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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水离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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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姐姐也是一时糊涂,此事以后不可再有,若再有一次,姐姐也会立刻远走天涯。”
白鹏眼泪横流,退了几步,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转身而出。
******
夕阳西下,白鹏从蔡七那里要了个酒葫芦,到厨房灌满了烈酒,坐在自己小屋的房顶一边喝一边仰望天空。
坐在房顶喝酒,一方面因为高处风大,可令白鹏心中不那么气闷,另一方面也是存心做作,只盼思梅姐姐看到了,明白自己伤心得厉害,或许会回心转意,至少也该来安慰安慰。
可是喝了一阵,却看到陈思梅经过时瞟了一眼房顶,并不停步,径直走到东边的井边与邵庚谈笑。邵庚对陈思梅有意,陈思梅却一直回避,从未如今晚这般热情。这一下邵庚笑逐颜开,白鹏则心中苦痛,酒喝得更猛了。
正喝着,肩膀被人一拍,抬头看去,却不是盼望中的陈思梅,而是林海芸。
“怎么了?一个人喝闷酒,也不叫上我!”林海芸与白鹏并肩坐下,也举起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口。
白鹏的心事无法对林海芸解释,也不想对她解释,只答一句:“你少管!”
“我才懒得管!”林海芸又连续猛灌几口,“人心里烦了,跟别人说说就会好很多,一个人憋着会越来越烦。”
“你在我身边我就更烦!”
“我也一样,想起你就烦!”
“那你还不快滚!”白鹏酒意上头,失声怒吼。
林海芸脸上挂不住了,将酒葫芦一摔,站起身来就要动脚踢人,冷不防借着下边灯火看到砍头妖刘小呆正站在门口怒目而视,手里提着烂柴刀。红罗刹吓出一身冷汗,骂了一句:“喝吧!喝死你!”一跃十几丈,落在另一座房顶,疾速离去。
小呆在房下踮着脚喊道:“哥!我也想上去!”
白鹏想起小呆不会轻功,一笑,跳下房檐,搂住小呆的腰,纵身腾跃,落回房顶。
“哥,你在喝酒吗?我也想喝。”
“哈,你是小孩,不能喝。”白鹏在小呆头顶摸了两把,却没意识到这是陈思梅经常对他做的动作,“小呆,你也十几岁了,有没有喜欢过一个女子?那种希望与她日夜守在一起的喜欢。”
小呆摇摇头:“没有。”
“唉……”白鹏一声长叹,“哥哥我太*了,已经喜欢过三个。可惜她们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嫌弃我,离我而去,一个根本不喜欢我。”
小呆一手托腮看着白鹏:“以后有小呆陪着哥哥了。”
白鹏扭脸仔细盯着小呆:“呵呵,你洗了脸,白净了许多,倒是美貌得很。可惜,你是女子吗?”
“我不是。”
“呵,我知道。”白鹏又灌一口酒,“老婆是老婆,弟弟是弟弟,两码事。”
小呆仰望星空,缓缓说道:“反正以后小呆一生一世都跟哥哥在一起。”
“哈哈,这没问题。”白鹏搂住小呆肩膀,另一只手举起酒葫芦,发现已经喝空。随手将葫芦一抛,“谢谢你小呆,现在哥哥心里好过了许多。”又解开腰间那个鸳鸯戏水的荷包,在眼前看了看,狠狠向房下甩去,仿佛将心中的纠结也一并扔掉。
“下去吧。”白鹏又挽住小呆一起跳下房来,“小呆你该睡就睡,不必等我。哥哥有件物事非常要紧,比那荷包要紧得多,可惜丢了,现在要去寻回来!”
第44章 砍头妖的真面目(中)
“啪”一声,青瓷茶杯摔碎在含香阁地板上。伍五叁吼道:“每月二千两,你有也得给,没有也得给!我带来那么多人,吃住都不要花钱的吗?”
青茗懒洋洋地靠在胡床之上,不动声色:“伍长老,既然你说江南以你为尊,这银子不够花的难题,还请你安排方略,我才好做事。”
“你以为你阳奉阴违就能难住我?”伍五叁踏上两步,一把揪住青茗的衣襟,“把你送给隆昌镖局的一万两拿回来!”
青茗也不反抗,微笑道:“这一万两是主公亲自发话所赠,伍长老最好先跟主公打个招呼,再去向隆昌讨要。”
“你还敢拿主公压我!”伍五叁两手一分,撕开青茗衣襟,露出玉峰来,恶狠狠地抓住,“我连他女人都上了,怕他吗?”
青茗叹道:“你我之事,我不说,主公一时不会知道。但你若动了隆昌,坏了主公亲自安排的计划,恐怕……嘿嘿,你可以试试。”
伍五叁牙齿咬得“格格”响,手上加力,青茗仍然面色平静,饶有兴致地看着伍长老发火。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倚翠楼老鸨的声音:“青茗姑娘,那隆昌镖局白鹏求见。”
“让他滚!”伍五叁扭头吼了一声,又转向青茗,“你跟他还有往来?”
青茗摇摇头,也放开声音问楼下:“白鹏为何事而来?”
“他说,有个布老虎不见了,问有没有失落在含香阁。”
伍五叁怒极而笑:“哈,布老虎?让他快滚!”随后伸手托住青茗下巴,“你个小*,布老虎什么的,是你们的密语暗号吧?”
青茗急忙喊道:“有话好好说,告诉白公子,青茗姑娘不想再见到他,请他不必再来。至于布老虎,我们没见过。”
楼下应道:“是。”
青茗接着长叹一声:“伍长老,你的头脑若与你的拳脚一样厉害,我才真的怕了你。”
“哼,你越是气我,我便有越多的招式来炮制你!你不是倚翠楼头牌花魁吗?等我享用够了,便让你真的去卖,一晚一千两,生意定然红火。”
******
离开倚翠楼时,白鹏心中有些沮丧。
来找布老虎是真,想见青茗也是真。尽管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了青茗,但青茗的美貌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何况她身份和武功都无比神秘,让白鹏闲时很难不想起她。
白鹏沿着上次从倚翠楼回镖局的路途继续寻找,若布老虎是丢在了街上,自然无法寻回。但还有一个去处有些指望,自己曾在那里脱了衣裳,便是近春楼了。
刚进大门,老鸨热情迎了上来,让酒意朦胧的白鹏清醒了一些,想起近春楼与倚翠楼不同,进门上楼是要交银子的,自己只剩二十两了,不能再乱花钱,于是转身退了出来。绕到楼侧,纵身而起,在柱上一攀,翻身上了二楼。
二楼面向栏杆一排房门,几对男女或进或出从白鹏身边经过,所幸心思都没在他身上,自然无人盘问。白鹏对自己平生第一次男女之事的发生地记得再清楚不过,数了右起第三间。蹑手蹑脚走过去,刚想推门,听到似有动静,于是用手指沾了唾液捅破一点窗纸向里张望。
屋中陈设果然与上次并无不同,连屋里的动静都一模一样。那张床咯吱作响,罗帐摇动。半侧面看去,一个男人背影正忙着,桂枝的声音“嗯、啊”不停,却不知她身在何处,只见一条白生生的小腿从那男人肩上探出,缠过的小脚在空中一摇一晃。
白鹏看得面红耳赤,连忙离开窗口,趴在对面栏杆上,希望夜晚凉风可以让自己激烈难言的心情平复一些。
上次只是一时糊涂而致一夜风流,对桂枝并无情感可言,但那些人生头一遭体会的事情却历历在目,美妙处时不时从少年心中升腾而起。明知道桂枝身为青楼女子每天都在做什么,但此刻见到她与旁人如此,却又心中难受。一时恨不得冲进去撞散他们。
好在酒意尚未淹没最后的理智,只是想一想而已。对月沉思,暗暗自责。与桂枝的荒唐事自然不能再有,却不知同自己心爱之人何时才能真正如此这般。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没了那些怪异动静,代之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桂枝的声音响起:“李公子,为何不能过夜,偏要急着回家?”
“没办法,家里母老虎厉害。”
“哼,天下偏有这许多坏人好事的母老虎!”
“哈哈,你若从良嫁了人,免不了也是母老虎一只。”
“唉,桂枝苦命人一个,哪有福气从良。公子肯为我赎身么?”
“哈,以后再说。”
“公子!你这就走了,人家意犹未尽,这一夜会想死你的!”
“嘿嘿,我明日再来,亲亲。。。。。。”一阵亲嘴声后,两人已走到门口。白鹏连忙扭脸走向远处。
那“李公子”哼着小曲向另一侧楼梯而去,桂枝关门回房。白鹏悄悄走回,听到里面有水声,再度偷窥一眼,又是面红耳赤,因为桂枝正赤了下身就着一个木桶擦洗。
于是趴在栏杆上继续吹风,终于水声停息,等了半晌,心想她这回总是穿戴齐整了,该进去问问布老虎的事了。
为保万全,再凑到窗纸洞口看了一眼,这一下白鹏气得不轻。
自己那个布老虎赫然摆在桌上,桂枝身穿白色宽松中衣坐在旁边,左手托腮,右手伸出食指一捅,布老虎翻身摔倒。桂枝格格一笑,扶正了布老虎,又伸手去捅。
白鹏猛然推门而进,指着桂枝斥道:“我急得要死,你倒玩得开心!”
桂枝吓得跳了起来,百忙中还没忘了抓起布老虎藏到身后。待看清来人,桂枝大嘴一咧,笑着一路小跑迎了上来:“白公子,你终于来了!”由于缠过足,桂枝跑得扭扭捏捏,几乎撞进白鹏怀里。
白鹏擒住桂枝双肩,稳住她身子,一只手沿着她手臂向下一滑,便抓住她握着布老虎的手,举到眼前:“这是什么?”
桂枝抿嘴而笑,面带羞涩:“桂枝有错,从公子衣袋里摸了这布老虎藏着。实在是喜欢了公子,总要留个念想。”
白鹏将布老虎夺过,一把推开桂枝:“这布老虎是我紧要之物,你居然敢偷!”
桂枝这才知道白鹏已怒,心中虽不明白为何白鹏当初随手能抛二十两银子,却为不值钱的布老虎发怒,但还是双膝一屈,跪倒在地:“公子!桂枝错了!桂枝日思夜想只盼能再见公子一面!桂枝这颗心已然都牵挂在公子身上,所以才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白鹏冷笑:“我听到你对李公子也说日思夜想的,你倒忙得很,想了这个想那个。”
“啊?白公子已来了很久?你居然……。居然听壁角……”
白鹏想起桂枝那雪白小腿在空中摇动的场景,心中莫名地一阵情热,连忙强行按捺,手中布老虎一晃:“布老虎我收回了,也不怪你了。不过你这些对每个客人都说的甜言蜜语也不必对我再说,告辞了!”
“公子!”桂枝喊道,“公子请留步!”
“留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桂枝笑了起来,将头发拢好,起身扭扭地走来,“今晚我已接了李公子,不会再有别的客人,剩下的时间都是公子你的。”
白鹏皱眉,“刚刚与别人……又要与我!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白鹏说完,转身便走。
“我洗过了,公子!”桂枝在后追赶,却小脚伶仃地赶不上白鹏的昂首阔步。
“公子!”桂枝的声音凄厉起来。白鹏不答话,只感到自己若掉头回去恐怕就真走不掉了,走出房间向右一拐,只等离开桂枝视线便施展轻功跳楼离去。
“公子!公子走了,桂枝立刻跳下去!”
白鹏感觉有异,回头一看,桂枝已经趴在二楼栏杆,一条腿也搭了上去。旁边别的房间有人听了动静纷纷推门张望。
白鹏大感丢人,冷笑一声:“做的好戏!你跳吧!”转身就走。那一瞬间却瞥到桂枝真的翻过了栏杆向下坠落。
白鹏大惊,拼尽全力冲了过去,那身法几乎超越大战雷拳老人的极限时刻。好在人刚刚开始坠落时速度不快,白鹏闪到栏边一探身,恰好抓住桂枝一只手,将她提了上来。这二楼离地足有一丈五尺,不会轻功的常人摔下去九死一生。
桂枝被拉上来,瘫在楼板上只是哭泣。
白鹏看了看附近探头张望的男女,无奈打横抱起桂枝进屋,伸脚踢上了门,将她抛在床上,按住她双肩:“你疯了!为什么跳楼!”
桂枝哭得嘴都歪了,满脸都是泪:“若公子当真再也不来,桂枝还活着做什么!”
白鹏一时心乱如麻:“你究竟怎么回事?我看你跟李公子也好得很。”
“你还不明白吗白公子?我宁愿永不见什么李公子王公子,更不会为他们而死。我这颗心早已属于公子你。只是我这身子由不得自己,不接客不但没饭吃,还要挨打。若公子为桂枝赎了身,桂枝永不再让别的男人碰一指头,若违誓言,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白鹏心中顿时软了:“好吧,我信了。但我这颗心却不属于你,我有自己喜欢的女子。”
桂枝将手伸到白鹏身上抚摸:“公子赎了桂枝去,桂枝愿做你妾侍,若不便做妾,哪怕做丫鬟也行!只要日日守着公子就好。至少再不会被*接客,被各种男人欺辱。”
白鹏一颗心几乎已经化了,呆呆地问道:“你不接客,他们会打你?”
“嗯!前几日不肯接那血手帮一个出了名有钱无德的贺姓大佬,还被打过一次!你看!”桂枝说着将宽松的中衣随手褪去,肩背处几道红色淤痕果然很是显眼。
“后来吃不住打,不得不从,这里便都是被他咬的……我越疼的哭喊,他便越是高兴得大笑。他根本不是人!公子,早点救桂枝逃出这苦海,好吗?”
白鹏抚摸着桂枝胸前高耸处的青紫牙印,怜惜不已,心中暗下决心:“这血手帮主,我做定了!如此既有了银子救桂枝,又方便料理那姓贺的!”
“好,等我十天半月,我一定给你赎身。”白鹏口中嘟囔,情不自禁俯身下去。
桂枝泪迹未干,眼角眉稍已绽放笑容,两手在白鹏腰腿间忙碌,自己两腿互蹬,两人裤子顷刻间都飘落床下。白鹏瞥一眼那白生生的腿,回想刚刚看过的情景,心中一块郁积顿时炸开,动作粗暴起来,也将那腿高高搬起。尽管经验不丰,但究竟是故地重游,又有桂枝伸手帮忙,诸事顺遂,滑腻腻地一挺而入。
白鹏狠狠杀向最深处,深吸一口气,恶声恶气吼道:“以后,你只能是我的!别再让我看到听到你与别人……我会杀人的!”
“嗯!啊!”桂枝声音已变得怪异,“公子这就要杀了桂枝了……。”
******
月光如水,从敞开的窗户淌进小屋,蟋蟀叫声彼此应和。
小呆从床上翻身而起,到窗口看了看月亮高度,口中喃喃:“不对,哥哥一定出事了!”
回身钻到床下摸索着,找到了烂柴刀。
提刀在手,小呆瞬间从顽童变身恶魔,一身冷森森的杀气,两眼在黑暗中闪着幽光,连鞋都没穿,悄然无声地溜出屋外。
第44章 砍头妖的真面目(下)
小呆不会轻功,但夜色中潜行的步伐既迅捷又寂静,时快时慢,如同野猫捕鼠。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对“夜行”并无经验,又心急出门营救哥哥,身上还是新换的月白中衣,连深灰色外衣都没顾得穿,白惨惨飘乎乎地如同幽魂,
要寻哥哥下落,先得看看那个与哥哥纠缠不休的恶女人在不在。小呆贴着墙,从房后摸到东边,听吴大海房中传出如雷鼾声,隔壁就是恶女人居所,这鼾声倒是极好的掩护。小呆绕到前面,等到下一声鼾响便试着推门,门居然未栓,应手而开。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砍头妖大人深夜登门,有何贵干?”正是恶女人的声音。
小呆反手一刀,只见林海芸暗红色的身影后仰着腾空而起,同时衣袖挥舞,点点寒光漫天而来。
小呆刀光连闪,“叮当”几声,身形已从密集的“红花银针”冲过,朝着那片飞行的红云飞奔,速度竟不比轻功绝顶的“红罗刹”逊色多少。
林海芸不敢停留,脚在地面一点,再度飞起,掠过小池塘,落在假山之上。小呆既不会凌空飞舞,也不懂蹬萍渡水,只得停在池塘这一侧,柴刀斜指林海芸:“有本事你下来!”
林海芸却不肯下来,仍端坐在假山之巅,翘起二郎腿来:“怪不得呢,砍头妖大人刀法如此厉害,轻功诡异,还不怕暗器,屠灭几个山寨原是举手之劳,不足为奇。只是我林海芸究竟如何得罪了你老人家,值得你深更半夜屈尊劳驾来取我性命?”
“我才懒得杀你!但我哥哥深夜不归,是不是你捣鬼?”
“你哥哥?白鹏啊,哈哈”林海芸笑了起来,“幸亏隔壁那位鼾声太响,害我彻夜难眠,才让我先是得知了白鹏行踪,后又逃脱了你老人家的一刀。”
“我哥哥在哪?”
“你哥哥正在与人贴身肉搏,丢盔卸甲,凶险得紧呐!”
“啊!在哪里?我现在就去!”
“你去又有何用?此事他定不愿你帮忙!”
“愿不愿是他的事,帮不帮是我的事!快说!”
“哈哈,”林海芸笑道,“你连衣裳都没穿,披着中衣光着脚丫连夜直奔青楼,再急色也不必如此吧?”
“青楼?”
“是啊,否则你以为白鹏正在与何人肉搏?唉,他这人心肠太软,本去寻物,却被个大嘴丑女几句诉苦就骗上了床,还喊着要替人赎身呢。这样的老公,日后太难管束,真是让人头疼啊!”林海芸以手加额,连连摇头。
“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你再不说实话我就不客气了!”小呆绕过池塘,奔向假山。
“奇怪,你又何时对我客气过呢?我还是你嫂子呢。”林海芸仍然笑容满面,好整以暇翘着她的二郎腿,料定小呆爬不上这陡峭怪石。
“嫁我哥?你休想!”小呆向前猛冲,瘦弱身躯中陡然爆出一股怪异之力,纤细的两腿将铺路的石块蹬得四处乱飞,只一瞬间身形速度已如出膛的弹丸,眼看就要撞上假山之际,小呆抬脚一踏,身体拔地而起,同时一刀挥出。
林海芸“哎呀”一声旋身闪避,同时脚踢小呆,手推山石,身体平平飞出,落向山后院墙。小呆毫不停留,脚在石上猛蹬,如影随形追到空中,刀光又是一闪。
“当啷”一声金铁交鸣,小呆落脚于分隔前后院的白墙之上,林海芸火红的身影高高飞起,落向一棵大树,一手环抱树杈,另一手持一柄软剑在月下闪着寒光:“哼,我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得拔剑!你究竟师承何派?”
“我没有门派!”
“哼哼,白鹏还有个赵家武馆当幌子,你这样的身手居然没有门派,你敢说,我却不敢信!”
“你爱信不信!”小呆跳下墙头,向大树飞奔而去,到了近前如法炮制,脚在树干一踏,跃起丈许。然而林海芸所处位置太高,小呆一刀挥空,又落回地面。
林海芸大笑:“哈哈哈,个太矮,腿太短,够不着我,好可怜!”
小呆迅速跑到远处,拉开更大距离,再次向大树冲刺。林海芸也不怕,继续笑道:“小子,刚才假山上擦身而过,我看你似乎有胸,怎么回事?你若肯脱了上衣让我瞧瞧,我就下来。”
此时小呆已完成助跑,大树被撞得巨震,落叶纷飞中,白色身影如鬼魅般扑到林海芸面前。只一眨眼间,半空中“叮叮当当”十几声刀剑撞击连成一片,紧接着林海芸惊呼一声,凌空翻出,小呆继续紧追不舍。
两人这般如此,从后院打到前院,又从前院打回后院,高来高去的一朵红云总是被地面一团白影尾随,两者每次相遇,都是短促密集的刀剑撞击声,随即再度分开。
这点动静足以惊醒一些新来的镖头、镖师,人们纷纷披衣出门观战,但吴大海和蔡七等人却没出来。在屋里已听得明白,砍头妖对红罗刹开战,这也是常人能看的热闹?不留神被波及到,丢了性命就太冤了。
“且慢!”林海芸落在井台上的木亭顶端喊了一声,“我问你个简单的,你是不是女子?”
小呆喝到:“你才是女的!”纵身扑上。
“哼,我本来就是女的!接我一招天外飞仙!”林海芸凌空飞落,身如红云,软剑化为一道流光,与小呆迎面撞击在一起,“当”地一声,红云再度高高飞起,流光却飞向另外一侧,远远落地,插在地上。
“停手吧,我不跟你打了!”林海芸连续几个起落,站在白鹏居所屋顶,脸色被月光映得惨白,身上红衣处处残缺,右边大半截衣袖也没有了,露出一段莲藕般的手臂来,“白鹏好好的没事,你来打我作甚!”
小呆从地上拔起林海芸的软剑,掂了掂,又随手丢弃:“哥哥叫我不可随便杀人,我才没有杀你。”
林海芸悻悻地跳下房,捡起自己软剑,插回状若腰带的剑鞘。随后绕着小呆走了半圈,压低声音道:“你少得意!我也是不想杀害无辜才没出杀招。假如哪天让我发现,你女扮男装跟在白鹏身边是有不良图谋,你会知道我的厉害!”
“我才不是女扮男装!我是男人!”小呆抗辩道,却下意识地用手臂挡在了胸口。
“嘿嘿,嘿嘿……”林海芸冷笑着,向自己住处走去。
******
白鹏没有在近春楼过多停留。忙乱时浓情似火,刚刚完事便对身下的女子没了兴致。心想:“我怎么让这荒唐事又发生了第二次?奇哉怪也!”他对桂枝连纳妾的想法都没有,更不必说明媒正娶终身厮守。不过既然昏头昏脑地答应了帮人赎身,这诺言总该兑现,不知需要多少银子?
白鹏心中盘算着,挣脱了桂枝手臂纠缠,再应付几句,便离开近春楼回镖局。
一进自己的门,便看到小呆在床里侧面朝墙而睡,一双脚丫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脚底板漆黑。白鹏对此并不介意,只要脏而不臭,怎样都可忍受。
不过,此刻看小呆的脚板居然还有些血迹,凑近了细细端详,有不少新鲜划破的口子,严重处仍在隐隐渗血。这样可不行!白鹏立即端了木盆出去,到厨房烧了些热水,兑得凉热合适了,端回屋内。
“小呆!小呆!”白鹏在小呆肩上拍了拍,却没有反应。无奈,索性掀了被子,抱住小呆的腿,将他整个人拉得横了过来,脚也伸出床外。
这下小呆无法再装睡,坐起身来,招呼道:“哥,回来了?”
“嗯,回来了。”白鹏将小呆双脚按入盆中浸泡片刻又放回盆沿,再握住他一只脚,拿手巾沾了水在他脚板上轻轻擦拭,口中问道:“疼不疼?”
“不疼。”
“你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又不是没有鞋,怎么光脚乱跑?”
“没什么事……”
“平时懒得洗脚没关系,一旦有了伤口,还脏兮兮的便容易溃烂,那可就麻烦大了,以后千万记得!”白鹏絮叨着,不断涮洗手巾,轮番擦拭小呆两个脚板。
忽然间,发现几滴水高高落下,在水盆中溅起水花来。白鹏抬头,看小呆眼中哗哗地流泪。忙问:“怎么?是弄疼你了吗?”
“没,不疼。”小呆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只是……。从来没人对小呆这么好,所以,不知怎么,我就想哭。”
“嗨,洗个脚而已,我喝醉的时候思梅姐姐也给我洗过一次。”白鹏笑道,“你这脚上好多老茧,是不是从小没鞋穿?”
“嗯,小呆家里穷,过年才有新鞋,天还没热就破了,上山砍柴都赤脚的。”
“唉,真是可怜的孩子……”
聊着聊着,脚洗干净了,白鹏扶小呆躺回床里,帮他盖上被子,挤干毛巾出门倒了水。
再回来时,看小呆又坐了起来,大眼睛瞪得滚圆看着白鹏。
“怎么了小呆?快睡吧。”
“哥,你为什么去青楼?”
听到这话,白鹏顿时满脸通红:“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老婆告诉我的。”
“我老婆……”白鹏愣了一阵才明白,“林海芸吗?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在青楼被一个大嘴丑女骗上了床。青楼都是坏男人坏女人去的地方,哥哥是好人,怎么也去?”
“她!”白鹏心中一震,那婆娘居然跟踪自己!而且自己还不能察觉,被轻功如此高明的恶婆娘缠上可真是麻烦!口中对小呆解释:“别听她胡说!”
白鹏脱下外衣,吹灭油灯,在床外侧一躺,手中捧着布老虎,递给了小呆。。
“小呆,我今晚出门寻回了一件最最宝贵的物事,送给你了!”
“这是……”小呆轻轻抚摸布老虎,借着微弱月光仔细查看。
“这是花花送我的布老虎,我把花花看作妹妹,花花把我当作哥哥,不过扮家家的时候我们就是娘子相公,呵呵……”白鹏沉浸在往事中,笑了笑,眼中又有些朦胧,“花花也是脸蛋晒得红红的,若你是女子,还跟她有些相似。可惜她后来死了,我每次想起来都是揪心地痛。”
小呆听着,默默将布老虎按在了自己心口,头移过来靠在了白鹏肩上。
“小呆,这布老虎你要收好,咱们江湖飘零,没准哪天会分开,但布老虎在,我就在。我一直都会牵挂你,爱护你。”
小呆的手臂伸过来搭在了白鹏胸口,低声道:“小呆和哥哥,绝不分开!”
白鹏笑着拍了拍小呆的手:“能不分开当然不分开,但将来的事,谁知道呢?睡吧。”
夜过五更,千家万户都在酣睡,但总有些人难以入眠。此刻就包括白鹏,还有与白鹏有关的许多人。
第45章 撵走红罗刹
这一夜白鹏都没有睡着。他修炼“离梦神功”代替睡眠本是常有的事,这次却是因为心里太多念头翻腾起伏所致。
早上刚听到隔壁有了些动静,白鹏便穿戴齐整,到门外等候。因此,陈思梅一出门便看到了面色平静的白鹏。
“小孩你在等我?有事吗?”陈思梅上下打量白鹏。
“思梅姐姐,昨日你跟我说了那些话,我一夜没睡,想好了,既然得不到心爱之人,我便得那帮主之位,孟家的婚事我答应了。请转告总镖头,请他派人通报孟帮主。”
屋里的小呆闻言翻身坐起,也不穿鞋,跳下床开门探头,只见白鹏和陈思梅正神色古怪地对视。
“哥!你怎么有那么多婚事!”
陈思梅这才挤出一脸笑容:“你哥就是个香饽饽!”随后拍拍白鹏的肩,“小孩,你这么做就对了!姐姐替你高兴!”说完转身离去。
白鹏瞟了小呆一眼,便低头看着地面,也不说话。
忽然远处“啪”地一声,两人扭头望去,只见陈思梅被一把横在地上的大扫帚绊了一下,当即骂骂咧咧地将扫帚踢出八丈远,才又继续向里院总镖头住处走去。
白鹏看着陈思梅的背影发愣。小呆又问:“哥,怎么回事?”
白鹏转回头来,叹了口气:“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了。你去穿衣穿鞋,厨房快开饭了,咱们边吃边说。”
******
这一日议事厅中的例行议事是总镖头向大伙逐一引见新加入的伙伴。共有十二位镖头,二十五位镖师。最后总镖头要求大伙相互攀谈熟悉一下,未来走镖需要一两位镖头加两三位镖师组成一队,队伍倘若相对固定些,配合便会更默契。至于谁与谁搭配,有了交情再自行组合。
另外,镖局已然接了一单大生意,总镖头分派给了吴大海和蔡七这对老搭档,让二人挑几个镖师着手准备出发。
散会之后,众多新人都围住了白鹏说话,毕竟“白鹏展翅”传遍江湖,也算一位名人。
然而白鹏却魂不守舍,敷衍几句便带着小呆离开了议事厅,林海芸也跟着离去。
“这位白镖头傲气得紧!”一位新镖头皱眉道。
“嘿嘿,他们三人联手足以横行江湖,还要咱们这些累赘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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