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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狗越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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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怎么会来到了大清朝呢?对,一定跟当初我躺过的巷子有关,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答案。可那条巷子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能不能找到都是个问题。我该怎么办?难道要在这个所谓的大清朝永远待下去,直到生命结束的那天?

“怎么办?怎么办?”我在心里默念着,看老白它们的眼神肯定发生了变化,要不小花就不会奇怪地问我了:“阿黄,你怎么了?”

“别伤心,你以后一定能记起来的!”大头也安慰我起来。老白却没说话。

“你们别担心,我没事。”我只好说,努力调整情绪,把自己从震惊中强拉出来,装得若无其事。

“没事就好。”小花如释重负,不知她为何要对第一次见到的我这么担心,该不是同情心泛滥了吧?

“你们跟我说说大清朝的事情吧,我都不记得了。”我对老白说。了解得越多,应该就越有机会回到原先的现代大城市。我不想在这里久待下去,这里毕竟不属于我,我也忍受不了这里的平淡生活。五彩缤纷,霓虹闪烁,大鸡腿大鸭腿,还有与“死对头”大坏蛋不死不休的斗争,这些才是藏在我心中的生活。对了,我还要跟大坏蛋决一死战,彻底把它咬翻在地,让它再也不敢小瞧我。嗯,凭我现在的身体,一定能够取胜的!我的心里充满了自信,浑身好像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我对大清朝也知道不多。”老白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维,把我从美好的想象中拉回现实。它接着说:“我给你说说我知道的。”

于是,我静下心来听它用我们狗类特有的方式讲述。于是,我知道了自己的现状是多么的不堪。

原来,我现在所在的村子名叫林刘村,是大清朝南部省份的一个半山半平原的村子。村里大约有二百户,以林、刘姓为多,各自在村子北面建了宗祠,由各族的族长负责管理。林姓族长还担任了官府指定的“保正”,也就是村民们口里称呼的保长,他是官府委派在村里的最高长官,每个村民都必须服从他的指挥,连刘姓的族长也不例外。林姓保长让刘姓族长做了一个叫“甲长”的小吏,协助自己管理村庄的事务。因此,这村里的林、刘两姓看上去相安无事,其实两个族长为了能够在一年一换的保长推举中获胜,都拼命巴结县里的老爷,暗中在争斗。

“所以啊,你以后看到刘家人的狗,千万要小心些,别去惹它们。”老白讲到这里,特意停下来提醒我。

“是的,是的。”大头和小花也都不停地点头。“特别要提防刘老爷家的那只大黑狗!”大头补充说。看我还是不清楚,大头卖弄地介绍起来:“刘老爷就是刘姓的族长刘老黑,他养了一条恶狗,叫黑猛,长得很壮实,又很凶残,把村里的很多狗都咬伤了。它是我们村狗族中的霸王,没谁敢惹它,如果惹上了它,非得被它咬伤咬残不可。所以呀,阿黄,你千万别去惹它!”

“难道没人管得了它吗?”我有些不服气地反问大头。

“管它?谁敢管它?”大头看上去很痛心的说,“有刘老黑替它撑腰,谁都管不了它!我听说我们林家族长的狗都是被黑猛害死的,族长做了保长都没办法,别人就更没办法了。”

“我们林姓族长家的狗它也敢害?”我觉得不可思议,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林姓家族中的一员,“我们族里的人不会出面处罚它吗?”

“林族长好像说过,狗的事归狗的事,人的事归人的事,不要混在一起。他是这样说的吗?”小花插话进来,却又征询老白的意见。

“是这样说的,那天我也在,听到了族长说这话。至于族长家的狗怎么死的,我也不太清楚,应该跟黑猛有关系。”老白说,眼里现出悲痛的神色,又仿佛在追忆什么往事。

“不说这个了,你当心黑猛就是,别跟它起冲突就行。”老白岔开话题,继续介绍情况,“离我们村近十几里地的西面,有一个大集子,叫羊谷集,每逢农历的一三五赶集,我们村里人要买卖什么东西,都是去那里。还有,村东面的山上有一个寨子,名叫胡家寨,常有人来跟我们村里人交往,好几户还结成了亲家。县里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了。”

到这时,我才大致了解了自己的处境,感到有些不妙。我原先所在的是一个北方的城市,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到了南方,之间的万水千山我如何能够翻越?此时在我的意识里,认为只要找到一个通道,翻越了其中的距离就可以回到原先的现代大城市,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不止十万八千里,此为后话,暂且不提。反正现在我的心里开始发愁的是自己能否走过那么远的路途,而且要保证路线不会错误。如果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达目的地。

“该去怨谁呢?”我无比郁闷地想,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来到这个所谓的大清朝!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到大清呢?

(今天第一更,下午还有一更)

第7章 斗

“汪汪,”“汪汪汪,”一阵狗的乱吠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我循声望去,大概有三四只狗儿从另一边的巷子里窜了出来,也是本地土狗模样,打头的是一只看上去甚为高大的黑狗。

“是黑猛它们!”大头嚷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明显对这群狗充满了畏惧。

是刚才还在说的黑猛?难怪有人说过,你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躲不是我的性格,原先我还想着找机会跟它一较高下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

那群狗很快就冲了过来,卷起了一股风。那只黑狗更甚,一副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的架势,唯恐别人不知道它是“恶势力”似的。

小花向我靠过来,大头也躲到了我的屁股后面。只有老白不为所动,盯着黑猛,眼里仿佛要跳出火花来。

“白老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黑猛很不客气地朝老白一摆头,白牙一龇,很不屑的样子。

距离近了,我才真正看清黑猛。它看上去比一般的土狗高大,肌肉很结实,四肢粗壮,充满了力量;身上的黑毛没有一丝杂色,非常顺滑,泛着油光;两只耳朵尖耸着,好像随时在捕捉细微的声音。特别是那双眼睛,瞪得溜圆,乌黑的珠子透着凶残与嗜血,让人不敢直视。

我在心里暗暗把自己跟它作比较。站在它面前,我的个头要小一些,但若面对面拼杀,我未必就斗不过它。狗的战斗不是光看体型就能分出胜负的,还关乎战术、时机和技巧等。我自信过去多次的拼斗,尤其是跟大坏蛋的战斗,已经给我积累了足够的经验,真要斗起来,鹿死谁手,谁也不能下定论。一个多月没有活动过身体了,我感觉自己都快要退化了。我们狗族不像人类那样喜欢搞阴谋诡计,解决问题的方式既直接又干脆——斗。不过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斗起来,要我先去惹它,我现在还做不到。何况看大头它们的表现,这只黑狗不会是那么好相与的,我初来乍到,还是看看情况再说。

“看什么看,没见过黑猛大哥吗?”旁边一只眉旁有一块黑毛的灰狗瞪了我一眼,“咦?你从哪里来的?”

听到它的话,黑猛的眼珠子转向了我,上下打量了几下,也有些奇怪地说:“小子,你是哪个地方来的,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它龇了龇牙齿,尖利的白牙上闪着寒光,我的心里不由得“嗵”的一跳。

我避开它的目光,尽量平淡地说:“我叫阿黄。”

“大哥是问你哪里来的!小子,不要耍滑头,老实回答!”那只有块黑毛的灰狗朝我叫起来,狐假虎威的架势让我心里一阵厌恶。死杂毛!我在心里万分鄙夷它。

“它是林大嫂家的阿黄!”小花却不躲了,走上两步对杂毛说。

“林家的阿黄?”杂毛并不相信,在我前面来回走动,死劲盯着我看,像是能看出什么似的。

这时,跟在它们后面的几只狗也走上前来一起打量我。其中有一只黑狗,还有一只也是黄狗,只是它的颜色比我要深,属于褐黄的那种。

褐黄的狗开口了:“你不是阿黄。林家的阿黄我认识的,不是你这个样子。而且我听说阿黄被人打伤了,在家里养伤哩。”

“随便你相不相信,我就是阿黄。”我有些不屑地说,当然不能承认自己不是真正的阿黄。只要我咬定是阿黄,它们能拿我怎么样?除非真的阿黄出来了。嗳?真的阿黄回来?一个从未没想到过的问题闪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一恍惚。是啊,如果真的阿黄回来了,我还能装下去么?我不禁有一些担心和害怕。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心理变化,一直在观察的黑猛眼里闪出一线寒光,龇着牙齿发话了:“我不管你是谁,到了我的地头你就要老老实实听我的黑猛的话,要不然,嘿嘿!”它又一龇牙,样子要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它自己可能认为这样很有威势吧,就像人类中一些人弄出一些惊世骇俗的玩意,自己还以为很“酷”一样。

看来,黑猛当然而然是这群狗中的老大,另外几只狗是它的“跟屁虫”。没想到来到大清朝,我居然有幸遇上了狗类中的“黑社会”。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我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与别人没关系!”我当然不能示弱,坚定地说,眼睛也看着黑猛。谁怕谁啦,大不了干一场!

大头却在我后面用它的大头使劲碰我的后腰,肯定是在提醒我。小花也退回来了,紧紧地靠着我。

“哈哈哈……”黑猛和其它的狗大笑起来,在人类看来就是一阵乱吠。但不管是谁听到,声音都是那么刺耳。

我赶忙一甩头,想把这声音甩开去。一边的老白却皱起了眉头,显然它在担心着什么。我也没时间问它,静待事情的发展。

笑够了,黑猛合上了嘴巴,又一龇尖牙,阴森森地对着我:“真好笑!我黑猛很久没遇到这么好笑的事了——小子,你别狂!不给你吃点苦头,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了!”它向前走了几步,鼻子几乎要凑到了我的眼前,浓重的鼻息“呼呼”地喷到我的脸上,一股腥臭直冲我的心肺。我一阵恶心,差一点要吐出来,连忙后退了几步,才感到好受些。

“黑猛,你,你想干什么!”小花却走到了我的前面,朝着黑猛毫不示弱。没想到这只刚结识了没多久的小母狗这么护着我,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瘦弱的身躯站在对方面前,实在太过弱小了。

我当然不会让母狗帮我抵挡威胁,那多没面子。我重新走上去,也不管那难闻的气味了。就是面对大坏蛋的挑衅,我何曾退缩过?今天既然躲不过去,我索性不再退让了。拼了!我狠狠地想。

“哼,就你们也想跟我斗?”黑猛虽然看上去有些意外,但马上又露出了恶狠狠地嘴脸,龇起的尖牙闪着森森寒意。

“黑猛,你不要过分!”老白站出来了,它赶过来几步,眼睛直瞪着黑猛,“不要以为有刘老黑护着你,你就可以在村里胡作非为了!以为只有你们刘家有狗吗?我们林家的狗比你们要多,真要斗起来,我们不会输给你们!”老白的语气里充满了信心。

黑猛却又“嘿嘿”一笑:“斗?你们林家的狗跟我斗?你们有这种能耐吗?如果林家老不死的那条看门狗没死,或许你们还可以跟我斗一斗。现在,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乖乖地听我的话吧。哈哈哈……”它放肆地大笑着,腥臭味更浓了。

我强忍着腥臭,迎上黑猛的目光,傲然说:“黑猛,你也不要太得意了,今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能耐!”

“就你?别以为毛比我长,看上去多长了几两肉就想跟我斗!小屁狗,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我黑猛的厉害!”黑猛直视着我,眼里寒光闪闪,像两把锐利的刀子直刺过来,我只感到有股寒意从脚底冒上来,冲入了头顶,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黑猛,阿黄是林大嫂的宝贝,你敢动它,林大嫂不会放过你的!她可不管什么人的事狗的事,你伤了阿黄她就会跟你没完!”老白大声地叫着,看样子也很着急,又没别的办法,只能大声发出警告。

“我不会要它的命的。”黑猛阴阴一笑,“让它记住我的厉害就够了。来吧,小子,不要躲起来,拿出你的本事来,我看看你的本事是不是比声音大。”

我仿佛觉得血要点燃了,浑身热腾腾的,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涌了出来,斗志在升腾,在呼啸,拼了,谁怕谁!

各自后退,其它的狗避到一边,战场已经摆开了。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嘴里说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唯有靠实力说话。

我分别向老白、小花、大头示意,投给他们一个“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眼神。它们没说话,眼里都是忧虑。尤其大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好似是它去争斗一般,恐惧笼罩了全身,可见平日里它们受到黑猛的欺辱之深了。

“小心!”小花忍不住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才退开了。

战斗就要一触即发了。

我与黑猛互相盯着对方,寻找着空隙。真正高水平的战斗技巧,不在于谁更猛,谁先出手谁后出手,要想制胜,关键要善于发现对手的弱点,抓住时机,乘虚而入,力求做到一发制敌。当然,如果双方都是高手,这个发现与对峙的过程肯定要长些。经验告诉我,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再相机而动。

我们的身体都向前倾斜,四肢充满了力量,前肢牢牢地抓住地上,后肢在地上摩擦,嘴里都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对峙着,寻找着。

“呜呜……”,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我们声音里的怒火也在一点一点地点燃、升起,直至熊熊扬起。我忍不住了,我要进攻!

我的后腿用力一蹬,身体快速窜了出去,像一把剑刺向了黑猛——我相信,只要被我咬到,黑猛头上非撕出一个大口子不可!

我的牙齿堪堪要够到黑猛的头时,黑猛的大脑袋却一下子不见了。它的速度比我要快!我略一惊,用力收住身体。其实我并没有用全力,只是试探而已。如果谁想在面对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时想要一击成功,不是它的运气特别好,就是它的脑子进水了。我才不会那么傻呢。

一看黑猛闪过了我的第一下攻击,我马上收住,防备它的反攻。果然,黑猛只是一闪躲过我的攻击,它的头一偏,向我的脖子咬来,白森森的尖牙闪着吓人的光芒。

“小心!”我听到小花在后面发出了惊呼。

我哪里有这么容易被黑猛咬到,四肢一齐用力,身体向右边一扭,我也躲过了。黑猛并没有趁势追击,反而停下来了。

“想不到你小子有点能耐!”黑猛龇着牙对我说。

“谁胜谁败还说不定呢!”我反唇相讥。

“好,再来,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黑猛边说边冲了上来,我连忙招架。我们你撕我咬,就此斗在了一起,一边还大声地吼叫着。也许是我们的声音太大,太凄厉,我在眼神的余光里,似乎看到有人从房子里出来了,大人小孩都有,他们远远地看着我们这边。

只是感觉有人而已,我却不能停下来看,因为黑猛的尖牙已经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到这时,我才发现低估了对手,或者说是高估了自己。在快速的撕咬中,我的牙齿很难触到黑猛的身体,而我的身上已经留下了它的齿印。

我只觉得左前肩胛一痛,酸麻酸麻的。接着,我的头撞到了黑猛的下巴,我痛,它嘴里也滴出了血。我没有退却,牙齿和爪子也在黑猛身上留下了划痕,只是比它在我身上留下的要浅得多。

我们依旧战作一团。今天不分出输赢来,我们是不会罢休的,这是我们狗类一贯遵守的规则。除非有特殊情况出现,否则我们今天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没想到,特殊情况真的出现了。就在我攻少于守,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有一个人拿着一根棍子冲了过来,嘴里还叫着:“死狗又打架,还不分开!”

棍子还没落下,我与黑猛迅速从极度的亢奋中冷却下来,分别扭头逃开,脱离了战场,再紧跑几步,看那人没追上来方才停住。狗不与人斗,这也是我们狗族的规矩之一。

站在那里,我鼻息粗重,“咻咻”不止,只觉得四肢发虚,力气接续不上,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好痛啊!我感觉身体的多个地方像是被刀子划开了一样,鲜血在“哗哗”地流失。

啊,我又受伤了!

我的头变得迷迷糊糊起来,好像听到小花在惊叫,老白、大头在向我跑来。再望远些,好像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追着黑猛在跑,然后又丢下棍子,向我跑来。这时,一团黑雾涌进我的大脑,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8章 认主

眼前一片灿烂,我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睛,周围的景物映入眼里,很熟悉,也很亲切——是我睡了一个多月的窝(已经移到外面的屋檐下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这次昏睡又有多久了。瘫倒前的情景模模糊糊有点印象:与黑猛的拼斗,一个人跑来追打,小花的尖叫……像一页页图画在眼前展开,那么清晰而又无法把握。

唉——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四肢用力,想要站起来。可是,刹那间一阵剧痛传遍了身体的每个角落,从头顶到后背,到大腿,甚至到趾尖。我不禁张开嘴巴,疾速地喘气,“呼哧,呼哧”,窝里只听得到我的喘气声。

完了,这次又丑糗大了!

我不敢再动,努力放松全身,尽量使得痛楚减轻些。没想到我在大清朝的第一仗竟是如此结局!

惨败!绝对的惨败!

一股酸水从心底里翻涌上来,涌入四肢百骸,涌入双眼,然后从脸颊上缓缓地流落。酸,不是一般的酸,我觉得自己像是泡进了百年的老醋坛里,浑身上下无一不酸,且酸中带涩,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受笼罩在我身上。我闭上了眼睛,任由酸涩泛滥成灾。

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有脚步声由远而近而来,是我很熟悉的老妇人来了。听到这个声音,我竟然有了几分亲切感,很渴望看到她那张不少皱纹但又慈祥的面孔。我睁开眼等着。事从狗愿,不久,老妇人的裙子出现在我的窝前。

“阿黄,醒了吗?”老妇人一直像是把我看成她的另一个孩子,对我说话很温和,以前不觉得,今天听起来竟是那样亲切无比。

我看着她的裙子,眼泪又流下来了。

老妇人在我面前蹲下来,手里端着一只阔口花碗,闻气味,应该是白米骨头粥。她把碗放下,右手抚到我的头上,轻轻地摸着:“阿黄,伤得这么重,很痛吧?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偷跑出去,还跟黑猛打架。你是黑猛的对手么?弄得一身伤。幸好刘先生医术高,他说你只是皮外伤,要不焉能有命在?听话啊,以后别跑出去,我和伟儿会陪着你。”

我还能反驳她什么呢?任由泪水不住流淌。

不是我不知道老妇人一直以来的对我好,我其实一直在回避这个事实,借口还要回到原先的城市生活,不肯接受她的这份情意。我们狗类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自己的主人,至死也不会改变的。许是祖先给我们留下的基因,我们代代相传,坚贞不渝地执行着这份职责。所以,要么不认主,认了,就会永远无怨无悔地追随在他的身后,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我不知道这是我们狗类的优点还是死穴,看多了人类社会的尔虞我诈,比起他们,我们只能算是“低等”了。

“阿黄,你一定饿了吧?来,我刚煮好的骨头粥,快吃下去,身体就好起来了。”老妇人,不,我想现在应该称她为女主人了,依旧把我视作孩子,把粥放到我的嘴旁,收回了抚着的手。

真香!我感到肚子早已瘪下去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张口就吃。啊,味道真好!

三下两下,我把一大碗骨头粥吞完了,意犹未尽,抬头看我的新女主人。她的脸上荡漾着笑容,像慈爱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倏忽间,我的眼前浮现出了妈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溢的也是这样的温度,仿佛能把我融化在她的目光里。妈妈,女主人,现在已经融合在一起了。

我感到泪水又要流出来了,不是酸的,是热热的,熨烫着我那颗伤痕累累的心,研平了伤口,融解了冰霜。

女主人的手抚在我的脸上、眼上,擦拭着我的泪水,没有说话。我迷蒙中看到女主人也在流泪。

嗯?女主人也在流泪?我不禁吓了一跳,我没惹她生气吧,她为什么也流泪?

我想开口问问她,但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叫不出声来。就是叫出声,她能懂吗?我只有放弃,默默地看着她流泪。

过了好一会儿,女主人才慢慢止住了泪水,用一块布帕擦了擦眼。

“娘,娘,阿黄醒了吗?”文伟,哦,是少主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他快步走到了我的窝前,也蹲下来看我。

“醒了,醒了。你看,我刚给它喂了一碗粥,它吃得可香呢。快,你再去盛一碗来,它还没吃饱。”女主人又偷偷擦了一下眼,把碗递给少主人。

“好啊,我就去!”少主人接过碗,匆匆朝屋里走去。不久,他又匆匆从屋里走出来,把碗放在我跟前。

我也毫不客气,张口就吃,实在是肚子饿,粥又香。

他们都笑着看着我,虽然在吃着,我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温馨的目光。我沐浴在这温馨里。如果有高明的画家看到我们这副情景,他一定能用如花妙笔,描绘出一副世上难见的名画,而主角不应是我,是这一对真情母子,我的新主人们。画的名字嘛,就叫《人狗情未了》好了。

多好的女主人!多好的少主人!

我的心里涌出阵阵感动。以后不管怎么样,我一定守着你们,使出我的所有能耐,护卫你们的周全,就是赔上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辞!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嘴巴却也没停。

吃完了,我把花碗舔得干干净净,能照出我的影子来。我感到身上有了不少力气,身心都恢复了许多。

“饱了吧,阿黄?”少主人也来摸我的头,我温顺地随他摸个够。

“呜呜……”,我低声呜咽着,不是哭,是感动,是惬意的享受,享受有生以来少有的温情关爱。我沉浸在幸福中,不能自抑。

“好了,让阿黄自己休养吧。”女主人对少主人说,拿起碗站了起来,身体却一晃,差点摔倒,把我和少主人都下了一跳。少主人忙扶住她,关切地问:“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看你,为了照顾阿黄,两天都没睡好了!”

女主人笑了笑,摆着手说:“不打紧,是蹲得久了,脚下发麻,坐一会就好了。”

“快,进屋去坐坐——你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不要弄出什么毛病来。”少主人说。

“我不会有事的,傻孩子,我还等着给你抱孙子呢。”

“呵呵,那明年我就给你生一个胖孙子?”

“那敢情好!今年先把婚事办了……”

……

看着这对母子慢慢地走进屋,我的眼泪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今天流的眼泪,大大超过了过去一年多的总和。即使在那次变故时,我也没流过多少泪!而今天,我却……我闭上眼,调息一下起伏的心境。

不知不觉中,夜色又一次降临了。

我现在当然没法出去履行我的天职,只能躺在窝里潜思默想,然后慢慢睡去。

春风绵绵,温暖的日子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大半个月过去了。这些天里,我每天享受着女主人和少主人的温情,他们除了给我好吃的,还常常陪我说话,不管我听不听得懂,只是跟我说,像跟亲人聊天一般,把他们的心里话讲给我听。因此,我知道了男主人,也就是女主人的丈夫早在三年前就病逝了;他们是读书人家,少主人去年考进了“秀才”(我不知道秀才是什么,也许是一个名号,就像我在后世所见的“快男”“超女”)。还知道少主人与一个叫翠儿的女孩自小青梅竹马,等到三年守制期满,他们将要举办婚事……随便是我理解还是不理解的,能听到他们细声慢语地对我讲话,我的心里已是万分的高兴了。尤其听到少主人说女主人在我打架时赶过来解救我,受伤后又找刘姓族长理论,破了从不与人红脸的戒时,我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只恨自己没能战胜黑猛,为主人,也为林氏争口气。

但有一个疑问我始终未能找到答案:他们,特别是女主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说起来我只是一只狗而已,不是我愿意自贱,就是在后世的所谓文明社会里,我们狗族的地位也仅是“狗”罢了,绝难上升到“人”的高度。

我很想问他们,但一开口只能发出“汪汪”的声音,他们如何能懂?

我整天除了在窝里睡觉,就是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身体恢复得很快。

在此期间,我不再回避问题,认真反省了与黑猛的那场战斗。我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还是太嫩了!原先以为一年多的磨练,自己已经够成熟了,可这件事却给我敲了一记重重的警钟:我还很幼稚!不止是体能与战斗技巧的低下,更在于审时度势以及对敌经验、心理的欠缺。我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

“冲动与力量都是魔鬼啊!”我多次告诫自己说。的确,冲动会让自己头脑发热,判断不清事情的表象与实质,容易被“热血”所惑。力量呢,可作为依仗,但也容易给自己带来假象,同样蒙蔽双眼,让人高估自己。其实,有时候站得越高,摔得也会更惨,不给你带来沉重的代价,它就会一直蒙骗下去。说起来,我这次与其说是败在黑猛的爪下,还不如说是败在自己手里。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太弱啊!”我最后得出结论,心理却是一片黯然。难道我真的只能一辈子躲在主人家里,不能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想到这些,尽管女主人喂给我的食物那么美味,我的胃口反而小了许多。女主人却慌张起来,赶忙把那位白胡子的刘老先生请过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折腾了老半天,最后开了几碗苦涩的草药给我喝。喝着怪味的汤药,我从嘴里一直苦到心里。为了不再喝药,我又只好“强颜欢笑”,大口吃饭,“汪汪”乱叫,直到女主人脸上露出笑容为之。我当然不能怪女主人,只好怪自己。

我苦恼着,我彷徨着。

我从窝里走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走进窝里。从窝里走到院子的那块石板是十五步,从石板走回窝里也是十五步。

身上的伤口却已慢慢愈合了。

主人,是该我报答你们的时候了……

(前几天批改学生日记,觉得很好,高兴地写下评语:一个字,非常好!学生拿着本子找我:老师,“非常好”应该是三个字嘛。我答:对不起,我是语文老师,不负责数学老师的事。呵呵,说个笑话而已,凑字数。)

第9章 就爱干闲事

我报答的方式其实很简单:管门,守家。

这本来就是我们狗族的天职,只不过我从来没有认真履行过而已,其实也没机会去做呀。现在不同了,我已经找到了当前的“狗生目标”——发挥我的特长,让女主人和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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