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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探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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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晏哥儿秀榜前十五,硬是连彩都没挂,来报喜的人还被打出去。逼得他这个苦命的侯爷伯父,偷偷派人去两条街外拦报喜的赏钱,唯恐生生折了晏哥儿的后福。
整府如丧考妣,正眼都不敢瞧嘉风楼,何况跟他们的人来往,儿媳也面有难色的说,老祖宗(容太君)亲口裁了嘉风楼的用度,她实在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这个当伯父的心疼得要命,又无计可施。
还后福呢。侯爷府的秀才郎,都开始缺衣少食了!也就在族学夫子管饭,还能吃点好的…但侯爷听说晏哥儿挟带了几个肉包子回来给小丫头们吃,不知道谁嚼蛆,他那一辈子没干上编制内人员的员外郎弟弟,不知道藉什么缘故,又打了晏哥儿一顿。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不过几巴掌,做伯父的又拦不得。这个心哪,像是针扎了,疼得一跳一跳的。回头看到只爱算盘数银子的世子儿子,迁怒的骂了他一顿不争气。
世子爷那个闷,真是没法提了。但他到底是个绝顶聪明的生意人,除了杀人放火触犯律法后遗症太大,不好收拾,世子爷不屑这些CP值太低的事儿,但胆大心黑的主意,那可是一箩箩的。
其实出了个秀才堂弟,名次还排这么前,他这做堂哥面上也有光是不是?走出去也受人尊敬,不只是尊敬他的钱。京畿秀才是掉了点漆,但终究是京畿秀才!谁知道晏哥儿将来会有什么造化?
吕不韦那死老鬼还得花重金,提着脑袋捏冷汗搞奇货可居的关系。他可不用,晏哥儿妥妥的就是他的亲堂弟,而且比起另一个只能混女人肚皮和男人…呃,咳,的娘气堂弟,明明就是争气得多,更有投资价值。
他可不是后宅那群眼光短浅的娘们…当然,他不是说他家那个暗藏春威的娘子。
于是这位道德底限很低的世子爷,毫无愧色的玩了一招围魏救赵。
就在夏初杨梅熟的时节,世子夫人「不慎」撞见了正在山子洞妖精打架的慕容十九公子和纪二公子纪昭。不幸的是,世子夫人身边,刚好是十九公子的娘,更不幸的是,十九公子是被「压」的那方。
慕容家的夫人,自然是怪兽家长中的蛮荒魔种,性质理所当然的定在十九公子酒醉被辱,管他是什么侯府,自然是招身边的嬷嬷丫头先给纪昭一顿粗饱的胖揍,要不是世子夫人拦得及时,纪昭小命已吹灯。
虽然事后十九公子哭诉是两情相悦,他娘亲舍不得打儿子,坚信是纪昭诱拐了年幼无知可怜的十九公子。勉强开恩不找纪昭麻烦,但也坚决不让他们俩再见面。
于是乎,这段凄美的大燕朝BL,就这样被无情的父母棒打鸳鸯散了。
但这事,在纪侯府却传得沸腾,并且隐隐往外扩散。二房当然炸锅了,容太君脸上也不怎么挂得住,破天荒的头回呵斥纪昭,员外郎老爹当然顺势按着纪昭捶了一顿,孔夫人披头散发抱着纪昭大哭,口口声声说冤枉,被陷害,那个热闹滚滚…别提了。
老人家的怒气总是来得急去得快,捧在掌心疼了十几年的金孙,伤上加伤的面白气促,就跟割了容太君的心肝一样。最后当然选择相信被冤枉,一切是误会,非常自然的骂了长孙媳世子夫人一顿,孔夫人趁胜追击,逼世子夫人跪下。
世子夫人是跪了…但也晕了。大夫一瞧,不得了,世子夫人怀孕了,这一跪动了胎气…这可是世子爷头个孩子,男的呢,就该是个小世子,女的呢,也是纪侯府尊贵的嫡长女哪!
世子爷听闻噩耗,赏了自己几个耳光,守着世子夫人只是哭。侯爷也慌了,还惊动了一心向佛的侯夫人。
若说能让容太君有些怵的,就是这个身为大儿媳,冷淡守礼的侯夫人。毕竟被严正的道理和佛法攻击,就算是纪侯府的第一大boss,也会损血得相当快,但就算吐血,走到哪也没处说理…谁说得过那个多出帝师、累世的侯夫人。
有心腹人守着院门,世子爷擦了擦脸上伪装眼泪的清水,巴结笑着给娘子递茶捏腿。
「纪府有你这种不肖儿孙,老祖宗真是白疼你了。」世子夫人娇嗔的瞪了世子爷一眼。
「别,这福我不敢认。」世子爷很干脆,「老祖宗就盼着我没儿子,将来过继昭哥儿的儿子承爵。爹没把爵位让给二叔,老祖宗恨我们爷俩一辈子了。」
世子夫人拍了他一下,「满嘴胡跑马,忒大的人了,不该讲的话还乱喷。」
「夫人,哎,娘子喂,别这么大动作,我过来让你打就是了,拉伤腰如何是好。儿子要紧,您玉体更要紧哪。这不跟娘子大人一起么?哪能不坦白,有什么说什么了。」
「贫嘴。」世子夫人笑骂一声,「就是被你这浑子拐了,还帮你作戏。」
「值得不是?相信为夫的眼光吧,晏哥儿这注买卖,绝对是稳赚不赔。」世子爷一脸得意。
「你得了。」世子夫人嘲笑,「心肠软就心肠软,装出那副市侩样子给谁看?」
世子爷不大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脸还有点儿发红。让他那文弱书生般的脸孔,又好看了一些。
二十五
春闱后巨大的压力和恶意完全被转移了焦点,三公子一整个茫然,佳岚倒是猜到了一点点。虽然不怎么全面,但也隐隐知道应该是侯爷那房玩了招乾坤大挪移。
佳岚不知道的是,在当中起了绝大作用的世子夫人,在后宅中也当称智勇双全,运筹帷幄,惊世绝艳的当代豪杰了。
说起来,这位闺名王暖的世子夫人,和红楼梦精明干练的王熙凤小姐堪称瑜亮,但终究有决定性的差异。
世子夫人王暖,不但心机深沈,处事圆熟,治家严整…拥有王熙凤所有的优点,更可怕的是,世子夫人虽然不是葬花洒泪的才女,终究还是识字懂算。
虽然她受的教育有些零碎不完整,一半跟随母亲学看帐会的,另一半是跟王家祖母念佛经启蒙的。但光识字这项,就远胜王熙凤百里之外了,何况她信佛信得很朴实,真真是对人有怜悯之心的。
就是有了这两样优点,所以她彻底完胜了王熙凤。
以前她不喜欢纪晏,是觉得这小崽子烂泥扶不上墙,只会闹脾气使性子,跟他姨娘一样只会怨天尤人。但纪晏奋发向上了,她这个堂嫂相信天助自助者,在公爹还没发话前就暗暗的帮扶了这个隔房的小堂弟,公爹开口只是能做得更理直气壮而已。
也因此,她对佳岚这小丫头挺有好感。虽说人心隔肚皮,不管这丫头是不是想博个好前程,终究又有才气又懂事能容让,却不是个面团随便人揉捏。最少她尽忠职守,不是顾着耍狐媚子,而是力促小堂弟上进。站在一个当家主母的立场,无疑她是赞赏的。
另外,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一个能考到小三元的小姑娘,实在很想看她能走多远。
到底世子夫人王暖,还是有些不让须眉的豪情在的。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虽说纪晏父母双全,实在轮不到大房插手。但大房的boss不是有书呆子气(侯爷)就是有浩然正气(侯夫人),热爱算盘的世子爷实在也歪不到哪去。连世故圆滑的世子夫人,都还是有点儿侠气。
只是这房人都有点害羞。插手归插手了,总是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掩饰。
一直到最后,嘉风楼主仆还是只能自己瞎猜,大房谁都没跟他们说过一个字。
但是事态发展到最后,纪晏还是察觉了。谁也不让他谢,只说他多心。但他比佳岚还明白孝字压死人的道理,更能理解大房伯父堂哥堂嫂根本是顶着事发容太君雷霆之怒的压力,在设法周全。
不知该怎么办,不知道如何回报。他很惶恐。
昭哥儿闹出这一出,开始病了,孔夫人眼中只有昭哥儿,只管磨着容太君答应让曾表姐进门冲喜,哪有空闲闹什么风浪。
也只有些想巴结上孔夫人的恶仆刁难一下,比起秀才发榜时,挨饿受冻的窘境,完全不算什么了。
大房为他做了这么多。明明他只是隔房的庶子。
他只能用功,更用功。佳岚得用拖的才能把他拖出去和阿福走走,必须毫不留情的熄灯才能逼他休息。
「时间不够了!」纪晏冲着她发脾气,「我秋闱一定要上!」
了
「在号房里昏过去病倒,哪里都上不了,只可能去阴曹地府考城隍了。」佳岚坚决不让,「公子,婢子不会害你。」
三公子和她对峙了一会儿,颓下肩膀,一脸的无助。「…无以为报,我只能光耀门楣。」
佳岚沉默了半晌,「会的,公子。只要您平常心,举人不难。」
看着纪晏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熟了,佳岚借着月光走了出去,在廊下仰头,看着星月灿烂。
纪晏只能用突飞猛进来形容,让她这个丫头老师,都非常震惊。小小的公子,在很短的时间内爆发出异常的能量。
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累积够了,突破那层浑噩,就会如锥在囊,挡也挡不住的亮眼和突出。
似乎也不用太惊讶。一个满十三岁的孩子,就能写出唐朝刘长卿的《逢雪宿芙蓉山》,这样的人不是天才,谁才该是天才?
是,举人不难。最难的却是,秋闱如何去考。
她想到头痛,还是束手无策。连她去考秋闱都比较简单,有世子夫人打掩护,谁会注意到她这小丫头。就算不小心东窗事发,上面的手谕拿出来,她也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大门…虽然之后会有无穷的麻烦。
可纪晏呢?
他是侯府三公子,亲爹嫡母双全,上面还有一个霸威全侯府的祖母容太君。纪昭形同身败名裂,躲在家里装病哼哼了。疼得跟眼珠子一样的嫡公子惨成这样,怎么可能让卑微的庶子考到举子功名,干脆的践踏到纪昭的脸上?
现在纪晏去请安已经是最难熬的时光了,总是莫名被容太君和孔夫人接近侮辱的训斥,要他认清楚自己的身分…怎么可能说服那两个愚妇让纪晏考秋闱?
秋天越接近,佳岚越焦虑。但是纪晏却平静下来。
「你呀,加减看点书吧。」他老气横秋的说,「我就算吊个榜尾,你好歹也把解元拿下来,给我长长脸。」
佳岚说不出话来。容太君已经冷酷的下令,让他三年后再说了。
「有些事呢,是非做不可的。」三公子带着点忧思的笑了笑。「…伯父一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考功名证明自己。」他的眼睛澄澈明亮,坚定异常,「我要去完成伯父的愿望。」
了
她已经发现大燕朝礼教冷酷的威力。族长或老祖宗打死儿孙根本不算个事。所谓的「大逆不道」,根本是家族最高的当家人说了算。
佳岚忍不住抓住纪晏的袖子。纪晏有点讶异,向来冷静的佳岚很少有这样溢于言表的情绪。
她的手好冷,而且在发抖。
「不要怕。」纪晏放柔声音,「我会挺过去的。我是你们的公子。答应我,一定要拿到解元。」
举子榜首,谓之解元。
佳岚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发现这个单薄的小公子,突然长大好多。只抽个子不长肉,才刚步入青春期的孩子。却已经挺起脊背,准备去扛起命运了。
「好。」佳岚终于出声,「我会考上解元。」
「要自称婢子。」纪晏摸了摸她的头。这丫头就是不长肉也不长个子。「别让人抓到小辫子。」
「…婢子会考上解元。」
他终于像个少年般,纯净的笑了。「让别人都瞧瞧,我们主仆有多厉害。榜首和榜尾都包圆了,古今谁能如此?」
佳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秋闱前,世子夫人将佳岚借走了,说母亲喜欢佳岚的手艺,没有引起太多注意。秋闱那天,纪晏如常的去上学,天不亮就走了,但是傍晚没有回来。
虽然李儿晚膳前就焦急的回报了,却到第二天容太君才遣人去找…结果他根本没有去上学。
秋闱考了几天,纪晏就失踪了几天。
直到佳岚回来那天的下午,纪晏才满脸憔悴,神情安定平静的回到纪侯府。没有隐瞒,直言他请同窗的父亲作保,去考了秋闱。
容太君勃然大怒,感觉到自己无上的尊严被不肖儿孙挑战了,动怒到请家法,剥了衣服在脊背上打了几十下,打到纪晏吐血了。
连求情的纪侯爷都挨了几下棍子,世子爷磕头哭道,举榜未揭,万一晏哥儿考上举子,却有个好歹,对外实在说不过去,才让容太君勉强罢手。
但余怒未消,「跟他姨娘一样的下贱种子,还妄想当举人老爷?呸!」扬言要择日将纪晏除出族谱。
昏厥的纪晏被粗鲁的抬回嘉风楼,面白如纸,他的丫头们簌簌发抖。
佳岚的发抖却不完全是害怕,更多的是愤怒和不屑。
老而不死谓之贼的贼婆子!若不是害怕打死了可能的举子,让朝廷追究,纪晏怕是被家法刑死了。喊除族谱喊得如此响亮,不敢当场除了,还不是担心万一纪晏考上举子被问起缘由。
她涌起强烈的无助和无力,沈寂几年的血性,完全被激发出来了。
了
忍到紧咬的牙齿都微微动摇,能让她不冲出去的只有,纪晏给她的承诺,和她答应纪晏的承诺。
公子他说,他会挺过去。挺过去总不能没有人照顾--在将要来的狂风暴雨中。
深深吸了几口气,她感到口腔有一些血腥味。拿出早就预备好的热水和巾子,小心的擦拭纪晏苍白的脸孔,用盐水洗着后背浮肿狰狞的棒伤。
四个小水果脸上挂着泪痕,却没有人哭出声,只是安静的忙碌。
这一夜会很漫长。因为不会有大夫,公子能够倚靠的,只有她们。
阿福在门外守着,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二十六
照顾了他几年,年年看他挨打。
佳岚擦了擦纪晏额上的冷汗。发烧,身如火炉,手足如冰。都快成了个例,嘉风楼常备棒创药和退烧化瘀的药材和成方了。
无疑的,这是打得最重的一次。她相信,若不是侯爷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关照,容太君真的想打死了事了。
太君的威严不容挑战,高于一切。死个小小庶子真不算什么。
纪晏的额头很烫手。
嘉岚仔细的帮他用温水又擦了一遍,只是情形不太好,纪晏开始呓语了。没有掉泪,却呜咽着。人最脆弱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喊爸妈。
他没有喊爹,也没有喊娘。只是断断续续的呜咽,含糊的张了几次口,却又吞下。最后他痛苦含糊的喊,「佳岚…呜呜…我冷…我痛…」
一直死绷着尊严的少年公子,终于在高烧意识不清的时候,开口喊了他的丫头,流下忍了很久的眼泪。
佳岚也跟着哭了。
这个别扭强装大人的孩子,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他对好意有多惶恐,异常小
心翼翼。傻傻的,只想拼命回报,却不敢求一丝半点。
对父母已经完全绝望,却不敢喊任何一个对他好的大人,怕给人添麻烦。他明明
想喊夫子或伯父,最后都吞下去了。
唯一敢喊的,只有她。一个卑微的丫头。
强烈的愤怒和悲伤,最后只化成无尽的心酸,让她哭出声音。
了
「我在这里,公子,婢子在这里。」强忍着嚎啕,佳岚握着纪晏的手,他的指尖如此冰凉,「我哪里都不会去。」
她知道,即使是文明昌盛的二十一世纪,也有受虐儿童,但她从来没有亲眼看过。她生活在一个很平常的家庭,却很幸福。
纪晏的悲惨击垮了她坚强的心防,虽然灵魂的年纪已是成年人,她还是茫然痛苦的缩了起来,强烈思念自己的父母兄弟。
不可以想,不该想。在幸福握在掌心的时候,她视为平常,没有珍惜。
现在就算想要想念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那是一场很悲惨的车祸,被大货车硬生生的撞出护栏,掉下悬崖,全家无人幸免--最少肉体无法幸免。
灵魂星散在不同的轨迹,或者说时空。她是最后走的,无助的看着家人进入不同的时空,成为不同的人。
即使她成了大燕朝一个小丫头,一直都还能为了生存奋斗下去,其实就是想到家人其实还没死,跟她一样成了未知时空的穿越者…
她不想让家人伤心。所以要拼命活下来。
即使再也不会见面,她依旧爱着爸妈和哥哥弟弟。家人的爱一直是她最大的倚仗。
她从来没有想过,其实温暖的家庭,是种天恩。有时候家庭不只是牢笼,还是可怕的炼狱。
很想保护这个可怜的小公子,她头回感到这样恐惧和忿恨的无能为力。只能轻轻拭去他的泪,再次兑一盆温水,设法让他退烧。
了
纪晏醒来时,后背的疼痛如闪电般击中他,让他闷闷的哼了一声,连趴睡的酸麻都不算什么。
后背像是压着烙铁,每个呼吸都往下侵蚀更多,灼伤般,很想大哭大叫。
等等。我是不是哭了?这个念头瞬间压制所有痛苦,眨了眨有些红肿的眼睛,慌忙去摸脸颊…还好,没有泪痕。应该只是烧得厉害,眼睛难过吧。
他发誓不再哭泣的。太软弱,没有一点用处,不是男子汉。他不能哭的,佳岚她
们会很害怕。
身为一个公子该有公子的样子。
有人过来,他吃力的抬头,发现佳岚脸白得连唇都没有颜色,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
喂,好歹你是旷古未有,夺得小三元的秀才娘子,哭成这样太灭威风了。
「…爱哭鬼。」他的声音沙哑得不象话,自己都听不清楚。
结果她又哭了,唉。很想告诉她,不要哭。他早说过会挺过来。这还是最好的结果…只挨了一顿打。她不明白,容太君有多可怕…偷跑去秋闱,顶多只能说是少年意气不听话。说谎,不说太容易识破,到时候容太君若一状忤逆告上去,不要说前程,命都可能没有,谁也救不了他。
他还不能死。佳岚和四个小水果,还有阿福,都得指望他。他不管是什么原因死了,哪怕是被容太君杖毙,除了阿福,谁也活不成。
小时候,很多话他听不懂,只是记着。照顾他的人总是很爱说话。他知道除了伯父外,他本来有几个叔叔。
但他们没有活到五岁过。照顾这些小叔叔的丫头婆子,都是杖毙去地下服侍他们的小主子。
不可以死。说好要护着你们的。
但他又痛又疲倦,眼皮非常沉重,很想睡过去,喉咙好像吞了一把炭,声音出不来。
他只能勉强清醒的望着佳岚,弯起嘴角,对她安慰的笑一笑。
这傻丫头的眼泪怎么更多啊?以前的气定神闲果然是装的。哭得这么难看,还勉强对着他笑,超惨的。
没事的,不要害怕。睡过去之前,他只来得及轻轻拍了拍佳岚的手,感觉佳岚紧紧的握住,有点颤抖。
这是最后一次。再也不让你这样害怕了。
这顿打虽然没打断纪晏的脊椎,却真的伤了元气,倒在床上半个月才勉强可以起身,连高中举子第五名都还「卧病在床」,没能接受贺喜。
「傅小才子」不负众望的夺得解元,依旧神秘得要命,连面都没有露。
但是比起自己的第五名,纪晏更高兴佳岚夺得榜首,破天荒的连吃了两碗白饭,疼痛都好了许多。「有点可惜。榜尾榜首包圆不了了,我怎么就考了第五。」说得好像很遗憾,事实上非常沾沾自喜。
佳岚就没吐他了。让他唱秋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事实上,自从秋闱发榜以后,纪侯府都快被挤爆了,容太君的哥哥国公爷亲自上门,没见到纪晏还很不满,怒斥妹妹没有好好照顾出息的甥孙,送了一大堆礼品和昂贵药材过来。不管关系亲不亲密的勋贵,几乎都来道喜了。
虽然那些礼物和药材,纪晏一样都没看到,但容太君的确暂时忍了下来。
无他,此时纪晏风头太盛。
怎么说呢?
自从政德帝改革科举之后,文才占六,家世占四,这个严重的落差造成了勋贵子弟严重的落马。虽说好人家必科考镀金,但勋贵毕竟只是为了镀金,远族庶支为了翻身可是拼了老命,更是丢不起这个脸。
于是科举的数量大为倾斜,勋贵子弟能够勉强缀在榜尾附近就是祖上烧好香了,老被文官嘲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终于了,勋贵子弟出了一个举子第五,十来年的扬眉吐气。不说身为舅祖父的国公爷面上金光灿烂,同个勋贵圈子也与有荣焉。
容太君尽可在纪侯府兴风作浪,却不敢触众怒。在纪侯府是老祖宗,在勋贵圈子里,还不很排得上号。
不说容太君面上笑暗地里咬碎大臼齿,孔夫人更是如百蚁钻心,痛苦的坐立难安。
难道要眼见着纪晏这下贱种子三年后再搏一个进士?那还有她嫡亲亲的昭哥儿
脚的地方?连她娘家母亲和哥哥都来跟她说,把这下贱崽子记在她名下了…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正在怒火攻心,想要暗暗将那个小畜生弄死的时候,她的奶嬷嬷给孔夫人出了个主意。
京城太多眼睛盯着了,弄死个小崽子没什么,但是突然死了个京畿举子,朝廷总是会追究。这小崽子能有狗屎运当上举人老爷,不就是靠族学那个偏心的夫子吗?
就说要给他请名师,把他弄去穷乡僻壤的乡下,使人看着。出了京城,搓圆搓扁还不是夫人一句话,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还怕他翻天不成?
孔夫人恍然大悟,说,早该如此。
了
于是孔夫人跟容太君嘀咕了一阵子,宣布要让纪晏去庄子静心读书,已经延请名师,一切都安排好了。
为了表示慈母心,很大度的让佳岚和四个小水果去服侍公子,纪晏央求把阿福带着,她觉得不过是一把老鼠药的事,也就应了。
孔夫人不知道的是,出完「坏主意」的奶嬷嬷,悄悄的接过了世子夫人的大丫头给的,一整袋的金珠子。她还挺自鸣得意的感到,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二十七
在大燕朝,远行从来不是舒服的事情。孔夫人精心安排的车马,完全金玉其外败絮其内,晃得能把肠子吐出来。世子夫人已经尽心打点了,但随行的一房家仆,显然阳奉阴违,出了京城就想往这几个小孩身上捞油水,非常恶形恶状。
但奸险狡猾的世子爷早算到这一步。明面上是孔夫人雇的镖师,实际上却是世子爷的熟人。这些江湖好汉职业道德明显高出许多,拿钱就办事,把这房两夫妻带两个半大小伙,请去一边「谈谈」。
回来时无不鼻青脸肿,态度恭谨得几近卑微。
当然,哪可能这样就打服了这票刁奴。孔夫人和世子夫人两手给钱,能在这群小鬼身上发财岂不更好?而且孔夫人也暗示了,尽管下手,出了人命,都有孔夫人兜着…妥妥的就是钻板上的鱼肉啊!这起粗豪汉子能跟他们一辈子?不可能!
每个月都有补贴银子,小杂种的财物自然也属于他们,一个公子哥儿,五个豆芽似的小丫头…怎么奴役都是该然的,也该他们翻身享享当主子的福气…
但这一切的希望,在到了地头后,立刻无情的熄灭了。
这个镖局每个月都有人从这靠近徽州的穷乡僻壤经过一回,还预先揍了这房奴仆灿烂开了果子铺起来存,已经打灭一半气焰。等看到孔夫人安排的宅子…连大门都没有进,逃去村子里找房子住了。
行李还是镖师送进去的,一路撒着纸钱,持着香火。
抵达这座宅子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晚风过分阴凉。四个小水果都缩在佳岚背后,阿福则是夹着尾巴哼哼,缩在三公子背后。
这场景,真适合拍倩女幽魂。佳岚默默的想。
她是明白孔夫人不可能给他们安排什么渡假胜地,但绝对想不到会来到一个这么接近鬼屋的所在。
最后镖师们要离去,凝重的分发了几个平安符…就快马加鞭的逃跑了。
其实也没那么糟,虽然小巧,但园林亭阁,五脏俱全,大约比嘉风楼还大些。屋内除了布满厚厚的灰尘,家具一应皆有,属于南方那种简约线条优美的风格,移步换景,颇具匠心。
只不过薄雾霭霭,冷得有点不寻常,气氛有些压抑阴森罢了。
但走在最前面的三公子,僵硬得很,看得出来,腿有些发抖了。
结果是,佳岚打扫,全体都挤在她旁边帮忙,连纪晏和阿福都不例外。去厨房烧水做饭,也全体都挤在很小的厨房。亦步亦趋,后面好像挂了一串粽子似的。
临到睡觉,公子在床上睡,四小水果拼命哀求着佳岚一起来公子房里打地铺,阿福缩在床底下,死都不肯出去。
这一夜,累到翻掉的佳岚,头沾枕就睡着,打地铺也不能动摇她甜美的睡眠。神清气爽的起床,才发现一屋子除了她以外,每个都委靡不振,个个挂着黑眼圈。
一问之下,原来人人被压床。
「你们只是太累了。」佳岚淡淡的说。
她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感觉。但是纪晏强自镇静发青的脸孔,和四小水果天天飙音量的尖叫,让她快精神衰弱了。
更不要说阿福害怕的扑到她怀里,让她的肋骨饱受伤害。
草比人高的庭园,需要打扫的众多房屋,百废待兴,她哪有时间一直给他们壮胆当镇宅物?
被烦不过的她,板起脸孔,在墙上用木炭开始写三角函数公式。
很简单,什么符她都不会。据那个该死的小说家言道,数学能够辟邪。谁知道这是怎么导出来的结论。
反正就是安定人心,不要让这些大惊小怪的小朋友,继续折磨她的神经。
至于她怕不怕呢?
这么说吧,看不到听不到的玩意儿,要怎么怕得起来?再说了,她经历了绝对不可思议的穿越,从某个角度来说,她是借尸还魂,亲身体验过只余灵魂的滋味。
论成就,绝对是她这个还能夺舍的穿越者,大胜那个只能鬼压床吓唬人的家伙,强弱分明,无从怕起。
不知道是这股气势,还是数学公式真的起作用,也可能是住久了有抗体,大伙儿渐渐消停了,换附近村子鸡飞狗跳,听说路过他们宅子的村民,有几个看到鬼了。
佳岚很闷的拿了木炭,去外墙把记得的三角函数公式都画满,画了好几天。
终于天下太平。
只留下一点后遗症,让佳岚很哑口无言。
那片写满了英文和阿拉伯数字的外墙,有村民偷偷的过来摸一下,或者干脆撮土插香,偶尔还发现没化尽的纸钱。
这些一开始还会讹诈他们这群城里小孩的村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得分外和蔼可亲,尤其是对佳岚,特别敬畏。等混熟了,还有夜惊的家长或疑似撞邪的家属,特别来请「傅大仙」赐符。
…赐你妈。
她这边坚拒,但是纪三公子不知道哪条筋不对,严肃的对她说教,「救人一命如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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