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猛狗越世-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黑獒和黑勇惊讶得跳起来,眼里闪着光。它们已经从我这里知道了黑猛在林刘村,早就在念叨着这个失散多年的弟弟,今天主人竟然让它们一起下山,如何不让它们惊异与高兴?

大树和小树抢先过来搂着我,拍着,摸着,不肯撒手。翠儿在后面安慰他们,说过些天可以下山去看我,他们这才放手。

舔着翠儿的手,我第一次有了离别的感觉,心里酸酸的,涩涩的,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走三步停一下,人和狗磨磨蹭蹭出了院子。

“爹,你别带阿黄走好不好?”这是小树在哀求父亲。

“阿黄,以后要多回来啊!”这是大树又抱住了我的头,不愿放手。

“再不松手,我到林刘村要很迟了!”胡老爹也有些无奈,不似平日那样对两个儿子严厉。

“你们放手吧,以后让你爹多多带它上山来就是了!”胡大娘在一旁只得宽慰儿子。

“是呀,弟弟,我们也可以下山去哩!”翠儿帮腔道。

……

别了,大树小树!别了,我的少女主人翠儿!别了,胡家寨!

总算是走出来了。我一步三回头,看着院门前的身影渐渐变小,拐一个弯,再也看不到了。

黑獒和黑勇却是异常兴奋,一向稳重的它们跳着,小跑着,像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受到它们的影响,我慢慢打开心结,不再沮丧,也跑跳起来。

牛车“吱呀,吱呀”慢慢走着,老半天也移动不了多远。胡老爹却在车上自得其乐,“依依呀呀”哼着小曲,挥着鞭儿。我和黑獒它们等不及了,撒开腿往前面跑起来,跑出一段路再停下来回头张望,等着牛车赶上来。

这样跑着,闹着,等着,弯曲的山路也变得平顺了,山下的村庄已清晰可见。

又跑了一段,在一个岔路口停住。这时,我们遇到了一个正往山上行走的人,一个我第一次见到的装束的人——高高竖起的白色发髻,两边有白发飘散;宽大的斜襟蓝色大褂,胸前绣着一个半黑半白的阴阳鱼图案;手里持着一柄拂尘,云丝也是白色的。黑獒说,这是道士,专门给人驱妖捉邪的,它以前见过。

那道士看到我们三只狗儿跑过来,在路旁站定了,抬眼看我们。他有一个明显的特征,白发白眉白须,整个一团白,颇有一些道骨仙风的味道。他看到我们,尤其是看着我,似乎有些吃惊。

我不理会他,依旧站着等胡老爹。

“吱呀,吱呀,”牛车过来了,胡老爹甩甩鞭子,示意我们继续走。

“无量观,这位大叔,贫道有礼了!”牛车经过白胡子道士身边时,他向胡老爹拱手行礼,白色的拂尘悠悠一荡。

“道长好!”胡老爹没料到道士会开口对自己说话,连忙拉住缰绳,跳下牛车,也行礼问候。

道士又是一拱手:“敢问大叔,这三只狗都是你的么?”

“呃,这个,算是吧。”胡老爹看了看我们答道。

白胡子道士也看着我们,打量了一番,再对胡老爹说:“我看这三只狗皆非凡品,施主真是慧眼识珠,训导有方啊。这只黄狗,希望施主善加对待,切不可使之害人误己。”

胡老爹迷糊了,我也听得迷糊了,什么“害人误己”?我会害人么,又会误什么己?

“请问道长言下何意?”胡老爹也变得文绉绉起来,行礼询问,不解地看着白胡子道士。

“不可说,不可说,天威难测,不可轻泄,以后你当会明白。”道士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一挥拂尘,他再次拱手行礼,“总之,谨记今日贫道之言。如果将来有所变异,请上龙虎山找贫道,报上白道人的名号,他们会带你找到我的。就此别过,珍重、珍重!”说完,他大踏步地往山上走去,再没回头,不久就消失在山路的转弯处。

胡老爹一脸迷茫,看看道士离开的方向,又看看我,站了一阵,然后上车挥鞭继续赶路。我们也接着跑在前面。

我对道士的话也感到很奇怪,琢磨了半天,没有一丝线索,也就不去想他了。能不动脑筋我就不会去费心思,这是我的习惯,也是我快活的原因之一。

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像是水流在行进中碰到的一块小石头,一绕而过,没在我心里留下多少痕迹。我继续奔跑着,因为女主人和少主人正在等着我呢。放眼看去,林刘村已经遥遥在望了。

“汪汪,汪汪,”我们三只狗儿齐声吠叫起来。我是为将要见到离别几个月的主人而兴奋,黑獒黑勇则为将要见到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而喜悦。

我们率先朝山脚的村庄跑去。胡老爹倒不急,慢悠悠在后面跟着。

一边叫,一边跑,刚跑过开阔的田地,几只狗儿向我们跑来,也叫唤着。

“杂毛,大头,小不点!”我高声叫着它们的名字,迎了上去,跟它们亲热在一起。几个月不见,真是想念这些老朋友啊!

“阿黄,黑猛大哥要是知道你回来了,可要高兴死了!”小不点长大了一些,还是那么活泼可爱,在我的嘴巴下面转圈圈,边舔边叫着。

“是啊,黑猛大哥过不几天就要问我,阿黄回来了没有,阿黄回来了没有。”大头模仿着黑猛的口气与神态,向我学舌,逗得大家哈哈直笑。看到它的样子,我感到很开心,在我的努力下,村里的狗儿们相处得挺融洽的。想到自己当初的苦心有了回报,我自然也开心。

它们的话让我想起旁边还站着两只大黑狗呢,赶紧停住话头,向它们介绍黑獒和黑勇。

“它们是黑猛大哥的哥哥?”小不点惊讶地瞪大眼睛,忽而又蹦跳起来,兴奋地跑着,“我去通知黑猛大哥!”一溜烟就没影了。

我们都含笑看着,接下来是大头、杂毛与黑獒黑勇进行见面的问候。

没过多久,一条黑影风驰电掣而来,边跑边叫着:“大哥,二哥,真的是你们吗?”黑猛带着一阵旋风扑过来了!

站定,互相打量,像所有失散多年的亲人见面一样,黑猛兄弟的相见分外令我感动。满月不久就被生生拆散,四五年来第一次见到,其中相思,更与谁去言说?恍惚间,我好像也站在妈妈面前,心底的“妈妈”两字差点冲口而出……

再看这边,凝视良久,找到感觉,然后扑上去,身体厮摩在一起。

“大哥,二哥!”

“三弟!”

“三弟”

久久无语,眼中却有泪!

我和大头、杂毛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感受着它们的浓浓亲情。连随后赶过来的几只狗儿也是悄无声息,我一看,是老白、小花、小灰它们。轻轻用眼神打个招呼,我们都看着情绪激动的三兄弟。

时间过了很久,似乎又没有多长,黑猛它们平静下来了,身体分开来。

“阿黄,谢谢你!”黑猛的声音还是那么真挚,眼神还是那么恳切,它转过头来对我说。

“呵呵,黑猛,你还跟我这么客气呀!”我开着玩笑,“有你们黑氏三雄做我的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点小忙算什么?只要你以后不欺负我就行了!”

“嗬嗬……”所有狗儿都笑了起来。在人类看来,是一群大小的狗儿站在那里咧着嘴巴快速吐气,有趣极了。

都问候好了,我对黑猛、老白它们简要说了自己在山上的生活。至于斗狼猎虎的“英雄事迹”,都是黑勇讲的。听着它添油加醋地讲述,村里的狗儿们眼里闪着异光,看我的眼神大不相同了。尤其是小花,眼里一会儿是担心,一会儿是高兴,目光频频落在我的身上,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我也乐滋滋地看着它,享受着它的温柔,只恨时间过得太快,黑勇不能无限期地讲下去。

“吱呀,吱呀,”牛车也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驶过来。“走啦,走啦!”胡老爹还是甩着鞭子,老牛听话地踱着方步,减速慢行。

村里出现了一大奇观,前面一辆牛车,后面是一大群狗跟着,车声狗吠,甚是热闹。胡老爹好像很享受这种热闹,一边跟村民打着招呼寒暄,一边吆喝牵引老牛。

女主人家到了,得到消息的女主人和少主人站在院门外候着。看到他们,我紧跑几步,围着他们撒欢儿,舔他们的手。他们也很高兴地摸着我,跟胡老爹说着话,帮他卸车上的东西。

进了院子,看到熟悉的窝,我感到特别亲切,东看看,西瞧瞧,看够了,才回头招呼其它狗儿。大家又是一番热闹,院子里吠声不断。

总算平静下来了。午饭过后,老白它们各自回家了,黑獒三兄弟在院子里说着说不完的知心话,我则躺在女主人脚旁,享受她的抚摸,听她与胡老爹、少主人一起说话。

“我们那里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这边定日子。”胡老爹说,边捧着茶杯喝茶。

“我们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日子嘛,你来得真是巧,刚好今天才选好,就定在腊月初八。今天早上,有一位白胡子道长路过我们村,正好遇到伟儿,伟儿请他来家里喝茶,顺便请他拣个好日子,他就拣了这个日子,说是黄道吉日,大富大贵,宜于婚嫁。”女主人说。

“那位道长来家里讨水喝,我就请他帮忙排个日子。”少主人在一旁插话了,“我听说桂竹岭古时候有道士曾结重阳草庐于桂竹谷中,并和诗仙李白诗酒相酬,共同栖隐。可惜重阳草庐早已湮没荒芜,古之道观亦倾圯无存了。想来今天这位道长想是去山上寻访仙迹的。”

“那个传说我以前也听人说起过。可是打猎这么多年,走遍了各个山岭,我还真没看到过什么神仙古迹。”胡老爹笑着说,“那个道士我在路上也遇到了,看样子道行很高深哩。”

白胡子道士?听着听着,我心里一惊,又是这个白胡子道士。那个道士竟然也来家里坐过,还帮少主人选了成亲的日子。我在山上遇见,他又来过家里,这是偶然的呢,还是暗含了什么玄机?这个道士到底是什么来头?

道士,白胡子道士,看到我时的眼神,上山时的轻捷飘逸……

我只觉得白胡子道士浑身上下都是谜,而谜底我却一个都不知道。

(第三更奉上!)

第34章 少主人成亲

又商议了一些有关少主人成亲的事情,诸事妥帖,胡老爹放下茶杯站起身,说要回去了。

挽留不成,女主人和少主人一起送胡老爹出去。驾好牛车,唤着依依不舍的黑獒和黑勇,胡老爹踏上了回去的路。

我与黑猛一直跟着,出了村庄,跑过田地,上了山路了,不得不停下来一一话别。送得再远,也有分手的时候,人类重别情,我们狗类也不遑多让。

“兄弟,珍重!”

“珍重!有空再来看你!”

……

牛车与两只黑狗的影子渐渐消失在山路的那头了。看着还不肯回头的黑猛,我心里一叹,也为它黯然神伤。

慢慢走着回去的路,没有语言能够表达我们此刻的心境,就都不说话,只是埋头走着。走到山下了,我抬眼四顾,田野已经从当初上山时的一地绿毯,变成了现在的一片枯黄。地里都是高高低低的稻茬,农人除了把一部分稻草挑回村里,多数还堆放在田里,垒成一个个圆形的草垛。草垛间有一二老牛躺在地上,嘴里一动一动地咀嚼着。辛劳了一季,它们是该享受一下了。

我和黑猛都停下来看着,看这收获之后的田野的本来面貌。田野把自己最本真的一面都袒露出来了,任世间万物品评,自己却无语。这该是一种多么高远的境界啊!我不由感叹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灵,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灵台,对自己,对外物似乎有了更深层的认识。

回到村口,我与黑猛用眼神相互示意,我要回去陪女主人和少主人,它却怕刘老黑找不到它而再施惩罚。于是我们分手,各自回家。

到了家,进了院子,大头、小花、小灰已经等在里面了。

我心里一喜,蹦跳着向它们跑过去……

日子在欢快夹杂着一丝担忧中流过。欢快自不必说,时常与黑猛它们聚在一起,自由自在,轻松自如。不必去理会人类之间的恩恩怨怨争权夺利,只是过好自己的生活,活出自己的精彩。

我所担忧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回现代的大城市去。我现在想明白了一点,不是天上某个大神在跟我玩恶作剧,而是时空似乎在某个时候发生了变化,把我硬生生带到了大清朝,带到了林刘村。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回去呢?而且,那个白胡子道士的出现,又似乎隐藏着什么玄机。他那天那样看着我,说那些话,好像看出了我的来历。他也能窥破“天机”吗?这些疑问萦绕在我心头,我怎么能不担忧呢?

欢快也好,担忧也罢,生活风平浪静,没有大的波澜。可是,入冬的时候,接连发生的两件事一件令我震惊,一件使我沉默,都难以忘怀。

震惊的是村里两只狗儿的身死。

村南有一户人家,男主人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中年人,女主人也猜疑成性。这天,他们发现家里腌的腊肉丢了一块,怀疑是家里的狗儿偷吃了,狠狠把一向忠心的狗儿骂了一通。那只叫阿旺的狗不服气,跑来向我和黑猛诉苦,坚决说没有偷吃。我们好生安慰了它一番。

哪知第二天,阿旺主人家的腊肉又丢了一块。这下男主人恼怒了,不由分说(狗儿也没法说),拿起木棍狠命打向阿旺。三下五下打下去,可怜的阿旺被打成重伤,奄奄一息,当晚就死了。等其它狗儿知道了消息,阿旺早已成了主人一家的腹中之食。过了几天,丢腊肉的真相暴露了,是主人的小儿子偷拿去跟人喝酒了。

我们都很悲愤,为阿旺的冤死,为狗儿生命的不值钱。

这件事还算好,毕竟作为看家狗,阿旺自己也有不能推卸的责任,没能看住主人家的东西。而另一只狗儿的死,却让我十分悲哀,对人与狗的关系产生了一丝怀疑。

小黑是一只两岁不到的幼狗,别看它年纪不大,体格却很健壮。我们这些狗儿常跟它开玩笑,说再过几年,它可以长成“黑猛第二”了。黑猛也很喜爱它,经常带它一起玩。

一个北风呼啸的下午,我和黑猛,还有大头、杂毛它们在林氏宗祠外面的台子上玩闹。正玩得开心,一只小狗急匆匆跑过来,告诉我们小黑要被主人杀死了。我们听了大惊失色,慌忙跟着它奔向小黑家。刚到小黑主人家门前,令我们肝胆俱裂的一幕出现了:小黑被村里专门杀猪的郑屠吊在了一棵老树上,正要褪毛开膛!

我们群起大叫,虽引来不少村人的围观,却终究没能挽留住小黑的生命。后来我们得知,小黑的主人有一个朋友,特别喜欢吃狗肉,这次到他家做客,一定要杀了小黑下酒,说什么冬天吃黑狗肉最滋补。小黑的主人自己下不了手,就请来郑屠帮忙,活生生把小黑淹死了。

之后的很多天,我们都会到小黑死难的地方去。一群狗儿默默地看着那棵老树,心里充满悲哀。寒风一吹,残余的黑狗毛一点点消失,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老树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我感慨于小黑的无端殒命,一条生命的消失竟然如此残酷,让我对“活着”产生了更多的思考,对现实的无情有了更深刻的感悟。一个无法主宰自己的生命体,不管是人还是狗,其结局都只能是悲剧。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要做悲剧的牺牲品!我暗暗下定决心。

让我沉默了许久的自然是我跟小花的关系,在我心里烙下了一道深深的愧疚的痕迹。

回到林刘村以后,小花还是每天都来和我一块玩。本来是很多只狗儿在一起玩的,不知怎么的,玩着玩着,我发现身边的同类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小花,无论我走到哪儿,它都会跟着。

我从一开始的奇怪,到后来的沉默。我能不明白么?我可是从现代社会来的,所见所闻里,此类事情并不陌生。小花的眼神与它的一举一动,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了我它内心在想什么。

但我只能选择沉默。我不知道沉默对我来说是什么,可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的沉默对于小花是一种无形的伤害。它的眼神更忧郁了,幽深的眸子里仿佛倒进了一个咸涩的大海。大海我是见过的,那年我历经千辛万苦去看海,来到海边,用嘴一舔海水,咸涩的滋味让我久久难忘。而现在,我再一次尝到了那种咸涩的味道,连心里都满是苦涩,比吃了苦胆还要难受。

我默默地走着,向村西面的那座小山走去。那里曾经留下了我与少主人的欢声笑语,但他现在没空陪我来玩了。听女主人说,少主人明年春后要去省城杭州参加科举考试,现在正是读书用功的好时候。我当然希望少主人能够达成他的愿望,这些天都很少缠着他,只是虔诚为他祝福。

小花还是跟着,眼神含着忧伤。一阵冷风吹来,它单薄的身体抖了抖,禁受不住的样子。我不由停下来看着它,心里不忍又不能流露出来。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早晨的白霜看上去像下了一层薄雪,踩上去硬硬的,凉凉的,几丝寒气从四肢往身体里面钻。

“小花,我们回去吧?”我轻轻对它说。天气与气氛压迫着我,我不愿意一直沉闷下去,回去热闹一点也好,不用忍受这样的煎熬。

“阿黄……”小花看着我,欲言又止,瘦弱的身子有些憔悴,眼神更是幽深。其实它想说什么我可以猜测出来,但我不能让它发生。

“先听我说好吗?”我打断它,“小花,你的心思不说我也知道,可我要告诉你,也许哪一天你会突然发现看不到我了。不是三天两天看不到,是永远都看不到的那种,我可能去了另一个地方,再也不会来了!”我急急地说着,生怕小花打断我。我想它能明白我的意思的。

“阿黄……”小花的眼里暗下去了,眼皮一垂,遮住了涌出来的泪光,“我……我知道。”

给它一夕之欢怎么样?我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荒唐的念头。不行!死也不行!我自己又坚决否定了它。

“哈哈,你这个杂种!”

“快滚开,杂种!连父亲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

“孩子,都怪妈妈!你走吧,离开这儿,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

一个个声音仿佛又回荡在耳畔,有尖酸,有无奈,把我心里的那道伤痕撕扯得鲜血淋漓!

“不,不行,我不能那样做!”我张嘴嘶吼,向着小山“汪汪”大叫,把小花吓了一哆嗦。

“阿黄你怎么了?”小花连忙问我,眼睛看着我,关切代替了忧伤。

我心里一热,还能说什么呢?长吸了几口气,我平复了一下心境,又把那些不堪的记忆压抑下去。“没什么。”我对小花说,“小花,对不起!”

小花看着我,居然莞尔一笑:“没事就好,我可不希望你这个朋友有事。”

朋友?我心里一痛,知道自己与它已经拉开了距离,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羞愧与自责。

“我们回去吧。”小花轻轻地说,转头看着一片枯黄的田地。

“好。”我应着,不敢看它,率先走在前面,朝村里走去。

此后很多天,我再也没有看到小花。听大头说,小花生病了,却不让其它狗儿去看它。去了,它也不出来见面,只在院里说几句就没声息了。

我知道小花“生病”的原因,越发不敢提出去看望它。老白却是盯着我不说话,老半天之后,无声叹息几下,不再理会我。黑猛每次都来去匆匆,尽管也想问我,但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没说,只是默默陪我躺着,看天上的云卷云舒。

我更加不敢去面对其它狗儿的眼神,借口说要多陪女主人,尽量少走出去了,弄得少主人都奇怪地看我,搞不清原先每天那么积极跑出去的我居然赖在家里不动了。

我的事情“冷”了,家里的事却“热”起来了——少主人的婚礼筹备紧张而又繁琐地进行着。家里进进出出的人每天都不少,本村的,外村的,男的,女的,年老的,小孩子,来去不断。我不知道人类的婚事为何如此繁杂,排场大有什么用,还不是成个亲?以前看到大城市里的人结婚,大摆筵席,汽车一长溜,觉得很麻烦,现在看来,这大清的婚礼办起来一样麻烦。

我也懒得朝那些进出的陌生人叫唤了,只躺在自己的窝里,偎着软软的棉絮,或发呆,或睡觉,无所事事,成了家里最闲的一个。

下雪了!

这是我来到大清朝看到的第一场雪。不同于北方又干又硬的雪,这南方的雪又柔又湿,飘啊飘啊,很久才把地面变成白色。我好奇地跑到雪里,任雪花落在身上,却没有冷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身处幻境,飘飘欲仙起来。少主人在门口看到了,摇头晃脑地吟着:“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然后是哈哈大笑,笑得我一头雾水,赶忙甩净雪花,跑回窝里。

这天一大早,“滴滴答滴”的唢呐声把我吹醒。我走出已经移到后院的窝,跑到前面一看,嗬,真正的门庭若市啊!院子里,堂屋里,到处挤满了人,我怀疑是不是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看着门前院里披红挂彩的模样,我知道少主人成亲的日子到了。

我一边为自己这段日子陪女主人太少而自责,一边挤过人腿来到院门外。因为自己的一点私事而忽略主人家的大事,我这只狗做得不合格啊,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我打起精神,决定重新振作,亮出我的真狗风采。

唢呐阵阵,鞭炮声声,女主人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客人们高兴地说这话,有的做着各种准备工作,我听人说,要去山上迎亲了。迎亲,当然少不了我啰。又能见到大树小树和黑獒黑勇了!

少主人出来了。你看他的一身打扮,分外有精神,头戴一顶瓜皮棉帽,身穿青色的棉长袍,外罩绣花马褂,胸前束着一朵大红花,映得激动的脸庞也是红彤彤的。他被簇拥着走出院门,向停在外面的一顶披红挂绿的大花轿走去。

“阿黄,快来!”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少主人看到了我,他冲我招一招手,叫我过去。啊,我太高兴了,少主人这个时候都没忘了我!

我赶紧跑近前,舔着他的手,摇头摆尾不止。

“噼里啪啦,”

“走啰!”

花轿在前,少主人带着我走在旁边,后面是唢呐乐队,再跟着一群年轻小伙子、小姑娘,嘻嘻哈哈,煞是热闹。

“早去早回啊!”女主人满脸笑容,挥着手对少主人叫着。她也是一身新衣,精神抖擞,和几个村里的老年人站在院门口。

“娘,你放心,不会耽误的!”少主人边走边大声说。我们一大群缓缓向东面走去。一路上很多村民走出来看着,说着,也是喜气洋洋。

“汪,汪汪,阿黄!”刚出村口,黑猛从一边的巷子里跑出来。

“黑猛是你啊,太好了!”我一看更高兴了,赶快停下来,“快,我们一起去山上看黑獒大哥它们!”

“我想去,可是,可是主人不允许的……”黑猛炽热的眼里闪出一丝无奈,它还是担心主人的责罚。我们狗类就是这样,选对了主人,像我,自由轻松;主人如果太苛责,日子肯定不好过,黑猛现在正是如此。

看到它的样子,我顿时生出一股豪气:“不怕,今天是我少主人大喜的日子,我听说晚上他也要来吃喜酒呢,他不会怪你的。真怪你了,我让少主人帮你!别犹豫了,你看,少主人都要走远了。”我催促着它。

“好吧。”黑猛下定了决心,一如当初在鬼洞时一样,举步跟在我的后面。我们两只狗儿跑着追上了迎亲队伍。

一路吹打,一路鞭炮,一路欢声笑语,我们上了山,中午时分来到了胡家寨。

“噼里啪啦!”看到我们,鞭炮像炒豆子一般,在路边炸响,洒落一地红红的纸屑。一群妇女打头,迎接的人群快步走过来,个个喜上眉梢,行礼作揖,不亦乐乎。他们把迎亲的人迎进了翠儿的家。

看看人们忙乱的样子,再看看没有黑獒黑勇,我不管他们了,带着黑猛往后面跑。

“阿黄,三弟!”刚转过屋角,黑獒的声音就落入耳中。我一看,明白了在前面看不到它们的原因,胡老爹把它们拴在了石屋里,黑獒正站在门口朝外张望。我只能在心里叹息,不能说胡老爹的不好。

“大哥,二哥!”黑猛越过我跑过去,跟黑獒它们亲热在一起。我在一边看着,心里也是非常激动。两三个月不见,怪想它们的,黑猛的心情我更能理解了。

前面是吹吹打打的热闹场面,屋后是兄弟相见的默默无语。我的意识一下在前,一下在后,感受着,品味着,思索着。

人也好,狗也罢,除了热闹与沉默,还有没有其它的生存状态呢?

第35章 原来如此

“阿黄,原来你在这里!”一声惊叫打破了沉默,大树到后面来送饭了。

我跑过去亲着他的手,他也搂着我,不顾身上穿的新衣服会不会弄脏。拍打,厮摩,舔舐,人与狗的情谊显露无遗。

“来,快来吃饭!”大树把一大碗饭放下来,“你们尽管吃,不够我再去拿来。今天喜日子,有骨头有肉,管保叫你们吃个够!”他笑嘻嘻地说,看到黑猛也不觉得意外,肯定是胡老爹说起过了。

大树再去前面端了一大碗骨头拌饭来,后面跟着大呼小叫的小树。我只好中止吃饭,与他腻在了一起,久久不能分开。

饭后不久,前面传来声音,迎亲的队伍要回去了。

又是一番依依不舍,我和黑猛走回前面的院子里。

这时正是婚礼的一个高潮环节,人群喧闹着,盼望着,都站在外面往里面伸着脖子看。我穿过人腿,站到前面一看,两个穿红挂绿的老年女人从屋里搀扶出来一个头戴红布,身穿红衣裙红鞋的人。我凝神一探,知道这是婚礼的女主角,新娘子翠儿。

旁边的喜娘把一根红布带交到她的手里,另一头交给正等着的少主人,让少主人牵着,走出院子,走到外面的花轿旁。这时,胡大娘也跟出来了,她搂着翠儿哭起来,声音却不悲哀。我想这大概是成亲时的一种习俗。

胡大娘“哭”好了,旁边有人把她扶回院子了。唢呐齐鸣,鞭炮连连,少主人把新娘子扶上花轿。

“起轿啦!”一人高声叫着,轿子随即抬起,一应人等跟随在侧。

吹吹打打,鞭炮齐鸣,我们按原路返回,人却多了不少,大树小树也在里面,喜得我围着他俩转圈圈,嬉闹在一起。黑猛虽有些闷闷不乐,倒也跟他们熟悉了,不时也陪他们玩玩,路上不再无趣了。

回到林刘村时,冬日的太阳还没落下山。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清空灿烂,风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新娘子进了院子,人们又忙碌开来了。热闹依旧,院里院外都是人。空气里除了硝烟味,还弥漫着酒菜的香味,勾得我的口水直往外流。村里的狗儿们来了一大半,寻觅着自己喜爱的食物。我现在知道了,婚事或丧事都是狗儿的节日,人们不再忌讳,任凭我们自由觅食,剩骨剩饭让我们尽情吃个够。

我陪着小树在院外捡鞭炮玩。大树被叫进去吃点心了,黑猛也回家去了。

天渐渐暗下来了。一串轰天动地的长鞭炮把我和小树吸引到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