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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山秘术-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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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落在了一片空地上。

老庙公讲到这里,眼神中似乎也透出兴奋,他咳嗽了几声,正要继续讲下去,外面忽然掠过一道闪电,惊雷似乎就在房顶炸起,扑簌簌地落下不少灰尘来。我心中一动,在闪电地亮光中,窗台上似乎蹲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手中的掌心雷已汇聚成形,悄无声息地击向窗台上的黑点。那黑点甚是警觉,在我轰击它的同时已经飞起,窗台上闪起一道火光,那是掌心雷击中目标后引起的气氧燃烧,火光中那只黑点发出“呀”的一声大叫,原来是一只乌鸦!

我奔出房外,夜空中,那只乌鸦被击伤了翅膀,在雨中趄趄地飞行,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面上。中年汉子顾不上大雨,跑出去把它带到了房内。

这只鸟已经濒临死亡了,它的半边翅膀已被烤焦,散发出刺鼻的臭味,那是一种焦臭和着尸臭的味道。中年汉子捂着鼻子跳脚大骂,那股强烈的尸臭把他熏得眼泪鼻涕齐流,我和老庙公却默不作声,两个人神色凝重,相互对视了一下。

这股尸臭我太熟悉了,那不是一个乌鸦尸体能够发出的味道,何况这只乌鸦并没有完全死掉。它体内不断涌出乌黑的泥浆般的东西,头部依然在不住地挣扎,还是一个活体。我伸手按住它的头部,一股熟悉的波动从我的手掌处传出,手指上闪出青蓝色的光芒。

中年汉子惊骇地叫了一声。青蓝色光芒闪烁下,房间里多了一条若有若无的人影,那人影极为单薄,如烟雾般飘荡在半空中,人影五官毕具,颏下的胡须清晰可见,是一个慈祥的老年男子模样。人影在我们的头顶飘荡了几下,如烟雾般越来越薄,终于在空气中消失了。

中年汉子被突如其来的鬼影吓坏了,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我可不相信什么鬼影,乌鸦里驻留的只是一个人的魂灵,历久不能逃出,亏得我的掌心雷法击溃了鸦体内的封印,这人的灵魂才逃离出来,脱离了荼毒,灵魂早已无知无识,不过是充当尸傀儡的工具而已。

老庙公如丧考妣,难道他认识这个魂灵?我看了老庙公几眼,只见他哭了一阵,情绪已慢慢平静下来。

“算啦,人鬼已经殊途,相隔这么多年,堂叔早已忘掉尘世,见了又有何用?”他摇了摇头,神情渐转淡漠。自己独守红尘数十年,始终未能忘掉爱恨情仇,比较起来,又怎及得叔叔的物我两忘?

他喃喃念了几几遍菩萨,脸上显出凄苦神色。“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嘿嘿,当年的翩翩少年已垂垂老矣,纵然灵魂再世,真的还能相见吗?”

我心中跳了一下,听他的话语,似乎对太常充满了异常情愫。想起太常婆婆的那份暴戾脾气,我心下实在不以为然,老庙公不去悲伤和自己的叔叔形同陌路,反而感慨对一个女人的痴情迷意,实在是大大不该。修道之人,要的是清心寡欲,痴迷于一物,未免会陷入知觉障,于道术领悟便差了许多。老庙公如不是太过痴迷,在喜悦之际未能细察,又怎会被假太常一击而中,击散了全身元气?

“封印中的魂灵真的是苗家先辈?”我不愿意老庙公沉浸在无聊的感伤里,指着那只死乌鸦问道“苗家村灭门,难道和操纵乌鸦的人有什么干系?”

正文第二十四章灭门之祸(中)

老庙公不回答我的问话,他伸出手,按在已经开始腐烂的鸦尸上,尸臭味慢慢飘散,鸦尸在地上化为一滩水渍,他的脸上渐渐露出诧异的神色。“这只鸦傀儡中封印的魂灵数十年不灭,分明是茅山宗的控尸技巧才可做到,难道假冒太常姑娘的人竟是茅山宗的高

“茅山一脉,惯用鸦尸傀儡传音,或作搏击之用。当年太常姑娘就是用鸦尸傀儡寻得宝物,才被我识破假冒菩萨一事。想不到天理昭彰,如今她也被同道之人冒充一次,人传茅山术法渐趋式微,道中颇多鸡鸣狗盗之徒,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虚。”

我想起树林中的情景,心下有些惊疑不定。那些成群的乌鸦难道都是苗家村民的冤魂所化?但树结界和鸦群结为一体,其中蕴涵的真气却是正大光明,不似茅山宗控制鸟尸傀儡这般邪祟,那些乌鸦也是活的生物,没有鸦尸那种强烈的尸臭味道。任天庭耗尽元神护卫国脉,决不会是一个蝇营狗苟之徒,而控尸御尸似乎也非他所长,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冒充太常,并不惜采用傀儡窃听的下作手段?

控尸手段高明又和太常婆婆素有积怨的术士,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个道妖,但道妖的形体已被树结界击溃,短时间内不可能聚合成形,难道控制尸傀儡的另有其人?

窗外一道电光闪过。“轰隆“一声,雨势又变得急促起来,我地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暗骂自己糊涂,那道从土地庙中逃离的黑影,不正是那个和他形影不离的白衣女人吗?这女人的形体和道妖一样有形无质。难怪自己的掌心雷轰击全无效果,她和道妖狼狈为奸,冒充太常转世自然是正常不过。

张铁嘴臆造出来的新茅山宗被这女人一手摧毁,那时她利用地就是一具散发着强烈恶臭的鸦尸,至于这白衣女人为何非要和我们为难,其中的原因不得而知,从她的只言片语来看,似乎和张铁嘴颇有什么渊源过节,看来只有见到张铁嘴才能问个明白了。

中年汉子对乌鸦没有兴趣,对苗家村灭村却大是好奇。他虽是外地人,来到本地却已有十多年光景,听说过关于苗家村的一些片言只语,这时候插嘴说“苗家村消失四十年了罢?事情好像和你说的并不一样,苗家哪里有甚宝物?听说苗家个个殷富,都是为富不仁的地主,有一年终于天降祸殃,来了一场瘟疫,那瘟疫好可怕呀。苗家人个个尸化成水,尸水渗入地下,直到现在周围的村庄都不敢挖井,要到外地挑水喝呢”。

我想起任天庭述说的情景,心里一跳,老庙公脸上布满惊疑之色。他把手伸进自己的胸膛,看了我一眼后又停住了。这个细微地动作被我看在眼里,中年汉子什么也没有看见,他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我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头。

“你不要乱讲好不好?苗家村毁于地火。那是老庙公亲眼所见,怎能有假?你听的那些传言不过是捕风捉影,自然当不了真。对了”我转头问老庙公“太常婆婆使用尸傀儡。果真找到了那件宝物?”

不料老庙公并不理会我,他怔怔地看向中年汉子。说:“传言好像不错啊,苗家村人确是尸化成水后惨遭焚尸。只是当时的情景并无人看见,难道苗家村还有幸存者?”

看来这老庙公在土地庙中与世隔绝。和任天庭他们并无接触,所以并不知道当年进入苗家村的几个外人中,其实有个人一直生活在他的附近。不过任天庭通晓星占之术,应该测算出苗家村还有老庙公这样的幸存者,之所以不来相见,或许有他自己的理由和苦衷。但老庙公听到传言叙说的情景后却吃惊异常,似乎难以相信还有其他地幸存者,看着他满脸惊惶,我心下不禁起疑。

在那场大火中。苗家村人纵然无幸。太常婆婆他们却是道行高深之辈。老庙公既为太常婆婆所救。那几个同行地道人自然不会丧生于火灾。他们在各地游历。惨案自他们口中说出毫不稀奇。何况像这样地灭村大案地方县志中也会记载。那么老庙公为什么这样惊慌失措?

他为什么这样惊慌失措?

苗家村地那件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从那只乌鸦出现后。老庙公地神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他闭目沉思。似乎想起了什么久远地往事。我和中年汉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敢打断老庙公地思绪。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只有外面纷杂地风雨声清晰可闻。这场风雨果然已下了三天三夜。想起任天庭地预言。我不禁对他地占侯术暗自钦佩。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油灯闪了几闪。终于熄灭了。房间里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大家才惊醒过来。中年汉子站起身来。伸手端过油灯。奇怪道。怪啊。还剩下不少煤油呢。怎么熄灭了?他把油灯放了回去。擦着了手中地火柴。房间里一点火苗燃起。火光下只见他地脸上似笑非笑。五官上似乎有点点地汗水渗出。

我来不及细想。一口吹熄了中年汉子手上地火柴。伸脚把他绊了个跟斗。双手迅速按上了他地背部。黑暗中只听见“扑”地一声。那盏油灯也被老庙公拂在了地下。

一股强烈的恶臭从中年汉子地全身散溢开来,那是一种腐烂多年的尸臭,中年汉子地身子扭了几扭,终于一动不动了。老庙公的指尖燃起青蓝色的光芒,他的脸色沉静如水,看着俯卧在地上的中年汉

我们两人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都没有注意到尸毒会在无声无息中侵入中年汉子的肌体。这种夺魂蚀魄的尸毒是一种经久不灭的阴魂能量,它可以置换活物的魂魄,把宿体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施用这种尸毒实际上也是控尸术的一种,精通茅山术法的术士大多会用,只不过能在悄无声息中瞒过我们两人的耳目,这样的手段就有些高明了。

大凡尸毒的传播,一是通过肢体的接触,媒介多为尸水之类的东西,二是通过空气的波动,在呼吸间侵入活物的肌体,以前茅山道士能够以尸毒控制活体,多是靠一些装神弄鬼的手段,弄一些信则灵不信则不灵的玄虚,造成与宿主的肢体接触机会或者趁机控制宿主的意志,并非如道士们常常自我吹嘘的那样,是以本身的法力驱神使将。

中年汉子一直和我们聚在一起,无论通过何种途径,都难免被我和老庙公两人觉察,不料中年汉子竟然直到毒发后才被我们发现,这种施毒手段岂是一般的术士可比?

难道是假冒太常的那个白衣女人?但她的身手虽快,却没有这种高深的施法修为,她出其不意地击伤老庙公,凭借的不过是阴谋诡计,若是正大光明的单打独斗,她未必便是老庙公的对手。老庙公虽然表面上懦弱不堪,但他的身上却有一种奇特的生命气息,看似微弱却沛莫能御,所以他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却始终未能致死。

谁的胸口开了这么大的一个洞,怕也是不好受吧?我看了老庙公一眼,他的身体虚弱,但脸上却丝毫没有痛苦之色,肉体的致命伤显然已被那种奇怪的生息镇封下来,不会再有生命之虞了。

老庙公没有注意我的神色,他翻过中年汉子的身体,伸手抚摸着他的胸口,转过头对我微笑了一下。

“你的术法里含有玄阴星占的道理啊,怎的不承认是太常的传人?”(—://。。

正文第二十五章灭门之祸(下)

能驱散阴魂而锁住活体之魂,如此莫大神通,怕只有能做到吧?”

老庙公大约只见过太常婆婆的法术,以为世上只有玄阴星占才是唯一的至妙法门,殊不知我国秘术浩如烟海,奇人异士难以尽数,星象学虽然玄秘深奥,未必便是玄术中的翘楚。太常婆婆术法广大,玄阴星占更是登峰造极,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世上偏有人能够屏蔽星占,她的道术被蔽,空有一身玄术却连自身转世都不可得,又怎能算是至高的法门?只怕天书中就有比玄阴星占高明的术法,只可惜我和张铁嘴一路跌坎坷,始终遇不到能够指点迷津的明师,对天书中记载的更玄奥的秘术无从领会。

自从来到山西后,我已经断了寻仙访道的念头,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人世间变化倥偬,在这个科学昌明的时代,虽然依旧有很多的谜团无法解清,但信奉那些虚无缥缈仙道的人早已无多,毕竟俗世的生活才最为实实在在,想在这样浮躁的世界里找寻能够给自己指点迷津的名师,不过是一种一厢情愿的笨拙想法,只有张铁嘴那样的人才会如此顽固不化。

想到这里心中忽然大动,这世上真的没有道行高深的名师么?自己在华山镇岳宫有幸遇到了空禅师,学得了龙门派一些高深的术法,桀然禅师和任天庭对道术的精妙见解也对自己大有裨益,就如身边这老庙公,只怕术法也已修到高深境界,自己枉自求仙访道,却对于身边的奇人异士视而不见,岂不比张铁嘴更加可笑?

中年汉子这时已经醒了过来,老庙公的手指上的火光熄灭了,阴魂提供的能量早已燃烧殆尽,周围的尸臭也完全消失了房间里似乎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但那种无声无息侵来的尸毒已经让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

“想不到啊想不到”老庙公摇头感叹道,“多年不见玄阴锁魂之术,今日一见,依稀又见到故人风范。”他地目光忽然转向房间的一处梁柱上,“时辰已过,梁上的君子还不现身吗

房梁上传来一声长笑,一条白色人影从房梁上直扑地面上的中年汉子,我大吃一惊,急忙把中年汉子拉到自己的身后,那人影却在半空中折身扑向房门,我已经不及阻拦,眼见人影已飞出房门外面,心中正暗暗叫苦,眼前突然白光一闪,那条人影已经去而复返。

外面天已微亮,人影自房外折返,身形已经有些踉跄。微光下一条纤细的身影长发散乱,正是和道妖形影不离的那个白衣女人。她似乎是被什么力量逼入了房内,眼神中透出一股凌厉绝望的凶光。

这女人敢于冒充太常婆婆,自然知道太常婆婆地下落,料定太常婆婆的真身不会在这里出现,不然以她地道术修为,只怕还不敢和太常婆婆放对。道妖的亡灵躯体已被击溃,一时无法重聚,这两人分头行事,显然是无所顾忌。太常婆婆的星占虽然失灵,无法对自己的胜光宿体准确定位,但总不会连自己最初的转世之地也无法找到,难道太常婆婆地一切都已经消失?想起那个无辜的女婴,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转头向老庙公看去,不觉又吓了一跳,只见老庙公地脸上洋溢着一副洋洋自得的神色,和他一直老成持重的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那种神情分明是一个成功骗过别人后的自得和对被骗者的嘲弄。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地这种表情感觉到一丝不安,隐隐有一种奇怪之极的感觉,但到底有什么地方奇怪却说不出来,总之自己地胸口似乎有一阵气血上涌,心中烦恶至极。

白衣女人站立在房间中央。犹如一个虚无地影像。如果不是眼中透出地凄厉眼神。大家几乎发现不了她地存在。中年汉子从我身后爬起身来。懵懵懂懂地就要向白衣女人站立地地方迈步。被我一把拉了回来。

“这世上怎么总有人喜欢装神弄鬼呢?好像我每次看见你都是鬼鬼祟祟地吧?”

女人嗤笑了一声。她转向我。忽然笑道。“张铁嘴收地好徒弟啊。师父在外面受人欺凌。徒弟偏还在这里不管不顾、油嘴滑舌。

你知道自己地师父现在何处吗?”

我呸了一声。张铁嘴是我地师兄。不是我地师父。他地一张铁嘴惯地是八面玲珑见风使舵。怎会有什么危险?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嘿嘿。倒是你地那位搭档现在地处境不妙啊。知

现在何处吗?

果然那白衣女人沉默了一会,脸色时白时红,她看着我欲言又止,眼中渐渐露出愠怒之色,“他现在身陷危境,你竟忍心不救吗?”

看来这女人可能已经知晓道妖的丧身之地,只是凭她的力量无法解救而已,树林结界的力量着实太过强大,单凭一己之力,只怕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人能够逃离结界的控制。结界中不知蕴藏着什么能量,瞬间就轻易击溃了道妖的亡灵之躯,我和任天庭合二人之力,即便能击败道妖,但要化去道妖凝聚的亡魂却不能够。

那种至高至大的超自然的力量似乎并不是任何生物能够抵御的东西。眼看着白衣女人眼中的哀恳之色越来越浓,我心中一慌,忍不住连连摇头。难道这白衣女人被我击败过,竟以为我具备冲破树林结界的能力么?

不料那白衣女人一脸茫然,什么树林结界?你那师父在京城已危在旦夕,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说笑?

我愣了愣,原来她关心的只是张铁嘴,并非道妖的生死,我看她的神情不像是说笑,心下不禁起疑。张铁嘴和长白三杰混在一起,再不济也会有生命之忧,怎么这白衣女人说他已身陷危境?

白衣女人见我似信非信,正要说话,突然间她尖叫一声,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也是吓了一跳,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老庙公和中年汉子却不知到哪里去了,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这两人就凭空消失了。

白衣女人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脸上充满了惊骇表情,她的右手颤抖着指向一处地面,喉咙里不住发出呜呜的叫声,显然是被什么诡异的东西吓住了。我看了看那处地面,土色陈旧,和周围的地面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鬼!鬼!”女人终于叫出了声音,犹如被扼住脖颈濒临死境的鸡鸣。

这女人一向好勇斗狠,行事迹如鬼魅,想不到也会害怕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魂,我一时来不及考虑其他,纵身跳出了房外。只见外面已升起一轮朝阳,我跳上房顶,放目四顾下,只见满山上尽是苍翠欲滴的树木,哪里还有老庙公和中年汉子的身影?

白衣女人也从房内奔了出来,我一跃而下,堵住了她的去路。

“那两个人哪里去了?”我大喝一声,天行五雷已在白衣女人的上方闪耀。我又惊又怒,老庙公和中年汉子神秘消失,难道又是遭到了无声无息的尸毒?这种施毒手法和茅山宗的控尸术法毫无二致,即便不是眼前这阴狠的女人所为,也要着落在她身上问个清楚。

白衣女人见我拦住去路,也是又惊又怒,后退了一步,对我怒目而视。“你这蠢笨如牛的小子,不去解救自己的师父,干么要挡住我?”

“少说废话!”我用五雷术困住白衣女人,心下稍安,同时又感到奇怪,中年汉子也就罢了,依老庙公的术法修为,再厉害的亡灵尸毒也不可能在顷刻间把他化为尸水,况且在他们消失的地面上并没有一丝水渍的痕迹。更不解的是,这白衣女人本身应该就是亡魂凝聚的身躯,茅山术法已练到极致,她又怎会惊慌失措,被荒诞的鬼魂吓得惊慌失措?

白衣女人身形闪了几闪,虚空中雷声大作,在她的身周幻化成一道蓝色的弧光。白衣女人眼见无法闯出,又惊又怒。

“这地方危险至极,你要在这里殉葬吗?”

她的话音刚落,面前的房屋突然无声无息的倒塌了,一转眼就萎缩成了一堆木头石块。这堆木石还在不断坍塌,,似乎连石头都在加速腐烂,渐渐浮出一层油汪汪的液体,轰隆一声巨响,从木石堆中爆出一团火光。

我大骇之下,急忙跳离脚下的地面,不料下面就是一个斜坡,一个收脚不住,已经跌落在一处荆棘层中,也不知这些荆棘是些什么植物,脸上热辣辣的疼痛,流血了。

白衣女人的身体结构,应该不会被这团大火报销吧?等我回到山坡上的时候,不禁愣住了。朗公寺好端端的还在,前院的房屋哪里有丝毫坍塌的痕迹?

房间里传来一阵呛人心肺的咳嗽声,一个佝偻着的身影被中年汉子搀扶着走出了门外。我揉揉自己的眼睛,阳光下,老庙公虚弱地冲着我笑了一下。(—://。。!)

正文第二十六章身外化身

老庙公的说法,他们一直静静地呆在屋内,根本没有白衣女人,倒是看见我突然间跳出房外,弄得他们也莫名其妙。老庙公明明还在,眼前的房屋也没有坍塌,难道我刚才的所见竟是幻觉?我心下疑惑,想起任天挺还呆在酒店里,便告辞了老庙公和中年汉子。不料赶到酒店的时候,任天挺已经不见了,听酒店的伙计说,老头和酒店老板一大早就离开了酒店,两个人走得匆忙,似乎有什么要紧的急事,至于究竟到哪里去了,酒店伙计都摇头不知。

我有些黯然神伤,本来想向任天庭讨教一下在朗公寺里发生的事情,看来也不可能了。苗家村惨案弄了个一知半解,虽然心下不甘,但老庙公身体虚弱,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他。在酒店外转悠了半天,突然间又有些好笑,苗家村经历这么多年,早已成了陈年往事,自己一个局外人怎么没来由的关心?

百无聊赖之际,忽而想起被封存在苗家村墓地的那个道妖。道妖虽然不是好人,和我却没什么大的过节,何况从他的行事上看,也说不上是什么恶贯满盈。自己既然不愿意到北京去,那么在墓地看一看道妖也好,顺便也可以等一等任天庭,向他讨教一些学问。

我和张铁嘴以前学习天书秘籍,经常在一起互相印证心得,虽然偶有收获,但究竟力有未逮,对子平望气等道术术始终不得门径。张铁嘴不肯承认自己才学疏浅,把这些术数一概斥为异端邪说,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的斤两,不然也不会历尽苦辛到外面另访明师。只可惜我们两个人行事虎头蛇尾,一路磕磕绊绊终于跌倒不起,最后失去了寻师求道的兴趣。最主要的是原来师父们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相互间更是勾心斗角,哪里有传说中的神仙味道?越是道貌岸然,心地越是龌龊,反而是貌不惊人之辈,往往更有真知灼见。像我在华山玉井中遇见的了空禅师和这位看守墓地的任天庭,才是真正的道术高深之士。

儒家讲天命,佛家讲宿命,把命运归结为虚无缥缈地东西。道家却讲知命,认为命运之理,并非无迹可寻,只不过认知的高下有别罢了。世间万物都有各自的生灭规律,能够透过复杂的表象,看到真正地规律存在,甚至超出规律之外,正是道家孜孜以求的道之本源。道家分支多多,但殊途同归,对道之本源的探索始终没有大地变化。即便是茅山宗被普遍斥为荒诞的符咒、招魂,实际上也和那种鬼神迷信有着本质的区别,所谓见微知著、由暗知明,只要灵台清明,一样可以走上道之本源的路途,复苏本能,探察天理。

张铁嘴年轻时候,因为偷学到天书记载的道术,“传播封建迷信”挨过批斗,从此收敛了许多。但他并非是对那些批判的说教心悦诚服,“封建迷信”既然在脑海里扎了根,哪里会那么容易接受改造。张铁嘴后来摆摊算命,坑蒙拐骗之余,经常和我谈起自己执着于道术的道理,现代技术既然能够在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里,通过一个调频就可以让我们看到画面听到音响,那么是不是可以通过道术,让我们看到另外一个同样看不到地世界呢?我被他的道理讲得目瞪口呆,隐约觉得他的道理并非全无道理,那时正是提倡“科学的春天”的时候,年轻人正被科学技术激动着,我却在春天里弃明投暗,一头扎进了学习天书秘术的海洋里。就是这几本破旧的册子,说它是海洋绝不为过,招魂、卜、驱邪、扶~、堪舆、算命、占星、望气五花八门、光怪陆离,真真假假,深不可测,我和张铁嘴两人在里面弄得头晕脑胀,只能看到其中闪烁的神秘幽光,却总是不得要领,只觉得它有时是那样地虚无缥缈,有时却又那么实实在在。

缺乏名师指点,自然是我们知觉障的主要原因。幸而自己机缘巧遇,在这里竟能碰见能够先知先觉的前辈高人,任天庭望气之术了得,自己须要好生学习,将来也是一件向张铁嘴吹嘘的资本。在一家杂食面摊上吃过午饭后,我已经打定主意到苗家村墓地去了,那里是任老头子的栖息之地,早晚

等候他回来。

午后地天气又变得燥热不堪,苗家村墓地里悄无一人,只有被暴晒的烂泥蒸腾出一丝丝雾气。椿树林里却是异常地凉爽,阳光似乎对这片树林不起任何作用。按照天书里的说法,这是聚阴之地地典型症候,无论严寒酷暑,聚阴地的温度始终不变。现在地球物理学家只知道阳光对地面的照射会造成地表温度的不同,并以此划分出热带、温带等气候地带,却不知道地表上还会有这样恒温不变的地方。

一踏进椿树林,我就感觉到一丝不对,究竟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只感到心血忽然上涌,胸口处一阵烦闷。自从元神离体后,这几乎就是危险来临的征兆。来不及思索,我急忙向最近的一棵椿树上跳去,刚跃入半空,却听得后面传来格的一声轻笑,正是昨夜里白衣女人的笑声。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地身形一滞。落到地上几乎跌了一交。耳畔处听得白衣女人又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时。不禁惊呆了。眼前一张年轻俊美地脸庞。哪里是什么白衣女人。分明是那个亡灵之躯地道妖!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道妖年轻白皙地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亡灵之躯。不死之身。难道你不知道吗?死。对我来说不过是个虚词而已。”他地貌相虽是道妖。但声音已完全异化为女性。颇似他地旧搭档白衣女人地音调。

“是啊。亡灵之躯。何谈生死?只可惜虽然不死。却了无生趣。不过也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又有什么可炫耀地?”

说着话。我已经退到了一株椿树地后面。以我目前地功力。即便能抵挡住道妖。却无法击毁他地亡灵之躯。只能处于被动挨打地境地。好在和任天庭一起封印道妖地时候。见识了椿树林结界地莫大法力。这种法力完全能够破坏道妖地身体结构。把亡灵之躯彻底封印在结界之内。只要这道妖发起攻击。我就可以激发椿树林结界。

不料道妖并没有暴起发难。他脸上地讥笑消失了。露出了嗒然若丧



“行尸走肉?嘿嘿,我一个得道之士,也是行尸么?”他并不看我,仰头向天,喃喃自语了几句。

这道妖已是妖孽之体,喜怒无常,不可以用常理揣度,我正在暗自戒惕,转眼看时,却发现几滴水珠从道妖的脸上流下。

亡灵之躯也会流泪?我心中大奇,从椿树后走了出来。那道妖恍若未见,只是仰着头沉默不语,椿树地枝叶缝隙透下来的阳光直照在他的脸上,原来不过是椿叶上滴落下来的水渍。

“人生有常理,男女各有伦,下以保子孙,上以奉君亲,芶异于此道,皆为弃其身!”道妖喃喃念了几句诗,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阴晴不定。我心里发毛,这道妖既是亡灵汇聚出来的形体,已归属妖孽之属,思维只怕也与人类迥异,定然是喜怒无常,还是远远避开为好。他能在一个昼夜里冲破椿树林结界,道术似乎更为精深了一步,难道以一个妖孽之体,反而更能领悟精深玄妙的道法么?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你心地未纯,而阴神已出,不能忘其身而虚其心,也已经堕入魔道,竟还不能自知么?”道妖突然间冲着我喝道。

身后难道另有他人?我纵身离开脚下的地面,定睛向刚才地站立处看去,身后哪里有人在?原来这道妖竟是在向我喝问。

我又气又好笑,重重地在地上吐了口唾沫。这道妖果然已经神经错乱,自己沦为妖道却反诬别人成魔。我和张铁嘴师从卢生,后来机缘巧遇,得遇了空禅师、桀然禅师等一众高人,以修至元神离体境界,何况纵然资质愚鲁,也不过是于道术精深处悟性不足而已,如何会堕入魔道?当真是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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