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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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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生没办法,轻轻涂去“小”字,改为“行”字,然后长出一口气,说:“你们九个人情况比较特殊。”
“还有一个人。”小秋说。
“在哪?”张灵生莫名其妙。
“他跟我们一块出来的,可是被蛇妖杀死了,能不能……能不能把他的名字也记在上面?”
少年们想起了秃子,全都期待地看着张灵生。
“死人怎么能当庞山弟子?庞山可没有过这种先例。”张灵生摇头拒绝,可是眼看少年们的失望溢于言表,他又心软了,“这个这个……好吧,但是只写名字,不记籍贯和生辰。”
少年们头碰头聚成一圈,小声商量了一会,最后还是由小秋说话,“秃子叫慕松玄,松树的松,玄符军的玄。”
张灵生没有按顺序接着写,就在那两团墨迹旁边的空白处写下“慕松玄”三个字。
登记在册的工作终于完成,张灵生觉得有必要对新弟子们提醒几句,“从此以后你们就是庞山弟子了,不管在修道途中能走到哪一步,‘庞山道统’四个字总会跟着你们,所以——”他做出更加严厉的神情,“你们今后不准互称小名,只能叫大名,什么二栓、小狗、愣子的,都不行,得把它们全忘掉。”
少年们点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秦先生的学堂里。
“小秋也不能叫吗?”二栓沈昊心有疑惑就得问出来,“刚才你说过他可以叫慕小秋。”
张灵生的头开始疼了,看来自己今天注定要与神清气爽无缘,“呃,可以吧,但你们尽量要叫他慕行秋。”
少年们笑了,每个人心里叫的都是“小秋哥”,而不是“慕行秋”。
“你们比较特殊。”张灵生要从一堆名字里挣脱出来,急忙接着说下去,“产生道根的时间很短,对修道近乎一无所知,所以住在山下的这四个月里,我允许你们随意发问——只能问跟修道有关的事情。”
二栓沈昊立刻提出一个所有少年都关心的问题,“魔种是怎么将镇上的人都弄走的?弄到哪去了?镇上的人是死是活?今后还能找到吗?”
张灵生后悔了,“我没去过野林镇……再说这事跟修道无关,我回答不了。”
小秋也有一个问题,憋在心里已经好几天了,“禁秘科首座为什么不喜欢我们,我们都不认识他,也没得罪过他。”
张灵生越发尴尬,“这个跟修道也没有关系……”
“可是首座不是地位很高的人吗?他不喜欢我们,我们就没办法专心修道,很有关系啊。”
张灵生觉得这个慕行秋今后会是个难缠的小家伙,想了想,说:“反正这是在山下,说点内幕也无妨。你们知道,修道之士最大的敌人就是魔,有外来之魔,就是你们曾经碰到过的魔种了,也有内在之魔,就算你们成为庞山弟子,修炼时也得处处提防时时戒备,稍一大意就可能进入魔途。”
张灵生一手按在桌面上,一手指着高耸的老祖峰,“庞山道统共分为十科,其中禁秘科弟子是最容易入魔的一群人,差不多是一半的比例,没入魔的弟子也会变得奇奇怪怪。禁秘科首座有一个绰号,叫‘左半疯’,他对入魔这种事盯得比谁都紧。其实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你们毕竟接触过魔种,有点压力是好的。”
成为庞山弟子的喜悦减弱不少,一想到自己被一个半疯的首座盯着,少年们都感到后背阵阵发寒。
千丈高峰之上,的确有两双眼睛在盯着野林镇的少年们。
宗师宁七卫按倒桌上的铜镜,对禁秘科首座左流英说:“大家都同意给他们一个机会,魔种生道根这种事情值得探究。他们会受到严格监视,只要有一点入魔的迹象,他们就交由你处置。”
左流英点下头,他没能得到其他首座的支持,只得向宗师妥协,但他会用自己的方式盯住这群少年,时刻不停,直到证明他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
第十八章禁秘科弟子
小秋独自从馆舍里逃出来,在镜湖村里闲逛探险,以此舒缓心中的郁闷之情。
本以为加入庞山之后就能学习如何当一名五行法师,结果他们要学的第一课是识字。
八名男孩子当中,小秋、大良、二良三人只在学堂待过很短的时间,二栓等人倒是一直在读书,可是向来三心二意,凡俗的书籍尚且读不通顺,更不用说玄奥的道藏。
唯有芳芳秦凌霜在父亲的教导下识字极多,可以算是一位小学究,因此张灵生将这项简单的任务交给了她,“你们既然有了道根,学东西就应该比普通人更快一些才对,这里有的是书籍,你随便用,有不懂的问我。”
跟秦先生相比,芳芳可不是一位合格的教书先生,声音小、爱脸红,而且一点也不严厉,改称沈昊的二栓打着哈欠说他认识这些字可以再睡一会时,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秋坚持了三天,发现道根对识字一点帮助也没有,他还是如同听天书一般,一旦握住毛笔就变得嗔目切齿,半天也写不出几个字。
馆舍里的气氛也日渐压抑,成为庞山弟子的喜悦退去之后,少年们很快又陷入到悲伤与惶恐之中:野林镇就这么消失了,没留下一点可纪念之物。
在来庞山之前,他们曾经回过一次家,结果只见一片平地,人、牲畜、房屋统统不见了,唯有镇边的小桥还在,却再也没有熟人走过。
庞山宗师宁七卫对此的解释很简单:魔种法力强大,有本事移山填海。
至于魔种为什么会看上野林镇、为什么九大道统和龙宾会没能及时除掉全部魔种,宁七卫没有多说一句,少年们当时也不敢问。
由于小秋一直表现得不是那么悲伤,沈昊一怒之下指责他无情无义,小秋没有辩解,而是逃出馆舍,独自闲逛。
小秋当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想念自己的父亲和弟弟,甚至夜不能寐,老秋虽然下手颇狠,但是从没来苛待过大儿子,宁可自己挨饿,也要让他吃得饱饱的,弟弟二秋更是喜欢粘在哥哥身边,只要不被撵走就寸步不离。
可小秋天生就无法在外人面前表露内心的情感,母亲几年前病逝的时候,他伤心得连魂都快没了,在外人面前却一滴泪也流不出,老秋曾经因此说他无情,是个不懂报恩的“狼崽子”。
事实是小秋习惯将一切情绪藏在心里,如果有办法找回野林镇,他会第一个出头,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绝不犹豫,但他不会哭,更不会在伙伴们面前哀叹。
小秋他们是被庞山宗师施法带过来的,周围都是云雾,一路上什么也没看到,他那次上山接受检查,同样也是高来高走,因此这是他第一次走出馆舍观察镜湖村,很快就被吸引住,发现这里与野林镇有很大不同。
镜湖村群峰环绕,庞山老祖峰立于东北十里,必经之路正好从村子中间穿过,住户有二三百家,几乎与野林镇一样多,村外遍布良田,年年岁岁风调雨顺,是一个富庶的地方。
小秋的第一印象是这里的道路又宽又直,虽然没有铺石板,却更加平整硬实,打扫得干干净净,好像还洒过水,那样子就算千军万马驰过也激不起多少灰尘。
两边的房屋也比野林镇规整得多,家家户户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一人多高的木桩篱墙,木板门户建在中间,里面排列着三到五间朴素而整洁的小房子,左手鸡舍,右手猪圈,没有富丽堂皇的富户,也没有寒酸的蜗居,唯有村子北头的迎宾馆鹤立鸡群,占地最广,房屋最高,围着村子里仅有的红砖墙。
小秋一路走下去,蓦然发现这里与野林镇最大的不同是路上没有人。
太阳半落,在野林镇这正是闲人出没的时候,沈昊还叫二栓的时候,会领着一群小跟班到处惹是生非,小秋则在林地里放牧,可镜湖村却是一片寂静,没有大人,也没有小孩,大门却都没有上锁,随意敞开。
小秋忍不住想,镇上偷鸡摸狗的刘二要是看到这样一个疏于防范的村子不知该有多高兴,然后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已经加入庞山,是一名修道之士了,光是这种做贼的想法就有入魔的危险。
“魔种魔种。”小秋低声嘀咕着,“为什么我就不觉得它有多可怕呢?”
在村子外面,小秋终于看到了人影,许多大人正在田里锄草,孩子们则在龚上飞跑,帮着递送东西,每个人都有事做。
最奇怪的是,村民们见到小秋之后居然都表现得很尊敬,总是停下手里的活,向他笑眯眯地点头致意。
小秋在野林镇可没受过这种优待,有些不习惯,走出没多远就返回村子里。
在迎宾馆舍大门外,小秋见到了镜湖村的第一个闲人。
这人二十几岁年纪,穿着村里不常见的灰白色长袍,头顶圆髻,插有长簪,脚下穿着厚底布鞋,个子高高,脸色却苍白得些病态,村民们都在劳作,只有他站在街上无所事事,抬头仰望墙上的一只喜鹊。
小秋轻手轻脚的从年轻人身边绕过去,可是那人一开口,他就停住了。
“魔种蠢蠢欲动,你听见它的声音了吗?”
“啊?我没有魔种,我们身上都没有魔种。”
“不是你。”年轻人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用右手指着那只喜鹊,“它被束缚得太久了,它渴望自由,渴望鲜血与杀戮,它——快要长大了。”
小秋感到一股寒意渗入体内,打了个冷战,拔腿就向院子里跑去,刚到门口又停下了,回头问道:“你很了解魔种吗?”
年轻人好像没听到这句询问,半晌才将目光从喜鹊上移开,凝视着少年,刹那间眼里精光四射,小秋感到自己又被夜照神烛照射了一次,暴露出五脏六腑,连脑子里的想法都被拽了出去。
年轻人转眼恢复正常,“我以研究魔种为生。”
……
夕阳西下,迎宾馆的书房里,小秋向吃惊的伙伴们介绍意**到的客人,“他叫梅传安,就是这镜湖村的人,也是庞山弟子。”
梅传安没有穿道袍,但是头上的发髻与簪子的确与庞山弟子一样。
“你们好。”梅传安说,坦然自若,声音里透着一股清高,与他的病容相配,反而更显得高深莫测。
少年们总共没见过几名庞山弟子,立刻肃然起敬,全都起身致意,甚至忘记追问小秋跑哪去了。
书房里成堆的书籍像一根根直立的石柱,比人还高,芳芳站在窗边,拿着一本书,正在教伙伴们认里面的字。
梅传安一把夺过芳芳手里的书,只扫了一眼就说:“《九章传承经》,专门介绍九大道统的书,里面的谎言是真话的十倍。”
此言一出,少年们又被惊着了,连大气都不敢喘,觉得这名弟子来头不小。
梅传安也不客气,在书房里到处翻拣,基本上都是扫一眼就扔掉,顶多给一句“废话连篇”的评语,没一会工夫,书堆被他推翻了一多半,“这里全是给凡人看的书,了无趣味,你们为什么不去琅嬛福地?那里藏有真正的道书。”
少年们面面盯觑,不明白梅传安在说什么。
小秋急忙将话题拉回来,“跟我们说说魔种,我们的镇子,还有镇上的人,都被魔种给……弄没了,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到这时伙伴们才明白小秋找来一位怪人是何用意,全都乖乖坐好。
梅传安微微扬头,目光越过众人头顶,好像穿过了墙壁,在望向极远方。
他比芳芳更像教书先生。
“魔族最初就在这世上生存,跟你我他一样拥有形体,却力大无穷,他们不屑于学习法术,空手就能摇山震地。不知多少年前,道统兴起,吸取天地灵气,借助五行之力,渐渐由弱变强,打败魔族,毁灭了他们的形体,将他们禁锢在无上无下、无始无终、无声无息的虚空之地。可魔族是不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他们在虚空中将自己炼成魔种,通过任何一道缝隙重返人间,并寄存在其他族类身上。万物皆有魔念,法力越强,魔念越深。魔念就像是一道美味佳肴,能将万里之外的魔种吸引而来。所以修道之士见魔种必杀,生魔念必灭。”
少年们听得云里雾里,梅传安却意犹未尽,还想继续讲述魔种的历史,小秋打断:“我们就想知道野林镇被魔种弄到哪去了?”
梅传安跟没听到一样,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愤慨,“必杀必灭,不可沾染魔种,不可心生魔念,切记切记,一步走错,再无回头之路,你从前立过的功劳都会被一笔勾销……”
道士张灵生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梅专安先是一愣,随后大怒,“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梅传安扭头冷冷地看着张灵生,“身怀道骨,而不习道术,你是个可悲之人。”
张灵生被说到痛处,一下涨红了脸,将梅传安向外面推去,厉声道:“我是可悲之人,总比你这个入魔之人强,去去,回家去,再让我在这里看见你,连你头上的簪子也夺走。”
梅传安也不抗拒,大步向外走去,嘴里还在宣讲远古魔族的历史。
张灵生将书房门关上,对惊愕的少年们说:“以后离这个人远点,他是个疯子。”
“可他看上去挺正常的。”小秋吃惊地说。
“哈,疯子各种各样,这人本来也是庞山弟子,结果不小入了魔途,被首座夺了道骨与内丹,然后他就疯了,还以为自己是禁秘师呢。”
“他从前是禁秘科的弟子?”小秋更吃惊了。
“何止,梅传安曾经是首座左流英最宠爱的弟子,可是一旦入魔,左流英亲手将他废了。”张灵生脸色微变,似乎切身感受到了夺丹之痛,“平凡也是一种福气,像我,学不了高深道术,可是永远没有入魔的危险,现在活得比梅传安要好一百倍。”
小秋突然想起在大门口时梅传安眼里那一瞬间的精光四射,当时的眼神与那个左流英倒有几分相似。
第十九章胖婆婆的邀请
书房里一片狼籍,少年们枕着书躺在地上,有人半睡半醒,有人随意聊天,只有芳芳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禁秘科真可怕,打死我也不当左流英的徒弟。”沈昊翻身挪了挪头下的那摞书,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
没睡的少年们都嗯嗯地表示同意,对昨天的那个疯子,大家事后越想越怕,他们现在对禁秘科一点好感也没有了,只有小秋的看法不太一样,他也躺在地板上,随意地翻着一本书,拿倒了都不知道,“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你们不觉得咱们……非常特殊吗?”
“什么意思?除了镇子消失,咱们哪特殊了?”沈昊问。
小秋腾地坐起来,将手中的书扔在地上,把迷迷糊糊的伙伴都给惊醒了,“咱们跟魔种搏斗过,不仅没事,还产生了道根,庞山宗师说了,这种情况从来没发生过,所以咱们就是很特殊,即使进了禁秘科也不会发疯,未来还会成为最厉害的庞山法师,动动手指头就能斩妖除魔。”
沈昊傻笑几声,对小秋描述的前景很是向往,自从野林镇消失,缺少爹娘做后盾,沈昊的锐志也随之所剩无几,很少再跟小秋发生争吵,“小秋哥说得对,咱们都很特殊,没准未来会有人当上首座什么的,听说首座能活好几百年呢。”
“那我也不想进禁秘科。”大良沈休明压低声音,好像他要说的是一件大秘密,“我跟张道士打听过了,在咱们庞山道统,最稳妥的修炼途径是进戒律科,虽然进展慢一点,可是入魔的危险特别低,百中无一。未来就算修道不成功,戒律科的前途也比较好,张道士就是戒律科的,整座馆舍都归他管。”
“我更想进明镜科。”愣子慕飞黄擦掉嘴边的口水,他刚醒来,立刻加入谈话,“有本书上说,明镜科专门制作各类宝镜,除了供应本山弟子,还可以往外卖,你们知道吗?最普通的宝镜拿到城里也能卖上千两银子。”
大良沈休明一下子来了兴致,将戒律科抛在脑后,“哪本书说的?”
“《鉴照通录》,你连字都认不全,看不懂。”
话是这么说,大良沈休明还是到处翻书查看,“小秋哥,你呢?喜欢禁秘科吗?”
小秋站起身,拿起草帽扣在头上,“我不怕进禁秘科,可我肯定要进五行科,我要当斩妖除魔的法师,到时候把野林镇从魔种手里夺回来,如果……如果镇上的人都……那就为他们报仇!”
“我也是!”二良沈休唯跳起来,站在小秋身边。
一说到野林镇,伙伴们受到激励,都跑到小秋身边站立,一起昂首挺胸,好像对面就站着庞山宗师。
窗边的芳芳扑哧一声笑了,“你们想得太早了,咱们先得去养神峰修炼,必须达到吸气境界才能分科学习道术,一般人得需要五到十年的时间,而且到时候也是各科师尊选徒弟,不是弟子选某科。”
“这么久?那时候咱们都成大人了。”沈昊惊讶地说,在少年眼里,五年就是极漫长的岁月。
“五年之后小秋哥和芳芳都能成亲了。”二良沈休唯补充一句,将伙伴逗笑了,芳芳红了脸,小秋狠狠推了他一下。
“芳芳,你在看什么书?都不教我们认字了。”沈昊问。
“《消魔智慧玉清大道九真百论》,昨天那个禁秘弟子拿着它时多看了几眼,所以……”
“这么长的名字?”大良沈休明只注意到这一点。
“疯子喜欢的书你也看?”沈昊很替她担忧。
芳芳点点头,被一群少年注视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用书本挡住嘴巴说话,“这本书里有许多关于魔种的记载,野林镇其实不是第一个消失的小镇。”
少年们全部围过来,芳芳稍显慌乱,低头把书往前翻了几页,“瞧,里面说魔种被封禁在太初虚空之地,它们一直想创造一条通道重返人间,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派出一小批魔种千方百计挤入凡世,寻找合适的地方试图开辟足够大的缺口,而被它们选中的地方,往往就会连人带物全部消失,迄今为止,这种事情发了至少有百十余起。”
“不是有九大道统和龙宾会吗?怎么能让魔种做出这种事?”沈昊有些愤慨,因为他觉得野林镇的消失对自己的影响比对别人更大一些,所以他更有资格指责某些人保护不利。
“这里没说,可能别的书里有记载,我再找找。”
整个上午,魔种都是少年们争论不休的话题,直到午饭时张灵生宣布一件事,才将他们的心事转过来,“明天开始,你们都要早起跟我学锻骨拳。”
“我们可以开始修炼了?”小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早已厌倦馆舍里的生活,每天无所事事,还得硬着头皮学习写字。
“哪有这么早,锻骨拳是为修炼道术做准备。”见少年们不是特别理解,张灵生清清嗓子,换上庄重的语气说:“道术好比江河之水,道士的身体好比容器,水就摆在那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能装下多少取决于容器的大小,所以修道之前必先炼体。”
这么一说少年们有点明白了。
“锻骨拳就是炼体的初级法门。”想到自己每天早晨练的都是初级法门,张灵生急忙解释道:“初级是初级,但是想学精可不容易,而且炼体永无止境,许多餐霞境界的道士每天也要练一遍呢。”
少年们根本没想那么多,小秋甚至建议马上开始学拳,张灵生摇头,“别着急,一切按规矩来,明天凌晨,谁也别睡懒觉,现在都去吃饭。”
馆舍的伙食是由村里提供的,每天三次,由三名老妇准时送来,荤少素多,小秋和沈家哥俩觉得味道极好,每次都吃得风卷残云一般,沈昊却一边吃一边回忆从前在家里的大鱼大肉。
饭厅位于前院,是馆舍里面积最大的一间屋子,能摆下二十张方桌,足够坐下百余名食客,眼下只有野林镇的九个孩子,他们不愿分开,挤在一张桌子吃饭,
今天中午的饭菜有点不同,九碗白白的米饭上面各横着一大块油光光的鱼肉,往常他们只在青菜里见过少量的肉。
“这是什么日子?”沈昊看着那块鱼肉,搁在从前,他会埋怨做得太腻,现在却恨不得一口吞下,就在他犹豫的当,二良沈休唯已经咬下一多半,正开心地大嚼。
张灵生从来不与少年们一块吃饭,也极少进饭厅,因此少年们的疑惑只能问向那三名送饭的老妇。
两名老妇不吱声,一名矮矮胖胖的老妇笑眯眯地说:“我昨天弄到两条鱼,给你们补补身体,还是孩子,应该多吃点好的。”
少年们纷纷说出感谢的话,谁也没太在意,二良沈休唯三两口吃光自己碗里的鱼肉,觉得米饭和青菜平淡无味,瞧向哥哥的碗,大良沈休明急忙伸手挡住,他只好另寻目标,目光最后落在芳芳碗里。
“芳芳,你不爱吃鱼肉吗?”
芳芳碗里的鱼肉一筷未动,她已经抬头看了小秋好几次,却一直没得到回应。小秋只顾埋头吃饭,这时说:“芳芳你要看住了,二良,不对,沈休唯能把你的碗一口吞下去。”
伙伴们都笑了,芳芳将碗推向沈休唯,“给你吧。”左手掩着嘴,这几乎成为她的习惯动作,绝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缺了两颗牙齿。二良沈休唯飞快地伸出筷子夹来鱼肉,咬了一口才说谢谢。
少年们吃饭很快,两名老妇收拾碗筷离开,那名矮胖老妇却没有走,站在门口,脸上仍然笑眯眯的,跟所有村民一样,她对庞山弟子充满敬意,只是多了一份欲言又止的神情。
“老婆婆,你还有事吗?”芳芳第一个注意到老妇的反常,走过去问道。
“没、没事,我做的鱼还好吃吧?”
芳芳一口没吃,二良沈休唯大声说:“好吃,我能吃下一整条。”
少年们纷纷往外走,矮胖老妇显得有点着急,双手绞来绞去,却不敢开口,小秋也瞧出来了,于是拦住伙伴们,对她说:“老婆婆,你有话要说吧?尽管开口就是,我们不能白吃你的鱼。”
老妇一个劲儿地躬身感谢,好一会才说:“你们喜欢吃,我以后再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们去一趟我家。”
“这怎么好意思,你把好吃的拿过来就行了。”二良好沈休唯没明白老妇的意思,还以为她在请大家去吃饭。小秋把他推开,“老婆婆,你家里有重活需要我们帮忙吗?”
老妇眼角噙泪,脸上却还是笑眯眯的,“没有重活,是我儿子梅传安,昨天和你们说过话之后,他非常高兴,总跟我说遇见了同道中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抽空去看看他,一眼也行。”
少年们不吱声了,自从知道梅传安因入魔而疯,他们都想躲得远远的,就连贪吃的二良沈休唯也不愿冒险。
老妇哀求道:“一次也行,我儿……我儿活不了多久了。”
“我去。”小秋觉得自己必须说出这两个字,别的少年却都松了口气,二良沈唯休也想开口,被他哥哥拉住了。
老妇千恩万谢,小秋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明天傍晚我去吧,你家在哪?”
“村南头左手第三家,我会在大门口等你,你不用吃饭,我给你做好吃的……”老妇这才告辞,每走出几步就回头向小秋微笑。
第二十章当心梅家!
张灵生身上出了一层细汗,大摇其头,“停停,怎么搞的,我都演示五遍了,你们怎么还是没找到窍门?我说过,要沉,身体放松尽量下沉;要稳,双腿还得牢牢站稳,不能一沉就坐在地上;要流,一招一式皆要如行云流水般连贯无碍;要静,什么都不要想,全神贯注于练拳……”
野林镇的少年们手忙脚乱,没一个人能像模像样地打出完整无误的锻骨拳。
“你们不是有道根吗?还这么笨?想当年我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张灵生发脾气了,马上又忍住,“先去吃早饭吧,可能是你们的道根产生得太晚了,我可是八岁就有了。”
张灵生自顾离去,少年们羞愧地走向前院饭厅,小秋没动,识字已经很困难了,他不能让自己在拳法再落后。
沈昊也没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句话没说,各自拉开架势演练拳法。
练拳的场地位于馆舍后院正房与东厢房之间,一棵半枯半荣的不知名古树立在墙角,提供一片阴凉,树下还有一个歪斜的石凳,能坐四五个人。沈昊练了一会拳法就放弃了,坐在石凳上观看小秋练拳。
锻骨拳一共八段六十四招,小秋练到第五段停下,“你有事找我?”
沈昊嘿嘿笑了两声,“小秋哥,我觉得你练得已经很好了,张道士就爱鸡蛋里挑骨头。”
小秋摇摇头,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能记住招式,可我得一边想一边练,做不到‘静’——你是有事吧?”
“嗯。”沈昊站起身,“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咱们从前是对头,你肯定不怎么相信我。”
沈家的二公子居然如此谦和委婉,这一刻,小秋不相信的是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而不是沈昊,“经历这么多事,我当然相信你,有事就说吧。”
“其实不是我的事,是芳芳。”
“芳芳怎么了?”
“昨天芳芳想把自己的鱼肉给你,你怎么没接?”
“什么?”小秋想了一会,“芳芳什么时候说要把鱼肉给我了?明明是二良想要。”
“芳芳看你好几眼,只要你一开口,她就会将鱼肉给你。”
“她不喜欢吃鱼,跟我说一声啊。”
“呵呵,小秋哥,你敢当着全镇人的面抢走芳芳,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她不好意思嘛,所以要等你先开口。”
小秋挠挠头,他很聪明,可有些事情总是那么难以理解,就像父亲老秋曾经说沈家二少爷想和他交朋友,他当时难以接受,没想到现在竟然快要成为现实,“原来是这样,沈昊,你观察得倒是挺细。”
沈昊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慌乱了,急忙说:“不是不是,我想家嘛,不爱吃饭,所以看得就多了。”
两人来到饭厅时,其他少年都快吃完了,梅传安的母亲特意给他们留了饭菜,对小秋尤其热情,眼里没有一刻不含着笑,小秋只顾低头扒饭,吃完之后立刻逃出饭厅。
少年们没心情读书认字,整个上午都在外面苦练拳法,希望明天能让张灵生满意,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修道是唯一的出路,谁也不想第一步就出差池,只有芳芳仍留在书房里,翻阅成堆的书籍。
这天下午,当其他少年还在练拳的时候,小秋找了个借口跑到书房里。
芳芳盘腿坐在地上,背靠一摞已经看过的书,书房显然经过收拾,整洁了许多,与那些高高的书堆相比,她显得特别瘦小。
“拳法练好了?”听到脚步声,芳芳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好像书中的智慧正从这里泄露出来。
小秋背对阳光,发现这件事做起来比想象得要困难,连咳几声,“那个……芳芳,晚上你愿意陪我一块去梅传安家吗?梅婆婆……说她会做好吃的。”
书本上方的两只眼睛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弯成了月牙,“好啊。”
小秋整个下午心情欢畅,拳法比谁练得都好。
张灵生虽然不是出色的庞山弟子,修炼功课却一丝不苟,天刚擦黑就进屋打坐,对少年们极少管束,也从未限制过他们外出,可小秋和芳芳走出大门时还是有一点忐忑,好像要去做什么坏事。
二良沈休唯也想跟着去,他感兴趣的是梅婆婆家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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