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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妖红-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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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管存苑这才明白过来,不由面如土色,此刻就是切了耳朵也是于事无补,他本是局外人,也从没有想到过会有这种事情,被唐流使计将齐王少相的秘密向他当面抖出,再想不听也已经晚了。
“你这贱人。”他又恨又悔,无论如何,现在已是身陷泥沼,正如唐流所说,不管他再如何忠心听命,只怕齐王为了保全名声,到底只有杀他这一条路了。
玲珑篇 七(1)
“管存苑,不要轻信她的反间计。”到了此刻,齐王仍能镇定,他努力平缓口气,哄管存苑,“这女人天性狡诈,为了逃命,是什么话也说得出来的,休要理会她,快吹哨唤人,等骠骑庄所有余党入网后,我自会重赏于你。”
“是,小人明白。”管存苑嘴里应着,到底没有什么动作,他眼珠转得飞快,手里捏了哨子,心不在焉地犹豫不决。
沉默中少相触到他阴郁的眼神,不由心神不宁起来,他渐渐发觉不妙,抽了个空,突然拔足向齐王方向狂奔过去。这一下虽然机敏,但少相毕竟是文人弱士,他身形才一动,管存苑便已发觉,一手横空而出,揪住他背心衣裳,一把拖回身边。
“你这是做什么?”齐王怒。
管存苑被他当头一喝,这才清醒过来,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一手捉了少相,另一手不知不觉已将刀背抵在他胸前。
“我……”他傻了眼,这几下全是无意识的行为,偏偏再也无法解释说明。思前想后,一咬牙,索性下定决心,手腕托起,将刀身横在少相颈前,“王爷,小人并不是存心要无礼,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今日之事,小人至死也不会向任何人吐露半个字。”
“你疯了!”少相被他紧紧制住,急怒之中脸上一路红到耳根, “你还不快给我放手!”
“王爷,小人断不会伤害少相一根汗毛,只要你肯放我走。”管存苑额上滴下汗珠,他糊里糊涂走到这步绝路,现在倒也不再想发财升官,原本只有命才是最重要的。
“好,我不会为难你,管存苑,只要你放了少相,我们万事好商量。”齐王纵然怒火攻心,但也知道此时断不可轻举妄动。拼命忍了气,柔声道:“孰轻孰重本王还分得清,管存苑,你潜入骠骑庄剿灭乱党,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不如与本王联手,先将这些人拿下。”
“真是懂得安抚人心。”唐流冷笑,“只是不知道与虎谋皮的胜算会有几分?”
“闭嘴!”管存苑听得更是心慌,双目通红,咬牙道,“他若是虎,你也是狼,我是谁也不会相信了。”
他用力提了刀,仿佛这才是惟一可靠的东西,牙关磨得“咯咯”地响,脚下渐渐往后退,边退边道:“全部给我退下,王爷,我保证只要脱离了险境,一定会放了少相。”
他虽说得诚恳,齐王哪里肯信,一路拖了罗永城步步逼过去,也不敢离得太近,始终隔一段距离。
长青与小飞自然也不放心罗永城,如影紧随其后,一众人挪步移向平地边缘,眼看快要进入树林。
管存苑心里一喜,只要进了树林,靠了枝叶屏障便定能摆脱逃生。他脚下用劲,奋力加快步子,耳听得树叶哗哗响,肩上有东西轻拂上来,以为已经触到树杆,正要拧身过去,然眼角一瞟,一团黑影夹带风声从身侧袭来,他暗叫不好,闪身避开,那人手上飞舞了金丝软鞭,一记抽到他手背上,环背砍刀‘当啷’地落了地,管存苑吃痛不过,松了少相,一手捂住伤口,转头便跑。
齐王一见得空,立刻叫:“隆,过来。”
然而黑衣人动作不停,一记赶走管存苑后,另一手已破空而来,将少相一把扼住喉口。
所有人都停住动作,看黑衣人手上软甲手套,指上套节尖钩,轻轻抓了少相的脖子,立刻流出血来。
“住手!”齐王这才寒了心,声音不自觉地颤抖,“有话慢慢说。”
黑衣人并不说话,一手指了罗永城,招一招,做了个交换的手势。
“这……”他脸上蒙了黑布,一路包了整个头,只眼部用网格纱罩,齐王看不出他本来面目,也丝毫摸不出他的来历,但看这举动想是骠骑庄的人,不由犹豫起来,看少相眉头紧皱,颈上分明有血痕,心痛难当。
半天,他终于恨恨地点头,“让我放人可以,须得你我面对面单独进行,这些人都离到空地那一头去,不得过来。”
黑衣人点头,转头向长青等人,似乎在等他们的意见。
“好吧。”唐流道,拉了拉长青衣袖,“傅将军,事已至此,先救人才是重要。”她看一眼黑衣人,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总也想不起来,于是扬声道:“这位朋友,并不是我们存了小人之心,今日齐王设下机关太多,实在不敢再信他的话,可否允许我到你身边去,咱们一起交换人质?”
黑衣人看住她,慢慢地点点头。
“还是我去吧,”玲珑一把拦了,“傅将军与小飞都受了伤,你要照顾熏,我虽然没用,总有几分力气,若有什么变故倒可以抵挡一阵。”
“好。你小心。”唐流拉了熏,与长青小飞果然走得远远的,在平地那一头停下,转身看他们。
黑衣人慢慢放了手,看住少相,将软鞭缓缓绕在手腕上,仿佛在说:“如果你敢动什么邪念,我长鞭三尺,总能将你抽倒在地。”
玲珑篇 七(2)
齐王无奈,也放下软剑,让罗永城慢慢走过去,与少相相交而过,各自走到对方地盘上。
罗永城足上早被铁器磨得血迹斑斑,勉强走到他们面前,突然向前扑倒,幸得玲珑一把伸手搀了,与此同时,齐王拉过少相,聚唇长啸,坐骑飞奔上来,他也顾不得许多,将少相拦腰抱起,放在马鞍上。
再等长青众人回来,齐王已借力跃上马背,驾了马,扬尘而去。
“庄主,你要紧吗?”长青小飞一左一右支撑住罗永城,“哪里伤了,严重不严重?”
“没什么。”罗永城叹,他身受牢狱之苦,身疲力竭,略喘了口气,抬头向黑衣人打招呼:“这位兄弟是谁?可否现出面目,也好让罗某知道今日的救命恩人模样?”
黑衣人不响。
唐流在一旁仔细看他,身体坚韧修长,刚才是故意做出冷酷模样,此时动作轻柔,一举一动干净利落,她突然想到一个名字,张了张嘴,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却,又终于忍住。她咬着唇,低了头。
黑衣人默默地看她,许久许久,才解下头上面罩。
“平将军!”玲珑大吃一惊,眼前男子分明就是她在京中所见给齐王下书的人。
平只是沉默,他解下手上嵌甲爪套,同软鞭卷在一起,向罗永城抱拳,“罗庄主,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罗永城自然明白他与自己本无联系,一切出力原因不过是为了唐流,面对男女隐私也不好明说,他看了看唐流,见她低头不语,耳旁隐隐有绯色,于是客气道:“难得官中也有如将军一样正气仗义的朋友,这是罗某人的福气。”
“哪里。”平微笑,他始终看着唐流,从她脸上的伤疤到手上斑驳肌肤,眼里全是怜惜。
旁人如玲珑小飞,虽然不知道其中隐情,但看了这样怜爱表情,也渐渐觉察过来。玲珑尤其欢喜,想不到一路颠簸苦难,唐流身边竟会有这样的良人真心相随,笑着走过去拉了她手,说:“好不容易脱了险,又遇到故人,你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不说话了?”
“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平怕她难为情,忙道,“齐王此刻定是回去叫人了,等会儿一定卷土重来,我也带了队人马候在林子外面,大家先过去集合才好。”
“不错。”罗永城连连点头,他脚上重伤,任长青与小飞合力扶了,唐流抱起熏,玲珑持剑断后,一齐向林外走去,平故意慢了脚步,等唐流走到身边,低声说:“你身子还弱,让我抱这孩子吧。”
不等她回答,一手已把熏儿抱过去,再不敢与她对视,将熏儿负在肩上,大步向前带路。
熏儿睁了双圆圆乌黑的眼睛,在陌生人怀里倒也不生疏害怕,骨碌碌打量平半天,忍不住用小手摸了摸平的软鞭与爪套,突然转头向唐流叫:“姑姑,等我长大了也要使这种鞭子。”
“哈哈哈。”罗永城边走边笑,“好的好的,乖孩子,你不用着急,这以后的好事情多着呢,咱们一步一步慢慢来。”
众人都听出他是话里有话,平红了脸,唐流低头,玲珑与长青相视一笑,然转头看到罗永城笑眯眯的模样,竟是对着自己,她一愣,立刻满面羞红。
平带了一队人马驻在山脚的村庄里,特意包了一整栋驿馆,差人给他们治伤,又安排了房间给众人梳洗。
“你们放心,这一些人都是我的亲信,不会多嘴多舌。”
唐流与玲珑共用一个房间,两人忙了一整天,汗水尘土满身,向馆里的人讨了木桶热水干净衣裳沐浴。
两人同褪了脏衣物,玲珑见唐流清瘦到可怜,长发才到耳下,参差不齐,露出肌肤的地方,从手臂到后背,块块疤迹明显。不由微红了眼眶,叹道:“唐姑娘……”
“叫我阿流。”唐流笑,“经过这么多事后,我能叫你詹容吗?不知道我们两个谁的年纪更大一些?”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呢。”玲珑苦笑,“我是孤儿,被人收养时只是个小小婴儿,能勉强算出年纪已经不错了。”
“那我叫你容儿吧。”唐流怕引得她伤心,忙安慰,“如今我也算是个孤儿了,大家命运相似。”
一提到命,两人突然没了声音,耳边只剩下水声哗哗,此时已近黄昏,房顶上有一处小小气窗可以看到天空绚丽的晚霞,唐流盯着那里,痴痴出了神,半天,长叹一句:“容儿,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玲珑勉强笑,“何必说我,你也可以的,阿流。”
晚上,平设了桌酒席请众人吃饭。
罗永城举杯道:“这次蒙将军舍命相救已经算是罗某的造化,只怕在这里多呆一天便会给将军多添一天的麻烦。天亮前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为好。”
“现在外面所有交通要道已全设了齐王的人,你们没有路可以离开。”平皱眉,“如果罗庄主真想不再生出麻烦,不如继续留在我这里,齐王少相权势再大,只怕还不能拿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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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篇 七(3)
“将军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山腰换人的?况且你无缘无故来骠骑庄,难道朝廷不觉得奇怪?齐王只怕也已知道,事后将军准备如何向他解释?”玲珑轻轻问。
“玲珑姑娘真是细心多谋。”平一笑,赞赏地看她,“实不相瞒,我这次来骠骑庄却是奉了太后懿旨办事,齐王少相亦插手不得。”
“什么!”别人倒也罢了,罗永城一听这话,蓦然立起身,大喝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庄主。”平不慌不忙,对牢他的视线,淡淡说,“你的来历我早知道,请放心,我既然肯当面明说,自然不会为难你。”
“罗庄主,有话好好说。”玲珑奇怪,她转头看长青,后者面色严肃,却是紧张大于吃惊,呆一呆,再去看唐流,他是一脸茫然,如同她一样迷惑不解。
“不错不错。”罗永城冷笑。
“将军,一直以来,罗某对你的人品气度可是佩服得紧。”他慢慢坐回原位,一字一字向平道,“尤其这次蒙你出手相助,这个人情罗某永远不会忘记,本来罗某也希望能交你这样的一个朋友,但是……”他伸手一指平身上的官服,“既然你是太后身边的人,罗某只好说声抱歉,以后若有什么情非得已的尴尬场面,请将军勿怪,咱们一切公事公办。”
“我明白。”平仍是微笑,举了酒杯,“罗庄主,虽然我不知道你与太后之间的纠葛是什么,但我对你的为人与旧事也早有耳闻,今日得见真人,请先受我这一敬。”
他一口饮干酒杯,以杯底示出,“请相信我,罗庄主,虽然身受太后重托,但我只是公事公办,绝不会为难你与骠骑庄的人。”
“那就好。”罗永城点头,也取了面前酒杯一干而尽。
玲珑与唐流听得满头雾水,见桌上众人面色严肃,仿佛面对了什么重要之极的大事,猜不出什么原因,又不好多问,只得暗自腹疑,低头看眼前碗筷不出声。
惟有熏儿最高兴,他坐在唐流与玲珑中间,才坐下时,平夹了只鸡腿给他,此时便奋力捧了鸡腿,吃得嘴上一汪油,偶尔抬起头,对唐流笑,“姑姑,真好吃,熏儿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鸡腿了。”
“傻孩子。”唐流被他说得想笑又想哭,摸了他的头发,挣扎半天,眼圈还是红了。
“乖,那就多吃点。”玲珑见了鼻子也酸,立刻夹了另一只鸡腿放到他碗里,说:“放心,以后你姑姑会天天给你吃鸡腿。”
玲珑篇 八(1)
入夜,把熏安置睡下,玲珑反握了唐流的手,问:“你和平将军到底准备怎么办?”
“又能够怎么办?”唐流苦笑,“先不说身份与地位的悬殊,如今齐王恨我入骨,即便是我肯做将军的妾,恐怕齐王也不会饶我性命。”
“齐王并不能一手通天。”玲珑眉目间纹丝不动,“我曾经亲眼看到他呈上骠骑庄清剿名册,唐流已是个死人,如果此刻再说当初辨错尸体,齐王岂不是自打耳光。”
“再者……”她看眼唐流,顿了一顿,还是接下去,“又有谁肯相信他会看错你的尸身。”
今夜窗外一弯柳眉月,愈发衬得长夜清冷萧瑟,唐流站起来,抱了双臂,看淡淡月华照在手背上,莹白至刺目。
“不错。”她淡淡道,“谁都知道我曾经是他的妾。”
玲珑听她这话说得冰冷无味,立刻有些不安起来,轻轻解释:“阿流,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要令你难堪。”
她走上去,拍拍唐流的肩,“到了任何时候,我都是你的朋友。”
唐流其实并没有被她得罪,见她紧张,便想说没什么,可不知怎么的,话到了嘴边,偏偏吐不出一个字,只是觉得手背上那片白色愈来愈明亮,渐渐耀得眼涩。
她张了张口,又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玲珑更加不放心,走上前拉住她的手,“阿流,你同我之间是什么话都可以直说的,不是吗?”
“是。”唐流勉强笑,玲珑的手也是莹白纤细,然而温暖有力,有股力量从指上传来,一路向上,慢慢化开她喉间哽咽。
“我只是突然明白一件事。”她叹,“原来我是那么在乎过去的事情,如同自己的孩子犯了错,我不许别人看不起他,人家骂一句,我便争还一句,可在我自己心里,竟是一直以他为耻。”她忽然流下泪来,“容儿,多可怕,原来我到底还是自弃。”
玲珑唬得慌了手脚,急急上来抱住她肩,“阿流,别这样。”她口口声声地劝,越劝越是心灰。“你这是干什么?”终于自己也落泪,“才脱离危险,自己又和自己过不去。”
两人抱了头在房中流泪,连门外有人轻轻敲门也未听到。
于是长青立在门外等了许久,隐约听里面人声唏嘘,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才又轻敲几下,只见玲珑通红了眼,过来打开门。
他吃一惊,抬眼往房里寻,见唐流背身而立,似乎正在擦泪,皱眉想一想,心里有些明白了,转向玲珑道:“我在院子里等你。”
“好。”玲珑脸红。
她与他并肩向外走,院落只是个几丈见方的一块空地,平的手下将大门与角门守了,围得驿馆密如铁桶,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院子里的人说话并不能大声。
房外的月光朦胧似纱,玲珑的面孔也隐在这层纱巾下。长青睁大眼,看她纤细婉转的轮廓,月华中清丽如仙。
“詹姑娘,傅某向来是个武夫,笨嘴笨舌地不会说话,若有什么不妥当的言语,还请姑娘千万担待。”他很有些窘态,拱拱手,说:“只是明日我就要随庄主离开此地,临走前有几句话定要与姑娘说明,咱们不过萍水相逢,却蒙你如此出手相助,还累得姑娘与咱们一起成了逃犯,倘若不当面感谢姑娘,傅某实在心里难安。”
“哪里话。”玲珑微笑,“傅将军太客气了。”
长青怔住,他方才琢磨了半天才想了这一大堆话,一口气地说出来,却被她淡淡一句话化解得无影无踪。
“我……”他吞吞吐吐起来。
“傅将军为什么要离开呢?”玲珑叹,“方才听平将军说得很有道理,这方圆几里全是齐王少相的人,你们冒然出去,一定很危险,不如留在此地,等上一段时间,顺便罗庄主也好养伤。”说到这,自己“呀”一声,问他:“今天那一掌可还要紧?我似乎见你吐血了。”
“无妨。”长青说,“那是硬伤,一时血气上冲的缘故,其实并没有大碍。”
“你要小心。”玲珑柔声说,“既然拼到这一步了,就该更珍惜这条命才好。”
“是。”长青低头,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玲珑约出来说话。不错,他心里很喜欢这个外冷内热的女子,但自身尚在危难,哪里能做出什么允诺承担,想了半天,长叹一声,“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唐流等在窗前,看长青玲珑一前一后走回来,两人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在门外垂首道别。
她去替玲珑开门,眼里有几分欣喜,“容儿,长青人很好。”
“是,他们都很好。平将军,与傅将军。”玲珑仿佛十分疲惫,说,“只是这些好人都与我们无缘。”
“又出了什么事?”唐流听她说话没头没脑,“你们怎么了?”
玲珑篇 八(2)
“没有什么。”她叹气,去床上歪躺了,捂着被子不出声。
一直睡到下半夜,床前月光似蒙了一道雾障,唐流看一眼,恍惚听到玲珑在耳根底下幽幽地叹。
为什么总是有这些那些的原因,令人们错过、分开、身不由已?唐流,也不想问。隔着被子她触了玲珑的手,按一下,轻轻说:“总会好的。容儿,你不用担心。”
次日清晨,平叫人来请她们去大堂。
“齐王与少相已经回了行宫。”他开门见山道,“今天我必须去与他们见面。”
“罗庄主与长青、小飞呢?”玲珑警觉,“他们在哪里?”
“放心,他们都在自己的房间,我素来很敬重罗庄主,自然不会对他不利。”平微笑。
玲珑突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看了他,这个英俊从容的少年将军,办事沉着稳妥,将所有人所有事一早掌握。
她微红了脸,“将军勿怪,玲珑多虑了。”
“玲珑姑娘的确是个仔细谨慎的人,有许多事情也瞒不过你。”平淡淡一笑,“其实我请姑娘来,本就是有事相托。”
“什么?”
“罗庄主坚持要于今天离开,不知姑娘能否帮我一个忙,去劝劝他,此刻齐王正四处搜寻他们,出了驿馆可算自投罗网。”
“这……”玲珑犹豫起来,“罗庄主与我并不熟悉,只怕我的话他未必肯听。”
“那就要麻烦唐姑娘了。”平说,声音不知怎么的低下来,温柔道,“不知道唐姑娘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入了驿馆后,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对她说话。
唐流只觉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像是无数双眼盯住她,不由也低了声音,道:“好的。”
平凝视她额上伤疤,连同手背上块块凹凸不平,目光随了每一道伤痕起伏,胸口如被铁锤反复重击。
“唐姑娘,昨天晚上我找来的大夫说你不肯让他看伤口。”好不容易,他才说得出话,然,才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哑的。
他仍是在乎她。
他始终放不下她。
唐流不敢接触他的目光,“不碍事,这些只是旧伤。”
耳旁有人轻轻叹息,隔了好一会,玲珑才发觉那人竟是自己。
她抬了头,勉强笑,“将军真是体贴妥当,阿流的伤本是我亲手照顾,的确已经复原了七八分,但若要彻底根治热毒,需再开几剂补药调理些日子。”
“我明白了。”平点头,“我一定会吩咐人好好替她配药。”
他只是看着唐流,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也只有她一人最重要。
“我先去罗庄主那看看。”玲珑轻咳一记,转身走了。
罗永城正在房里暴跳如雷,平专派了人守住他门口,也不带兵器,只笑吟吟地打着哈哈不让出门,惹得他恼怒无比。
“他这是想做什么?把我关起来?”一见玲珑进来,他立刻叫,“詹姑娘麻烦你替我传句话,如果他再不放我走,我便要动手硬冲了。”
“是。”玲珑软下口气哄他,其实此刻他三人都受了伤,哪里可能闯得出去。
“庄主的伤可好些了?”玲珑问,见他足上已包扎妥当,一侧脸,长青在一旁向她微微摇头。
果然,罗永城立刻反驳,“这点伤算什么,不过是擦破了皮,哪用得着大惊小怪上药包布条!”他一边说,一边要用手去揭开裹布。
“既然包了就让它去吧。”玲珑忙上去劝,自责起来,“实在是我多嘴了,庄主休要怪我不会说话。”
听她说得诚恳,罗永城这才停了动作,抬头看她,叹:“你很好,詹姑娘,是我自己脾气坏,你不要生气。”
他一手指了长青,“你是来找青城的吧,可惜他不能出门,你有话和他到里间去说。”
“哪里。”玲珑再大方也不由通红了脸。不敢看长青,在罗永城对面坐了,道:“我是来看庄主的,有些话也想对庄主说。”
“你请说。”
“昨……昨天晚上,傅将军告诉我说你们今天想离开这里?”
“不错。我们今天一定要走。”
“可是外面都是齐王的人,也许庄主并不怕他们,但这次毕竟是平将军救了我们,若被齐王的人看到你从这里出去,只怕会连累平将军呢。”
“原来你是他派过来劝我的。”罗永成冷笑,他脸上的胡须已刮干净,一张线条粗硬的方脸,虎目狮鼻,看人时眼里精光四射,实在不是粗人模样。
“詹姑娘,有些事情既然你不知道,也就不能随便说话。我要走自有我的道理,罗某或许固执已见,但并不是个忘恩负义是非不分的人。”
“的确。”玲珑赔笑,“我只是个小女子,不明白许多事情,罗庄主必定是有自己的主意与道理,玲珑哪敢妄加评论,只是……”她停下,转头看一眼长青,“庄主并不是单人匹马呢,傅将军与小飞都受了内伤,需要慢慢调养,庄主是否也要为他们打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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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篇 八(3)
“姑娘是怪我不替他们考虑?”罗永城皱了眉头,“这点倒不劳姑娘操心,罗某与他们都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无论何事,罗某自会安置好他们。”
“是。”玲珑道,她看出罗永城本性刚烈偏激,脾气又执拗无比,明###里动摇,嘴上却决不肯软下来。她只好微笑,准备继续用温言柔语劝哄他。
“罗庄主还是坚持要走吗?”突然,门一开,有人走进来,唐流顺手拉了张椅子坐下,道,“庄主好刚硬的脾气,吃了这些苦头,还是不肯改一改。”
一屋子人瞪圆了眼,看她闲闲地对着罗永城,老虎头上强攥毛,以硬碰硬。
“怎么,唐姑娘是准备要用激将法劝罗某吗?”罗永城一眼瞥见她面上伤疤,想起当初她不顾一切奋力劝阻的事情,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些什么,倒不好意思当面发火,干笑道,“这招怕是不灵验呢。”
“我便是做梦也不会想要在罗庄主面前使计。”唐流也笑,她偏头睨他,“罗庄主,脾气大性子强就是好事?不错,你知道的事情多,可光知道有什么用,如果你一直都对,我们大家就用不着走到这步了。”
所有人立刻低头,个个面上神情莫测。
惟唐流依旧不慌不忙,她笑一笑,径直对住罗永城闷怒的模样,“罗庄主,你说我这话可对?”
“好!好!你个丫头真厉害!”罗永城哈哈大笑起来,“唐姑娘,有时候你的泼辣手段连罗某都佩服得紧呢。”
“我不要你佩服我,我只要你听我这一句。”唐流道,“既然大家同生死过,才脱了险,可别窝里反,闹得不欢而散才好。”
“什么话!”罗永城听得大是摇头,才要说话,却见她一挑眉,伸出手指止住他说话道,“罗庄主,这次你不听我的都不行,要记住,你欠我唐流一句话,上次在骠骑庄,我冒死从齐王手里逃出来给你报信,你却固执不听,如今都已是这步田地,你难道还要和我比脾气吗?”
一提及骠骑庄,罗永城再说不出话。
他沉默下来,眼神逐渐黯淡,一旁长青与小飞面色早变,听唐流冰冷无情地接下去,“老王头、胡存生、大刘、麻黄、疤子李,庄主,我唐流还记着这些人呢。”
玲珑看罗永城低头不语,平日暴燥狠猛的汉子居然眼圈发红,忙偷偷拉唐流衣袖提醒她住口。
唐流却一缩手,避开他,“罗庄主,我是不明白你的来历,以及你与太后的渊源,我只是个局外人,曾经在骠骑庄住过些日子,于我,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他们对你忠心耿耿,我自己也很敬重庄主的为人。今天,不管你是否把我当作其中一分子,我都要当面对你说这些话。”她立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住他,“罗庄主,也许你是发号施令惯了的人,但长青也做过将军,没有人可以把别人的性命当作儿戏,如果你真的爱惜这些弟兄、爱惜你自己,就请别再胡乱意气用事,收了坏脾气好好听一听别人有什么想法。”
话一说完,她转身就走,再也不看他一眼。
待玲珑回房间,唐流已在逗熏儿玩耍。她取了纸笔教他写字,自己写一个,让熏猜一个,猜对了就赏一粒糖豆。
玲珑靠在门旁,看他们笑成一团,叹:“阿流,我真是服了你,罗庄主再也没有提过离开的事,只是他心情很不好,一个人面朝墙壁生闷气。”
“早该有人对他吼几嗓子了。”唐流淡淡道,想一想,突又轻笑,“其实他的脾气与我很相似,你看多奇怪,通常我们说别人总是更容易,自己要改脾气却很难。”
“我倒觉得我们两个才是真奇怪。”玲珑笑,“你容貌如此弱不禁风,却生了这副烈性脾气,而我通常最冷若冰霜,怎么每次出面说好话的人反倒是我?”
玲珑篇 九(1)
平出去行宫,直到晚上掌灯,仍不见他回驿馆。
眼见天色逐渐暗下来,玲珑越来越担心,指尖隐隐发凉,一直挨到晚饭时分,这星冰凉已蔓延至全身,她不敢向唐流提,自己找机会出了房,去寻长青商量。
“应该不会有事。”长青沉吟,“料齐王与少相不会有这个胆子,敢对太后派来的人无礼。”
玲珑爱怜地看他,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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