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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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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宁姑娘,巫真姑娘。”
他揖了一礼,我和巫真一起还礼。
“齐公子也来了?”
“正是,这剑会着实难得。”
他惜言如金,而且毫不客气,就在我们旁边的一张空椅上坐了下来。
巫真忍不住,便说:“这里空位置还很多,齐公子怎么挑这儿坐?这儿离台子是近,可是台子这样高,等下得仰着脖子才能看见上头的人了。”
齐伯轩淡淡地说:“这些位置都是定好的。这一席是越彤特意空出来的,两位姑娘和我都算是她的客人,所以共坐一席。”
原来如此。
越彤的面子可真是不小。听说这论剑会旁人打破头也挤不进来,她却能一下子留出五六张空位子来邀客。
我们不出声,齐伯轩却出声了。
“巫宁姑娘是修习幻术的吧?”
“正是。”
齐伯轩忽然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如同冰雪映着阳光,俊美是不必说的,可是却让人觉不到暖意。
“我曾见人施展一门幻术,满空银芒迸射,灿灿如星。不知道这术法是什么名目?”
我和巫真又对望了一眼。
这话说得笼统了,一点小小障眼法就能办到的事情,要什么名目?最最容易的火树银花差不多就是那样的。
巫真拿了个倒扣的茶碗翻转过来,手指在碗沿上轻轻点了两下,小小的一团银花便在碗中绽开。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齐伯轩说:“不错。”
他抬起头来,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忽然间想起来——上一回,在船上,那一晚我们教那夜香班的小女孩儿火树银花,远远的有人在看,只是当时没有留意。
那时候是夜里,离得又远。
可是这种象刀锋一样的目光,真是似曾相识。
我模糊地猜想,我大概知道我那只耳坠怎么跑到他那里去的。
我们到涂家庄之前,那只耳坠多半就不见了。也许就是在船上丢的,也许……就是那天晚上。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明明是白天,我却仍然能感觉到一股寒意,脸上的皮肤都一下变紧了。
仿佛孤身一人在夜中行走,前方不可知的黑暗中危机伺伏——
齐伯轩的注视让人非常不自在。他的目光中没有情绪,既不冰冷,也不凌利,可那目光仿佛在看着一只猎物,静得可怕,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露出獠牙和利爪,迅猛地扑上来将人撕咬吞噬。
我有些不自在地转开头。
巫真曾经说这人说不定喜欢我……
千万不要!
真被这样的人喜欢上,感觉象是被一头猛虎盯上一般。
还好,文飞和闵道来了。
引路的人领着他们朝这一席走来,闵道的脸红通通的,左顾右盼,不知是被冷风吹得还是兴奋的脸红,我猜多半是后者,因为他的眼睛亮闪闪的,象是第一次去逛庙会的兴奋的小孩子。
有的人就把全部心事都写在脸上,有的人就——
我不着痕迹地探身端茶,然后挪了一下位置,离巫真更近了些。
文飞朝我们走过来,我抬起头朝他微微一笑。
也不知道怎么,看着他,刚才心里那种有些不安的惶惑的感觉,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的目光温润柔和,在我身上停驻了一刻,才转过头去同别人寒喧。
我头转向一边,手轻轻按在心口。
心跳得,象是比平时快一点。
客人6续来了,三山五岳的都有,仙风道骨白须皓然的老者,还有顶着光头香疤一脸俊秀出尘的小和尚,这些人都带着剑,长的,短的,双剑,还有样式奇特的兵器——缠在腰间的,缚在臂上的。
甚至有一个,是插在头顶。那剑不过五寸长,剑身极细,是玉质的,绾在上与簪无异。若不是他自己取下那玉簪来,并指轻弹,那玉簪瞬间暴涨成一把玉剑,我绝看不出那原来就是他的兵器。
巫真小声说:“嗳,义父说,越是用这种象奇门兵刃的人,越不可轻视,对不对?”
我也轻声答了句:“可是传说里头,那位剑仙于白屏,就是用一把最普通不过的青锋剑斩杀了恶蛟呢。”
我们俩对用剑都是外行,不过齐伯轩却令人意外地答了一句:“不错,到了剑圣那个境界,用什么样的剑反而不重要。有的时候,剑太强了,人反而会被剑左右……”
他这话我和巫真听着没什么反应,文飞和闵道却一起点头:“正是如此。”
闵道说:“先父在时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少年时曾经得过一把宝剑,极锋利,比旁的兄弟同门的兵器都好,爱逾性命。后来过了一年同门较技之后……先父却将宝剑砸断了。”
文飞他们看着他,闵道好象有些紧张,咽了一口唾沫。
巫真说:“难不成他输了?”
闵道摇头说:“不是,先父赢了,他的宝剑着实好,无人能比。可是他是凭着剑利才赢的,真论剑法,他比其他几位师兄实在差得远。先父闷坐了半晌,终于狠心将宝剑折断,从此不再倚恃剑利而自傲……”
齐伯轩点头说:“正该如此。”
巫真似懂非懂,点头说:“怪不得这叫论剑会,原来就是大家凑一块儿来说剑论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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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突然转凉了,大家要注意身体哟。。。。
第四十二章 剑会 三
第四十二章剑会三
“不错,可不就是论剑么。”闵道大为赞同的点点头:“平时自己一个人闷想,恐怕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事,出来和旁人一起讨论,说不定对你来说挺难的坎,别人一迈步就过去了。而旁人不懂不会的,说不定你却知道。这样交流一下,可比自己闭门造车强得多,要不然说不定自己走了弯路还不自知。”
巫真点点头,却又问:“可是,我也听说一句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是有好多师傅教徒弟都留一手绝活儿压箱的不肯教么?生怕徒弟学会了自己这个师傅就没戏唱了……你若点拨了别人,别人的本事胜过你了,那怎么办?”
这下另外三个人都不出声了,闵道眨眨眼,神情困惑。文飞只是一笑,齐伯轩的脸冷冷的,过了片刻才说:“正是许多人都拘泥于门户之见,敝帚自珍,所以许多东西都已经失传。”
闵道有些闷闷不乐:“说的是,就算我们家,姐妹们也是学不得剑法的。我们一位世交家中,那家的儿子早逝,只有一个小孙女儿,眼见着家传的武功也要无人承继了。”
这时候的人把自家的家传武功看得比天都大,宁肯失传了也不愿意便宜了外人。
文飞微笑着将话岔开:“论剑会可不止是大家一起论一论说一说这么简单,我听说这一回有两位剑圣,苏还山苏前辈和李乐李前辈会来,听前辈论述剑道,对提升自己的修为那是大有好处。若是得其点拨一二,更是终身受用不尽。”
我怔了下:“苏还山?”
“不错。苏前辈是我平生最敬仰之人。”闵道兴奋得眼睛闪闪亮:“他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成名,一剑独败异族十七高手。唉,我也不求自己能学会那样厉害的剑法,只要这回能见得到苏前辈,听他说几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还山……是我见过的那一位吗?
有一回和父亲出门,经过栖云寺的时候停留了些日子,在那儿还遇到了一位父亲的故旧,也是姓苏名还山的。我可不知道他是不是剑圣,他身上压根儿没带剑。而且这个人木讷寡言,一整天也没听他说一句话。
或许并不是同一个人。
坐得久了,手脚都凉浸浸的。我两手笼在一起轻轻搓揉取暖。文飞看了我一眼,将一盏刚斟的热茶推了过来。
我捧着热茶,觉得手一下子就暖了。
巫真和闵道又说起话来,我轻声问文飞:“月姨身子还好么?那天走得匆忙,未来及与月姨告别。”
“娘没事,年年冬天如此,这一回还算好。”他问我:“你呢?风寒全好了?”
我脸上微微烫,低声说:“都好了。”
巫真有些不耐烦,朝外探头看:“那你说的那两位剑圣前辈什么时候来?难道我们就这么干坐着等着?”
“自然不是。”闵道手一翻,露出一块小小的黑色木牌:“瞧这个,上头有个号数。来剑会的青年子弟都会领一块,一会儿到了时辰,会有人击上头那面鼓,然后抽两个号数,抽到的人便上去切磋。这切磋可是大有好处——”
巫真先是纳闷:“怎么我们没有牌子……”话没说完她就笑了:“啊,我们不是练剑的,要这个牌子也没用。”
“而且这比试是有彩头的,这切磋是一轮一轮的,胜的人再抽出来比试,到了最后一天,最后胜出的人可以得一样好东西。我听说上次剑会,最后胜出的人得了一套剑法心诀。这次不知是什么……”
齐伯轩沉声说:“是剑。”
闵道一怔:“真的?你怎知道?是什么剑?”
齐伯轩只说:“是九大名剑,但不知是哪一把。”
文飞也露出意外与惊喜的神情:“九大名剑?”
旁边人纷纷说:“看上头……要开始了。”
所有人一起转头看那高台,我转头看了一眼文飞,他神情平静,可是握着茶杯的手却微微白,看来也很紧张。
闵道忽然抓着了文飞的手,脸涨得通红:“你看那人,那是不是苏前辈?”
高台上影影绰绰的几人,当中有一个穿着黑灰色棉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他手脚生得比一般人长,头只用一根布带束着,身上并没佩剑。
齐伯轩说:“是苏前辈。”
我也在心里应了声,没错,是我认识的那位苏前辈。
只是那一次我没问父亲他和苏前辈是怎么相识的,只是知道他们交情不浅。
当时还觉得奇怪,父亲与这位苏前辈怎么看也不象是一路人,可偏偏他们还是好友。
齐伯轩声音很低,象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左那位是越锋越前辈,他的剑法在上一代高手里头也是数得着的。靠后的是成州陈家的两位前辈,两人各使一套剑法,合起来却威力倍增,可以寡敌众。靠右边的是……”他顿了一下:“这位是定远军的贺六常贺将军,他是马上功夫,倒不怎么熟悉,只听人说他的剑极重,是把锐剑……”
他说起这些人来如数家珍,巫真转头看他一眼,小声说:“啧,倒真是见多识广啊。钝剑?那怎么用?”
闵道揣摩着说:“既然是将军,要上战场的,那敌手一定穿着盔甲护具,寻常的剑也刺不透,大概剑重了,着重劈砍吧……”
齐伯轩点了点头:“想必如此。”
不知不觉间,他和我们倒不象一开始那么隔膜,说着说着话就渐渐融洽起来了。
齐伯轩这人也必定是世家子弟——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出身来历。旁边闵道也算是世家子,可是对这些人却并不清楚,只认出一个苏还山来。而文飞……他虽然出身世家,可是……不说也罢。
英雄不论出身,他将来一定会比旁人更出众拔尖。
他看着台上的目光那样专注。
我没见过他练剑,可我能想得出来,一定也是象现在这样专注——不,也许比现在还要专注。
对练剑的人来说,剑总是比生命还重要。
有这样的专注,又有极高的天资悟性,一定会成功的。
这么一走神,上面那位越锋前辈说的话我便漏听了很多,再关注的时候,他正在逐一介绍另外几人,果然与齐伯轩说的一模一样。最后越锋口中“苏还山”三字一出口,周围顿时一片叫好喝彩之声,苏还山只是上前半步,向四周抱拳,团团一揖,一语不,底下的人却越鼓噪得响,刚才看起来还一个个沉稳持重的剑客们,现在却象过年的孩子一样,人人脸上的神情虽然有细微的不同,可是敬仰,激动,欢跃的神气,却如出一辙。
我对剑道外行,可即使这样,也能看出这位被我叫了好几日苏伯伯的人,在修炼剑道的人们心中的地位和份量。
只瞧这满场的热烈,剑道的兴盛可见一斑。
相形之下,幻术却成了旁门左道,稀落式微。
什么时候,修习幻术的人也能够有这样的盛事和规模……。。。
第四十三章 剑会 四
第四十三章剑会四
我瞅了个空子从座席上离开,等在院门后的回廊拐角处,这里比别处人少些,过了一会儿,果然苏还山远远从另一边过来,身后还跟他那个生得黑黑矮矮的小仆虎头。
“苏伯伯好。”
他朝我点头:“刚才远远看着是你。你怎么来了京城?你父亲也来了?”
“没有,我和巫真一同来的,来这儿看看热闹,没想到苏伯伯也来了。”
苏还山还是不擅言辞,闷闷地站了一会儿,又说:“下头冷,你到上头来坐吧。”
虎头点头,跟着说:“巫姑娘,我们坐在甲字号第二间,上头阁子里很暖和,还能把台子看得极清楚。”
我摇头婉拒:“不用了,坐下头也一样。苏伯伯一定忙得紧,不用顾着我。”
他摸了摸胡子,顿了一下,说:“那有事的话,让人到上头来找我。”
“好。”
苏还山就穿件黑色的旧棉袍,手上空空的也没带剑来。
寻常练剑的人总嚷着什么人在剑在人亡剑亡之类,似乎非如此不能显出自己向道之心至诚。可是一代剑圣身上却不佩剑?
不,兴许他佩了,只是一般人见不着?
我一边琢磨着他的剑佩在哪儿,一边朝回走。肯定不象我刚才看到的那系在腰里,插在头里……那还能佩哪儿?总不能是缚在腿上的吧?
不成不成,那要与人动手怎么拔剑?走路也不方便呀。
那,会不会藏在背上?
也不会,一般的剑没那么短,又不是尺把长的短锋剑。
我摇摇头,我对剑着实是外行。
下次见了父亲问问他就知道了。
转角的花坛边种着几株梅花,开得蓬勃正盛,一株红梅,其他的是白梅,花是更美,但却不如白府的梅花显得香气清郁。
我站住了看了几眼,后头有人喊了我一句:“巫宁姑娘。”
我转过头,齐伯轩大步走了过来:“天冷,怎么在这儿站着?”
“也没觉得太冷。就是这里有两株梅花……”
他站在我旁边,仔细端详了一下,忽然问:“你喜欢红梅还是白梅?”
我怔了下,红梅也好,白梅也好,我倒没有觉得哪一种更喜欢,只是看着都秀丽雅致。他忽然这样一句,我还真答不上来。犹豫了下:“白梅吧。”
“红梅有什么不好么?”
“也没什么不好。”我觉得有点好笑。齐伯轩的表情极认真专注,似乎是要辩出来是非黑白来才算。
这种时候他身上并没有那种让人无法亲近的,凛然而锋锐的气势。眉宇间带着
红梅当然没有什么不好。
可我更喜欢白梅一点。真要个理由,也没有什么理由。
只是喜欢一朵花,不需要什么理由吧?即使是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非得有令旁人信服的理由。只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了,遇到了,喜欢不喜欢……是要看缘份的一件事。
“我喜欢红梅。”
他认真地说,我点点头。
“回去吧,我也出来一会儿了。”
他却说:“等一等。”
我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他已经伸出手,微微踮起脚来,将那白梅折了一枝下来,递了给我:“送你。”
我看着他,他将花又朝我递得近了些:“你不是喜欢么?”
可是喜欢,却不一定要将它折下来啊。
我迟疑了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不是我赞同他的做法,只是,我不想在这里和他僵持。
这个人目光中的专注和坚定,让人觉得难以拒绝。
齐伯轩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这才说:“回去吧,比武要开始了。”
他似乎心情极好,主动向我解释:“这一次来了许多世家子弟,都有不凡技艺。在这论剑会上若是能力败群雄,是最快地扬名立万的途径,堪称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你也想吗?”
我只是顺口一问,他却答:“不,我若露面会有麻烦。”他还加了一句:“我在此地有仇家。”
他的坦白令我大大的意外了。
这事儿他可没必要说出来,我和他的关系和陌生人也差不多,他可不象是会那么鲁莽的人。
这种授人以柄的话,绝不象是这个有谋算有手段的人该说出来的。
我暗自心惊,手里那株梅花简直象个烫手山芋,留也不是,抛也不是。
花朵上还沾着雪,一样洁白晶莹,分不清哪是雪,哪是花。淡淡的一缕香就象我现在遇到的烦恼,看不清,挥不去,撇不开。
剑会一直到晚上,中午吃了一点东西,所有人的心思都没在吃食上头,他们有的声高有的声低,有的口沫横飞有的默不作声。巫真夹了些菜心放我碗里:“你尝尝,这时节有鲜菜吃倒是难得。”
忽然身后有人啊的一声大叫,唬得席上的人一起转过头去看。那人的饭碗合在了身上,饭粒洒得到处都是,手舞足蹈眼露精光,嚷着:“是了,这一招该是这样!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巫真吓了一跳,抱怨了一声:“至于么,跟疯子一样。”
闵道小声说:“这也没什么……我堂兄兴起时比这声势还大呢,上次把树踢断了,那树倒下又砸坏了一大片屋瓦,屋子差点儿塌了。”
汤端上来时,闵道饶有兴致地说起来:“上午有一个人使的剑法很有意思,看起来毫无章法,可偏偏对手就是占不着半点便宜,我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人,不知道他这是哪一门哪一路的剑法。”
文飞的筷子在空中比划了两下,似是自言自语:“我看着他的剑法,好象能想起些什么……”
闵道追着问:“想起什么了?”
文飞摇了摇头:“想不出来。”
闵道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过了半晌也摇头放弃:“我也想不出来。他的剑路东一下西一下的,真是无迹可寻。”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谁,巫真跟我说:“你那会儿不在,所以没见着,我也看不懂那是什么。”她看一眼左右,伸手轻轻在自己的汤碗上一拂。
汤碗中呈现中模糊的影像来,就象映在水面上的人的倒影。
里头是个人在使剑。
闵道探头过来看,轻轻咦了一声,不过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里头那人剑使得并不快,左刺一记右削一下,果然毫无套路。看上去简直就象个从没学过剑的人一样。
“这人剑法没人认得?”
“没有。”
我看得认真,顺口问:“那谁邀他来参加剑会的呢?”
这剑法真的没人见识过,这人可拿不到一张论剑会的请柬吧?
这世上可没有人是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齐伯轩看着那只汤碗,忽然问了句:“你们看到过的情形,都能再这样重演出来?”
巫真点头说:“是啊,我不成,巫宁比我强。若是她看过的,再重现图影时保证清楚明白,分毫不差。我可记不得那样清楚。”
齐伯轩问:“这叫什么名堂?”
“是幻镜术里头的……”巫真越说声音越小,我抬起头来。
齐伯轩眼中的专注与热切令人微微吃惊。
这人……难道幻镜之术令他如此动容?
齐伯轩转头看我:“巫宁姑娘,这么说来,论剑会上头,只要你见过的剑法,你都能牢牢记住,而且可以再这样演示出来?”。。。
第四十四章 幻影 一
第四十四章幻影一
我心中微微一凛。
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件事情,而齐伯轩的言下之意,我已经明白了。
这……
我定定看着他,连文飞伸过手来,在桌下握住我的一只手,我都没能回过神。
我虽然不是习剑的人,可是却也知道他们把自家的剑术本领看得比天还大,外传自是不可能,也绝不肯轻易示人,怕旁人偷学了去。象今天这样的论剑比武,可以见识到各门各派的精湛技艺,机会着实难得。
而我和巫真,我们能将他们的招数都记下来……过后可以再反复的演示出来给旁人看……
这是一件幸事么?
也许是有冷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文飞握着我的手忽然紧,我觉得微微生疼。
文飞肯定也想到了同样的事。
若是让旁人知道……若是……
我忽然间明白父亲说的一句话的意思。
他说过,幻术总是招世人嫉恨惧怕的。
我当时不明白,幻术固然在一般人眼中神秘莫测,可是只要不倚此为恶,世人又怎么会又恨又怕呢?
巫真看了我一眼,她似乎还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有些茫然,有些不安。
我忽然觉得厅中嘈杂的人声一瞬间都被隔开了,那些人,那些声音,显得那样遥远而模糊。象浮光掠影一样,乱纷纷的交杂在一起。
也许……我们就不该到这里来。
闵道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兴奋欣喜:“巫宁,那你下午仔细看,晚上咱们在一块儿再讨论……这下可好了,当时看不懂的以后可以细看,当时来不及想的过后可以再细细推敲……”
文飞摇头,语气有些生硬:“不说这些了,快用饭吧。”
闵道眼睛眯了起来,低声说:“对对,不在这儿说。”他埋下头,象是为了掩饰似的扒了好几口饭。
我们的声音不大,并没旁人注意到我们。
可我心中还是隐约不安。
文飞的手缓缓收了回去,失去了那份温暖,我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似的。
刚才那事若被旁人知道,麻烦一定源源不断而来。
回来我得叮嘱巫真一句,以后一定要谨慎行事,处处小心。
我们在这些修习剑道的人当中,是明晃晃的异类。一旦这事被旁人知道,我们会如何?会被群起而攻之?还是……
文飞低声对我说:“没事的,别担心。先吃饭吧。”
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文飞朝我微微一笑。
他的目光温存柔和,象是暖暖的温泉水一般。
我脸上微微一热,低下头去喝了口汤。
心里头不知不觉冒出一个含糊的,隐约的想法。
我……是不是能帮得上文飞的忙?
他对剑术那么渴望,渴望能够被人承认,渴望能让自己的母亲过得好。
可是文家的人欺辱他,压制他,他根本摸不到那座藏剑阁的边儿。
世上的剑法很多,未必只有文家的藏剑阁才有。
我心里有些跃跃欲试——感觉自己象是站在深渊的边上,有一道危险的摇摆不定的桥可以通向对岸,可是,我不知道对岸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半途就掉下去。
可是,也许每个少年人,都曾经在某个时期,对某件事情,有着无法克制的冲动,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外面又下起雪来,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我醒了过来。
雷芳睡得很熟,我轻轻越过她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梦中那满眼的冰雪……寒意似乎还留在身上。
真傻。
曾经的我,太傻了。
我坐在桌边,呆呆地看着灯盏。灯罩上绘着几竿翠竹,寥寥数笔,却有一种秀逸清雅的风范,明显不是匠人的手笔。
我了一会儿呆,端了灯出门去。
从我的屋子到师公的屋子不过数步,就是屋前屋后,中间隔着水池,过了桥便是。两个小僮一个睡了,另一个强打精神在守着。我上了台阶,他站了起来,刚想出声,我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机灵的替我推开了门,自己退到一旁。
其实是我白紧张了,即使说话,师公现在也听不到,不会被惊醒。
师公还在沉睡。
我把灯放下,俯身仔细查看。
师公神色安祥,睡得很安稳。
他稍稍瘦了一点,但是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都在休养的关系,所以看起来气色反而比平时好,恬睡的容颜比从前还多了几分血色。
刚才有些不安的心情奇迹般的,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哪怕他什么也不说,甚至并不清醒。只听着他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我就觉得心里踏踏实实的,象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充实,舒坦,无忧无惧。
这种感觉,在父亲的身边也有——
不,似乎,并不太一样。
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同,我也不愿意费神去思索。
隐约的,我并不是特别想知道那个答案。
我只要知道我此刻的安宁平静就足够了。
刚才的梦境让我觉得疲倦又无奈,论剑会,还有之后生的许多许多事。那年冬天如此漫长,严寒刺骨。
我轻轻叹了口气,把脸埋进双手掌中。
怪不得传说里头,人要转世的话,须要喝下一碗汤,把前世的一切尽数忘记。
因为人生苦短,负担一世的悲喜已经如此疲惫,再牵扯到上一世的恩怨情仇……
胸口的某个地方,隐隐作痛。
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疼痛?
因为自己曾经做过的傻事?因为曾经的欺骗,利用,背叛,污陷吗?
我不知道,我理不清。
小僮给我倒了一杯茶来,我点头谢过他。
“几更了?”我问他。
“快五更了。”他轻声说:“姑娘还是回去睡一会儿吧,前辈这儿有我们守着,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你去睡吧,我再坐一会儿。”
烛芯跳了两下,忽明忽暗的,我打开灯罩,拿剪刀将烛芯剪去一截,又将灯罩再罩上。
一回头我就怔住了。师公已经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漆黑的眼睛里有一点光在轻轻跃动。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我轻声喊了句:“师公。”
喊完了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四十四章 幻影 二
第四十四章幻影二
“倒杯水给我。”
“哦,好。”
我倒了杯水端过去,师公的唇微微干泛白,整象一张薄绵纸剪出来的纸人。
我把杯子接过去,拧了巾帕来,师公擦了一把脸。他用力过度,脸上呈现出一点淡淡的血色,看起来仿佛精神了些。
“你怎么在这儿?”他看了一眼窗外:“我昏睡了多久?”
“没多久。”
师公没有说话,他靠在床头,阖着眼假寐。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的眉毛舒展淡雅,象是画上去的。睫毛浓黑而长,因为肤色白皙,所以愈显得浓黑。还有,他的唇,这么看也不象平时般单薄,下唇有一点水润的亮泽。
我在床边坐下来,望着他,然后又很快将目光移开。
师公的屋子简素得令人觉得微微心酸。他屋里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床上挂着最普通的青色夏绡纹布和帐子,过了季早该换了去,却因为各种事情耽误了没有换。
我拿了衣裳来给师公披上,他拢了拢衣裳,看了我一眼,又眯起眼。
天还没有亮起,黎明前有那么一刻的功夫,是最黑暗也最寒冷的时候。
我微微瑟缩,抱着臂膀。
师公睁开眼,淡淡地说:“柜子里还有衣裳,你也别白冻着。”
我打开柜子,取出一件袍子搭在肩膀上。师公的袍子对我来说既长且阔,披上了,后摆拖在地下。
可我心里却觉得平安欢喜。
我以前可不知道,穿旁人的衣裳能让我心里这么踏实。
觉得很安全,这衣裳仿佛……仿佛象是一个怀抱一样,将我密密的,温柔的包裹起来。
袍子已经旧了,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应该一向穿着极小心爱惜,不然只怕早破了扔了。这袍子的质料很好,针线也细密,当初做这衣裳的人一定是用了心的。镶边处有根脱开的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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