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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留学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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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小心思,杨彦昌磕了几个响头,再看看写着“杨公锦恩”“杨公安泰”“杨公启华”的几个牌子都在角落呆着,他就更郁闷了。

    磕完头爬起来,转过头,叫一声,“曾伯祖”,旁边一个拖着花白的辫子,身形颇大的老人被两个年轻后生搀扶着,点点头,老人示意杨彦昌跟着他,就出了祠堂。

    出了门,老人拿过靠着门口的一根竹杖,轻轻挣脱那两个后生,缓步往前走了,周遭的族人们被他一摆手就都不敢跟着了,杨彦昌赶忙上前,扶着老人的另一边手臂,这次老人没有挣扎。

    “出洋啊,好大的事,怎么不跟族里说说?”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衰弱。

    杨彦昌不知道怎么回话。

    “你不说话老夫也猜得到,当年那事族里没法子管啊。白纸黑字的,赖都赖不掉的账啊,咳咳。”

    杨彦昌低声道了个,“嗯。”

    “走官路子?偏袒了你们,族里其他人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啊!谁都知道杨云骧做了一辈子官,就是看不起那些狗腿子的样儿才回来的。不管怎么说能留下院子和那几十亩田已经不容易咯。”不长的几步路老人走的气喘嘘嘘,拉着杨彦昌就坐在了路旁的一块大石头上。

    “曾伯祖,石头上凉,您的身子…”杨彦昌压根没想过靠那些地过活,他更怕眼前这老人忽然出个什么事,自个儿别被人给生撕了。

    “哎。没那么娇气想当年什么地没坐过?”老人摆摆手,吐了口气接口道。

    “哈哈,当年老夫还打过红毛呢,鬼子刚开了炮,老子立即就让人给打回去了,哈哈,呼呼…”笑声让他又喘了几下。

    “我知道呢,小时候我爹给我说过。”一个画面立时就出现在杨彦昌的脑子里。

    “嗯,咱们杨家后生都知道这事啊,哈哈,痛快啊。”老人又笑了了笑,“当年打了红毛,现在我家的子弟却要去学那些红毛鬼子的东西啊。世事无常啊。”老头感慨着。

    “曾伯祖,我…”

    “不用解释,去吧,去的好,老夫是粗人,只知道自己不会了就要去学,没那些个穷酸们好面子,曾涤生这次算是做了件正经事。老夫当年识字晚了些,但你看现在咱们祠堂里就有多少书?虽然才建了几年,但咱们杨家的娃娃都在这读书。”老头子说这话里透着几分得意,他还不知道自己嘴里的曾涤生在不久前已经死了,而他自己的大限也就要到了。

    “当年洋鬼子的船就比水师的船大,老夫那船在人家看来就跟个蚂蚱似得,虽说咱这蚂蚱照样啃了他条腿,但蚂蚱就是蚂蚱啊,怎么蹦跶也飞不起来!按着辈分你叫我声曾伯祖,其实呢,我们都知道,仔细算起来咱们都出了五服啦。但那又怎么了?彦昌,你这娃娃去了那劳什子花旗国可得多学些东西,嗯,这就是唐三藏去取西经啊,当然,你也得顾着些自个儿,平平安安回来了,我做主,族里的地再给你几分,老夫就喜欢有本事的人。”

    杨彦昌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其实正鄙视着自己卖萌卖的乖巧。
第十六节 老翁(二)
    祭祖回来片刻得不了闲,从善坊巴掌大的地方谁家出个什么事儿也遮不住,杨彦昌就要出洋肄业十五年,在旁人眼里这自然算不得什么事儿,但在看着杨彦昌长大的乡亲们来说这已经是很不得了的大事了,要不得十年怕不得就物是人非了。

    还没进门就有人在家里等着了,杨彦昌进得门来开始,小的时候衲了衣服的张家婶婶,徐大伯兄弟几个的婆娘,卖鱼肉粥的周家娘子,经常串门的王家嫂嫂,呼啦啦好几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就把杨彦昌给围住了,长短尺子就在他身上比划开了,等姑父把他从厅里拉出来他还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女人的丈夫们又一窝蜂的淹没了他。

    …

    “哥哥,听娘说你要出门,去好远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啊?”雀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杨彦昌的嘴巴。

    围着杨彦昌蹲着的几个小不点也都盯着他。

    “嗯,我要去美国,也就是花旗国,要去上海考完试就走。”

    “上海?我知道,我知道,我爹说上海在北边好远的地方。”一个圆脸的小孩抢着说,杨彦昌认得他,孙吉祥,学堂里一起被李老头打板子的就有这家伙。

    “嗯,是很远。”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一番。

    “花旗国在哪啊?”一个头顶着两个羊角辫脸蛋上有些脏兮兮的小姑娘滴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怯怯的问着,一下子就把几个孩子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杨彦昌看了一眼,桂生的妹妹,周老大的宝贝闺女儿,周木兰,跟雀儿玩得最好的小姑娘了,一直跟在哥哥屁股后边打转,桂生去哪都得带着小丫头,“不带着她,老爹的巴掌就得上屁股。”桂生总是这么碎碎念着。

    “我爹说,花旗国得坐船好几个月才能到。”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徐小胖沉着声音就说了出来。

    杨彦昌正要开口,小胖子忽然就站了起来。

    “阿昌哥,我走了,你也要走,我爹说你好多年都不回来了,从善坊再也不是从善坊了。”小胖子说完话红着眼睛,转身就跑掉了。

    “哎,徐…”话没出口,只看的一旁的桂生也追着徐胖子跑了,再跟着,小木兰追着哥哥跌跌撞撞间也出了大门。

    一转眼围着的小家伙们就少了三个。“徐胖子,你丫八岁的小屁孩能不能不说这么有深度的话来?”杨彦昌心里充满了无奈。

    “哥哥,哥哥,你去那好久都不回来?”雀儿水汪汪的的眼里饱含着金豆豆眼看就要落下来。

    杨彦昌默默的摸了摸雀儿的小脸,点点头,他明白姑娘怕是还瞒着这丫头。

    “哇…”小姑娘一下就哭开了,磨磨蹭蹭站起来“娘,娘,哥哥不回来了,哥哥不要雀儿了。”转个身颠颠的就跑进里屋了。

    杨彦昌无奈之下也只能追上去,“雀儿,雀儿慢点,别摔着了,听哥哥说…”喊着话眼睛里却慢慢溢出泪水来,“该死的杨彦昌,死都死了就不要添乱了。”某人死鸭子嘴硬着。

    剩下的几个娃娃慢慢都散了,不久前热热闹闹的前厅院子里一下子就空闲起来。

    …

    三月十一rì中午,杨彦昌正跟着姑娘说着体己话,小雀儿搬着个小凳子乖巧的拉着哥哥的手坐在旁边,偶尔插句什么,上首的地方唐老太太一身黑衣,还有些哀悼正仪兄,眯着眼看着小孙孙,而秀芳靠着门静静的看着屋里的一切,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听着。

    这两天来唐家的几个女人们都围着杨彦昌打转,就差陪着他去茅房了。

    “老夫人,小姐,刘老夫子和小刘先生来了,姑爷正在厅里陪着都等着彦昌呢。”赵阿伯老婆的声音传来,惊醒了这份温馨。

    “麻烦你了,赵家嫂嫂,彦昌,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

    大厅里三个人分着宾主,老少按着礼节座次分明。

    只见那老人一身黑sè的厚袍子,花白的胡须稀稀疏疏的拉到胸前,同样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梳个辫子挂着脑后,干瘦的右手哪怕坐着也没有放开那支曾经敲了自己无数下的手杖。

    “姑父。”先给老唐招呼声,老唐示过意,杨彦昌再几步上去,抬手,弯腰,左右作揖,一气呵成!“刘老夫子好,刘先生好,学生杨彦昌有礼了。”

    “嗯,嗯,好啊。”老头的声音比前次见时硬朗了不少。

    在老爹的压力下,一旁的小刘先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夫子,学生正说要去与您告别呢!没想到您先来了,真是失礼。”杨彦昌再弯次腰。

    “哎。”老头摆摆手,“我又不是那些腐儒,这些繁文缛节最是麻烦。一听到你要出洋了,我就知道你们怕是忙的不得了,这不,腿脚眼看着好了几分,出来走走也是好的嘛。”

    杨彦昌站在一旁继续做垂手恭听状。

    “彦昌,咱们爷俩也算有缘了,当年就是你爹跑的老远从我这给你求了个名儿,你爹是个好后生啊,可惜了。”说到这老人好似想起什么,“哦,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入蒙的年纪你也搬到这石歧城里,又是老夫教你读书,缘分呐。”

    最后三个字,杨彦昌差点没笑喷出来,赶忙正正脸sè接着做洗耳恭听状。

    “彦昌,还记得当年入学时老夫怎么给你说你这名不?我说啊…”老头正要往下说。

    “记得,先生说,出自于《诗经》里的‘邦之彦兮’和《尚书》里的‘邦乃其昌’,意思是希望彦昌能成为让国家兴旺的人才。”杨彦昌一本正经的接口。

    “呦呵,好小子,记得很清楚啊,这都好些年了吧!平rì里读书咋不见的这么厉害。”老人家怎么都想不到现在的杨彦昌翻过去的记忆就跟看电影一样,快进,快退,暂停神马的都是浮云。

    “彦昌,还记得老夫给你说过当年跟着林老大人硝烟的事儿吧!当年林大人就想着让咱们中国人都睁开眼睛看看外边是些什么啊。”

    “彦昌,实话给你说吧,老头子不争气,其实没自己吹的那么厉害当年也就是给林大人抄过几份文书罢了。”老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爹。”一旁的小刘先生却尴尬的喊了声。

    老头子微微摆了摆左手,“咚,咚”右手上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怎么着,怕丢了你的脸?老夫做的怎么就说不得了?”

    不再理一边更尴尬的小刘,老头继续说道,“彦昌,你小子有出息啊,比老夫强多了,睁眼看世界就得走出去瞧瞧,只听别人说,什么都是假的!”

    缓了几口气,老人继续说道:“彦昌,出洋前听说还得有个考试?”

    “是的,夫子。”

    “那就好好考,考差了被人给丢回来老夫的拐杖你可是尝过味道的。”这句话老头子倒是中气十足。

    不知怎地,杨彦昌竟条件反shè的捂了捂屁股,大厅里几个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彦昌,出洋十五年老夫也没有什么能留给你做个念想,等你回来老头子怕是入土好几年了。”说到这老头子忽然调转了头“怎么着,你老子没有说错话!”

    一旁刚刚张口,还没吐出半个字儿的小刘先生,很郁闷的低下头,比唐耀都大几岁的他被老头子整的脸红脖子粗,旁边的一大一小好辛苦才没有笑出声来。

    “不理这小子,彦昌,老夫给你取了名儿,等你及冠的时候你怕是还在蛮子们的地头上,算是老夫不合规矩了,就给你把字取了吧。唐掌柜,你看?”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老唐就要泪奔了,终于想起我了,赶忙开口道:“当然,刘夫子,这本来就是要靠您的。”

    “嗯。”点点头,老头满意极了,“其实我想好久了,那就竞存吧!杨彦昌,杨竞存,不错,不错。”

    “竞者,争也;存者,生也。于公于私,这都是个大争之世啊!彦昌,等你从那边回来可别忘了来老头子坟头上上柱香,给我也说道说道,让老夫也长长眼,看看那些红毛子们到底怎么把那些奇yín技巧的小东西变成大船的。”老头子眯了眯眼睛,摇头晃脑的,说完这话,拄着手杖站起来,对着唐老爷拱拱手,竟施施然走了。

    “彦昌。”姑父的声音提醒了被老夫子这一手弄懵了的杨彦昌,也惊醒了同样懵住的“小”刘。

    “爹,爹,您慢点。”小刘先生对着唐耀不好意思的苦笑下,也拱个手,再拍拍杨彦昌的肩膀以示鼓励,就赶忙追了出去。

    唐老爷拉着杨彦昌也跟上去,老人晃晃悠悠的身形已经到了巷口,随着chūn风一阵咿咿呀呀的调子传来“…路在哪方?书生哪可归?且效先贤居野穴…”(取自粤剧,宝莲灯)

    二人听罢哭笑不得,杨彦昌却对着那背影深深作个揖,头都要碰着膝盖了,半晌也没有挺起腰来。

    当天下午,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进了唐家,捎来容闳的口信,要所有的幼童做好准备,三月十八中午从香港到上海准时行船。

    刘老头半眯着眼睛:怎么着?大伙也在看chūn晚?那个武小子拜托老头子给诸位拜个年,蛇年吉祥啊!本来还有话要说但他太扭捏,老头子看出来了,诸位后生手里要是有票票什么的就给他点,嗯,收藏,评价也别忘了。
第十七节 别前有事心中挂
    同治十一年,三月十六rì,戊时一刻,广州西关十一甫,茗和茶庄后院。

    前一天老唐家一伙人除了身子受了点寒的老太太,差不离都住进了这还算宽敞的院子里,两个可怜的小伙计腾出房子只得跟赵虎头挤到一起。

    天sè刚刚见黑,杨彦昌的小屋里,烛光明晃晃的,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心难安,“明天一早就去坐船到香港,香港只呆一夜就要走了么?”心cháo辗转。

    “来到这年头才一个月,怎么感觉自己就离不开了?”杨彦昌闷闷的问着自己,忽然,他一咕噜翻起身子,转个身子就出了屋子。

    …

    “老爷,你说这件衣服会不会有点小了?张家大姐给我说,彦昌这年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她家耀阳当初一年都长好几寸呢?这衣服彦昌怕是穿不了几个月!不行,得换件。”

    “嗯,是得换件。”

    “老爷,你看这件怎么样?大小合适不?颜sè会不会有些艳了?这件是听李婶估摸的尺寸,我准备让昌儿十七八岁的时候穿的,他会不会不喜欢这样子?”

    “你做的,彦昌都会喜欢的。”

    “老爷,你说?彦昌二十的时候,是胖了还是瘦了?还记得当年比哥哥拳头大不了几分的小猴,这都要赶上我了。容大人也真是的,时间太赶了,还没做几件衣裳啊。”温温柔柔的声音一如既往。

    “哎,老爷,你说这衣裳怎么样?跟你的尺寸差不多,就是不知道那什么花旗国冷不冷,这衣服过冬会不会冷了昌儿。”“哎,老爷,你…”

    “妙儿,妙儿!够了,够了啊。”唐耀的声音里透着疲惫。“这些都够了,在外洋吃穿都有朝廷管着,彦昌不会受冻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但多备着几件总是好的啊,你说从家里拿的东西太多了彦昌带不走,我总得分分麽,只是看那些红毛们不穿袍子长衫,老爷你说,到了那花旗国身边都是些蛮子,彦昌穿的跟他们不一样会不会受欺负?我听说那些红毛子们打人的时候尽抓人辫子!”温婉的声音渐渐走了调子。

    “老爷,老爷,咱们不在身边,昌儿被欺负怎么办?他的xìng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窗户纸上的影儿终于抱住身边的依靠,压着声音大哭了起来。

    “妙儿,不会的,彦昌不会吃亏的。你看,他这些rì子跟老赵跑跑跳跳,身子也比以前壮实不少啊。”唐老爷抚摸着妻子的秀发,低声安慰着,努力的让自己也没哭出来。心底却明白这段时间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式的习武其实就是个笑话,这也只能安慰安慰怀里已经伤心极了的人儿罢了。

    “嗯,嗯,阿伯的武艺一直不错的,彦昌也一定很厉害。”那被人抱着的人儿又赶忙支起身子,哽咽着“我不哭,不哭。”努力的抹着眼角,“哭太多了,明早眼睛就红了,彦昌看见就不好了,我得给他收拾,嗯,收拾。”努力的吸着鼻涕。

    …

    房外,窗下,杨彦昌小小的身影趴在地上,跪在那,头顶着地,眼泪像条小河流到额角,再趟到地上。

    除了这个身子本能的做出的反应,杨彦昌再也找不到更能表达自己的动作了。

    他心里感激着这个时代中国并不发达玻璃业,只有少部分人能用到的平板玻璃还没走进唐家,这让他短短的几天可以听两次墙角而不被抓到,让屋里的人永远相信着他们留给自己的只是那最好的一面,也让漂泊的自己在这一百多年前找到真真的归宿…

    夜渐渐深了,杨彦昌的步子忽然停住,借着不远处的灯笼里微弱的灯光一个隐约的身影正在自己的门前。

    “阿姐。”走进了,原来是秀芳正在那站着。

    “啊,彦昌,你,你去夫人那了?”声音有些走音,秀芳凌乱的在脸上抹了抹。

    “嗯。”

    “眼睛红红的,怎么哭了?”

    “没什么。”

    “一定要去吗?”沉默了一会,秀芳忽然问道。

    “也许吧,我不知道,但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迟疑着,杨彦昌给了个回答。

    “阿姐听不懂,但,一定很重要吧?!”不等杨彦昌说什么,秀芳接着道“那就去吧,阿姐一直都知道彦昌是顶顶聪明的,彦昌定是会做大事业的人。”

    “阿姐,彦昌…”

    “只是,只是等你回来的时候夫人都老了,阿,阿姐也是。”打断话头,秀芳的声音有些低。

    “怎么会,姑娘和阿姐在彦昌看来一直都是最好看的。”杨彦昌这话实心实意的;心底悄悄嘀咕着“极品少妇和极品大罗莉啊。”

    “噗…跟谁学的,油腔滑调。”秀芳笑骂了句。

    杨彦昌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出去不许学坏了啊,听说那些洋婆子们最会勾小孩子了,小心把你勾了去吃心挖肺。”秀芳红着脸嚷嚷,说句唬人的话,转身就跑了。

    “阿姐。”杨彦昌颇有些哭笑不得。

    两世为人,曾经也算是花丛老手了,杨彦昌怎么会看不出这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朦朦胧胧间怕是对这小弟弟“心怀不轨”呢!

    但是,他能有什么表示吗?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保证怎么去给别人保证?

    更何况要离开好多年啊,虽然他心里知道,清zhèng ;fǔ貌似“宏伟”的计划坚持不了十五年,但十年呢?十年也是个漫长的时间啊,怎么忍心就这么祸害了人小姑娘,“我可不是禽兽。”说这话的时候,他委实有些心虚。

    秀芳红着脸跑了,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还记得,往rì里夫人开着玩笑。

    “你这乖巧的丫头将来嫁出去可得想煞了我,要不嫁给我家彦昌吧。”这样的话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也不知怎么的就把那小小的人儿装到了心里,这一次临着离别了竟才发现自己的小心思藏得深深的。

    “真是个小呆子。”

    她还以为杨彦昌依然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

    “什么也不管了,秀芳,你是夫人好心捡来的,以后就听夫人的吧。”有了这个念头,小姑娘松了口气,回到房里;看了看里屋里小雀儿睡得正香,捏捏那小鼻子,“这丫头一准掉了金豆豆,瞧这眼眶。”秀芳扶了扶被脚,回到自己床上也睡下了。

    院子里慢慢平静下来,院外,古老的西关,仍然带着些热闹,墙内,静悄悄…PS:厚颜求票,求收藏,推荐
第十八节 细雨纷纷道别离
    三月十七,小雨,渐渐回暖的气温随着这几滴小雨却好似低了几分,就像人心。

    天字码头还看不见影儿,但一行人总是走的慢慢的,“许是早都料到这样才起早的吧?”杨彦昌心里想着,忽然有些酸涩,他不知道这些感情是留给自己的还是留给那缕早已不见踪影的游魂。

    “有些嫉妒啊!”一只手被姑娘攥着,另一只却揉揉眼角,紧紧拳头,“离开从善坊是一次,这才隔着一天怎么又来?咱可是穿越者,哭出来可不好。”

    “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担柴上街卖,阿嫂出街着花鞋,花鞋花袜花腰带。”巷子里一个扫着店边积水的小姑娘欢喜的唱着。

    杨彦昌正思索着都哪几个字的时候,对面两层高的小楼上却又响起声来。

    “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担柴上街卖,阿嫂教我做花鞋,花鞋花袜花腰带,一串珍珠两边排。有钱打对铃啉鼓,冇钱打个石榴牌。”清脆的声音,黄鹂似得,“阿珍,你家阿嫂不给你鞋子穿撒?嘻嘻。”

    “阿玲,瞧好了,我可正给阿珍绣着鞋面呢!我家阿珍哪用得着去学啊。”

    “…”

    杨彦昌顺着声音看去,小店敞开的门面里,一个挺着肚子的小媳妇,腿上放个簸箕,里面花花绿绿的线头一大堆,正抿着嘴角笑呢。

    “看什么,等你回来了,姑娘去给你也找个会给雀儿绣鞋的小媳妇。”打着油纸伞,杨妙儿的心思却都在手上牵的娃娃上头。

    杨彦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里想着是不是撒个娇?

    “点兵兵,点贼贼;点着边个做大兵,点着边个做大贼。”

    “噢,捉大贼喽。”

    “捉大贼咯。”

    “…”

    几个矮他大半个头的小家伙,呼啦啦就冲进了人群里,越过最前边拉着雀儿的唐老爷又从杨彦昌的身边穿过,挤了挤后边紧跟着的秀芳,再从的赵家父子俩旁绕过去最后又推了推跟着一行人提着行李的两个小伙计,好吧,他俩就是昨晚挪了窝的可怜家伙们,终于又要埋进了人群堆里。

    杨彦昌转过头看着这几个只戴个瓜皮小帽就蹿在雨水里的小猴子,其中落在最后的小子一个不小心摔个狗吃屎,露出半个白生生的屁股蛋子。

    “扑哧”杨彦昌笑出声来。

    只见那小家伙跐溜溜爬起来,也不在乎身上湿哒哒的泥水,对着他吐了吐舌头,扭头就跑了,更前边几个小人已经窜到街巷的另一头了。

    “好好走路,再往前几年你不照样光着屁股蛋子到处跑,转眼间也就这么大了。”

    “姑娘!”杨彦昌摇了摇拉着的那只手,“擦,自己都感觉有些肉麻。”

    石公祠,靖海门…穿街过巷,远远地杨彦昌已经能看见码头边停靠的船只的影子,攥着自己的那只手越发紧了,他甚至感到有些疼痛。

    跟着姑娘的步子,两个人越来越慢了,杨彦昌什么也没说,他更担心自己开口的时候会哭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曾经久违的亲情啊,这次自己生生的却放了手!

    天字码头终究还是到了。

    一群人停在一处人少些的地方,数十步开外火轮的汽笛声格外刺耳。

    唐耀把小雀儿塞到秀芳怀里留下,撑把伞自己就挤入了人群…

    “昌儿,离家远了照顾好自己,啊!”杨妙儿蹲下身子,一只手举着伞,另一只手摸着杨彦昌的脸,微微笑着柔声说道。

    一旁的赵阿伯箭步上去,接过那支伞,跟着虎头,举着伞就遮住了一片小小的天。

    “嗯。姑娘,你也顾着自己,别忘了彦昌回来的时候还要找你要小媳妇呢。”杨彦昌尽力把话头放的轻松。

    “呵呵,好啊,姑娘回家就给你注意着,有好姑娘都让人家等着你。”

    杨彦昌看着眼前这女子的眉眼,不知怎么却和一个世纪后的母亲重合了面容,小手慢慢摸上那额头,顺着眉脚往下,脸颊,唇边,“只有姑娘才会等着我。”“姑”字的音已经小到实在听不见了,这一刻无论是杨米还是杨彦昌都呢喃着同样的话儿。

    “嗯。姑娘等你,姑娘等你回来了,咱们一起找。”

    杨彦昌分明看见那眼睛里的泪水打着旋儿。

    小妇人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手在袖子里摸索着什么,一小会儿,抬起头又是一派晴朗。

    “来,彦昌,把这镯子收好。”杨妙儿红着鼻头,把刚从腕子上抹下来的镯子放到不知从哪摸出来的蓝sè帕子里,包好,塞到杨彦昌的手里。

    “这镯子是一对,你阿母走的时候背着你爹把你麻麻给她的那只给我戴着,说要我照顾好阿哥,又要我等你成亲的时候再戴到你媳妇儿手上,你麻麻也给我留了另一只,这双镯子啊从那时起我就没抹下来过,彦昌,等你回来了再把它给姑娘,姑娘可得亲手戴到你老婆仔的腕上!”

    杨彦昌麻利的解开长衫上边几个扣子,把小布包放到里衣上缝在胸口处的小袋子里,又麻溜的扣上那一串扣子,拍了拍胸口,硬硬的很有质感,很好很安全。

    “夫人,船没一会就要开了,我们就要上船了。”不知什么时候,唐老爷已经去而复返。

    杨妙儿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小半晌“雀儿,秀芳,快来,快来跟彦昌告别。”

    “哥哥。”雀儿哭丧着脸,抽着鼻子,松开拉着秀芳的手一下就扑到杨彦昌的怀里。

    “哥哥,不走了好不好?好不好?”

    “雀儿别哭,别哭,大花猫可不漂亮了,雀儿不是说自己比戏里的三圣母都好看麽?”

    杨彦昌捏着袖口给小姑娘擦着金豆豆,极力忍着眼角的酸涩。

    “呜…呜…”

    “雀儿,来,哥哥给你打包票,不用等你长到小曦嫂子那么大哥哥就回来好不好?嗯,等你有秀芳姐姐那么高了哥哥就回来,怎么样?”转转眼睛,杨彦昌趴在小丫头的耳边悄悄说道,小曦是张大婶家老大的小娇妻,十里八乡有名的小美人,被爹妈宝贝在手心里好多年,都算“剩斗士”了,才终于被张祈玉拔了头筹,年前才怀起小宝宝,其实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真的?”小姑娘哽咽着,歪歪脑袋,一脸怀疑。

    “嘘。小点声!真的,哥哥从来不骗雀儿的,对不对?这可是咱们的秘密。”

    “那,那咱们拉钩。”丫头片子翘起小指头来。

    “好。”杨彦昌也弯起自己的尾指钩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小狗!”小丫头又添了一句。

    “好,谁变谁是小狗,但你也得记住喽,若是你没有保守那个秘密,给别人说了,哥哥可就永远都回不来啦。”杨彦昌有些好笑,也吓唬吓唬了小罗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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