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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忽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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タ拧ason拿过她手里的卡,帮她开了门,把她的小行李箱也拿了进去,说:“嗯,还不错,进去休息一下,过一会儿我们下去吃晚饭。”

艾米看见房间里有两张queen size的床,忍不住跑到隔壁的309,气愤愤地问他:“你不知道一间房有两个床?”

“知道,他们没有一个床的房间了,只有两个床的。将就点,两个床就两个床,你只睡一个就行了。”他见她仍然是耿耿于怀的样子,又说,“实在不行的话,你上半夜睡一个床,下半夜睡另一个床。”

她生气地问:“一间房有两个床,你还要——两个房间干什么呢?你这样严密地——防范我,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一定会来——侵犯你吗?你不要总是以为别人都在打你的主意,好像你多么有吸引力似的。切,大家都是有——主的人了——”

他棉花包一样地看着她,解释说:“你又想多了,根本没那个意思,要不,你就当我防范我自己吧,这样想是不是好一点?”

她见他这样说,又想到其实也有这种可能,他也许只是在防范他自己,那说明他仍然是能感到她的吸引力的,但因为双方都是有“主”的了,所以才严加防范。她低声说:“其实——Yoshi并不是我的男朋友,我跟他什么也没有——,我说他是我男朋友,只是想搞得你吃醋。”

他看了她一会,说:“Yoshi是不是你的男朋友我不知道,但ABC是我的女朋友,我们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她幽幽地说:“你以为你那个ABC会为你守身如玉?”

“她肯定不会,ABC,你还不知道?很开放的啦。”

“那你为什么要为她守身如玉?”

他笑了一下:“我这也谈不上为谁守身如玉,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何必弄出些麻烦来?”

她见他这样坚决,知道这次是遇到柳下废了,赶快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下。她莞尔一笑:“刚才跟你开玩笑,考验你一下。”

“考验我干什么?我又没申请入党。”

“是你那ABC是叫我考验你的,我跟她是好朋友,你不知道吧?”

“我想到这一点了,她是个疑神疑鬼的人,肯定是她叫你来考验我的。”

他这话把她说糊涂了,她想,难道ABC真是我认识的什么人?会不会就是甄滔?她建议说:“那你把ABC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好向她汇报一下你的忠贞不二。”

“我就算个忠贞不二?我觉得我算得上忠贞不一点五了。”

她哈哈大笑:“好好好,我就汇报你对她忠贞不一点五。把电话号码告诉我吧。”

他也呵呵地笑:“girl,你又在考验我,她不让我把电话号码给任何人的。你们这些小女孩呀,吃着碗里,护着锅里,霸着盆里,都是属州官的,自己忙着放火,还要时时提防百姓点灯。”

回到C大后,Jason把艾米送到她那栋楼前,停了车,从车里出来,对艾米说:“下次不要这样一个人乱闯了,太危险了。如果你以后这样不打招呼跑去找我,我会躲起来的。像你说的一样,我们都是有主的人了,这样一脚踏在过去,一脚踏在现在,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忘了过去吧。”

她愣在那里,原来他心如明镜。既然他知道她的心思,还这样劝她,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她生气地叫道:“Get lost!”

他钻进汽车,一溜烟地get lost了。

59

Jason真是“执行政策不走样”,说get lost就get lost了。他在2002年初去了D州,一去就没了踪影,他没留电话给艾米,也没告诉她地址。艾米厚着脸皮去问静秋,静秋也说不知道。她知道静秋跟Jason结成了“撒谎统一阵线”,但她也没办法。静秋是属“江姐”的,估计就是灌辣椒水,也拷问不出什么来。

艾米本来还想打电话到Jason家去问他爸爸妈妈,但她实在丢不起这个脸了。Jason既然打定主意要get lost,肯定跟他父母交待过了,叫他们不要把电话号码给她。如果她打电话去问,除了再丢一次脸以外,不会有任何结果。

现在她也不觉得难受了,只是觉得生活没什么意思,自己对生活没什么热望。对她来说,生活就是生而活之 ,生下来了,就活下去。That’s it。

Yoshi一如既往地含糊着他的含糊,模棱着他的模棱,既没说出那句话,也没做出什么亲热的举动,但也没断绝跟艾米的来往。现在他没跟艾米一起修课了,所以半学术、四分之一学术的来往少了一些,但他仍然时不时地邀她去餐馆吃饭,看电影,听音乐会。艾米想,可能日本的“同学文化”就是这样的吧。

八月,Yoshi拿到硕士学位,还被E州一个很不错的大学录取读比较文学博士。他请艾米上一家日本餐馆吃了一顿饭,然后又邀请艾米到他寝室里坐坐,说有重要话对她说。

到了寝室,Yoshi拿出提琴,卖力地演奏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艾米听Yoshi拉琴的时候,总觉得他只是比较熟练而已,听不出什么令人感动的东西。但她听Jason拉琴的时候就不同,她常常会有一种心变得很软,人很想流泪的感觉。她觉得Jason 的琴声里有天分,有激情,有音乐细胞,而Yoshi只有技巧。

拉完一曲,Yoshi拿出一个天鹅绒小盒子,打开了放到她手中。盒子里是一个钻戒,但Yoshi 没有单膝跪下,也没问“Will you marry me?”,只是微笑着看她,好像在等她回答一样。

艾米很惊讶,Yoshi跟她认识一年多了,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I love you”,他们也没拥抱过,没有接过吻,他曾经有一次在看电影的时候,用一条手臂搂住她的肩,她把他的手摘掉了,他也就没再试过。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一下就跳到送戒指这一步上去了,莫非日本就是这个风俗?

她搞不懂该怎么办,如果对他说“我不能跟你结婚”,他会不会说“我这不是在向你求婚,我是让你看看这枚戒指漂亮不漂亮”;说他不是求婚,他又的确把这枚带钻石的戒指放在她手里。她有点恼火了,他连这种事都是弄得这么模棱两可,这么难懂,她只能把这又归咎于文化差异。

她把戒指拿起来看了看,放回盒子里,模棱两可地说了句“That’s a good one”,就还给了Yoshi。Yoshi收起戒指,仍然是笑容满面。

八月底,Yoshi来向艾米告辞,说他要去E州了,他们互相说了take care,Yoshi就去了E州。他从那边写过几个email过来,谈谈那边学校的事,但好像双方都没什么话说,不知不觉地,就停了下来。

转眼到了十月底,有一天,艾米回家的时候,看见门外楼梯上坐着一个人,她正在纳闷是谁家的老土亲戚,怎么坐在交通要道上,就听那人说:“总算把你给等回来了,快饿死了。”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小昆,头发长长的,人也很疲乏的样子。他身边放着个旅行袋,身后走廊上还有个旅行箱。他对艾米说:“走投无路了,投奔你来了,先行行好,给口水喝吧。”

艾米把他让进屋里,问他:“怎么回事?好像很潦倒一样。”

“不是好像,是真的潦倒了。”小昆在沙发上坐下,艾米给他煮了一碗面,炒了些肉末放上面。小昆边吃边讲他的遭遇。原来他父亲在国内因贪污受贿被抓起来了,已经关了一段时间。他姑姑带信给他,说如果能把贪污受贿的赃款陪出来,可以免他父亲一死。他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变卖了,把钱汇了回去。他父亲知道后,气得捶胸顿足,说我一把年纪了,死了就死了,你现在搞得两手空空,以后怎么生活?

艾米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姐姐也没事。我父亲把什么责任都承担了,他——”小昆眼圈有点发红,说不下去了。

艾米很同情他,说:“你别急,我可以养活你。这里吃的东西不贵,我的奖学金足够我们两个人活了。”

“我想到这里找个餐馆工打打,加拿大那边找labor都很难,华人老板招工常常要懂粤语的才行,鬼佬的工厂,又要英语,而且像我这样一把年纪的,更难找工。”

“听说餐馆工很累的,你——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跟一个哥们合开的一家厂还在,只是现在还没开始赚钱,说不定哪天就赚起钱来,我就又发了。”

艾米住的是个一室一厅,她住在卧室里,厅里住了个访问学者。小昆来了,实在是不好住。她准备为他找个住处,跟别人合住。但因为是学期中间,没有什么人找roommate,好不容易有个找roommate的,别人一听说小昆不是学生,就觉得太复杂,不大愿意跟他合住。后来那个访问学者自己找了个地方跟人合住,艾米和小昆帮她把家搬了过去,小昆就在艾米客厅住下了。

小昆一天也不愿闲着,马上就嚷嚷着要找工作。两个人从电话本上找了几家餐馆的号码,就开始一家家打电话,问人家有没有工打。C城本来就不大,中餐馆也就那么几家,但中国学生和家属倒不少,所以愿意打工的多过愿意招工的,餐馆老板都挑剔得很。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餐馆需要一个厨房帮工,工钱很低,但小昆也不愿放过,要去试试。

餐馆离得不算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但小昆没车,又没美国的社会安全号,不能考美国驾照,C城公车又少,而且只开到晚上六点,小昆打工的交通就成了一个大问题。最后总算摸出一点规律,早上小昆自己坐公车去餐馆,晚上下班了,艾米就开车去接他回来。

小昆在厨房帮工,很累,也很受气。他干活有点毛手毛脚,刚开始又不熟,被大厨或者老板催促,就老是出问题。一下是炸鸡翅膀的时候被滚油烫了手,一下又在切肉的时候把自己的手喂到切肉机里去了,切菜切到手指的事情经常发生,差不多每天回来都有新的伤痕。

艾米为他清洗包扎,总是忍不住流泪,想小昆也是堂堂的J大法律系高才生,以前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开宝马、住洋房的,现在落到这步田地,受伤受罪不说,还受气。她劝他别打工了,说我养活你吧,你再打工,连个囫囵手脚都落不下了。

小昆总是嘻嘻地笑,说:“就是为了看你流这几滴泪才受这个伤的,来,抱我一下,切多少刀也值。”艾米就松松地抱他一下,他说,“嗯,你心里还是——疼我的,你只是还惦记着你那个成钢,什么时候你忘了他了,我就熬到头了。”

艾米每晚都去餐馆接小昆,餐馆的人总是开玩笑说:“小昆,你老婆来了,快回去空油瓶吧。”有的就喊:“不是空油瓶,是炸春卷。”

她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小昆不怀好意地笑笑,说:“这还不懂?想想我哪部分像油瓶、像春卷就行了。”

她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不过她也没办法,餐馆的那帮家伙,多数是光棍,有的是偷渡出来的,有的是旅游出来就黑在美国了的,都是长年累月没女人的,只好在嘴头子上快活一把。她不跟他们计较,只当没听见的。

小昆从来不声明说“这不是我老婆”,他总是对艾米说:“别当众揭穿我,就让我享受一下虚幻的幸福吧,那些家伙对我羡慕得不得了,以为我夜夜都是搂着这么漂亮的老婆睡觉,而他们连女人味都没得尝。他们不知道我夜夜都是活受罪——”

小昆说这些话的时候,艾米总是不搭腔。她想,他现在正处于不得意阶段,我不接受他就行了,用不着伤他的面子。小昆倒是挺注意,即便是晚上洗了澡,也穿得恭之敬之的。他一来就在客厅和厨房之间加了个活动墙,像屏风一样,一拉上,客厅就成了一间卧室。他还把她把卧室的门锁修好了,叫她晚上闩了门睡觉,免得某些人图谋不轨。

后来小昆总算从厨房跳出来,做了waiter,工作轻松多了,工钱加上小费差不多有以前的两倍。艾米问他怎么脱离苦海的,他说是靠出卖色相。她开始还不相信,但过了几天,就相信了。

有天小昆休息,晚上的时候,来了一个女孩找他。小昆介绍说这是他老板的女儿,叫Linda,高中毕业了就在父母的餐馆里帮忙。Linda长得挺甜的,身上的baby fat还没退尽,胖呼呼的挺可爱。

那晚,Linda就跟小昆在他房间里“开工”,小女孩咿咿呜呜乱唱无字之歌,搞得艾米心神不定,声音太大了一点,外面过路的肯定能听见,艾米生怕别人以为是她在开“个唱”,恨不得跑外面走廊上站着,告诉大家里面唱歌的另有其人。

Linda总是在晚上跑来,快半夜了,又开车离开。艾米问小昆:“你也不去送人家小女孩一下?”

“有什么好送的?”小昆不以为然地说,“她自己有车。”

“人家还是个小女孩,你——要有点责任心。”

小昆笑起来:“艾米呀,你还是个老脑筋,总觉得男女干这事,就是女的在吃亏。这些ABC们,哪里像你那样?把上个床当成是重大的牺牲?对她们来说,这不过就是大家happy一下,你以为她在指望我娶她?我一个打工的,要娶她,她都不会答应。对她来说,我只是个电动玩具,供她享乐的。”

艾米不同意:“你这是为自己开脱,Linda肯定还是爱你的,不然她也不会——”

“你这个人真是无法造就,教育你这么多年了,你就是不信。对所有男人和大多数女人来说,‘性’就是happy一下,生理上有那个需求了,就找个人做一下,就像肚子饿了要吃饭一样。还是我那句话,有爱肯定会希望有性,但是有性不等于都是出于爱。”

看艾米深不以为然的样子,小昆又说:“不过说实话,这样的女孩也只能拿来happy一下,代替不了爱情的。你知道我这些年来,爱的只有你——”

艾米打个暂停的手势:“好了好了,拜托不要亵渎‘爱情’二字了。你干什么我不管,只记得别搞得太大声,当心邻居报警。”

小昆说:“大声怕什么?邻居羡慕还来不及呢。其实这本来是你应该享受的快乐,可是你偏要抱着那个幻影不放。女人没男人,就像花朵没有雨露滋润一样,会枯萎的。成钢现在肯定是夜夜抱着他的ABC快活,说不定人都淘空了,被那ABC折磨得不成人形了,你还在这里傻乎乎地为他守身如玉——”

“你根本不懂我,我不是在为他守身如玉,我早就get over他了。”

“我知道,你想get over他,你知不知道那姿势在你们英语中叫什么?我也是刚从餐馆学来的,叫cowgirl。现在的女孩,都想get over我们男人嘛,自己掌握,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艾米打断他说:“你只会黄腔黄调,我是说我已经不挂着他了,只不过还没遇到一个我——爱得上的人而已。你——人很好,但是你这种‘性’‘爱’分家的做法,完全跟我的——爱法——是两码事。有你这样的丈夫,我恐怕——天天都得戴绿帽子。”

“原来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小昆委屈得不得了,“我根本不是那种搞婚外恋的人,没有爱,我根本就不会结婚,我怎么会婚外恋?

小昆本来就油嘴滑舌,现在又在餐馆打了一段时间工,更是句句都像是黄段子,艾米只有给他一个不吭声,不然他越说越来劲。

小昆见她不吭声,又说:“你以为男人不懂得有爱的性比无爱的性更能让人飘飘欲仙?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两个其实有一半是相同的,那就是希望‘性’‘爱’合一,我们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如果不能‘性’‘爱’同时得到的话,我可以只要性,或者只要爱,而你不肯只要一样。唉,可怜我一张做律师的嘴,说不服你一个小丫头。”

后来就没见Linda来了,小昆也丢了他在那家餐馆的工作,而且连续被几家餐馆炒掉。艾米不解,问发生了什么,小昆开玩笑说:“女人惹不起。男人被你们女人抛弃了,屁事没有。女人如果被男人甩了,肯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来报复。Linda已经发了誓,我到哪家打工,她就要让那家老板炒掉我,一直要炒到我自己送到她门上去为止。”

艾米说:“你看,我说了你不信,她还是爱你的吧?”

小昆呲地一笑:“这也叫爱?她爱的是我那个——,可以让她开‘个唱’。”

最后小昆总算在一家餐馆落下脚,不过是做busboy,工钱很低。他时常开玩笑地对艾米说:“你看,我为了你,放弃我的‘性’‘爱’分家学说,结果弄得既无性,又无爱,连工作也丢了,你也不可怜可怜我。”

每逢他说这些,艾米就不吭声,说多了,就抢白他一句:“是我叫你放弃的?”

这一句就把小昆噎回去了,咕咕哝哝地说:“算你狠,无情者无畏啊。”

60

2003年5月的一天,快半夜了,艾米听见小昆在敲她的门。她怕小昆禁了这么久,熬不住了要找她麻烦,就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小昆在外面嘻嘻笑着说:“就怕我等得到明天,你等不到。”见她仍然是不开门,小昆就说,“我今天在餐馆遇见成钢了。”

艾米从床上跳起来,打开门,急切地问:“是真的吗?你见到——Jason了?他怎么会在C城?是来开会的吗?他说没说他呆多久?”

小昆笑昏了:“成钢二字简直比‘芝麻开门’还灵,你就不怕我在诳你开门?”

艾米以为自己上了当,转手就要关门,被小昆用手顶住门,说:“别关别关,不是诳你的,是真的。”他见艾米万分期待地看着他,就卖个关子,说,“这么好的消息,你不抱我一下,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艾米无奈,只好走上前去,敷衍了事地抱了他一下,小昆虽然不满意,但还是告诉了她,“他回来——读博士了,今年初就回来了。”

艾米真是悲喜交集,Jason回到C大。了,那她又能见到他了,但是他回来快半年了,都没来跟她联系,说明他是彻底地把她摒弃到他生活之外去了。她问:“你——问他拿了电话号码没有?”

“没有,不过他说他有你的电话号码。”

她气死了:“你怎么连他电话。号码也不要一个呢?他早就有我的号码,但他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小昆心疼地说:“艾米,你这是为什么?他有。你的电话号码却不给你打电话,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还这样——,我真的替你难过。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她听不进他的话,只急切地追问:“他跟谁到你们。餐馆去?是男的还是女的?”

小昆叹口气:“男的也有,女的。也有,好像是一起做一个project的,中午去的,可能是什么工作午餐。”

艾米松了口气:“那你——问没问他——结婚了没有?跟那个ABC?”

“他们一大帮人的,我又得干活,哪能多聊?我只跟他。讲了几句话,不过他说会帮我打听一下他以前打过工的一家餐馆要不要送餐的,他说送餐比较轻松一些。”

“你有没有对他乱讲,说我是你女朋友?”

小昆摇摇头,很坚定地说:“没有,我。怎么会这样说?那不是找死?你知道了不把我大卸八块?不过在我看来,现在的问题不是他怀不怀疑你的问题,而是他——根本没问起你。”

艾米懒得听他多说了,只在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Jason。“他说没说他住哪里?”

“没有,我没问。”

她抱怨说:“你什么事情都办不好,连个住址和电话号码都不知道问一下。”

小昆轻声说:“对不起,下次碰见他我一定记得问他。”

艾米知道自己太过分了,赶快抱歉说:“对不起,我——又犯糊涂了。我知道这不怪你,我自己去找他的地址和号码。”

小昆无奈地叫道:“艾米,艾米,你这是何苦呢?我真不该告诉你这件事的,现在你又要鬼迷心窍,日夜不安了。他说不定已经结婚了,说不定都做爸爸了,就算他没有,他也已经不牵挂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忘了?”

艾米呆呆地说:“我不知道,我以为我已经把他忘了。你既然知道他——已经不记得我了,不牵挂我了,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他回到C城了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小昆叹息说,“我犹豫了一天,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是真不想你知道,不过——我又想试试——看你忘了他没有,哪里知道你这么不经试——。唉,反正我不告诉你,你迟早会遇见他的。都在C大,总有碰头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艾米到学校的single housing 和married housing附近逛来逛去,想碰见Jason,但都没有看见他。她还问了好些住在那几栋的人,大家都说不知道有个Jason Jiang住这里。她又跑到他系里去打听,但系里说不能随便泄露本系学生的情况。她找到他系里的教室去看,也没有。

她简直怀疑小昆是在骗她了,但小昆把Jason的地址给她找来了。小昆说:“不过我建议你别去找他,你这样不管不顾地找他,会让人瞧不起的——”

“我只是去看一个朋友,谁会瞧不起?”

艾米傍晚就开车按地址找过去了,Jason现在住在校外,她到了他那栋楼前,没看见他的车,知道他可能不在家。她先上二楼他的apt去看了一下,确实不在家,然后她下楼来,坐在车里等他。她想,如果待会看到他跟那个ABC一起回来,她就坐车里不出来,等他们上楼了,她就悄悄回去。

快七点钟了,她才看见他开车回来了。他好像是刚打过球,手里拿着球拍,外衣搭在肩上。她从车里出来,轻轻叫了声:“Jason——”

他看见了她,愣住了,肩上搭的衣服掉到了地上,他好像不知道,只站在那里,像见到了鬼一样,呆望着她。她走上去,帮他捡起衣服,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他。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雾朦朦的了,连带着觉得他的眼睛好像也是雾朦朦的。

他问:“你——你——吃饭了没有?”

“没有,一直在这里等你——”

“找我有事吗?”他着急地问,“出了什么事?”

“没出事就不能来找你?”她有点撒娇地说,“你到C城这么久了,也不——让我知道——,大家多少还算朋友吧?怎么能——”

他辩解说:“一来就给你打过电话的。”

“瞎说,你打过电话我会不知道?”

他笑了一下,一语双关地说:“‘瞎说’是你的专利。先上楼吃点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兴师问罪。”

她笑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是来看看你的。”

两个人上了楼,Jason开了门,从冰箱里拿出一些草莓,说:“你可能饿了,先吃点东西垫底,我来做饭。”

艾米真是饿了,抓了个草莓就吃,Jason问:“很酸的,要不要蘸着糖吃?”

“不用,不用,挺好的。”她问,“你怎么想起回来读博士?”

“被公司lay off了,所以只好回来读博士。”

她安慰他说:“听说现在电脑专业很多人被lay off了,趁机读点书也好。”

他没吭声,反而问:“你——转专业了?”

“没有,想下学期跟着修些统计系的课,争取拿个统计硕士。”

“好主意。我以前也修过一些统计系的课,还有些笔记呀作业呀什么的,待会我找出来给你,说不定以后有用。”

“是吗?那太好了,”艾米兴奋地说,“你修过那些课?那我以后可以问你问题了。”

“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没时间帮你,不过我认识统计系一个博士生,叫方兴,我找个时间介绍你们认识,你以后有问题可以问她,她比我强多了,她教过我一门课,算是我老师。”

艾米见他张罗着做饭,就说:“你刚打了球,浑身是汗,去冲个澡,我来做饭。”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会,说:“哇,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浑身上下闪耀着母性的光辉,外带妇女主任的——专横。你是不是真的要做饭?如果是真的,那我——就真的去冲澡了。”

“去吧去吧,做饭的事包我身上了。”

他给她说了一下东西在哪里,就去洗澡间冲澡。好像才眨个眼,他就冲完澡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来帮忙。她开玩笑说:“怎么这么快?各个部位都洗到了?”

他没吭声,站在旁边看她切菜。她见他在看,越发卖弄起来,嚓嚓地切,差点把手切了,才放慢了速度。他把刀抢了过去,说:“算了算了,看你切菜,我的腿都发软,不如我自己切,也少死几个神经细胞。”

饭做好了,两个人坐在桌前吃起来。可能是因为见到了他,也可能是因为饭吃晚了,反正她胃口特别好,吃了一碗,还想吃。饭锅子在他那边,他接过她的碗,帮她盛饭,盛好了,递给她的时候,很感兴趣地看着她,问:“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

“我吃太多了?没饭了?”她让他把饭锅子歪过来给她看一下,还有不少饭,放了心,“没事,还剩很多呢。”

吃完饭,Jason去洗碗,艾米试探说:“你现在好阔气,不跟人合住了?参观一下你的屋子行不行?”

他呵呵一笑:“别客气,想勘查现场直接去勘查就行了。”

她真的不客气,到处勘查起来。她发现他的apt不像一般学生住的地方,他有不少家具,还有很多电器,很有家庭气氛,像个过日子的样子。她跑他卧室里去看了一下。卧室里放着一张硕大的床,大概是king size的,床头堆着好些个枕头,给她的感觉是他不仅结了婚,还有了一大堆孩子。她心一沉,问道:“你——在D州那边——结婚了?”

“你老人家没结,我哪敢结?”

她问:“你那个ABC——跟过来了?”

他笑起来:“你这么独立的女性,怎么会用个‘跟’?过来了就过来了,谈不上‘跟’。”

“那她现在——在哪里?”

他没吭声,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们闹矛盾了?”她心里一阵高兴,但马上又感到自己很自私很残酷,于是安慰他说,“她是个ABC,肯定还是有些文化差异的,你——是个很成熟的人,要多担待她一些。”

他说:“听上去很像个relatingship guru呢,有没有跟‘C城日报’写点这类的文章?把经验跟大家share一下,也算提携后进,造福C城人民。”

她发现他这次回来好像油嘴滑舌多了,不知道是因为工作了一年,还是跟那个ABC同居了一年的原因。她不理他的玩笑,试探说:“你什么时候让我跟你那ABC谈谈,说不定我可以开导开导她。”

“嗯,是个好主意,我说的话她可能听不进,你说的她肯定听得进。”

她很心酸,但强撑着说:“也许要个孩子就会好一些的,三角形的稳定性嘛。有了孩子,她就成熟了,母性就觉醒了。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

“瞎推理了吧?我哪里有不想要?快三十的人了,还没有‘儿立’,凄惨凄惨——”

她想,可能是ABC这方面有什么问题,他那么爱孩子,如果他这一生不能有个孩子,那真不如叫他死。她问:“是不是她太年轻,怕搞坏了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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