……”  杨昌济心下共鸣,翻回到封面——  向俊贤日记  字迹清秀,未可多得。  向警予“噢,本科生向警予。”杨昌济正释然自语着,不想一对姐妹似的学生已飘然来到眼皮底下。  “杨先生,请多指教。”头里的学生爽朗地叩请着,认真地鞠了一躬。鹅蛋脸,天生丽质,活泼的眼神溢泻出自身的活力,灵动的身子显示出矫健的体魄。  她正是日记的主人向警予,原名俊贤,女校学生,时年19。后为新民学会会员。中国共产党早期著名的妇女运动领导人。1928年3月被捕于汉口法租界,同年5月1日壮烈就义。  杨昌济静静的目光又在日记“向俊贤”名字上一顿,又掂量起眼门前的这位女生问:“为什么把‘俊贤’的名字改了?”  向警予如实道出了自己的心曲。原来女师的校长朱剑凡,锐意教育改革,把学生的学习、学校的办学与国家的命运紧密地结合了起来,深得学生爱戴,不想竟被顽固派免职,调来一个什么“俊贤”之士,还是前清的翰林,老朽得要归复到科举时代去。向警予联络了陶斯咏等十几位进步女同学集体退学,转入周南女校,此举轰动了女师。就在此时,她将俊贤之名改作警予,以时时警策自己!  “好,好。那类‘俊贤’是不足为训的。”杨昌济听罢介绍,很是称许。他又浏览一眼日记,有心“考问”着:“看来,你是想做个新颖的教育家?”  向警予并不避讳:“‘家’倒没想,只想毕业后,去教书,让新国家多长出几个生力军。”  “好。”正中下怀,杨昌济大是慰悦。  “我呢?”一旁的学生佯作生气地一指自己的作文。她叫陶斯咏,女校学生,学生运动中坚,时年19,长得温良、文秀。  “拜读过了。”杨昌济鹤望良深地凝视着两位学生,“你俩真有点像我在一师的两位学生。”  “谁?”向警予与陶斯咏顿来兴致。  “毛泽东、蔡和森。有为之士!”  杨昌济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还有一位学生就是萧子升。此生也不可多得,算得优秀了,只是杨先生有一种潜意识的忧心。他希望自己的忧心是多余的。萧子升与毛泽东在一师的大礼堂入口处,还在继续着前几天的争论。  萧子升指着横匾上的“军”字,不无调侃:“那你一定很欣赏‘军’育?”  “是的。”毛泽东毫不含糊。  “错了,泽东君。”萧子升又浮出居高临下的气势,“蔡元培先生的宗旨虽有道理,但也平常;只有‘美’育一项,才是创新。”  “我还是那句老话,现在国已不国、家已不家,‘美’育再好,又有何用?”  “那你的‘高见’呢?”  “提倡‘军’育,加上‘德’育和‘智’育,推倒独裁者,赶走洋鬼子!”  

第三章:死神复活(9)
“看来,我得早替你准备‘后事’。”萧子升半戏半真。  “嗯?”毛泽东一时不解。  “你太好斗,决活不到那一天。”  “也许是,也许……不是。”毛泽东寻思着,不觉仰首眺望长天——  乱云横斜,天光晦暗。  面对这横斜的乱云,这晦暗的天光,他感悟着什么。他知晓自己的命运同这昏朦的“天宇”是不可分割的了。要不被同化,就必须冲破这昏朦。  如何“冲破”?  自觉不自觉的冥冥中,毛泽东心底里涌动起一股炽热的潜流,这股潜流后来成了他终其一生的信条——  与天奋斗,其乐无穷!  与地奋斗,其乐无穷!  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 想看书来

第四章:何以报仇(1)
1914年6月28日,奥国皇太子斐迪南在萨拉热窝被刺;同年7月28日,奥国进攻塞尔维亚。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  晦暗的灯光下,一张《世界地图》上,一支黑色的箭头从奥国直趋塞尔维亚。  同年8月,协约国英、法、俄向同盟国德、奥、意宣战。  三支黑色箭头直奔敌国。  同年8月27日,日本向德国宣战,出兵封锁中国山东德占区胶州湾。  黑色的魔箭,从东瀛日本岛国偷袭胶州湾。  罗学瓒毛泽东清瘦的手,从德、奥、意国移入已然岌岌可危的中国山东,就此停住了。少许,一掌拍下:“分明是‘项庄舞剑’!”  宿舍走廊里,但见他趴在值班小桌上,连地下都堆散着《民报》、《申报》之类翻摊着的报纸。  “咿呀”一声响,从寝室里探出一个架着黑框圆镜的脑瓜,一副惺忪的模样问:“润之,天都亮了,还没睡?”  “你看看,这个日本国,乘人之危!”  戴眼镜的同学闻声一怔,披着长袍,疾步出门。他与毛泽东同班,周正偏长的圆脸,平头,身材短矮,一副落落书生情状。他叫罗学瓒,号荣熙,一师学生,时年21,后为新民学会会员。最早的共产党员之一。1930年,担任中共浙江省省委书记时,在杭州被国民党秘密杀害。  “乘西方大战,顾不上中国,魔爪硬伸进山东。嘴里唱得好听,要德国交还中国的胶州湾!”  罗学瓒顺势看定图中胶州湾,扶上眼镜,连连对照报纸,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果然是乘虚而入。狡猾!”他口音重浊,一如其人之厚实。  “无非是想取德国而代之,看来势,胃口远在德国之上!”毛泽东焦切的眼光又投落到地图上。  陈昌“日本国怎么?”斜对过的房门一开,步出一位中等身材,白皙而又英俊的同学,声音煞是洪亮。他是二班班长,叫陈昌,号章甫。一师学生,时年20,后为新民学会会员。最早的中国共产党党员之一。1930年,由上海去湘西贺龙部队工作,路经澧县,因叛徒出卖而被捕。他拒绝大地主的保释,在长沙作了最后一次令人慨然泪下的演说之后就义。  罗学瓒递上报纸道:“出兵封锁了我们胶州湾。”  长廊两头寝室里的同学被惊动了,一个个揉眼的、打呵欠的、披衣的、捏着书卷的……各种情状都有。  萧三“出什么事了?”  “怎么,真的世界大战了?”  “呆子!”  陈昌接过报纸,手一扬道:“同学们,小日本都打到我们中华民族家门口了,袁世凯居然还按兵不动!”  “不至于吧?”不知何时,萧子升也加入到了人圈中。他一捋西发,一扬挺鼻道:“身为总统,若再视而不见,就是千古罪人。量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哥,你也不要太书生气了。”插话的是萧子升的二弟。他前额高高的,一双纤细的手,颇富表达力。他叫萧三,原名萧子。一师学生,时年18,后为新民学会会员。最早的中国共产党党员之一。中国著名诗人、作家、翻译家。  一位显然是热心文学的同学,椭圆的脸,斯斯文文,一扬手中的《唐诗三百首》侃侃而谈:“唐朝时,这日本国多少次派出遣唐使、留学生,渡海来拜师求学,如今居然打起先生来了?”他叫周世钊,字元。一师学生,时年17,后为新民学会会员。诗人、教育家。全国解放后任湖南省教育厅副厅长、副省长等职。  “我看,袁世凯是不敢得罪日本的。”毛泽东依然寻究在自己的幽思中。  “怕一个小日本?”  “自从他派凶手刺杀宋教仁的丑闻被揭穿,就一意扼杀孙中山的讨袁革命,哪里还分得出手?真要分出手来,他怕也不敢得罪这帮帝国列强,只会……”  像是应了毛泽东的后半截话,李佑文的驻军风卷而至。  “干什么?干什么?###、造反呐?!”李佑文一脸凶光,“都给我散开,读书去!”  北洋军如对囚犯,横枪驱散忧心国事的学生们。  “旅长,报纸。”  “唔?撕了!”  毛泽东双目一斜,充满了鄙薄与愤懑。  被驱散的同学无不在憋迫的沉默中。1915年1月8日,这又是不可忘却的一天。  北风怒号,凉寒入骨。  毛泽东着短裤,在浴室畔的水井头端起一桶井水,当头浇下,那沉滞的双眸,负着气、压着火,折射出深重的忧虑。  冷水浴似乎已不仅是冷水浴,也不仅是锻炼体魄,此时此际似乎还成了一种忧思的寄托,一种情感的宣泄。冷水浴早先也进行过,大略是在拜谒了杨昌济先生后,这才成了他每天生活的第一课。从夏天开始,一年四季就从不间断了。  张昆弟  怎奈今日的冷水,怎么也冷却不了他深重的忧思。  一旁的罗学瓒,擦了身,已穿上袍子,此时此际也是一脸沉重。  “润之兄!”  一声唤,快步赶来蔡和森,手里紧捏着一卷报纸。他旁边的一位同学,圆脸,微见棱角,五官清细,模样文静、内向,此刻也不能自已地显出忧切之状。他叫张昆弟,一师学生,时年21,后为新民学会会员。最早的中国共产党党员之一。1928年,与贺龙一起创建湘鄂西革命根据地。1930年于洪湖地区英勇牺牲。  

第四章:何以报仇(2)
蔡和森将报纸一亮道:“日本向中国提出了‘二十一条’!”  毛泽东一声不吭,猛地擎起另一桶井水,又当头浇下。未知是水,还是泪,他眼里浮涌着闪闪的波光。  罗学瓒架上眼镜,沉沉地一点头:“看到了。”  一阵难耐的死寂。  须臾,一串罕见的钟声“当当”鸣响。  四人闻得钟声,心不禁一紧。  这可不是上课铃声,而是一师在非常时期独特的报警讯号!  踏着警钟的余音,毛泽东他们会合着各寝室、教室的同学,直奔大操场。  领操台上,学监方维夏一扫平素的彬彬之气,掠出难抑的悲愤道:“先生们,同学们,日本提出‘二十一条’,要灭亡我们中国哇!”  师生们即刻躁动开来。  方维夏扬起一页油印的广告,接着道:“这是留日学生总会急电寄给杨昌济先生的《警告全国父老书》,披露了日本国的野心。他们不止要取代德国在山东的特权,还想染指内蒙古、东北和我国沿海的港口、岛屿……”  徐特立在操场头里,一步跨上台阶,忿形于色地冲口喊出:“只要还是中国人,就断然不能同意!”  “不能同意!”  “滚它的‘二十一条’!”  “把小日本赶回东海去!”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方维夏征询着意见。  “向政府请愿!”萧子升不甘人后,头一昂,响声提出。  “对,请愿!”一些人应和着。  毛泽东举手示意:“我提议,先礼后兵。”  方维夏略一忖度,点下头问:“泽东君是说先跟政府交涉,表示我们的意愿?”  “我们还不知政府的态度,先交涉为上。”蔡和森进而补充着毛泽东的提议。  方维夏的目光转向徐特立与杨昌济等几位同行,征询着他们的意见。须臾,作了定夺:“好,我们就先礼后兵。”  不敢有分秒的延误。方维夏、徐特立、杨昌济一行立马赶到都督府督军专室。  方维夏郑重地将一特大函件递交给都督汤芗铭道:“这是我校全体师生的意见书。民族事大,主权至重,万不可步清朝后尘——丧权辱国!”  汤芗铭眉端猝然一紧,不过迅捷地就浮映出拳拳的理解之状道:“汤某一定电告大总统。”  “那就好!”徐特立有心敲实都督的许诺。  汤芗铭转眼瞄住杨昌济,绕开难堪的话题道:“杨先生,在英国,汤某就久仰阁下和蔡元培、章士钊先生的大名了,此番学弟我走马湖南,实在想借重先生的学识和声威……”  “国难当头,个人事无足轻重。”杨昌济软言截断对方欲出口的央求,“只希望‘老同学’能够力陈大总统——民心不可违哇。”  汤芗铭深藏的眸子里寒光一闪,脸面上依旧拳拳可掬道:“一定,一定。”  徐特立方想继续追问,一位文书官已匆步进来报告:“都督,各学校、社团……都派来代表,一定要……”  汤芗铭问道:“唔。人呢?”  “就在门外。”  汤芗铭点点头,并无忌恼,跟一师三位代表致了意,便抽身出门。  门外聚集着的各业代表,见都督亲自接见,禁不住纷纷陈言,问的问、说的说、呈函的呈函,一个个难抑激忿之情!  汤芗铭巡顾着,倾听着,很是赞可:“湖南市民乡邻的爱国热忱,汤某今日算是领教了,可感可佩!诸位良苦用心,本都督一定电告大总统,相信民国政府,自会相宜行事。诸位代表请放心!”待到杨昌济回到板仓杨寓,不想毛泽东、蔡和森、萧子升三位学生代表早就恭候在堂屋里了。他请三位学生代表来到书斋。不言自明,他晓得三位同学此刻的忧愤之心。  寒暄是顾不上了,一落座,便直奔主题。  萧子升习惯地一捋西发,一扬挺鼻道:“我还是那句老话,袁世凯未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蔡和森大为怀疑:“他既然能跟孙中山南北议和,又出尔反尔,镇压孙中山,还有什么不敢‘冒’的?”  “内外有别。袁世凯毕竟也是中国人!”  “李鸿章不也是中国人吗?又怎么样?照样卖国!”  杨开慧习惯地坐在门边小竹椅上,一声不吭地细听着,渐自领悟着小先生们的争执。慢慢地,她将沉静的目光,投向一直倾听不语的毛泽东。  不期而然,杨昌济的幽幽视线也投落到毛泽东身上,他问道:“润之,你如何看?”  毛泽东不张不扬地说道:“我捉摸中国的历史,有一个怪现象。大凡对自己同胞姐妹凶毒欺压的人,对外国列强往往是主和派、投降派,甚至是奴才。”  一语出,闻者大是意外。杨昌济亦然。  “怎见得?”萧子升反诘着,显然无意苟同。  “近点的说,清朝的慈禧太后;稍远一点,宋朝的赵昀、赵;再远呢?春秋战国,也大有人在!”  杨开慧大是新鲜,眨着眼,默记在心。  “那袁世凯是必定卖国无疑?”萧子升将了好友一军。  毛泽东目光一抬,如实剖白:“我也希望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袁世凯成不了佛。他是李鸿章。”  蔡和森立时断言:“必是无疑。”  

第四章:何以报仇(3)
“先生看呢?”萧子升搬救兵了。  杨昌济幽幽的目光捕捉着什么,思忖着缓缓道:“倘若润之不幸言中,袁世凯接受‘二十一条’,那内中就必定有鬼。”  闻者倒不曾思及,各自一怔:  “有鬼?!”师生们未完的讨论,带到了岳麓山刘家台子的蔡和森家——“沩痴寄庐”。穹顶是圆体状的墓庐式形态,青砖瓦屋,不像常见的人字形的砖木结构建筑,颇具个性特色。  何叔衡、罗学瓒、陈昌、张昆弟、萧三等一帮热血男儿,围着毛、蔡、萧争说纷纭。  “润之所见,算得上是惊人的发现,本人深表赞同!”陈昌洪亮的声音随手势一出,便是一派雄辩家的风姿,“历史往往有它惊人的相似之处……”  毛泽东轻轻止住学友,依旧慢慢说道:“杨先生想得更尖锐。袁世凯若不是心中有鬼,何苦树敌天下,遭世人唾骂?”  “这个大总统,是有鬼名堂!”何叔衡判断着。  众人不觉陷入沉思,委实难究其详。  “总不见得他是在做皇帝梦吧?!”  萧子升一句戏言,引出一阵嘘声、笑声、骂声。清朝刚被推翻,民国才建立,民心所向,谁个还愿意回到封建的帝王时代去?  蔡畅“喂,革命家们,晓得肚子饿不?”门口出现一位催唤吃饭的妹子。她面似和森,灵捷、早熟。她叫蔡畅,原名咸熙,和森之妹,时年15,后加入新民学会,系中国妇女运动的先驱。全国解放后曾任全国妇联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大家正起身,被萧子升唤住:“慢,慢。嗳,和森,你先行一步,我们有‘机密要事’商量。”  “唿,你也搞起‘鬼’来了?”蔡和森莫名其妙,偕同妹妹先自出去。  萧子升放低声音提议道:“和森家眼下家境困难,兄妹上学,只有他大姐庆熙在医院帮忙,补贴一点。我们这一顿饭,会把他家吃个底朝天的!”  毛泽东恍然大悟:“还是我们‘高材生’心细。”一摸兜,只有七个铜板,他悉数将它们放到了桌上。  同学见状,纷纷掏兜,各倾其囊,大都是铜板、铜角子,只见着一道银光,从萧子升手里划出——一块“袁大头”!  “唷!”  “我今年就毕业,理该多贡献一点。”  “哎哎,你们怎么忘了我何胡子了?我跟陈昌,可早当上先生了!”何叔衡说着,也摸出一块光洋,又从陈昌手里抓过一块,放到桌上。  “何胡子就全权代表了。”张昆弟提议着。  葛健豪何叔衡连连摆手回绝:“不不不,这可不是我胡子的本事!”他目光一睃,看定毛泽东,不待提议,就被毛泽东打住:  “就让‘发起人’作全权代表。”  “那我就当仁不让啦!”萧子升并不推诿。  进到堂屋,萧子升便将一包“捐款”交落到一位妇人手心里道:“伯母,这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  “这如何要得?!”  唤作伯母的妇人连连推辞。其端肃的脸庞,不乏少时“健豪”的风姿。她叫葛健豪,原名兰英,蔡和森之母。  帮忙做饭的杨开慧,这时腾出身来,也端谨地送上三块银洋道:“伯母。”  “哎唷,要不得,要不得!”  “这是爹爹让交的,是饭钱。”杨开慧明事地诿“过”于父。  蔡门的“小公主”在毛泽东的怀里一挣而起,嚷道:“外婆,要得要得;是杨老爹爹的,要得!”“小公主”名叫刘昂,蔡和森之外甥女,时年3岁。  葛健豪眼里顿时泛起泪花。  蔡畅感怀地揽过小自己一岁的开慧,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蔡和森除了感慨之外,不乏自责,一时锁眉失语。  毛泽东敬重地搀过长辈道:“伯母弃富贵而不顾,来到长沙,一心支持和森、小妹读书求学,我们……感谢您——伯母!”  周围同窗肃然起身,不约而同地鞠躬施礼:  “伯母!”  热泪滚洒而下,蔡母没有去揩擦。她似有许多话要说,但激动之中只道出了一句:“你们都是和森的好同学!……谢谢!”  蔡母葛健豪实在是受之无愧的。她值得学子们敬重。毛泽东“弃富贵而不顾”的话,更不是空穴来风。  她很崇敬秋瑾烈士,每每以秋瑾勉励自己,教育子女。辛亥革命使她更认识到读书求学问的紧要,不惜将几十年的积蓄——一包首饰变卖掉,送和森进省城求学。特别是当丈夫为了五百块银元而将蔡畅“出聘”给一个地主做小媳妇时,她气愤之极,决然地将蔡畅送到长沙的亲戚家里躲婚,逃过一劫。要不是做母亲的这一“果敢之举”,大略就未必有后来成为中国妇女运动先驱的蔡畅啦!  有些故事,毛泽东、萧子升一班同学知晓一些,但更多的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蔡母也不让和森、蔡畅与长女庆熙“瞎乱说,多出丑”。  小女儿蔡畅见母亲只顾着“谢”,遂悄自抹一把眼泪,赶紧招呼大家:“快坐、快坐,没有好菜,随便吃。”  陈昌衷情难抑道:“就是吃白米淡饭也香!何况还是蚕头饭。”  “嗯,吃来果然分外香!”萧三如接对子,引出一片真挚的嬉笑。  其实米饭里加蚕头、掺甘薯和青菜什么的,都是为了节省米,还可省些菜,那是穷人家里每每能见到的。富人家里若吃这个,那就会掉了“大身价”。  。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四章:何以报仇(4)
吃罢“蚕头饭”,一行热血男女,便登山——上岳麓。  杨开慧上到山腰间,不觉鸟瞰起“沩痴寄庐”,很是羡慕:“咸熙姐,你们家真是风水宝地,出门就是岳麓山。”  蔡畅逗趣道:“那你也搬来一起住吧,我们天天登山。”  杨开慧笑了笑。忽然她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在周南女校,学的什么?”  “体育。”  “难怪。”  “我哥说,身体不练好,不会有出息。”蔡畅慢慢注意到这位女伴登山的麻利来,“咦,霞妹,你一定也……登过山?”  “小时候,天天上山扒柴。”  “难怪!”蔡畅学着开慧的口气。  开慧显然记起了什么,吁了口气道:“有一次扒柴,去拣一根碗口大的枯树枝,不小心滑下山……”  蔡畅听了着实吓了一跳,一把拉住开慧问:“真的?别吓我!”  杨开慧头微微一点。是哇,那年这一“滑”,滑得皮破血流不说,最后还跌落到深潭里,若不是被砍柴的老叟及时发现,说不定就此丧了命。  蔡畅吓得撑开大嘴,追着问:“你……还敢上山扒柴?”  开慧不以为意地一笑道:“我没有跟妈说,第二天照样上山。”  “你爹呢?”  “就是爹叫我不要怕的。”  “哈,你们父女俩真行!”  萧子升的一声呼喝,打断了蔡畅与杨开慧的悄悄话:  “哎,你俩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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