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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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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巧的是,囊里的铜钱共有十枚,正好分给十个人,小秋甚至给军官一枚,“也有你一份。”

军官大感意外,接过铜钱,小声嘀咕:“好穷的法师。”

“不想要就交出来。”二栓伸出手。

自从挨揍之后,军官非常害怕二栓,急忙躲开,将铜钱紧紧攥在手里。

“分赃”的乐趣很快消失,百宝囊里没有食物,少年们仍然感到饥饿,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事横亘在每个人心头,令他们忐忑不安,就连最贪吃的二良也只是不停在揉着肚皮,没有抱怨食物的事。

“秃子真的死了?”二栓感到难以置信,“咱们怎么对他爹娘交待啊?”

没人回答,这正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小秋也没吱声,甚至没敢说自己曾经捧到过秃子的头颅,当时没什么特别感觉,现在却一阵阵地毛骨悚然,好像秃子的死全是他的错误。

队伍稀稀拉拉地抻长,二栓追上小秋和芳芳,小声说:“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要跟你们一块去庞山。”

“好啊。”小秋不太热情地说,他明白二栓的想法,沈家二少爷没办法解释秃子的死亡,宁愿远走高飞。

回镇的路途比预计得要漫长,来到风婆婆的住处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军官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了,“玄符军接到过命令,天黑之后不要在野林镇附近乱走。”

“胡说,野林镇最安全……”二栓马上反驳,可他不太自信,蛇妖和魔种的突然出现,预示着野林镇不如从前安全了。

少年们走了一天的路,早已疲倦不堪,于是接受军官的建议,跟着小秋、芳芳一块走进院子,希望稍微休息一会。

三间草房和竖在院子中间的那根木头还在,只有风婆婆不知去向。

芳芳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东西都在。”她用一只手挡着嘴,满脸的意外,“风婆婆不知去哪了。”

少年们管不了那么多,已经走进屋子里找地方坐下,甚至很高兴老疯婆子不在,二栓提出一个可能,“是不是被蛇妖给吞了?那条大蛇出现的地方离这儿不算太远。”

“不会。”芳芳马上否认,“东西都没动过……”

“没准风婆婆出门遇到蛇妖了,所以家里东西都没动过。”小秋猜道,发现芳芳眼泪流出来,改口道:“也可能去镇上还没回来。”

外面传来一声欢呼,二良捧着一锅粥跑进来,“还是温的呢。”

少年们全都跳起来,四处找碗筷,芳芳长长松了一口气,“粥是温的,说明风婆婆不久之前还在,蛇妖昨晚就死了……”

“还记得吗?有一小条绿光逃跑了。”二良一边大口吃粥一边说话,“风婆婆没准也被魔种……侵袭了。”二良费了一点心思才想起“侵袭”这个词。

芳芳使劲儿摇头,不相信风婆婆会遇害,“风婆婆是好人,再说她也不在附近啊。”

二良嗯嗯两声,专心吃粥,食物不多,他得快点吃。

除了芳芳,没人关心风婆婆去哪了,他们四处翻腾寻找食物,从后面菜园子里采摘时蔬,等众人终于填饱肚皮,幽静的小院完全变了模样。

李越池留下的油灯自己亮了,芳芳提着它在房前屋后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风婆婆的足迹,她只得放弃搜寻,回来之后将油灯放在院子中间的木头顶端,这让她感到安心。

夜色已深,没人想走夜路,少年们随便找地方躺下就睡,二栓更是不想马上回家,离野林镇越近他越胆怯,不知道该怎么向秃子的父母交待。

小秋睡在门口,很快就进入梦乡:庞山五行法师李越池在对他说话,听不清说什么,看神情像是劝诫,又像是警示,小秋却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说自己也要学习斩妖除魔,而且他会加倍小心,绝不让魔种靠近半步。

小秋是被热醒的。

热气并非来自盛夏的夜晚,而是在胸口产生,向全身扩散。

小来轻轻揉着胸口,觉得食管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然后他想起来自己曾经吞过一枚内丹,当时可没觉得这东西会噎人。

灼热感越来越强烈,小秋再也睡不着,干脆起身,戴上草帽,走出房门。

院子里一片明亮,芳芳留在外面的油灯亮得惊人,将附近一草一木无不照得清清楚楚,李越池留下的诸多宝物当中,只有它还在发挥作用。

奇怪的东西,小秋心里想,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围着油灯绕了一圈,胸口还是觉得炽热,于是继续向外面走去,每走出一步,好像就会凉爽一点。

他推开简陋的柴门,站在路边左瞧右看,油灯的光亮在这里变弱了,官道向两边延伸进入黑暗,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这么大,最后他的目光聚焦在道路对面。

草丛里也有东西在闪光,比油灯发出的光要微弱得多,却有着丝丝凉意。

小秋感到一阵冲动,就像是经过一天辛苦的放牧,终于可以跳到河里洗一个痛快澡,胸口越来越热,道路对面的冷光就是吸引他的河。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莫名的恐惧阻止小秋前进,他想起自己在河边看到过的绿光,想起杀死李越池的魔种,还有五行法师临死前的提醒。

他后退一步,对面的光陡然涨高一尺,那是蓝色的幽光,与魔种鲜艳的绿色大不相同。

小秋心中的谨慎消失了,他迈开步子走过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油灯已经亮得奇异,就算野林镇所有油灯加在一起,也发不出如此强烈的光芒。

小秋走到对面,低头观瞧,不由得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随后屏住了呼吸。

草丛里长着一株令他永生难忘的花朵,高约三尺,长着三枚圆形的叶片,顶端是一朵缓缓摇曳的花朵,直径差不多有一尺,以至于下面的茎叶显得不堪重负。

这朵花通体纯蓝,没有一丝杂色。

小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株植物似乎正在向他点头致意,于是他也点点头。

胸腔里的燥热感消失了,可心跳却无缘无故地加快,咚咚地响,像节日的鼓声。

“这花真美。”旁边一个声音说。

小秋没有回头,他的目光舍不得离开这株蓝色的花,他知道说话的是二栓。

不知何时,正在睡觉的少年都起来了,站在小秋身后,围观夜晚发生的奇迹。

只有少年军官是个例外,探头看了一眼,立刻退回道路对面的柴门边上,大声道:“喂,你们疯了吗?那是魔种,离它远点。”

与娇艳的蓝花相比,军官的声音分外刺耳。“魔种是绿色的,它不是。”大良说,连眼珠都变得蓝幽幽的。

“它这么美……”芳芳站在小秋身边,也不相信这会是魔种,她甚至自惭形秽,觉得没资格离它太近。

“这是风婆婆留下的。”小秋给整件事找出一个解释,“风婆婆不是普通人,她院子里的油灯跟五行法师的一样,她也是……法师,镇上的人都没认出来。”

“没错。”芳芳对油灯记得更清楚,“两盏油灯上面都有同样的图案。”

其他少年仍然不关心风婆婆,他们只是盯着蓝花,生怕少看一眼,二良突然跪在地上,舔着嘴唇说:“我真想咬一口,尝尝它的味道。”

几道愤怒的目光投来,二良急忙说:“我就是想想,不会真下口。”

少年们一个接一个跪坐在草地上,团团围着蓝花,神情各异,都被它深深地迷住了。

军官回头望了一眼大放光明的油灯,心中稍定,越发确信对面的蓝花乃是妖物,可是等他转过头时,心里却有了一个新的主意,为什么要帮助这些野蛮少年呢?他们打过他、羞辱过他,将他当成犯人对待,说到底,他们罪有应得。

“好花不常开。”军官退到院子里,将柴门合上,完全处于油灯光芒的笼罩之下,“这花趁夜盛开,估计等不到天亮就会凋谢。”

“真不希望它消失。”芳芳说,没有一名少年看向院子里的军官。

“采摘下来,它就不会凋谢了。”军官脸上笑眯眯的,心里涌动着报复的快感,“动手要快,花只有一朵,可不够你们九个人分。”

这句挑拨没有产生军官希望的效果,少年们并未抢着动手,反而同时后仰,好像都觉得自己没资格触碰蓝花。

最后是小秋伸出了手,他的心越跳越快,有一种力量强迫他必须牢牢抓住这朵花。

“没错,就应该是你。”军官小声自语,“谁让你吞下内丹,这就叫自作自受。

第十三章魔种的狰狞

少年军官在最后一刻再次改变主意,他希望自己能坚忍不拔、心狠手辣,但他还没做好当坏人的准备。

“别碰它!”

警告没起作用,他转身跑向院子里的油灯,凭着对道士法术的粗浅了解,他知道只有这件东西或许能抵挡蓝花的魔力。

小秋根本没听到军官的提醒,他的心几乎就要破胸而出,在伙伴们的鼓励目光中,他一把抓住了蓝色的花茎。

一股舒服至极的凉意瞬间传遍全身,整个人似乎泡进了清凉的河水里,全身毛孔奋力张开,让那河水进入体内,甚至浸润到了五脏六腑。

凉意汇聚到头顶,飞出体外的时刻,第二股感觉紧随而至,那是冰凉之后再适宜不过的温热,小秋立刻渗出一层细汗,身子舒服得几乎要蜷缩起来,就像是婴儿躺在母亲的怀抱里。

小秋全身绵软,已经忘记要折断蓝花,伙伴们也不催促,脸上都是迷醉的表情。然后第三股感觉来了。

痛,小秋十二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痛。前面的一凉一热像是在冲刷尘封已久的容器,现在是大刀阔斧地改造容器,小秋只觉得身体里有一柄锋利的刀子在熟练地贴着骨头剔除血肉,中间没有一刻停留。

“啊——”小秋的尖叫声刺破了深夜的寂静。

少年们都被这出人意料的一声惊醒了,惶骇万分地互相张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跪坐在屋子外面。

“快松手。”芳芳第一个反应过来。

小秋不是不想松手,可他被粘住了,看上去娇弱的蓝花一点也不留情,从花茎里似乎伸出无数支细小尖锐的触手,刺破皮肤,一圈圈地缠在骨骼上。

风婆婆的院子里,军官已经从木头顶端拿下油灯,听到小秋持续的惨叫,他又犹豫了,手里的油灯是唯一的保护屏障,如果扔出去没有效果的话,他就会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他对魔种的了解并不多,可一名五行法师只是被魔种碰了一下就死在森林里,军官可不想冒险。

“把他拉开!”军官没有多想,只是希望这一招能好用,可以不必使用油灯。

少年们正惊慌失措,听到军官的建议,立刻付诸实施,二栓和芳芳各拽住小秋的一条胳膊,大良、二良等人也纷纷上手帮忙。

小秋的手掌没有离开蓝花,野林镇的少年们却一连一个,谁也脱不开手,忍不住叫嚷起来。

“热死我啦,我快不行啦。”

“我快要冻僵啦。”

“为什么我总在发抖?”

“糟啦,我的胳膊……我的全身好像都要融化啦。”

每个人的感觉和反应都不一样,小秋体内那种刀割般的痛苦却因此减轻了一些,他已经清醒了,知道大事不好,“都松手,不要碰我!”

想松手已经不可能了,野林镇的九名少年就这么连在一起,各自感受着不同的折磨,而那朵蓝色的花,就在他们眼前逐渐枯萎。

“把内丹吐出来!”躲在院子里的军官托着油灯,又出了一个主意,看到少年们的惨状,他更不想撒手了,“魔种肯定是为内丹来的。”

小秋知道军官是对的,因为胸腔里的那颗内丹——他觉得应该是内丹——正在一个极狭小的范围内疯狂地乱转,他已经感觉不到真正的心脏,胸腔里一跳一跳的只是那枚内丹,它在对抗魔种的入侵,可是孤立无援,从主人那里得不到任何支持。

小秋不是李越池,没有五行法师的修为,内丹被困在一具弱小的肉身里,只能发挥出极小的力量。

小秋的右手抓着花茎,左臂被几名少年紧紧拽住,努力干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蓝花已经枯萎过半,像是皱纹丛生的干瘦老妇,露出狰狞之貌。

二栓是离小秋最近的人之一,大喊一声“让我来”,伸出空闲的左手,塞进小秋的嘴里一通乱捣。

小秋还是没吐,反而牙齿紧咬,险些将二栓的手指咬下几根来。

“等等。”危急时刻,芳芳在一群男孩子中间脑筯却最清晰,“内丹能对抵抗魔种,吐出内丹,咱们就更挡不住了。”

小秋停止努力,二栓又急又怒,扭头冲路对面的军官大叫:“还不过来帮忙?”

军官望见二栓那张通红的脸,心中一阵恐惧,推开柴门走到路上,几步之后停住了,“你叫二栓?”

“对啊,你快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招?”

军官嘿嘿笑了两声,接着脸色一沉,严肃地说:“告诉你吧,我姓辛,叫辛幼陶,乃是西介国堂堂正正的王子,是你们这群小笨蛋的主人,奉父王之命来边疆从军历练,没想到会遇到蛇妖,一时不慎落到你们手里。瞧,这就是你们绑架我、折磨我的代价。”

辛幼陶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油灯,发现灯光已经开始变弱,忙抬起另一只手护住,继续对惊呆的少年们说:“我得走了,我要去调集小耳堡的玄符军过来除妖,希望魔种不要杀死你们,而是让你们都变成妖。”

辛幼陶辨别方向,顺着官道向西方小步跑去。

二栓暴怒,“臭小子、王八蛋,快给我回来,我要把你揍扁……”

辛幼陶是不会回来的,他已经下定决心,整座野林镇所有居民的性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名王子重要,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想成为真正的王者,就得当机立断,既然少年们不听劝被魔种入侵,他没有必要冒险救人。

西介国王子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带走了唯一的光源。

正是盛夏之时,少年们却都感到身上骤然一寒,刚刚嚷着太热的愣子,身子一哆嗦,带着哭腔说:“咱们……是不是都要死啦?都怨小秋,要不是他抢走芳芳,要不是他非要摸这朵花,就不会有事了,秃子也不会死……”

少年的心像是浅浅的石盘,装不下多少水,更换得也快,愣子这番话一下子将大家都带入恐慌当中。

只有二良愤慨地说:“小秋找过你们帮忙吗?大家都是自愿的,连秃子也是,刚看到这朵花的时候,你不也发呆了?这时候说什么闲话?”

要是在平时,愣子肯定会向二良挑战,可他现在一点争强好胜的心情也没有,抽抽噎噎地哭起来,“我不想死啊,我爹刚找人给我打了一张大床,我还没睡几天呐。”

大良在这群少年中间年纪最大,胆子却一点也不大,“我爹说明年就要买小牛,我要给自己家放牛了……小秋哥、小秋哥,你想想办法。”

“小秋哥”是牧童们的习惯称呼,比小秋大一岁的大良也这么叫。

事已至此,二栓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有啥可怕的?死就死了,咱们九个人死在一块倒也热闹……”

“要是死不了变成妖怪呢?”愣子本是二栓最好的朋友,这时却没心情帮腔,“那个王子军官说了,他要带玄符军来除妖,我要是变成妖怪,我爹不会让我进家门的,哇……”

自从两年前将一名流鼻涕的小孩打得抱头求饶之后,愣子已经很久没当众哭得这么厉害了,就连爹娘举着棍棒满街追打的时候,他都没服过软。

二栓一阵气闷,他也不想变成妖怪,最后成为蛇怪的下场,被戳得全身都是窟窿,于是臂上用力,希望将小秋拉开,或是自己能松手,可是没用,他的整条右臂软得像面条一样,只有手掌牢牢握在小秋胳膊上,动不得分毫。

“拿匕首!”小秋叫道。

“啥?”

“我怀里有匕首,二栓,你把匕首掏出来,把我的手腕砍断。”

二栓大悟,立刻伸手到小秋怀里,摸出那柄镶着红宝石的匕首,张嘴咬住鞘身,拔出了匕首,举起来就要向小秋手腕上砍去,他唯一后悔的是那柄大剑留在了屋里,要不然早就能用上了。

“等等。”芳芳叫道,涨红了脸,她感到全身轻飘飘的,没有其他少年拖累的话,随时都以飞起来,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因为她在变轻的同时,也变得稀薄了,似乎就快要消融在空气里,“不要砍他的手。”

二栓举起的手停住了,愣子在他身后催促:“快点吧,那朵花快要被咱们吸光啦。芳芳,你不用着急,断手的小秋也能当你丈夫。”

小秋也大声道:“还等什么!”

二栓再不犹豫,匕首砍向小秋紧握花茎的手腕。

已经枯萎成一团的蓝花突然再次怒放,像是一条伺机待发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发起致命的一击。

二栓怪叫一声,手上一软,匕首掉在地上,紧接着野林镇的少年们同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向四面八方飞去,落在十几步以外。

只有小秋没动,蓝花低垂,再次枯萎,它只想要一个人。

“它真是来找内丹的!”二栓叫道,坐在地上,跟别人一样,再也不想靠近小秋了。

芳芳却站起身,发了疯似地向小秋跑去,二栓和二良同时跃起,紧紧拽住她。

小秋从地上拣起匕首,怀着满腔愤怒,对那朵萎靡的蓝花说:“想要内丹?我这就给你。”说罢,高举匕首向自己的胸口刺下。

匕首正要下落,小秋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威严、冰冷、无情,用不可置疑的命令语气说:“放下。”

第十四章火一样的铃铛

小秋脑子里出现一个从未听过的神秘声音,他举着匕首,茫然地四处张望,还是希望从外界寻找到声音的来源。

芳芳被二良、二栓紧紧抓住,脱不开身,脸上尽是泪痕,“听他的话,别伤害自己。”

二良一怔,“听谁的话?”

二栓面露惊恐,“芳芳,你听到什么了?”

小秋比所有人都要疑惑,因为他非常清楚,那声音来自他的脑子里,

芳芳听到了许多东西:命令小秋放下匕首的威严声音,魔种急不可耐占据小秋身体的咝咝声,内丹快要失控的飞速旋转声,还有天空中隐隐约约的雷电之声,一切的一切,虽然不太清晰,但是全都实实在在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你们听。”芳芳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有疑惑,“有人要来救咱们了。”

少年们侧耳倾听,脸上神情先是惊骇,很快变成恍然,他们也听到了许多平时听不到的声音,甚至连地下蚯蚓爬行的声音都模模糊糊地传上来,然后他们更害怕了。

“咱们都要变成妖怪啦。”大良声音发颤,看样子会成为胆小的妖怪。

“流光万里,妖魔散形。”

天空中传来雷鸣般的声音,这回所有人都听见了,少年们抬头仰望,夜空中繁星点点,没有丝毫变化,声音的主人仿佛来自极高不可见之处,又像是就在众人身边隐藏。

小秋却感受到了异样,他手里的蓝花在颤抖,一股强大的怒意伴随着不可遏制的恐惧,像浆液一样从花茎传入小秋体内,很快遍布全身,这股不属于他的情绪对他发出了命令。

小秋不由自主张开了嘴巴,胸口里的内丹仍在快速旋转,可是本来就很小的运动范围现在更小了,逐渐向上移动,准备从临时住所逃脱出去。

小秋憋着一股劲儿,与那外来的情绪和上行的内丹对抗,但他的力量太小了,对局势几乎没有影响。

“神仙,你在哪?快出来吧。”二栓大声呼喊,在他看来,能发出雷鸣般声音的人,必然是神仙。

“神仙!”少年们齐声大叫。

应声而至的不是神仙,而是一道白光。

一道极细的白光,要不是芳芳观察细致,几乎没人能看到它,这道光从东南方的空中射来,掠过树梢,落在那朵蓝色的花上面。

蓝花已经枯萎大半,露出点点黑斑,它一点也不在意少年的抵抗,正专心致志地向那枚内丹发起进攻,却不能不对白光做出反应。

蓝花又一次骤然盛开,幽光也随之暴涨丈余高,根部以上剧烈地摇动,与从天而降的白光展开殊死搏斗。

小秋的身体被蓝色幽光笼罩,整个人也跟着摇来摆去。

白光像一柄刚刚从火炉中取出来的长矛,深深刺进蓝光内部,避开小秋,直逼花芯,激起团团如烟似雾的氤氲之气。

蓝光摇摆得更剧烈了,发出的幽光却在一点点减弱。

“魔种快要不行啦。”二良兴奋地叫道,他们已经承认少年军官辛幼陶的判断,这朵蓝花就是魔种。

“小秋……好像也快不行了。”二栓说。

随着幽光减弱,小秋的脑袋露了出来,脸色白得像纸一样,他就如同飘荡在海浪之上的小船,跟随蓝花左摇右摆起伏不定。

“神仙,你倒是快一点啊!”二良抬头向白光的来源方向喊道。

芳芳闭着眼睛低声祷告,“他说他正在赶来,就快要到了,小秋,你要坚持住啊。”

虽然每个人都能听到某些细微的响动,可芳芳的能力更强一些,总是第一个听到白光主人的声音,在她说完之后,其他少年才陆续听到同样的内容。

只有小秋听不到,他被那股外来的情绪差不多完全控制住了,即使五脏六腑都要碎裂,还是不停地跟着蓝花摆动,内丹已经上行到咽喉,只差最后一吐,就将离开他。

就在全部意志即将失去的一刹那,小秋重新掌握了自己左臂,没有计划也没有其它想法,小秋握着匕首,顺手割向了花茎。

这本应该是少年们一开始就应该采用的招数,可他们此前被蓝花迷惑,从未想到要伤害蓝花本身,等到小秋受到控制,所有伤害蓝花的念头一冒头就会被打消。

机会只有这一瞬间,蓝花在与白光的斗争中越来越处于弱势,与此同时,它即将得到那枚渴望已久的内丹,两者加在一起,蓝花大意了。

在它看来,内丹的临时主人不过是一名渺小至极的人类,力量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小秋的意志突然强壮起来,令它促不及防。

小秋的倔强救了他,父亲老秋不喜欢他的这种性格,曾经为此打断过不知多少棍鞭,芳芳的父亲秦先生也不喜欢,严厉禁止小秋进入学堂半步,镇上的头面人物沈老爷更不喜欢,甚至暗示说不想让小秋放牧沈家的马匹。

可小秋就是改不了,他轻易不肯低头,更不愿认输,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就绝不会放弃。

只是一瞬间的事,蓝花被匕首斩断了,幽光骤然消失,白光刺穿了花芯,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小秋像是离弦之箭,嗖地飞上天,少年们全都一惊,吓得坐倒在地上,抬头仰望,在黑夜中寻找小秋的踪影。

片刻之后,蓝花独自从天而降,没有一丝枯萎迹象,完整无缺、瓣瓣怒张,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它的掌握之中。

“真美啊。”二栓由衷地赞叹。

蓝花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颜色由蓝转黑,微风吹来,化成一团烟雾,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秋哥去哪了?”二良望着星空问道。

“瞧。”芳芳伸手指着一个方向。

夜空中一颗星星突然变得极为明亮,然后越来越大,笔直地砸向地面,少年们四散逃开,让出地方。

星光坠地,显露出一个高大人形,他松开手,小秋飞向伙伴们,二良伸手将他扶住。

这是一次奇特的经历,小秋却没有产生特别的感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经飞上天,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然后撞在二良怀里,回头望去,看见一名陌生的道士。

道士的装扮与五行法师李越池几乎一模一样,头顶高耸的发髻,插着一根长长的簪子,身穿蓝色对襟长袍,稍长一些,下摆直抵脚面,但他身后没有背负法剑,左手拿着一只超乎想象的铃铛。

铃铛非铜非铁,而是一小团火,呈现出铃铛的形状,可那火好像没有热量,起码道士一点也不觉得灼热。

白光就是从这只奇特的铃铛里发出来的,就在少年们的注视下,白光渐渐消失,最后连火一样的铃铛也消失了。

少年们忘记了刚刚经历过的险境,呆呆地望着道士。

道士浓眉细目、脸方鼻挺,一捧胡须垂在胸前,从头到脚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

“你是神仙吗?”小秋带着一点期待和尊敬问。

道士摇摇头,然后他身上的柔光消失了,他依然挺拔威严,却不再有神仙的光彩。

道士向风婆婆的房子望了一眼,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叹息。

“你认得风婆婆?”芳芳怯怯地问。

道士点点头,两天前,他就在这里与风婆婆交谈,关于是否要干涉凡人的生死,两人有过小小的争议,谁也没有说服谁,他仍然坚持自己最初的看法:大厦将倾,最重要的事情是保住根基,而不是关心蚂蚁的存亡。

可这一回,蚂蚁爬到了他的手臂避难,道士有些犹豫了。

他走到蓝花生长的地方,那里只剩下数寸花茎,仍是蓝色的,却没有幽光发出。

他伸出手掌,平举在蓝色花茎上方,手心冲下,不见他施展任何法术,花茎逐渐上升,带出泥土里面的根。

根须很长,而且越往下越庞大,方圆七八尺的泥土因之隆起,最后一个巨大的根块破土而出。

少年们一下了叫出了声,他们看到的不是普通根块,而是一个长达六七尺的活物,像是被剥掉皮的野兽,血迹斑斑的身体上沾满了泥土,它没有死,还在轻轻挣扎,似乎不喜欢被拽出来。

蓝花的根须就长在它的背上,吸取它的精血。

“瞧,魔种将它变成了什么样子?”道士开口了,正是少年们此前听过的威严声音,“它曾经是北方的大妖,法力高强,统率无数小妖,现在却心甘情愿为魔种献身,生不如死。”

死字刚一出口,道士平举的手掌握成拳头,下方的大妖发出含糊不清的惨叫,跌在地面上再也不动了,仅剩的蓝色花茎与根须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魔种……彻底死了吗?”大良声音发颤,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道士抬起对,好像在对远方另一个人说话,“魔种、魔种,为什么被称为‘种’?因为它像种子一样,只要有一丁点留存,也会耐心蛰伏,慢慢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最后将被侵袭者完全控制。你们遇到的魔种能生出形态,并且化成蓝色,说明它是罕见的魔王。很遗憾——”道士顿了顿,这世上没有真正令他遗憾的事情,“你们都得死。”

第十五章夜照神烛

“李越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五行法师。”道士刚刚对少年们发出死亡的预言,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的目光从远方收回,落在小秋身上,一眼看透了他的全部疑惑,“李越池的内丹在你身上,它告诉了我一切。”然后他举起右手,两根手指拈着一粒淡黄色的小圆球。

小秋下意识地在胸口摸了两下,这才发现已经感觉不到内丹的旋转,魔种费尽力气也没能夺走的内丹,轻易间就被这名陌生道士拿走了。

少年们静静地听着,虽然听到了“死”字,但是他们从道士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威胁,没错,这是一个看上去严厉的人,可他就像芳芳的父亲秦先生一样,严厉而不凶恶,说出的狠话只是让学生们老实一些而不是心生恐惧。

道士的目光再次扬起,落在风婆婆院子里那根木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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