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草根家事-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进了农场,饶老师不幸患上了阑尾炎。对于这号人,同情心是无力的,同情只能在心中为善良人默默地祈祷。饶老师的病情一天一天地拖延,等到病入膏肓了,农场怕处理死尸太麻烦,才把饶老师送进医院。

也算大难不死,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年月,饶老师经过两个多月的生死挣扎,捡回了一条性命。

听了饶老师的处境,我的心像揪的一样疼痛,不知道为什么好人总是这般的坎坷与凄苦。此时此刻,我彻底地相信,小说中那些悲惨的故事没有一笔一划是杜撰出来的了。

以后关于饶老师的情况我一无所知,直至今日。

饶父总算被折腾够了,以“有待详查”为“炸弹”扔给他草草地收场。“炸弹”就是威胁、恐吓,让你老实点。

饶父真的中弹了,他成了惊弓之鸟,吓破了胆。回到家里没有几天,就携家带眷当了“盲流”。饶静杰也随饶父走了,中断了我了解饶老师的通道。

在饶老师教我的一年中,记得她没给我们留过任何作业,回到家里我也不看什么书,但我考试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到了3年级,我的各科学习出现了逆转,在班级里排不上号了。

3年级时我转学了,到父亲任教的新安堡小学念书。这,就是逆转的前奏,因为又摊上一位“黑老师”。

新的班主任姓马,马国忠。马老师中上等的个子,肤色很黑,满面的落腮胡子,就像水浒里手持板斧的李逵,或者是长坂坡的张飞再世。更令人生畏的是,他的脸更“黑”。

那咱,我家不住在原来的孟家窝棚了,搬到了离学校2华里的那家窝棚,父亲上下班方便,和马老师住在一个屯。

马老师天生的一脸严肃,我从来没见他笑过。在给学生朗读课文的时候,一只手习惯插在裤兜里。他不大理我们,只要是“理”,就把我们修理得服服帖帖的奇书网。来到这之前,父亲就警告我,说马老师厉害着呢,你要规矩点,不能像过去那么随便了。

是的,没来到这之前,父亲不常在家,我有点放荡无忌的毛病,母亲和奶奶不大管我,我就贪玩。是的,我是得规矩点了,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要尽量适应,就得小心翼翼。

有一次,马老师把“近况”两个字写在黑板上,回头就问我们什么叫“近况”?我见同学们没有举手,我就要回答这个别人不会的问题。我说“近况”就是近来的情况。本以为老师应该表扬我,想不到马老师反问了我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答不上来,因为这是新课文里的新词汇,老师头一回念给我们的,我是根据上下文的内容猜测出来的。马老师很不高兴,在黑板上蹾折了粉笔,用眼睛嗔怪我多嘴。那时我想,既然你问我们了,为什么又不让回答啊,难道你叫我们一齐说“不——知——道——”吗?

姜子牙卖面遇大风,运气要是不佳喝水也塞牙,倒霉的事就成串地来。

第三天,马老师又像往常一样念课文。不过,这次腾出拿课本的手,插进裤兜里,另一只手去翻放在讲桌上的书,口中念道:“中国比欧洲还要大……”

念完了课文,马老师问大家听好了没有?同学们有了上次我的教训,齐声答道:“听——好——了——”

说实话,我真的不明白“欧洲”是什么东西?他怎么能和“中国”相比较啊!课后,我去了办公室找马老师问个明白。

他不正面回答我,只顾一边叭嗒叭嗒地吸烟,一边豹眼圆睁:“就你没听明白,回去想想吧!”

回到教室的路上我也没想出来,就问“听好了”喊声最大的那个同学。结果,和他一样,没有一个同学能答得上来。直到上了小学5年级,我才知道“自己”的无知。

现在,许多人都说那时的老师比现在的老师有水平,我就极力地反对。我认为,现在老师水平的绝对值,不知要高出那时老师的多少倍!只是现在老师的水平和学生家长的水平,差距越来越小了,要求越来越高了罢了,其实,有很多人的水平远远高于老师。再有就是,那时的学生没有一本课外书可以阅读,几乎是生活在没有文字的社会里,自然孤陋寡闻。

1960年冬,我念初三了。这是一个严寒饥饿的冬天。大概是全国的农村都实行了“食堂化”了。食堂给每个人的“定量”,实实在在地把每个人“定”在挨饿的数量上。母亲为了给弟弟妹妹们多吃上一口饭,在大家的劝说下,也和别人往回带几把玉米粒。谁知道头一回就让队长给发现了,别人会装,母亲不会。(此节未完,请待续作者注)

 2 乌鸦颜色的老师(一家三姓)  (2)

2乌鸦颜色的老师(一家三姓)(2)

这可是违犯粮食政策的严重“罪行”啊!得到的惩罚是:取消一个星期的食堂伙食供应。惨了,一家人靠吃什么活着?只有野菜充饥啦。

事发的时候,父亲早就调到很远的学校了。听说之后,他当即决定搬离那家窝棚,到离那里以北6华里的二道房定居,免得再出什么不愉快的麻烦来,因为“告发”母亲的正是我们的房东。

在姓郭的房东那住,我们是“二进宫”了。1957年晚秋时节,我家搬出了那家窝棚,搬到离那20多里路的郭家沤麻坑,父亲调到那里教书半年多了。1960年春又搬了回来,还是住在老房东那。

我们去的二道房,严格说叫“大桥”,北面紧靠沈北大堤,东为沈法公路,西临现在的二道房村,与其接壤。我们要去的地方属于德盛堡村。

可惜“德盛堡”这三个字的真正含义了,如今竟然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村名就是这三个字。我第二代身份证上显示的都是“德胜堡”!很多人干脆称“德盛堡”为“得胜堡”,这么叫,也这么写,遗憾了!要晓得,这里还有一个故事呢,下文再说吧。

搬家的时候正赶上我放寒假,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我做梦都不会想到,这次搬家竟是搬进了马老师的家!

马老师同父亲是老同志了,早年就十分熟悉。马老师在父亲从新安堡学校调出来后,转到二道房学校教书,家也从那家窝铺搬到了大桥。那时候没有自行车可骑,老师们自好人走家搬,四处游荡,居无定所。

搬家那天已经是中午时分了,马老师没有在家里,是父亲和马老师的夫人商量好的。等马老师回来,父亲又上班走了。

马老师莫名其妙地撞上了我们一家7口,浑身上下没有舒服的地方,整个脸都是埋怨与怒气。他冲着马师娘喊:“你怎么乱当家,两家人住一个屋,怎么过日子?”

是的,那是两间很狭窄的土草房,房主姓刘,受不了饥饿跑到黑龙江找饭吃去了,马老师就在那暂时蜗居,用不着花房租。

马老师吵吵嚷嚷,气得他浑身直哆嗦,看来一时半会不会停止下来。他这样对待我么一家人,就是“逼寡妇出门”。母亲和我插不上话,也没有话可说。奶奶一个劲地赔不是:“马老师,你别着急,我们搬家也很急,在这也就住个三天两宿的,会搬走的。”

马老师没有什么反应,一屁股坐在炕沿儿上呼呼地喘气……

果然,我们一家只在那住了两宿,也让马老师委屈了两宿,就搬走了,搬到后街的李老奶奶那。

李奶奶的年龄比奶奶稍大些,可看上去要比奶奶老多了。老人家满脸的皱纹,尖下颚,两腮也凹了下去,使得脸更加消瘦。她是个很热心的人,说话也是快言快语的,我们去了,像是欢迎久别的家人。所以,那屋子虽然很窄小的,倒让我们一家人心里感到宽敞得很。

这两间土草房和马老师住的那个大小差不多,但却住了三家人。我们没去时李奶奶自己住里屋的南炕,北炕住着老孙家四口,一个大婶领着一儿两女。孙大叔不在家,跑“盲流”去了,说是在黑龙江。

现在,一铺不是很大的南炕,怎么能住得下李奶奶和我们两家人啊。没有办法,我的妹妹们就去孙婶那挤。算起来,这个不足14平米的里屋,一共住了12口人,整天都像笼屉里的饺子一样,一个紧挨着一个,翻个身都很难。

李奶奶一个人生活,在那年月比人口多的人家好维持。在兄弟妹妹的心里,李奶奶吃的饭菜就是过年,令他们垂涎。李奶奶吃饭的时候,他们的眼睛就掉在人家的饭碗里了。所以,每到李奶奶吃饭的时候,妈妈或是奶奶就令他们到外面走走,尽管那时的天气已经滴水成冰了。

春节快要到了,孙大叔也从黑龙江赶了回来,那屋子就变得越发的狭小了。那时父亲也放假了,三个没有老爷们儿的家庭,刹那间让女人和孩子们感到有了依靠,家也有了难得的笑声。

说起孙家来,我们还是实实在在的亲戚呢。孙大叔的亲堂姑姑,是我爷爷的第3房妻子,孙大叔叫我父亲为八哥,他们早就熟识。

李奶奶有父亲和孙大叔这两个侄子对她的尊敬,她快活多了,不再那么思念她的儿子了,尤其是逢年过节。

李奶奶出身贫苦,有一个比父亲小几岁的儿子和一个早就出嫁的女儿。儿子30多了也没有成家,家贫啊。听说他和一个有夫之妇的女人好上了,因此而触犯了“法律”,在监狱服刑好几年了。要是放在现在,这又算得了什么啊?据说那时因为他没有什么靠山,他又是个小干部,工作上很“左”,得罪了人,被人“鼓捣”进去了。李奶奶就盼着他出来,总在嘴里叨念着,掐着指头过日子。

我们三家在一起相处得很和谐,年也显得有几分热闹,就算是苦中作乐吧。记得过年的时候,父亲还贴了一副对联,他自己写的,我只记得下联,叫做“三家两性和”。

过完年我就开学了,初中最后一个学期。那个学期我不回家,一是离家很远,25华里没有车辆,靠徒步得走两个半小时。二是我野心勃勃,很想深造念大书,就得寒窗苦读。三是回到家里也很不方便,天热人多……

当我再次从学校回家时,我毕业了,在家耐心地等待升学考试的消息。

一天傍晚,教我们代数的马文庆老师找到了我家,是来给我送“新民高中录取通知书”的,他说全校近350名毕业生只考上23名。马老师住在我们的后街,他比父亲大许多,德高望重。

接过录取通知书,我好欣喜,好多人都围拢过来看,说还是人家当老师的孩子聪明,有出息。送走了马老师,我第一次舒心地坐在炕上,细看那录取通知书,体味着那个小屋是我的一块福地,遐想无限。

在团山子小学,我就认识了马文庆老师,他教高年级的学生,很多老师都崇拜他。马老师属于少言寡语那类的,特稳重深沉,举手投足都像有格尺在规范着他似的,俨然一副长者学者的派头。解放前,他是吉林某地的税务官,解放后就回到老家当了老师。我上初中的时候,马老师就教我们代数和几何。他很喜欢我,因为别人不会的问题,我准能让马老师得到满意的答案。公开教学的时候,我是他提问最多的学生,有时候我们师生就是说双簧的搭档,他是我最喜欢的老师。在二道房学校,我们同朝称臣,那是后话,我不能不说。

从打搬出马老师家,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转眼到了“文化大革命”,不幸的是马国忠老师被造反派定为“国民党特务”。没有什么理由,就因为他的父亲是国民党员,这顶帽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再后来,造反派让我父亲出一份证实材料,来证实他不是国民党的特务。可笑的是,还没等马老师涉足“特务”的行列,我父亲早就被发配到“走资派”的队伍里去了。让“敌人”来证实“敌人”无罪,这逻辑实在是滑稽。不想,父亲的证实竟然在不久后生效了,马老师获得了新生。

经过一番战天斗地洗心革面的虚惊,马老师像换了人间。无论他为人处世还是为人师表,都大为改观。如此说来,这是不是“文化大革命”还有改天换地重新做人的功能啊?

古时候有一支军队叫“乌鸦军”,以着黑衣而得名。我戏称我早年的老师为乌鸦老师,本意也不是穿黑衣、存黑心,而是他们都是“黑五类”、“黑七类”之老师。黑色本该能掩盖一切的,可又偏偏因为黑色很醒目,被人瞩目,结果暴露无余,欲盖弥彰。那么,“红老师”的命运又是如何呢?

 3 红里透紫的老师 (情感压抑) (1)

3红里透紫的老师(情感压抑)(1)

父亲从解放前工作伊始到他离休,先后共调转了9次。于是,我也成了“走马灯”似的学生,小学6年间,我到过四个小学校读书。

1957年深秋,我来到最后一所小学——郭家沤麻坑小学,后称“郭家小学”。那时我是6年级的学生,也是这个学校最高的年级了,这个学校成立得晚,第一次有6年级的大学生。

第二年,也就是1958年,在如火如荼的大跃进年代,郭家沤麻坑小学有了第一届毕业生。父亲是当时学校的“负责教师”,那咱这个学校没有校长、主任。“负责教师”是个“准校长”,学校的一切工作都由他来领导。也许那时候正是父亲最辉煌最上进的时期吧,那时他34岁,他怎么会想干点辉煌的事业,接受上级对他的器中与考验啊。

有一天,父亲对我郑重地说:“你可得考上初中啊……”

他往下欲言又止,仅仅是这么半句话,那也是父亲有生以来和我最重要的惟一一次谈心了,以前从来没有过。他和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给我打点酒去。”他高兴了就要喝酒,我就拿起酒壶而不是酒瓶子,按钱数到商店买二两散酒,回来一分不剩,他也一喝而光。那时候喝酒的人太少了,谁有钱买酒喝?逢年过节一般人家都不会买酒,喝酒是叫人家笑话的,说你不会过日子。父亲喝酒和别人不一样,人家会说,“还是人家‘李校长’,比不了啊”。话语中,充满了艳羡。

从那次谈话中可见,父亲对第一届毕业生给予很大的希望,对我更是,这也是他想证明自己领导能力、水平最关键的时刻。我懂得,他更不想让别人说“‘校长’的孩子都没考上,只会喝酒……”

大跃进的年代,什么都大跃进,就像被酒精刺激了的人,不想说的话脱口而出,不想做的事一夜之间就成了事实。于是乎,教育也大跃进了,新民六中的招生,也从前两年的每年只招收两个班级,变为招收四个班级,翻了一番。在以往,每个学校只能考上几名中学生,有的学校干脆一个都考不上。现在希望大大的有了,各个小学也要来个大跃进,跃进这个龙门。

到了郭家沤麻坑小学,那年冬天老师没有放假,都到县里参加整风反右斗争去了。快过年的时候了,父亲他们才回来,我才得知教我们的张老师被定为右派份子。张老师开学就掏厕所,接受改造,后来干脆解职回家到农业合作社(就是后来的生产队)劳动改造。

新学期开始,唐老师一直教我们到毕业。他的口碑很好,很快就成了红极一时的新闻人物,他也来个教学成果的大跃进。

唐老师叫唐国仁,是师范学校新毕业的老师,家在义县。唐老师个头不高,白脸膛,很敦实,说话有时候略显语塞,但“磕巴”得不是那么严重。他爱笑,笑的时候很少出声,最多“嘿嘿”两下就结束了。别看他有那么一点点口吃,但吹拉弹唱不碍一点事,同学们都非常喜欢他那一手。和马国忠老师比,唐老师不仅多才多艺,教学上更是胜他一筹。他是科班出身,就是比穞生的强许多,学生和家长都这么评论他,他不负众望。

我是从小学4年级开始写作文的,马老师第一次布置给我们的。他先向我们讲了一个故事,然后就要我们照猫画虎去完成。大家画来画去,画得非猫非虎,反类其犬了。我不爱上语文课,讨厌老师讲课文那一贯的模式,什么时代背景,什么中心思想……八股得很,更不愿意死记硬背,但有的课文我还是记得很清晰。

这是1958年春天的故事。唐老师给我们讲“田寡妇看瓜”,那过程、那方法我记忆犹新。

开篇时他没有讲课文,而是讲了农村一些大家都很熟识的故事,好像根本没有进入“正题”。在这之后,唐老师给我们留了一个作文题,叫做“深夜的故事”。

1958年初春,在春寒料峭中,大跃进的热潮滚滚而来,新民县动员了十来万民工挥锹动镐兴修马虎山水库。那时新民县的总人口大概不到40万。这么多人参与大跃进,可谓“上至九十九,下至刚回走”,全民动员了。所以,别看郭家沤麻坑村子很大,但每个家里都住满了民工,连屋地都睡着横七竖八的人。

马虎山水库座落在辽河与现在的101国道交汇处,那里就是沈阳通往彰武、阜新的马虎山辽河大桥。桥的西面是乌尔汗山,东面是马虎山。这两座山,比羊草沟那座山还矮大半截,但却有山的名字,所以就依山修建拦河坝,石头和土混合的大坝,没有钢筋水泥。大坝合拢,再把水憋到水库里。

马虎山水库就在这桥的东面,当时没有桥。整个库区有40平方公里,设计蓄水深度平均也就3米吧。如此“浅薄”的水库,实在令人忍俊不禁,贻笑大方。

不久,我们学校五年级以上的小学生,也气宇轩昂地加入了马虎山水库的劳动中来。方圆二十几里学校的学生也来参加修水库,很多学校的学生都住宿在郭家沤麻坑这个村子里。一时间,水库工地的人密密麻麻的像蚂蚁,在这口热锅上急急忙忙地爬来爬去。

“白天大干,晚上夜战”,我写了一首诗,还被工地的指挥部播放了,其中有一句是“天上星星闪,地上灯万盏”,说的就是夜战的景象。

到了吃午夜饭的时候,唐老师每天都派几个人轮流看守工地上的工具,我们就成了“看瓜的田寡妇”。

没有多长时间,“学生民工”撤离了水库,因为有人嫌我们是“光吃饭不干活”的人。你想,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挑起一根扁担和两只土筐就不错了,还能挑土吗?我们只好两个人抬一个土筐,摇摇晃晃,等抬到堤上所剩无几。

回到学校,唐老师继续讲课,我们就开始写那篇作文。经过一周的一一批改,唐老师拿出了一篇范文,那就是“田寡妇看瓜”。

那时候我们都“很傻”,没有预习课文的习惯,所以对“田寡妇看瓜”事先并不了解。然而,这一课虽然前前后后讲了近一个星期,但我们的收获却非常大,懂得了写作知识和技巧,对作文不那么望而生畏了。升学考试作文的题目就是“记一次劳动”,全班同学都写得很好,因为这题目似曾相识。

唐老师知道,升学考试对于学校、学生是多么的重要。那年还没有开学,唐老师就在元宵节前回到了学校。

1957年底到1958年初的冬季里,雪下得很大,到处都是比人还高的雪峰雪岭,办公室和教室的门都被大雪给封死了。可见唐老师从义县来到学校该有多么的不容易,他从三台子下火车徒步走40多华里,还要背个沉重的大行李。

听说唐老师回来了,好多同学都来给他拜年,和唐老师一起打扫积雪,生炉子,做饭。唐老师带来一些干粮,放在行李里。打开行李一看,烙的饼还有些“温度”,他就喝口开水吃饼,这就成了他新学期的第一顿晚餐。

晚上,我去学校问唐老师算术题,他没有在办公室。我看见办公桌有一封书信,就看那上面的字。信封是用白纸糊的,上面的地址是他的家乡义县什么地方,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中间的收信人叫张淑清。张淑清是谁?

我在想的时候,唐老师抱着一捆柴禾进来了。他见我看那信封,就冲着我自言自语:“这信封不是很好吗,省了钱,还能寄出去,嘿嘿。”

“唐老师,您常给家里写信吗?”

“嗯,不是的,一个学期也就写一两封吧。”

他语塞了,顿了顿,笑了,很不情愿地笑道:

“这是给我爱人写的信,也不知道她的病好了没有……”说完又笑,笑得很爽朗,但也很无奈。其实,他还想对她说“我到学校了,你不要惦记我了”。见我直勾勾地看他,似乎觉得不该和学生说些“卿卿我我”的话,所以下半句话就打住了。

升学考试结束了,同学和家长都在期盼着发榜的日期。唐老师也在期待中继续呆在学校,放暑假他没有回家。

期待是幸福的,但也最是难熬。熬不住的学生,就去走亲串友,或是帮家里做些农活。其他老师放假了,学校空空荡荡,唐老师“熬不住”,就弹那架风琴。他爱弹东北民歌“小放牛”,曲调很是优美,可我怎么也品不出脍炙人口的滋味,倒感到有那么一丝的苦涩。

唐老师家里来信了,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唐老师憋不住就和我说,我就和父亲说,父亲就和他说,父亲让他别等了,快点回家。

他憋不住和我说事,不是让我透话给父亲想要回家,他是拿我当稀释剂,稀释他的焦急心情。那些日子,我常去学校听他弹风琴。他喜欢对我弹琴,我不是牛,对“弦内之音”有所反应。但我比牛笨,他不知道,那时我不懂男女情感,听不出“弦外之音”,我只是知道他盼发榜的那一根“弦”,考试的结果,所以他才那样和我一样的焦灼。

发榜的日子终于来到了,是唐老师亲自去新民六中取回来的,要走15里的土路路,淌一条没腰深的河。

郭家沤麻坑小学6年级一共37名学生,考上了17名,升学率名列30几个小学之首。要知道,那是的郭家还没有中学生,那时的中学生相当于现在的大学生啊!

唐老师大名鼎鼎,红得发紫,可这个学校再也留不住他了,唐老师被义县调回了当地,任初中教师。三年后,我上高中的时候打听唐老师的近况,得知他已经是义县的“先进教育工作者”了,孩子也快两岁了。

 3 红里透紫的老师(男生例假)  (2)

3红里透紫的老师(男生例假)(2)

开学前几天,唐老师才回家,是父亲领着我们17名新生走进新民六中的校门。那时家长们没有送自己的孩子来报到的,没有哪个“习惯”,家长最信得过的就是老师了,习惯由老师为他们做主。

新的教室还没有全面竣工,俨然是庙没有修好,和尚就蜂拥而入了。据干活的瓦匠说,那时的罗家房乡和三道岗子乡只有那么三个瓦匠,都在修建教室的工地上。什么都在大跃进,能工巧匠怎么就没有跃进上来?

这就是教育的大跃进,超常时代的跃进,少了这道风景就谈不上大跃进了。虽然我们到校后才知道还没有学生的宿舍呢,但还是抑制不住对新生活的欢天喜地,一个个兴致得很。我们晚上住在哪?到晚上再说吧,没有谁为此而感到忧虑,就像家长相信老师,我们对老师更是深信不疑。

放下行李,第一堂课就是劳动课,拔那没膝深的杂草,操场上到处都是,还有那些没有清理的碎砖烂瓦,都等待我们新生给他们安置,否则,连校长都不会心安理得。

陌生的同学,在劳动中互相询问着对方的母校,试探着对方的性格,交谈着沟通着,像一群邂逅的羊,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对方的皮毛,希望接受彼此的气味。加上老师的和蔼可亲,路人对我们驻足羡慕的端详,没有人去考虑“烦恼”,都很自豪成为一名中学生。

我们1年2班的班主任也姓李,他自己介绍的。李老师还戴着他毕业前的校徽——大连速成师专学校,觉得他相当有学问,也许他就想证明这一点。

李老师,李玉秀20上下岁,新民县大喇嘛村人,中等身材,白胖白胖的,像个瓷娃娃,像他的名字,很秀气,堪称“快男”。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他人很是敦厚,似乎没有什么脾气。他教我们植物学课程,开始讲课的时候,他不敢看我们,只顾低头看备课笔记,偶尔抬头看看天棚。后来胆子渐渐地大了,脾气也长了,动不动就发火。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知道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然而,毛主席说得好,“树欲静而风不止”——

在一次班会上,李老师几乎把所有的班干部都“整风”了,只留下张柏芝一个人。新的班干部,都是膀大腰圆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管起我们来比老师还老师,开学时的笑声戛然而止。

平房的教室没有彻底完工,是个烂尾工程,几个班级只好在一起上大课,和月牙河小学的复式班相差无几。尽管“教室”下面是地,上面是天,老师还是能够上课,但晚上睡觉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从第一天晚上起,我们就睡在露天的课桌上,木凳上,翻个身就会掉下来。第二天还得早早地起来,摆好桌椅,不然那课就没法上了。这些我们都能克服,也没那它当成困难,相信慢慢会好的。想不到的是,没过几天,课真的不能上了。

1958年下半年,风风火火的大跃进一浪高过一浪,新的名词一个比一个新鲜。什么“大炼钢铁”、“滚珠轴承化”、“自己动手生产土化肥”……凡是公社党委号召的,学校都要坚决地执行,各个班级都要力争上游。

对此,我们1年2班哪个项目也玩不转,处处被学校排在下游。领导把李老师抠个底朝上,他能不火吗?脾气能好吗?于是,在他很难统治班级的境况下,就改组了班干部,提拔一批得力的“二老师”,实行高压政策,打压那些不听话的“调皮鬼”。

新的班干部的确雷厉风行,干了一番“大事业”。无奈的是,别的班级之“管理”也如法炮制,我们班又不情愿地“下游”了,雷也不响了,风也不行了。

李老师见大势已去,却又不甘心败在别的班主任老师手里,又有“新政”出台了。

他找来班干部一边狠狠地批评了他们,一边又猛烈地为他们打气,一边研究部署“新政”的实施方案。

别的班主任老师,在学校都是红人,李老师年纪轻轻的哪能不想红过他们啊?只是眼下始终处于下游状态,急得他眼睛红,嘴唇发紫罢了。

现在我算明白了,无论是什么事儿,只要是一研究,就会研究出个“新政”,创造出一个新形势来。这“新政”就是轮番召开对“调皮鬼”的“辩论会”。

“辩论会”同“文革”时期的“批斗会”、“路线分析会”是一个祖宗的几代子孙,只是辈份不同,性格是一样的,具有同样的遗传基因。

“辩论会”,其实就是组织同学你一言我一语群起而攻之,让你风声鹤唳,毛骨悚然,乖乖地跟着感觉走吧。

辩论谁呢?梁显杰、吴义纯,还有我。

梁显杰的毛病我知道,我们俩年龄差不多,个子都很小,但饭量却很大,长身体的时候都这副德性。

开学不久,我们就到生产队参加秋收去了。我们和成年人干活的方式一样,劳动时不分体力大小,都是“老太太吃黄瓜——一替一根”地干活。成天的劳作本来就难以挺得住,再加上住在生产队的凉炕上,休息不好,身体一直处在疲惫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