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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聊斋 南朝陈 1.54-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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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难逃法网;没有此后顾之忧,它自可施展阴神入魂之术,好生折磨莫三娘一番,也算报仇雪恨了。所谓父债子还,子仇母偿也。这一向都是各处土地对于敢于不敬者的常用惩戒手段,从来都是无往不利的。比如说儿子不肯信奉,贡献香火,那么就通过托梦或者胁迫的方法,进入其父母的精神中,这么一来,在父母的要求之下,儿子也不得不来低头跪拜了;又或者通过进入小孩子的魂魄中,从而让长辈们心生畏惧,必须把香火供奉上来。诸种手段,或温和,或凶横,因人而异。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一束香火……但景阳村土地万万没有想到,陈剑臣居然安然无事地回到了家,还写了一幅字贴在莫三娘床头上。小鬼阴神等莫三娘睡着,正要故技重施,恫吓莫三娘的精魂,就见到那幅笔墨突然放出光芒,瞬间化成一块巨大的岩石,重重地压到它的背上,差点没把它压成齑粉。陈剑臣冷眼睥睨,道:“你且说说,你担任景阳村土地期间,到底还曾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如敢隐瞒一件,我定要你不得超生。”小鬼阴神狡辩道:“请相公明鉴,小人只是前年才被授予景阳村土地一职,实在未曾做过什么伤害管辖百姓之事……”嗯!陈剑臣一声冷哼,气势徒然一冷。小鬼阴神骤然觉得背上的岩石重量在急剧增加,形状似乎又变大了一圈,直压得它脊背都要折断了,双腿支撑不住,扑通一下就倒在地上。这一下,被压得只露出一个头颅来,吓得它呱呱大叫:“饶命,相公饶命,我说,我现在就说……”这般情形之下,小鬼阴神哪里还敢隐瞒,连忙竹筒倒豆子般把十余桩做过的逼取香火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陈剑臣听完,只觉得怒意滔天——这哪里还是什么庇佑一方土地的土地神,简直就是祸害乡邻的流氓地痞。只不过流氓地痞收取的是保护费,土地公收取的则是香火信念而已。形式不同,本质却是一样的。可怜那些乡民百姓,受到威迫损害而不自知,反而以为鬼神有灵,供奉有加。陈剑臣莫名就想起庆云道长拿着画皮时所说过的话:“世人多愚,明明妖也,而以为美……”套这句话过来,陈剑臣就可以对那些愚昧的乡邻说:“明明贼寇也,而以为神明!”不但虔诚敬拜,而且还一心维护,不许他人触犯丝毫。有触犯者,这些人当即口诛笔伐,表现得义愤填膺的,真是可笑又可悲。当下陈剑臣乘胜追击,问起阴司的情况。虽然小鬼阴神地位低微,所知不多,但陈剑臣还是很顺利地从对方口里得到了许多他想要知道的情报——阴司阴司,顾名思义,就是管理阴魂的所在。在这个世界,人死则有阴魂出现,这些阴魂统统都受阴司统治管理——当然,也有些意外情况出现,会有个别阴魂逃离出来,在阳间作祟,成为厉鬼。阴司自成世界,同样的等级分明,上层有十殿阎罗,中层有判官、有黑白无常等,再下面就是各州城隍了,至于基层的,则为山神土地这般存在。鬼魂想担任官制,或者想投胎转世到富贵人家去,则必须赚取阴德,用一定数量的阴德换取——当然,想在阴司当官,本身修为也必须要达到一定的境界,例如说要当土地山神,没有阴神境界是不可能的;要当城隍老爷,则要金丹境界才行。阴司有律法,本规定阴司不干涉阳事,但正所谓上有法规,下有人为。为了赚取香火,得到更多的阴德,阴司中违背律法的事情不胜枚举,数不胜数。尤其是基层的土地山神,真正能做到奉公守法,自律严明的实在太少太少。简单地说,阴司的世界,就是凡人世界的一个倒影——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传统意义的所谓神明!

第四十章: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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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完诸种情况,陈剑臣早有定断,只是故作沉吟不语。

那土地已被镇压得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涨得像猪肝似的,一个劲地不住求饶。

陈剑臣终于开口,道:“今日暂且饶你一回,再敢犯恶,决不轻赦!”

土地拼命保证,从此洗心革面做神云云……

陈剑臣信念一动,正气所化的那块巨大的岩石凭空消失,不见踪迹。

土地脱得身来,狼狈地朝着陈剑臣作揖拜谢后,抱头鼠窜,遁回自家土地庙里去了。

——这土地附身莫三娘,触犯陈剑臣逆鳞,他其实已有杀心,只是转念一想并不妥当,至少目前还不到时机,可暂且忍住不发,反会取得更好的效果。

一夜再无事端,第二天起chuáng,陈剑臣来到母亲的房间,见到莫三娘精神大有好转,已经能独自起chuáng了,面sè也渐渐恢复了一丝红润。

陈剑臣忙道:“孩儿不孝,累得母亲大人受苦了。”

莫三娘微笑道:“留仙,说也奇怪,昨晚我也做梦了,那土地又来缠扰,只是突然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块大石头,一举把它压住,随后消失不见……这样,我才能睡得一次好觉。”

陈剑臣没有多加解释,道:“如此就好。”

莫三娘又道:“不过我想,还是抽时间去祭拜土地公公一下。俗话有言: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

她的这种思维,却是很难改变的了,陈剑臣也不想去改变,去做那几乎注定是徒劳的事情——这个世界,鬼神为客观存在,他不信,并不是说不信它们的存在,而是不信奉,不信仰罢了。

这属于信念上的选择问题。

当下道:“嗯,母亲,孩儿在学院只请了一天的假,等会吃过早饭就要回学院的了。”

莫三娘便有些愧疚:“留仙,都是娘不好,突然发病,以致使打扰到你的学业。”

陈剑臣正sè道:“母亲可千万不要这般说话,求学固然重要,但孝道更为着紧,哪里能为了学业而置孝道于不顾的呢?”

母子俩又说了一会话,那边阿宝已经做好饭菜,可以开吃了。

明华学院里的膳食,总体来说算是不错,但陈剑臣吃着的时候,却总觉得不如阿宝的手艺,这趟回来,胃口大开,风卷残云地,基本他一个人就吃掉了桌上饭菜的三分之二。

他吃得香,莫三娘高兴,阿宝更开心。

用膳之后,陈剑臣又分别叮嘱母亲和阿宝一些话语,便告别出门,折返回江州去,继续学院的平静生活。

明华学院,平时课堂的主要内容为八股经义,但也有散文、书法、以及诗词歌赋的传授。所谓散文,就是区别于八股文的一种相对自由的文体,它不讲究音韵,不讲究排比,没有任何的束缚和限制。

对于这些课,陈剑臣是很喜欢的,听讲得也非常认真,丝毫没有分心。

日子如淙淙流水般流逝而过,bō澜不惊的,陈剑臣本以为yīn司方面会很快地找上门来的麻烦,居然也不见出现,却不知对方有什么盘算。不过在了解清楚yīn司的大致架构后,陈剑臣底气更足,料定yīn司不敢把事情闹大。

在天统王朝中,不敬鬼神的多了去,诸如修士们,都属于此类,yīn司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置之不理。

如今陈剑臣修习《三立真章》,有正气防身,在不敬鬼神方面自是多了一份至关重要的筹码。

《三立真章》奥妙非常,作者不知谁人,却能写出如此锦绣文章来。言简意赅,字字珠玑,实在和陈剑臣所接触理解的儒家相似又颇不相同。

自从陈剑臣突破凝练出了一丝正气,他对真章的领悟便深入了一层,但越是深入,越觉得深不可测,前面云雾缭绕,不知还藏着多少秘密。

这一夜,月朗星稀,天sè清明。

陈剑臣挑灯夜读,在读一本《阅微堂游记》。

这本书,通体都是用散文体裁写成的,作者为“诸葛卧龙”,一个看起来似曾相识、并且非常有气派的名字。

书内用游记形式,写着许多则小故事,或乡野怪谈,或奇情轶事,文笔出众,叙事风趣,看得很有意思。

其实类似《阅微堂游记》这般的杂学闲书,在天统王朝内属于三等**,不得在市面上发售。不过上有法规,下有人为,只要有门路,**一样可以流传开来。据说其中有一本名曰《兰竹梅》的一等**最出名,也流传得最广,只因书中描写的全部都是风月之事,深得人爱也。

《阅微堂游记》这本书,是王复捣弄到手的,为手抄本,不过字都抄写得很工整,不影响阅读。恰好被陈剑臣看见,便借了过来阅读。

而王复对于《阅微堂游记》并无太大的兴趣,看过就算了。他心中最感兴趣的是《兰竹梅》,到处找门路想借一本过来,然后手抄一本,放于枕头之下,时刻可翻阅、学习。只是一直以来都苦无门路,不得神书一见,真是深以为憾。

陈剑臣在读一则关于狐妖和穷书生相恋的故事,正看得入神,忽而听到一阵“扑扑扑”的细微声响,一抬头,就见到一只橘黄sè的小小纸鹤从窗户外飞了进来,在头顶上空盘旋绕飞着。两只翅膀一扇一振的,非常灵巧,活灵活现,犹如活物。

道法!

陈剑臣立刻就明白了。

嗤!

纸鹤徐徐降落,落在书桌上,蓦然一张小嘴,嘴里竟吐出一张被折叠得甚是纤细的字条来。

纸鹤传书?

陈剑臣惊喜交集。

吐出纸条后,只有巴掌大小的纸鹤做出了一个摇头晃脑的拙稚动作,随即小小的头在桌子面上轻轻叩了一叩,仿佛在向陈剑臣行礼般。这才一振双翅,又“扑扑扑”地飞起来,从窗户飞出去,消失不见。

有趣……

陈剑臣大感新奇,飞鹤传书这等道法他可是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影的,现在倒好,亲身经历了一次。

他稍稍平复了兴奋的情绪,拿起那张纸条,打开来看。

C@。

第四十一章:喝酒

一看纸条,那只纸鹤果然是庆云道长发来的,其实就是用一张符箓折叠而成,灌注了法力,就能在一定范围内找到要找的人,把信息送到。

眼下,庆云在江州城内,和广寒师叔在一块,其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想叫陈剑臣过去一见,撞撞道缘,看陈剑臣能否进入广寒法眼……

无疑,庆云是一个古道心肠的出家人,他欣赏陈剑臣的心xìng,有心把其引进道门里去。庆云自己修为不够,不能收徒,所以把主意打到了师叔身上。

换了以前,陈剑臣学道之心急切,自然没有二话。不过现在,自从辟邪笔开锋,得到了《三立真章》,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难再和道法发生交集了。

信念必须纯粹,必须干净,才能做到“心如赤子”。

如果这个也想学,那个也想学,到头来很可能就互相冲突,前功尽弃。好比如说道士不会去跪拜佛祖,和尚也不会跪拜三清一样——这是意识形态的原则xìng问题,一旦没了原则,那心境就会产生破裂,修为再无法得到寸进。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方压倒东方,两者肯定无法并存一体。

又比如说陈剑臣得了《三立真章》真传,不信不敬鬼神,所以就必须要做到心中无鬼神。假如做不到,心中还装着鬼神的话,驱之不去,那么,就会产生心魔,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更遑论能凝练出正气了。

正气,不是一视同仁,也不可能是一视同仁。

因为有黑就有白,有正就有邪,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会存在根本xìng的对立。

故而,立场很重要,立场的稳定更重要。

作为过来人,陈剑臣最大的优势就是能把握好自己的立场,经历丰富的他能洞悉很多事物的表面,透入到本质里去。而在前一世,他读书破万卷,所开辟的眼界阅历,就是一笔最大的财富。

然而既然庆云道长有心发纸鹤传书来,在礼仪上,陈剑臣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这也算是一种人情规矩,不能失了分寸。

城隍庙,庆云所说的地址竟是那里……

是巧合,或是别有原因?

陈剑臣沉吟片刻后就把此事搁置一边去,继续看他的《阅微堂游记》。

第二天黄昏时分,陈剑臣再度向学院学监请假,那学监五旬年纪,国字脸,留三缕胡须,一看上去,样子都是长得非常规矩的。

他看了陈剑臣一眼,道:“留仙,虽然你少有才名,有天赋,但学海无涯,万万不能产生骄傲之心,有所松懈……”

其言下之意,就是觉得陈剑臣老是请假,不够勤奋专心。

陈剑臣道:“多谢学监教诲,只是学生近日有事务缠身,不得不出去一趟。”

见他不听劝,学监便微微有些不悦,道:“好吧,你好之为之。”

拿了钱,批准了。

——从学监的立场上看,其所说的当然都是至理之言:科举绝非简单之事,背四书只是基本功而已,还要每一个字,每一个句子地读透,研究透彻才行,十分耗费精神时间。很多书生秀才穷其一生,都是在“子乎者也”里琢磨打滚,到头来依然无法中举,却是捉mō的功夫还不到家的缘故。

出了学院,陈剑臣寻人问好路径,很快就来到那江州城隍庙中。

城隍庙历来都受官封,城隍也会被授予官职,称为老爷。故而城隍庙的地位很是显赫,建筑辉煌,不是一般庙观所能相比。

时近傍晚,来庙里烧香跪拜的人已经渐渐稀疏减少了。

陈剑臣来到宽大方正的庙门外,抬头一看,就见到一副对联:善恶有报时候到;是非莫应论晚早;

横匾:我处无sī。

字写得很庄重,一笔一划,工整严格,被铭刻在木头上,入木三寸,使人一看,顿生敬仰之心。

“这位可是陈剑臣陈公子?”

一个庙祝来到陈剑臣身边,稽首道。

陈剑臣还礼回答:“正是。”

“公子请随我来,庆云道长已在厢房等候。”

陈剑臣便跟着他走,走过一段曲折清幽的走廊,进入到一间素净的厢房中,庆云道长果然在里面。

两人见面,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坐下来喝茶。

此时庆云道长忽而低声道:“陈公子,等会贫道师叔就会过来……嗯,我师叔这人脾气有些古怪,难以捉mō,所以公子要见机行事。”

陈剑臣答谢道:“谢道长提点。”

过了一会,砰的,房门居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随即一个浑身污垢的道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赶紧把房门关上,好像外面有只狗在追他一样。

陈剑臣一看,就认出来此人正是那天在街道上施展出“种梨”妙术的道士,其果然就是庆云的师叔,广寒道人。

庆云连忙起身施礼,道:“见过广寒师叔。”

他脸sèbō澜不起,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师叔惊惶的样子。

广寒道人眨眨眼睛,忽道:“庆云师侄,你赶紧到外面去,如果看见一个满面横肉、腰像水缸的fù人追了进来,你就使个法子引她走开。”

“谨听师叔吩咐。”

庆云道长什么都没有问就走了出去。

晕乎,这搞的什么名堂?

陈剑臣在一边看着,很是惊愣——他可从没有见到如此作为的道士,果然不同寻常行径。

广寒吁了口气,坐下来,直接把整个茶壶端起来,把茶壶嘴对着自己的嘴巴,咕噜咕噜地喝个痛快。

喝完,重重往桌子上一放,道:“茶水果然淡出鸟来,却是不爽,且弄杯酒来喝喝。”说着,伸出右手中指,往空茶壶里一指,只一瞬间,酒香飘溢,竟是从茶壶里传出来的,显然里面已装着一壶上好佳酿。

“公子可要来一杯?”

广寒斜着眼,问陈剑臣。

陈剑臣道:“谢道长赐酒。”

广寒呵呵一笑,端起茶壶,往陈剑臣面前的空杯子里倒酒,酒水盈盈,sè泽清幽,香气扑鼻而来,光是闻着,就能让人油然生出熏熏然的醉意。

好酒!

起码是存放了五十年以上的上等佳酿。

当下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得不亦乐乎,而那一壶酒,本来最多不过十杯的容量,如今两人喝了十余杯了,壶内却依然酒水充足,丝毫不见减少,就仿佛永远不会枯竭一般。

小小茶壶内装着的,竟是永远都喝不完的美酒。

C@。

第四十二章:广寒

(关于崔更,以现在的情况,多的肯定只能心领了;而几个读者坚持投三千的,你们的贴心真让南朝感动,谢谢大家了。聊斋现在的成绩,离不开你们每一位读者书友的支持,鞠躬感谢!)

陈剑臣不是贪杯好饮之徒,数杯美酒下肚,已然面红耳赤,心神摇曳了,当即起身道:“道长,留仙不胜酒力,恐怕不能再陪道长畅饮了。”

广寒斜着眼睛问道:“这位公子,刚才庆云师侄定然和你说过老道性格古怪,喜怒无常,要你随机行事,尽量迁就老道,为何如今只喝得数杯便要离席而去,端令老道好生不爽快。”

闻言陈剑臣正色道:“留仙为读书人,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能饮则饮,不能饮却也不能故作豪阔,打肿脸充胖子。”

广寒哈哈一笑:“有点意思。”

顿一顿,又道:“如果老道没有看错,当日老道在街道上种梨之时,公子也在楼上观望吧。”

陈剑臣心一凛,倒没有想到对方早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老实回答:“在。”

广寒道:“我曾闻庆云说过,公子有心道法,那当日为何不下楼一见?”

陈剑臣道:“道长法术精妙,不过有所不仁……”

广寒马上面色一冷:“以公子之意,却是怪老道戏耍那梨贩了?”

“不敢……只是卖梨者自力更生,勤劳养家,虽然性子吝啬,有劣根之处,但做好心当求自愿,一味强求,反而会落了痕迹。”

广寒眼光灼灼地看着他,见陈剑臣毫无紧张之色,依然侃侃而谈,十分镇定自若,不由嘿嘿一笑:“多年以来,公子是敢于对老道如此说话的第一人……啧啧,只是老道游戏人间,率性而行,你们读书人那一套仁义之说,却套不到我的头上来。”

陈剑臣默然——修士学道,为的就是逍遥长生。所谓“逍遥”,即为我行我素,不假颜色,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以及感受。

这本就没有错对之分,只是大家坚持信奉的理念不同罢了。

广寒又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徐徐道:“公子果然为富贵中人也,放不下心中许多羁绊,看来你我并无师徒之份。呵呵,怪不得昨晚老道和城隍老儿喝酒时,他曾对我言,公子心中执念非常,难以化解,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陈剑臣心一动:“城隍?”

广寒道:“公子和阴司结怨之事,老道已经知道。公子笔下有正气,他日定非池中物。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之间的事只是因为一个小小误会而形成的,并无深仇大恨,不如就此算了吧。”

到了此时,陈剑臣才知道,广寒道长居然是跑来做和事老的,端是咄咄怪事,略一沉吟,缓缓道:“道长所言极是。”

广寒道长一拍手,道:“好极!”

又斟满一杯酒递过去:“公子,此酒乃是宫廷御酒,名曰‘养春’,喝之能增力气,长精神,不是俗物,多饮无妨。”

陈剑臣听得匪夷所思:宫廷御酒?难道竟是广寒道人施展无上道法从万里迢迢的京城宫廷里变出来的,真是如此的话,当真为鬼神莫测!

当下强打精神起来,又喝了两杯。

喝罢,广寒道人站起来道:“公子,且随我出去'。qisuu。奇书网'一走如何?”

陈剑臣舌头已经有些大了,道:“甚好。”

两人出门,径直离开城隍庙,走在大街上。

此时天色已晚,天上星罗棋布,熠熠发光,显得无比广阔深邃。

广寒道人手指指天,叹道:“天地无涯,而吾道有涯,公子,吾当何置之?”说完,竟怆然而涕泪下,面色凄惶。

陈剑臣如今颇有些醉眼朦胧,但精神确却是很清醒的,略一沉思,回答道:“道有涯,而此心无涯也。”

广寒道人顿时破涕为笑,抚掌而赞:“好一个此心无涯,妙哉,当浮一大白!”

两人正在谈论天地间,忽然右侧传来一阵吵闹声,却是在城隍庙围墙外,有一名汉子摆了一个赌档,正有一伙人围聚在一块赌博,赌着赌着,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有人发生了口角矛盾,闹成一团。

广寒道人看见,嘿嘿一笑,忽问:“公子,你知道为何今天那肥胖妇人要追赶老道否?”

陈剑臣摇头,表示不知。

广寒道:“那是因为老道看见她正在打儿子,打得小孩大哭,老道看不过眼,于是也走过去打她的屁股,狠狠地打了三大下。”

陈剑臣张口结舌,半饷说不出话来。

广寒却得意地大笑着,不再多说,径直往赌档去,挤进人群,就听得几个汉子在大声吵闹,这个说“这钱是我的。”

那个说:“这钱是我的。”

吵个不休。

事情缘由却是一个赌徒中了一把大小,所赢颇丰,不料心情太激动之下,居然把一手铜钱全部撒落在地,掉得到处都是。

金钱落地,周围诸人哪里还有客气可言?赶紧俯身趁乱捡拾,转眼间就把许多铜钱都收进了自己的腰包内。

那丢钱的大急,抓住人就要对方归还,说钱是他的;可这般时刻,捡到钱的自不肯认账了,一口咬定钱是自己的。

其中又有人振振有词道:“楚大个,铜钱上既没有标识,又没有刻着你的名字,你如何能说钱就是你的。”

一干人等纷纷附和,那楚大个又急又怒,就想动手开打。

广寒蓦然开口道:“各位稍安勿躁,老道能知道钱到底是谁的。”

见是一个邋遢道士跑来凑热闹,汉子们顿时骂道:“道士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臭道士快走开,怪不得老子一直在输钱,原来是你在这里的缘故,真是晦气。”

广寒嘻嘻一笑,不以为意,道:“老道真能知道……”

说着,也不见他念口诀,也不见动什么手势,就听见哗啦啦响,数以百计的铜钱竟然像长了脚般,从一众汉子的身上敏捷地蹦跳了出来,咕噜噜地滚动着,最后汇集到广寒的身前,一枚枚竖立起来,排列有致,蔚然成观。

广寒摇头晃脑地朝着铜钱问:“钱呀钱呀,我知道你们有灵性,能通神,那么谁是你们的主人,你们一定是认识的。既然认识,就朝他点点头吧。”

刷!

数以百计的铜钱,竟真得齐刷刷地折身点头起来。不过它们没有朝汉子们点头,而是朝着广寒点头。

“哈哈,原来闹了半天,这都是老道的钱,那老道就不客气了,走也!”

广寒一个转身,迈开大步,朝着街道另一边扬长而去,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的铜钱好像是跟随将军的士兵般,咕噜咕噜地滚动,紧紧跟随在广寒身后,状况显得十分诡异而滑稽。

一众赌徒直勾勾看着,几乎连眼珠子都要瞪掉出来,许久作声不得。

广寒也不再理会陈剑臣,一边走,一边作歌曰:“金钱万贯尽灰灰,此心无家何处归?城郭依旧人不识,吾眼但见骨累累……”

歌声之中,隐隐有怅然悲凉之意。

陈剑臣目送他离去,消失不见,心中暗暗一叹:广寒,真道士也……

第四十三章:半面

阳光熙熙,春天终于渐渐显露出了一些娇媚的眉目,有鸟语,有花香,令人感到一种懒洋洋的适意。

陈剑臣正在上课,听主持书法的刘老夫子讲笔画要义。

刘老夫子已是花甲之年,人瘦,颇高,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袍子,精神矍铄,他念的声音也很有节奏感,抑扬顿挫的:

“字如其人,应正不应歪,宜挺不宜散,有骨气,精神其中……”

陈剑臣很认真地听着。

在这么多门功课中,他最喜欢的便是书法。书法乃六艺之一,一来很是重要;二来也符合陈剑臣的意趣。

——但这个位面的所谓“六艺”,却不是陈剑臣所记得的六艺,而是把“礼乐射御书数”,改成了“经礼乐德书数”。换掉了其中的“射御”,也就是锻炼身体的两项。简单地说,就是文风靡靡,在读书人眼里,练武的都是粗人,入不得流,故不可称为艺。

这也是朝廷两极分化,统治天下的一个得力手段。

陈剑臣是过来人,自是看得明白,只冷眼观看,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锻炼身体,每天必行。

除此以外,他就择艺而学,其中的“经礼德”大都乏善可陈,假大空居多;而“数”对陈剑臣来说小儿科都算不上,几乎不用理会,那么,剩下的“乐书”就是重点所在了。

“乐”者,包罗歌舞,诗词等;而“书”其实包括了书法和画画两大类。

陈剑臣前世对于书画就有一定的兴趣,只是所学不精,穿越而来,倒正好修习研究一番。况且,《三立真章》里对于书画也有要求,子曰:“泼墨显力,以笔传神。”在“立言”境界,核心的神通正气,都需要通过笔墨来表现出来。

眼下,陈剑臣凝练出了正气,已入道,达到立言之境,不过目前仅处于入门阶段,前面的路,还远着呢。

学习书画,同时也能够修习《三立真章》,一举两得。

只可惜,书画课每七天才上一次,数量相比之下很少。这种情况就像以前读高中时,那音乐体育课本就少得可怜,还常常会被占用了,“被自习”一般。

所以,每当上书画课程时,陈剑臣都听讲得非常认真,还常常登夫子门上去请教,空暇时间即涂鸦练笔不辍。

他悟性不错,心思灵活,加上勤奋努力,如今在书画上可算小有成就了,还结合前世的见识,开始有意识地形成了自己的书画风格,几幅习作出来,甚得夫子点头赞许,称“少匠气,有灵气,不墨守成规”云云。

把字画学好了,就是非常有用的立身技能。如果因此而成名了,当上了名家,更是光环绕身,好处多多。

其实这就是陈剑臣为自己准备好了的一条退路。

笔墨功夫,加上《三立真章》,简直绝配,天衣无缝,何乐而不为?

课堂完毕,诸人纷纷起身离去。王复又跑来陈剑臣边上,道:“留仙,有空陪愚兄上街一趟,买点东西。”

他现在天天翘首期盼三月十五早日来到,好能见着清雪书院的一干女学员们,当然,聂小倩便是其中最为吸引人的一颗明珠。

陈剑臣道:“拂台兄,我还要练字,恐怕就不能陪你了。”

王复便有些怏怏,只得自己请假出院而去。

用过午饭,陈剑臣便一直呆在房间内练字——在书院上学比较爽的是,课堂都是安排在上午,而下午以后都属于自由时间,除了不能随意出学院外面,诸般事情俱可自己安排。或与好友聚在一起谈论经义,或独自闭门苦学,悉听尊便,只要不违反院规即可。

这般时候,陈剑臣一人独处的居多。

他入学已有一段时日了,但在百余名同窗中,他倒显得像个局外人般,和别人有些格格不入,唯一有些话说的,就是王复。

这倒不是陈剑臣性格孤僻,而是同窗中的秀才们,几乎都是四、五十岁的,个个老气横秋的样子,和他们说话,非常有压力,而且很难找到共同话题去。还不如一个人呆着,修习《三立真章》,或者练字学画呢。

笃笃笃!

敲门声起,似乎有些急促。

陈剑臣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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