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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武侠时代-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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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派等人站在门前,眼见日月神教一干人越走越远,华山之上青翠草木,轻烟薄雾;不由得心中一阵感慨万千。

第135章待发

华山派众人感慨一番,回到房中,却见曲非烟已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她怔怔站在厅中,盯着那些大箱子,有些眉眼发愁。

看见一行人进来,她登时娇腮欲晕,羞得满脸通红,抬眼看了齐御风一眼,便又匆匆忙忙地沿着后门走了。

令狐冲打趣地笑道:“曲大小姐居然也懂得害羞了。齐兄弟,人家是金枝玉叶,能许配给你,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

齐御风此时便如同踩在棉花之上,只觉得迷迷糊糊,浑然不觉得终身大事便就此决定,当即也不多言,只是觉得此事匪夷所思,真不知如何是好。

陆大有随手打开一个箱子,只见里面珠光宝气,俱是极为名贵的翡翠玛瑙,珍珠碧玉,不由得咋舌道:“幸亏咱们跟他谈得僵了,否则人家送上这等厚礼,咱们也应该备上一份回礼才是,可就是把山上所有的银子集在一起,也未必能打赏得起。”

令狐冲生性豁达,也不以为意,笑道:“曲大小姐嫁了个穷姑爷,除了两口长剑一无所有,咱们华山派给不起赏钱,也在情理之中。”

英白罗和舒奇年轻好动,接连打开几个大箱,却见里面尽是襦裋衫袍,吴绫楚绢,居然给华山派每个人都准备了数件新衣,陆大有见到衣服上别着字条,写着自己的名字,当即“哈”一声笑,提起一件袍子,就往自己身上比划,却见长短腰围。居然正为合适。

华山派之人,有许多一辈子也没见过这般华美的衣衫。一时不禁也都看花了眼睛,刘语晴拿起一件襦裙细细观赏。不禁也感慨道:“我原来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穿不到这么好的湘绣衣裳。”

当即众人嘻嘻哈哈,不禁都取了自己的衣服,每人都有六七件之多,热闹得如同过年一般。

令狐冲怜爱地看着岳灵珊手中拿着一件五彩夹缬花罗裙观看,不禁感慨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罗裙的图案全凭手工镂刻,从挑选坯布到脱脂、裱纸、画样、替版、镂刻花版、上桐油、刮浆染色,几十道工序。这一件裙子,少说也得有几十两银子的价钱,够咱们华山派吃上大半月了。”

岳灵珊笑语嫣然道:“你买不起,还不许齐师弟帮咱们赚么?”

令狐冲笑着点点头,对着高根明、陆大有几人道:“你们也努努力,莫让齐御风一人这般辛苦,见到恒山俗家弟子,连句话都不敢说,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用?”

高根明陆大有两人,迎着英白罗等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却只有无奈地笑笑。

东方不败所送来的衣物,香云纱染、黻衣绣裳。俱是极为华丽,唯独送给掌门令狐冲的长袍,确是宽袍大袖。褒衣博带,虽然用料极为精细。形制却十分简单,以清淡平易为主。

令狐冲看了之后不禁叫道:“给你们送的都是金线滚边。腰悬金带,配上鸾衔长绶、鹤衔灵芝的印章,我这算是什么,道袍么?”

众人嘲笑他一番,放下衣服,心中还是好奇,不禁又打开一箱,却见里面俱是长剑,居然有上百口之多,亏得那十几个大汉,居然一路将其背上了华山。

令狐冲本是品鉴兵刃的行家,当即抽出一柄,但觉剑上溶溶如水,清气凌冽,虽不如齐御风那两柄好剑,比之他前几日所见的清晓师太水月庵所藏龙泉宝剑,却有不遑多让。

当即他不由得咂舌道:“那一箱子衣物还好说,这些长剑如此锋利,少说也值上万把两银子,东方不败这一次拉拢咱们,可当真是大手笔。”

齐御风见那些长剑,俱是华山派用剑的制式,其中有些长剑的剑身稍窄,正合华山派玉女剑法和‘飞绣神针剑’所用,这显然是东方不败为了这次送礼,特意打造而成,心中却不由得一动,脱口道:“他怎么知道咱们华山派这么多事,这剑不但是华山派用剑,连每个人的姓名和身高称量,也都能一清二楚?”

他这一言既出,登时令狐冲也不禁有些轻皱眉头,转头看着施戴子,施戴子摇摇头,也是不得其解,只能苦笑一声。

陶夭夭对长剑不感兴趣,只顾着这些漂亮的花衣裳,听他如此说话,不禁怒道:“谁说正合适的,你看看我,这裙子就长了不少,你这曲大小姐,也忒不讨好人啦,别人都送好好的,怎么轮到了我,就这般敷衍?”

她一直对齐御风颇有好感,见到曲非烟来到山上,不禁便有些不喜,生怕她夺走了这位小师叔,此时见裙子不合身,便立刻发难。

刘语晴知道这鬼精鬼灵的脑袋瓜一直都想着什么,当即笑道:“回去我拿针线给你改改,保证一样漂亮,好不好?”

陶夭夭赌气囔噻,依旧有些忿忿不平,对礼物挑挑拣拣,她是大富人家出身,自来便有许多大小姐脾气,众人因她年纪幼小,却也不以为意。

等到众人将箱子中间的礼物看完,一人又分了一柄上好的长剑,男的挑拣了几许玉带、螣蛇、玉佩等小玩意儿,女的拿了些珠花、步摇、爵钗,也就各自散去。

这玉女峰顶,便是玉女祠,从玉女祠经过石梁,便可到达一处高冈,那冈腰有个深潭,深不见底,相传直通黄河,乃是天下八大水府之一。

齐御风回山之后,忙乱了几天,此时衣衫褴褛,神情萎靡,便约了高根明、陆大有等人一起去那深潭边上洗刷一番,令狐冲听了,也急忙奔去,一时华山男弟子,各个眉开眼笑,俱去洗了一身老泥,准备回山更换新衣。

等到众人晚饭之际回山,却见山上的女弟子俱换上了绸缎小袄、穿着青绫裙或者黄绫裙。各个脸上薄施脂粉,一头青丝梳得油光乌亮。鬓边插着珠花,梳栉。一个个温雅款款,一步三摇,整个华山之上,顿时花枝招展,风光旖旎。

诸位男弟子见此,不禁也回屋换上了新袍,或蜀锦、或宋锦,配上金灿灿的革带。君子剑岳不群挑选弟子之时,本就要看人的长相。是以华山弟子不说各个俊逸非凡,也都是眉清目秀,更加上常年习武,气质超群,这一番穿戴,越发显得富贵都雅,丰神如玉。

令狐冲只记得往年只有过年的时候,众人才如此刻意打扮一番,换上好衣好穿。此时这般热闹场面,华山派早已数年没有出现,一时不禁为之感叹。

众人吃过晚饭,他便道:“此次泰山之行。颇有些风险,咱们华山二代弟子固然都不能去,小师妹重伤初愈。也就别走这般远路了,不过山门谨慎。左冷禅未必不趁机行险,为了以防万一。却还须得留下几人看家。”

他此言一出,登时大家相互看了看,都不出声,华山众人近日武功见长,都想到这“五年大比”之上露上一手,是以谁也不想轻易留下。

刘语晴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武功虽有进益,但后来其余师兄师弟却也逐步赶了上来,有她无她,也差不太多,她生性也不喜热闹纷争,便道:“那我便留下来吧。”

令狐冲点了点头,他已知刘语晴身手之高,几不亚于练了“灵狐剑法”的陆大有,玉女十九剑出神入化,就算再来一两个嵩山派赵四海或者泰山派天松、天乙那般的高手,也未必能赢得了她,当即心中一宽。

他见刘语晴留闪,偏头便看向梁发,却见梁发嘴角喏喏,似乎要说些什么,他心中一笑,当即道:“三师弟,你怎么想?”

梁发涨红了脸道:“刘师妹武功虽高,但独自一人,若是碰到事情,终究没个商量,我也留下来吧。”

令狐冲笑道:“那你一人怎么够,俗话说,三个臭皮匠,才顶一个诸葛亮,你们才两人,怎们还得再来一个才够。”

这话一出,却见陶钧突然道:“大师兄,那我也留下来吧。”

令狐冲微微一怔,心道我只是打趣之言,怎么这陶钧却突然冒了出来,他素知这陶钧平日沉默寡言,但一说起话来,却是最为心直口快,加上他一身正气,便如同一个小君子剑一般,也不愿拂逆他的意思,当即便道:“好,有你们三人在山上,华山派定然无忧矣。”

他这般说话,倒也不是大话,齐御风从少华山诳来的三位匪盗首领,第一位的“妙算子”朱文,虽然武功平平,却是精通奇门之术,华山本就是天下第一险峰,他又将行兵布阵,太极两仪、五行八卦的变化融入到山势当中,依着自然造化,布下了许多险要机关,倘若敌方未经允许,就上的山来,必然便要迷迷糊糊,绕上好多圈子,才能解脱。

当即令狐冲安排完毕,众人便各自散去,回房收拾行囊,准备干粮。

唯独齐御风愁眉苦脸,一连叹息了几声,令狐冲不解,便问他缘故。

齐御风道:“梁师兄近日练习泰山剑法,陶师兄练习嵩山剑法,本来是我安排对付这两派的奇兵,准备令此二人一战成名,吓死嵩山派和泰山派的老鬼们,谁知这两人居然一人都不去参加五岳大会,这一次我这如意算盘可打空啦。”

令狐冲哈哈笑道:“咱们既然会了‘独孤九剑’这等绝学,又有桃花岛的落英神剑术,怕他那等小人何来,就算不用他们派的武功,单凭剑术,五岳之中,谁又能胜得过你?”

他虽不以五岳剑派盟主之位为意,但念及华山派此时武功之强,人物鼎盛,实在胜过其师岳不群时多矣,心中豪迈自傲,自然锐气风发。

次日,众人吃过早饭,便下山而去,梁发和刘语晴、陶钧三人一直送到山口,才转身而回。

齐御风依然牵着那匹青驴,曲非烟却骑着老虎雪风,两人本来无话不谈,但经过昨日一事,却又相隔甚远。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

莫大先生夹杂在华山派众人当中,丝毫不起眼。这一群人当中唯独他青衣破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武林之中,独特异行之人甚多,有些人偏偏喜欢故意穿的破破烂烂,是以他也毫不在意。

华山派此番有钱在手,下山之后,当即在华阴县一口气买了十几匹马,众人轻襟长剑,纵马狂歌,一时好不快活。

一路无话。众人一行向东,不日便来到泰山脚下。

众人掐着日子,到得泰安,正是五月三十,正好再过一日,便是泰山大比的日子。

令狐冲到了泰安,与莫大先生密议一番,随即分手,在山脚下休息了一日。便率领着众弟子,动身上山。

走到半山腰上,便有四名嵩山弟子,四名泰山弟子齐来迎接。执礼甚恭。

那身穿黄袍的嵩山弟子道:“嵩山末学后进,恭迎华山派令狐掌门大驾,敝派左掌门和泰山派天门师叔。俱在山上恭候大驾。”

那泰山派的弟子方欲开口,却听那嵩山派弟子又道:“南岳衡山派、北岳恒山派二派的师伯师叔和师兄们。早先便已到了,令狐掌门和众位师兄到来。嵩山派上下尽感荣宠。”

令狐冲对着那嵩山派弟子点了点头,略微谈了几句,那泰山派弟子始终插不上嘴,一张脸便如同黑锅一般阴沉。

齐御风察言观色,看得好笑,心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这两位弟子,武功虽浅,在嵩山、泰山这两派定然是不入流的人物,想要结交高人之心,却是一个比一个强烈。

令狐冲领着众人一路上山,只见山道之上,打扫的甚为干净,没过数里,便有嵩山派弟子和泰山派弟子备了茶水点心,迎接宾客,足见嵩山派这一次准备得甚为周到,但却也令人觉得这泰山之上,却处处是由嵩山派做主,有些喧宾夺主之感。

行了一程,又有几名嵩山弟子迎上来,和令狐冲见礼,说道:“峨嵋、崆峒各派的掌门人和前辈名宿,今日都要聚会嵩山,参与五岳派推举掌门人大典。令狐掌门来得正好,大家都在山上候你驾到。”

这几人身穿土黄色长袍,显然是嵩山派第一等的弟子,眉宇之间,颇有傲色,对令狐冲也不甚恭敬,只是平辈见礼。

令狐冲在五岳同辈之中,本就是第一等的人才,他内外兼修,紫霞神功大成之后,更是功力大进,几乎可与上一辈高手相抗。这几人过来相陪,面对一派掌门,却是随随便便,只当作一般宾客一般,令狐冲不由得微微皱了下眉头,却不说话。

齐御风当即道:“少林寺掌门方证大师,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却没来么?”

那为首一人本来与令狐冲并驾齐驱,走在最前面,听了此言,不禁吃了一惊,回首道:“他们……身份如此尊贵……怎么会来?”

齐御风傲然道:“他们答应我了,怎么敢不来?”

那嵩山派弟子微皱眉头,看着他衣带飘裾,长得清隽挺拔,背上背着一柄金灿灿的长剑,身边陪着一名少女,长得纤巧灵秀,清丽绝俗,宛若花间凝露般澄明剔透,笑吟吟地,手中却托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兽。

当即不由得叫道:“这位兄弟,可就是人称‘金剑白狐’的齐御风,齐少侠?”

齐御风倨傲道:“少侠不敢当,‘金剑白狐’这名号,我今日也是第一次听说,你看我这一行中,有青驴,有老虎,有这个小玩意,怎么就单提它呢?”他对这白狐忘恩负义,有了曲非烟就忘记自己之事,始终耿耿于怀,虽然照样喂它好吃好喝,平日却免不了埋怨。

他却不知,他这小狐狸久经江湖,斗过余沧海、也打过青海一枭,在江湖之中已然赫赫有名,闯下了不小的名声,近日不少人提起这带着一头白狐的少年,都有些颇感兴趣。

那人看着雪风威风凛凛,听师傅说过,知道这乃是一代神僧朱巴嘉措的遗物,又看看小雪球目中神光湛湛,似乎也不好惹,不禁一拱手道:“但不知这驴子,有什么名目?”

齐御风笑道:“它倒没什么了不起,不过他的祖先,便是当年江湖上大大有名的神**侠驴,在江湖上盛名显赫,你不知道么?”

那人见那头驴子,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但居然能与老虎、神狐在一起,想来也必然有其神奇之处,也不敢露怯,当即不由得摇头道:“小人孤陋寡闻,这个却真的不知。”

一行人继续向前,却见一条窄道之上,立着几人,身上也穿着嵩山派的服色,见到华山派诸人行近,为首一人便道:“华山派的,我左飞英师兄在你华山失踪,今日须得说个明白!”

令狐冲见那些人拦住去路,怫然不悦,转头对着那名知客的嵩山弟子道:“这便是五岳盟主的待客之道么?”

那嵩山弟子本来就被齐御风将了一道,不卑不亢,阴阳怪气道:“这几位师兄在我嵩山派之中,地位比我为高,我却也劝不了他们。”

令狐冲轻哼一声,见这几位引路的嵩山弟子各个嘴角含笑,一副幸灾乐祸之意,不由得暗皱眉头。

第136章立威

令狐冲本拟不理会这几名嵩山弟子,可他们几人旁边却有一块巨大的山石阻挡,是以华山派众人想要上山,非得从这几人身旁经过不可。

令狐冲心道:华山派此来,未及上山,若是就同这嵩山派小字辈动手,未免有失风度,而若是不打退这几人,却又登不了这泰山,可当真为难。

他不动声色,向齐御风一使眼神,齐御风当即上前一步道:“你们嵩山派的什么左什么玩意儿,明明是藏僧朱巴嘉措所杀,关咱们华山派何事,我们上山要与左掌门有要事相商,你们这些门下弟子,耽误了五岳剑派的大事,赔得起么?”

那其中一名嵩山弟子,显然已经得了门中长辈的指示,有恃无恐,见齐御风将祸事赖给死人,不由得心头怒起,当即脱口道:“谁说是朱巴嘉措所杀,左师兄明明是上了华山派,就一去不返,朱巴嘉措乃是过了十余日才受邀前来……”

齐御风笑道:“好哇,原来朱巴嘉措果然是你们嵩山派邀请来了,他要挑我们华山派还有少林寺,都是左掌门鼓动的了?”

那嵩山弟子气息当即为之一窒,心头不由得一阵慌张,左冷禅与朱巴嘉措的往来,虽然江湖中人有不少人知道,但这等事情,何以能堂堂正正地当面说出,若是就此得罪了少林寺,他可吃罪不起。

齐御风看他涨红了脸,一时咬紧下唇,不言不语。二话不说,抽出长剑。便向前奔去,此时日光正烈。他这长白剑一经出鞘,顿时剑身之上光芒大作,炽烈明耀,竟然将半壁山峰,都映得耀目惊心。

那些嵩山派弟子见他杀气腾腾,手中长剑明亮的晃眼生疼,也不禁心中吃惊,但心想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此杀人。当即一个个梗着脖子,坚决不退。

齐御风走到几人近前,微微笑道:“没工夫跟你们蘑菇,让不让开?”

嵩山派众弟子见此人虽然年轻,比之在场嵩山派弟子,都小上那么几岁,但他手中一持长剑,微笑之间,却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杀意顿时震慑住了众人。几人急忙凝住心神,让自己清醒不少,想起师叔师伯的告诫,一个个依旧挺着不动。却也不敢多言一句。

齐御风眸中静若秋水,略等片刻,却见众人没一个动弹。不由得怒气上升,一张面孔冷了起来。他向前一步,目中精光暴长。大声叫道:“让开!”

那些嵩山弟子,见他如此杀气,想起关于这人的种种传闻,虽然心下有些害怕,但师尊命令如山,自己岂能轻易便退?

齐御风也不多话,长剑猛然出手,众人顿时觉得一抹劲风带着杀气疾疾冲向自己,似乎随时可将自己斩成两段一般。

但见他长剑如电,剑尖在空中划出一条亮线,他这一剑一闪即过,宛如流云般清美,流星般闪亮,当真是如矢应机、霆不暇发、电不及飞。

星剑光芒闪过,嵩山派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世界一片空白,顿时吓得几乎瘫软,双目全是惊骇之色,但眨眨眼睛,相互看看,却并未发现有人受伤,不由得大为疑惑。

齐御风微微一笑,收剑而立,光华顿敛,就那么看着眼前嵩山派众人。

眼前的嵩山派弟子心中疑惑,一人不禁向旁边之人问道:“大师兄,他这……”

就在此时,突然陪着华山派的引客的一名嵩山弟子,脸色却惨然一变,急声叫道:“师兄,快退!”

那几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得头顶哗哗声响,有沙石溅射下来,当即反身纵身狂奔,奔出去几丈之遥,才回身观看。

泰山之石,本是花岗岩与片麻岩混杂而成,不似华山那般纯然一体,都是有坚硬的花岗岩组成,是以软硬不一。

齐御风这一剑,正中了众人头上一块极大的山石,他这一剑运上了初学乍练的紫霞神功,是以挥剑疾如星火,嵩山派群弟子,居然无一人能看清他的剑路。

他这一剑撕裂了大半片岩石,只留下一点点与山体相连,不过片刻,那岩石吃不住劲,便渐渐倾倒了下来。

众人眼见磨盘大小的山石,一块一块地喀喇喀喇而落,发出轰轰巨响,迸射到山道之畔的山涧之中,砸的粉碎,都不由得目瞪口呆,眼中充满着震惊和恐惧。

接着便是漫天弥起的灰尘土屑,向众人袭来,华山派众人都一皱眉,便转身退后了数丈。两边人马遥遥相对,俱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灰尘落定,华山派众人施施然踏着散碎的石块走过,那些嵩山派弟子一个个站在路边,却没有一人敢于出声阻拦。

那四名嵩山派知客在后面亦步亦趋,紧紧跟随,确是愁眉苦脸,从此不敢轻易说话。

众人脚步加快,不一会,便过了十八盘,登上南天门,来到日观峰。

这日观峰雄峙东海、石刻遍布,峰北有巨石长长横出,斜刺青天,阳刚挺拔,其间更有一条长廊,亭廊衔接,似仙阁矗立,众人登临这峰顶,遍览泰山周围山色,四顾茫茫,登胸襟大畅,觉得这山巅独立天心,万峰在下云开日朗之际,纤翳不生。有俯察万类、目尽长空之豪情,有一种与天地永大之感。

众人感慨一番,又走几步,便看见那亭廊之中,又无数人聚集,引路的数名嵩山弟子加快脚步,上峰报讯,接着便听得鼓乐响起,欢迎华山派等人上峰。

抬眼望去,却见左冷禅领着几十名弟子,与莫大先生、定闲师太、天门道长等百余人齐齐起身,迎了过来。

那左冷禅率先走上几步,拱手相迎。

令狐冲虽然是华山掌门,但毕竟比众人都低上一辈。当即躬身行礼,说道:“晚辈令狐冲。率华山派弟子,拜见诸位掌门。”

左冷禅道:“多日不见。令狐世兄丰采尤胜往昔,当真可喜可贺。”他说话客气,语气中却丝毫没有热情之意,每个字似乎都有一种愤怒憎恨之意。

令狐冲当即也道:“晚辈侥幸逃得大难,全赖左掌门庇佑,此等大恩大德,日后必当后报。”

齐御风自离开淳安县,一切经历尽皆拜这人所赐,当即不由得细细打量此人。只见他面相威严,眉心处的凹沟很深,仿佛把两道浓眉紧紧地锁在一起,眼窝陷落得很深,看起来实在有点怕人,高鼻阔嘴,饱经风霜的脸,好像用红铜铸成,身上穿着一件土黄色的长袍。看上去不似武林高手,倒好似战场上的武将一般,但他目光转动,精芒四射。却又显出一丝阴鹜毒辣,与他行事风度,极不相称。

左冷禅听到令狐冲说话如此尖刻。脸色抽动一下,也不知心中如何之想。口中当即道:“犬子在华山之遇,嵩山派上下也是感恩不尽。今日五岳大比,咱们就来好好切磋一下。”

两人目光交错,眸中都带着无限恨意,渐有沸腾之意。

齐御风不由得心中想到,传说枭雄的长相,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这左冷禅虽然工于心计,利用盟主之位,建立霸权,对各门派之事横加干涉,为得到权利无所不用其极,十分地不择手段,江湖许多仇杀,皆是左冷禅阴谋挑斗而起,但他胸襟狭小,如此沉不住气,可当真难成大器,比之方证大师,那可差得远了。

正当此时,天门道长突然道:“有什么话,坐下再说,令狐冲,你们华山派地处西陲,位置就在西边那头。”说罢他抬手一指,打个招呼,长袖一挥舞,竟带着门人弟子,转头先行返回。

左冷禅见天门道长不耐烦,当即也欲转身而去,齐御风见此,突然叫道:“莫大先生,方证老头,还没来么?”

莫大先生一直昏昏欲睡之状,似乎已不胜力,听到这话,当即惊讶道:“方证大师……那怎么会来?”

齐御风心中暗笑,这老头装傻作戏的本事,倒真是一等一的,怪不得左冷禅屡次为难华山、恒山二派,对衡山派莫大一系,却从未动过手。

左冷禅本来已经走出几步,听到此言,不免回头看了齐御风两眼,他心中虽有疑窦,却也不便轻闻,当即一声冷哼,转回台中。

华山派一行走进台前,众人见这一行人各个年轻俊美,岁数不大,居然还带着一头老虎上山,不禁群情耸动,纷纷喧哗议论了起来。

这亭台的设计,本来便是按照五岳之数排列,另置其他门派的客席,可华山派来到西首,却见到约有三四十人,大模大样,坐在华山派的位置上,一个个面色漠然,似乎对华山派到来,丝毫没有察觉。

齐御风与令狐冲相视一笑,不禁说道:“如此故伎重施,真是算不得什么高明,想让咱们华山派丢脸,却也得有实力才行。”

两人略微商议两句,并肩上前,令狐冲上前对坐在那首脑位置之上的老者问道:“但不知贵派是那家门户,占了咱们华山派的位置?”

那老者面色倨傲,待理不理道:“咱们是西岳华拳门,占不得这西金之位么?”

令狐冲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当即转头对着曲非烟一点头,曲非烟拍拍老虎屁股,那老虎蹿起几步上前,猛然一声长啸,便宛如晴空打了个霹雳一般,萦回激荡,响彻群山,登时峰上许多功力浅的,险些便一个不及,坐在地上,剩余人等,不禁也将目光转向西边。

雪风朝着那老者缓缓走上几步,铜铃般的双眼紧紧盯住他不放,那老者虽然心里发毛,但在天下英雄面前,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坐定,心中暗暗叫苦,暗道这老虎一声咆哮都如此厉害,真不知降得住降不住。

却见雪风几个纵跃,双掌翻飞,未等那老者起身,便将他一掌拍飞,落于场中,继而接二连三。一巴掌一个,将那些华拳门弟子一个个拍飞。那些华拳门中人一个个高飞几丈。宛如风筝一般,继而落在场中。痛的哭爹喊娘,群雄先前只见得这老虎声响如雷,却不料居然有如此神通,不禁也是倏然而惊。

未及雪风动手完毕,那些剩余的华拳门弟子便一个个逃窜而出,偌大一个西台空空荡荡,空无一人。

雪风颇通人性,已得了曲非烟教诲,所以并未下得重手。那些华拳门弟子,一个个尽管灰头土脸,在群雄面前丢了大人,但终究有武功在身,却并未伤筋动骨,当即一个个挣扎起身,便要自行离去。

齐御风见那老者动身欲走,几步上前,一声唿哨。雪球儿飞射而出,在地上绽起几点灰尘,只三步便蹿出十几丈之远,径直落在那人后颈之上。那老者见到这小兽行动如飞,电石火光之间,便已然抓住自己要害。当即不由得两股战战,不能自己。

齐御风迈开方步。走到他面前,看他面如土色。不由得冷哼一声低声道:“为虎作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继而提高声音喊道:“你华拳门阴谋算计,夺我华山基业,伤我华山性命,与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五岳聚盟,我华山派暂且也不跟你算计,大会一毕,倘若华拳门依然留存于世,定当将你满门抄斩,死无葬身之地!”

他这句话一说,登时在场两三千人,尽皆惊诧,华山派与华拳门的梁子,众人隐隐约约,也有不少人听说过一些,但当众发下这等通牒,却也未必显得太过了一些。

有些消息灵通之人却也知道,华拳门与华山派的内蕴相比,根本上不得台面,贸然老虎捋须,终当有此报应;而不明真相之人,却觉得这少年气焰未免太过嚣张,何等深仇,值得灭人家门户基业?

齐御风顿了一顿,又朗声道:“你华拳门号称更迭掌门,叫我华山派掌门人前去观礼,暗中却埋伏了十七位高手联手围剿我家掌门一人,可有此事?”

那老者咽喉被一只锋利的小爪子搭着,早已不敢发出一言,听到此话,却只能偷偷瞥一眼左冷禅的方向,默不出声。

齐御风又道:“没想到今日我五岳剑派聚会,你居然还敢大模大样的前来观礼,当真是不知死活,华山派几百年的基业,岂能容你轻辱,你说出背后指使,我今日便不杀你。”

说罢,他将长白剑拔出,众人离得虽远,却见他手中长剑光华四绽,耀天映日,端地是一口神剑。

那老者战战兢兢,唯恐这小兽一爪抓破自己的喉咙,也不敢多话,就在此时,突然听得一人沉声道:“令狐掌门,今日五岳大好的日子,你这算什么,立威么?”他这声中气充沛,如沉雷远播,虽然在场几千人相互叫嚷,他这句话却也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齐御风一听,也不禁觉得,除了朱巴嘉措和王召之外,生平所见,以此人内功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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