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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探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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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最险恶的是人心。
纪侯府张灯结彩,大放鞭炮,门口贴着喜,很明显在办喜事。
京城故俗,咸信「福无双至」,遇到子弟科考,都会将喜事的日子往后挪,直到发榜有个结果才成亲,就是怕会占福导致子弟不第。
搞什么?!这是他们纪府的子弟,考取功名添得是纪府的门楣。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必须无所不用其及的这样打击?早一日或晚一日回来不行?非这样当面冲撞
?
纪晏被鞭炮声惊醒,张望了下,神情却很平静。或者说,暗暗舒口气。应该是昭哥儿成亲了…管他娶谁。总之容太君应该很忙,没空折腾他们了。
最少,可以睡个好觉。
原本看门的门子吆吆喝喝的要纪晏的马车从角门入(角门是远亲商贾出入的),结果看到面黑如锅底的容岳峙掀开车帘,冷冷的说了一句,「哦?」
门子的汗刷的滴了下来,国公府的小世子,堂堂华亭侯居然亲自送那个不受待见的庶子回来,谁料得到呢?
本来要开偏门,容岳峙冷笑,「原来本侯只配偏门?」
门子快哭了,还是大管家机灵,赶紧恭敬的敞开大门,让一等侯华亭侯的车马进入。
暌违两年多,纪晏和佳岚,堂堂从大门进入了纪侯府。
三十六
容岳峙被世子爷拉去喝喜酒灭火气了,纪晏等人还是回到嘉风楼。
佳岚一碰到床就睡死过去了,脑力耗费太甚,到底这次她真的全力以赴。精神面已经太疲惫。
橘儿去厨房拿饭,虽然没拿到什么好的,倒是证实了的确是纪昭娶妻。可娶谁、为何没有朝外发帖宴客,一概探问不出来,只得一顿好骂。
纪晏也精神不太集中,睡下了,晚上孔夫人那边的嬷嬷过来嚷嚷,扬言要把「重病」的大丫头挪出去,过了病气谁负责之类。
被吵醒的纪晏原本好声好气的说,面对这些虎假虎威兼歪缠的婆子实在烦了,喊了声,「阿福!」只见一头熊似的大狗窜出来,亮着牙,喉咙滚着咆哮。
除了起头的尖叫伤人耳膜,的确能够安静听他说话了。
其实只是考得力倦神疲,哪个考生不想大睡三天。「…明早还不见好再说吧。」
在狗牙的威胁下,这些婆子终于撤退了。
奇怪的是,第二天早上这些惯会落井下石的婆子没有来。去大厨房没拿到饭,四小水果倒是脸色发白的跑回来。
佳岚已经恹恹的起床,却被她们的消息砸得一愣。
死人了。
在纪昭娶妻的第二天清晨,吕表小姐吕惜晴自缢身亡,纪昭痰迷心窍,痴了。
纪晏还搞不清楚当中乱麻般的关系,佳岚已经冷静的说,「应该是骗纪昭要娶孟表小姐,却李代桃僵成曾表小姐。」
语无伦次的四小水果佩服的拼命点头。
纪晏想了半天,「…为什么啊?」他不是两个都喜欢?那娶谁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要用骗呢?
佳岚只是低头,眼眶有点发红。
她很难跟纪晏解释为什么。看红楼梦是一回事,身在微红楼当配角,感受才会特别幽微而深刻。
伪黛玉吕惜晴死得真不值,但也没有其他退路了。
身为一个柔弱千金,父母早逝,无兄弟姊妹,只能依靠外祖母。和表哥纪昭耳鬓厮磨坐卧不忌的一起长大…说实话,她的闺誉可以说完全没有了,勋贵世家对礼教是特别严厉而残酷的。
不论私情,吕惜晴还是只能嫁给纪昭。
纪昭娶了别人,孤高自赏的世家千金,绝对不可能给任何人做妾,但也不会有好人家提亲,只剩下出家和死两条路,她也只是选了当中一条罢了。
但这是她的错吗?并不是。是她全心仰赖的外祖母刻意将她和纪昭养在一起,鼓励他们亲密。她还不太了解闺誉的时候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
佳岚觉得冷,很冷。
容太君为什么改变初衷,让纪昭娶了曾雪丹?吕惜晴自尽,父母给她留下的百万家产…到哪去了?
佳岚怎么也想不出来,毕竟她不是世子爷,能够知道得很全面。她并不知道,吕惜晴父母留下来的遗产,早让二房挥霍完了,有很大的部份等于打了水漂--在政德帝治下靠打点关系升官是很困难的。
好不容易有了明确的门路,但是在世子爷明里暗里的阻挠,容太君祖产一毫也动不了的情况下,终于改变主意。因为曾雪丹的嫁妆异常丰厚,甚至愿意支持纪二老爷和纪昭的仕途。
因为她不知道,所以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为那个其实没有什么错的早夭才女感到悲伤。
佳岚难得的软弱让纪晏慌了,「…我以为你不喜欢吕表妹。」
拭了拭眼眶,佳岚低声说,「我认识她。她还非常…年轻。」
纪晏抬头,佳岚这样的语气他从来没有听过。很陌生,很…沧桑。突然心慌起来,一把抓住佳岚的手,完全没听到四小水果在旁的吸气声。
「佳岚。」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公子?」佳岚疑惑的看他。
他觉得自己是个没心肝的人。吕表妹死了,他却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佳岚变得陌生,好像另一个人,却让他非常害怕。
好像她随时会不见。
「不要难过。」他笨拙的挤出这几个字。我不会再让你有一点儿难过。
「好,婢子不难过。」她吸了吸鼻子,发现纪晏的手微微发抖。呀,外表完全是大人了,其实纪晏的内心还是小朋友。
吓到他了是吧?
她抽出手,安慰的拍拍纪晏。「怎么都愣在这儿?」她笑了,四个小水果也害怕?「该干嘛干嘛去吧。」
纪侯府在大喜的第二天,又匆匆发丧。纪昭原本是痴,渐渐发癫起来,闹着要见吕表妹。容太君和孔夫人根本无暇他顾,只能守着纪昭哭。
容太君的如意算盘全数落空。因为是骗娶,所以只在家里办喜事,想生米煮成熟饭再来大宴宾客…没想到处处留情的纪昭,真正痴心的是吕惜晴。最后一疯一死。
原本想用喜事冲散不肖庶孙的福气,结果皇榜贴出来,纪晏名列第十,已然入贡,妥妥的是个进士。
连番打击让她再也受不了,终于病倒。
三十七
容太君一病倒,当然全府震动,不管愿不愿意,自然得床前侍疾,作孝子贤孙貌。
当中最诚恳的当然是孔夫人,容太君真的倒下,二房就垮定了…家是分定了,那还不灰溜溜的滚出侯府?她的算计还没施展呢。虽说世子有了嫡子…可谁知道能不能养大?说什么也不能让王家那个女人再生下崽子了,老爷谋不到爵位,说什么也该落到她孙子身上…昭哥儿只是傻了又不是不能生。
所谋长远,容太君现在可不能有事。
最没感觉的是世子爷,但他演技一流,足可以拿个奥斯卡金像奖,只是他悲伤不可抑止的脸一凑近,容太君就噎得发哮喘而已。
然而,最没存在感的,却是刚取得贡士第十的纪晏。没办法,就算他拿到状元,在纪侯府还是二房庶子。孔夫人看到他特别生恨,却没空处理他,只能冷着脸赶他回去,省得碍眼。
毕竟孔夫人现在是蜡烛两头烧。又得服侍靠山容太君表忠心孝顺,越发疯傻的纪昭也让她放心不下。
纪晏倒是悄悄松口气,偷偷擦了额上的汗。现在他祈祷越没存在感越好,最好把他彻底忘了。还有十天就是殿试,他实在很怕当中出什么「意外」。
殿试。他心情有些复杂。
进士榜一张,纪侯爷就冲去族学放了两条街的鞭炮,响足了一刻。能够的话,侯爷也想在家里放…可惜老母就是因为发榜病倒的,他只能偷偷的去探望纪晏,朝他傻笑了小半刻,然后才说纪夫子都乐哭了的消息。
大表哥也打着「探姑祖母病」的旗帜,只瞅了一眼,就跑到嘉风楼差点把纪晏的肩膀给拍塌了。
但是纪晏一点得意的感觉都没有。
因为…「傅小才子」高登榜上第一。
这还没完,大燕朝破天荒以来,第一次有贡士榜首的策论,张贴出来。而且张贴出来,让人如此心服口服。
当然这次策论的题目并不只一个,但是让众多举子撞得头破血流,差点全数翻船的,却是一道皇帝亲自下的题目,只有三个字,「海禁乎?」
说真话,看到这道题他第一个想法是撞墙。
这题目太刁了!
先不说四书五经绝对没有这题,光这个题目就是个明晃晃的陷阱。这几年的确有人倡议海禁,但却是个很冷的题目,皇帝不置可否。突然出这个模拟两可的题目…
谁知道皇帝怎么想的啊?!
拿到题目的时候,纪晏的痛苦不是一点两点。这个题目偏到不能再偏,哪个举子会注意千里之外的海岸。还是有回吃咸鱼的时候,佳岚兴致很高的扯淡,什么东海南洋台湾海峡,还讲到有个太平洋。再来就是邸报里有两行倡议海禁的叙述,她从鼻孔哼了一声,说没见过哪个国家把钱和知识往外推的,关税不提,锁国不流通知识,简直是蠢蛋。
他个性比较谨慎,搜索枯肠后,竭尽所能的说明不海禁的好处,自认写得还可以。但是跟「傅小才子」相比,那就简直是天和地。
傅佳岚根本没有揣摩上意的打算,一起头就批评海禁的短见。旁征博引,文字如天女散花,嘻笑怒骂却限于诙谐风趣,深入浅出,就算识字的十岁小儿都能看懂,简直可以当个论政的大纲拿去实施了。
…他都不晓得仙家如此无所不知,无所不博。他都想跟全国举子一起榜前挥泪了。
所以他心情才会这么复杂。一方面,非常骄傲,不愧是他放在心尖尖的人,歼灭全国才子连大气都不喘一下。一方面,又有点伤心,因为歼灭的人当中,他也包括在内…
得了第十名,他也觉得没能有多骄傲。瞧瞧那个贡士第一,还在他房里擦桌子呢。
这个殿试,还真的得好好准备才行。名次太难看…他真的得找一块豆腐撞死了。
但首先,得先熬过这十天啊。
愁容满面的看到佳岚,纪晏双手合十,对她拜了一拜。
贡士榜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把手里的抹布丢到纪晏的脑袋上,转身走人了。
离殿试还有一天,容太君终于缓过气了。她有气无力的做了最后的努力。绝对不能让庶出的纪晏,踩在嫡出的纪昭头上。
她铁了心要把纪晏绊在家里「侍疾」。反正也不是要他的命,顶多病个一场,误了殿试而已。
但是她都牺牲自己的健康,在汤药里头投了够份量的泻药,结果替她尝汤药的纪晏屁事都没有,活蹦乱跳,她却大泻特泻起来。
更不好的是,圣旨传到纪侯府,特命纪晏、傅佳岚两位贡士上殿赴考。而威震全大燕的傅小才子,竟是纪晏身边的一等大丫头。
一切的谜团都解开了。
「她不行!」撑着腹泻的虚弱,容太君抗议,「她是奴籍…欺君罔上,我纪侯府…」
来宣旨的太监笑容淡了,连话都懒得跟她讲,「侯爷,傅娘子可是堂堂大燕贡士,只是寄养在您府上罢了…可是如此?」
「正是如此。」纪侯爷恭恭敬敬的回答了。人家可是天子信使。
太监的笑又和煦了些,「咱家就说记性没那么坏。皇上可是特别嘱咐了。」
容太君哑了。急怒攻心又大失元气,她晕倒了。
「哎,老太君身子不好,何必强撑呢?」太监一脸怜悯,心底倒是觉得皇上算无遗策,「幸好皇上还特别赐了太医一起来。」
太医留下,他把纪晏和佳岚一起带走了。
坐在富丽堂皇的马车上,佳岚很感慨。果然是流氓皇帝,行动就带股匪气。
三十八
这场殿试异常轰动,并且影响深远。可以说,这年的殿试不但淘出几位震古烁今的名臣,甚至在思想上也有突破性的发展,间接影响到之后的几任中兴之主,可说是在哲思上的一大迈进。
此时却无人知晓,唯一比较异常的就是「傅小才子」更加神秘,别殿专考。
已经有人推测傅小才子可能是有所残缺或是太过年幼之类不适科举。自「他」的「海禁乎」策论出世,已经没人认为「他」会是个女子。
现在可说是爆炸性的风头无两了。早有那爱才如命的世家千金哄抢,哪怕「他」瘸腿独眼、貌若钟馗,都心心念念的想下嫁了。连跟「他」一起养在纪侯府的纪晏都成了下一个目标,就等殿试结果了。
佳岚不知道她已经成了京城最热门的乘龙快婿,只是看着殿试题诧异了。
题目正是「格物致知」。
源于《礼记.大学》八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二十一世纪已有定论,也不是什么稀奇题目。
但是在大燕的解释和后世截然不同。
二十一世纪认为,格物致知是古中国「科学」的说法,但这样的批注却出自南宋。在大燕的解释还是「事物之来发生,随人所知习性喜好」,还是相当哲学的解释。
她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将其定义为「穷究事物道理,致使知性通达至极」,也就是科学的开始。
一路考来,她并不认为强于大燕学子,可说是大开穿越者的外挂,并且幸运的题目太偏,并且有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流氓皇帝,才能夺得贡士榜首。
这已经是巅峰了,稳稳的进士,用不着跟人抢什么名次了。
但她还是感激这个流氓皇帝,穿越至今的憋闷,总算是能扬眉吐气,没有太堕穿越者的威名,能跟人出去打招呼了。
那么,能够留下一些痕迹,哪怕是投下一颗种子,那她也算是回报了这种知遇之恩。
这是她生平最用心的一篇策论,可说二十一世纪所思所学的浓缩精华。倡议了一种研究的正确态度,并且拉了古圣先贤的言行(部份扭曲和故意误解)来背书。
她并不知道这造成了什么影响,更不知道虽然没有相当程度的促进科学发展,却让社会科学突飞猛进。日后的着作,甚至深远的启发了凤帝的重视吏治,翼帝超世纪的按亩课税,将大燕的国祚延伸了几百年,成为这个历史歧途最长的王朝。
这时候,她只是诚恳的写着这篇策论,和她在二十一世纪时写报告,没什么两样。
所谓的殿试,其实就是一篇策论,和面试。面试的对象当然是皇帝了。
一般来说,面试是十个贡士一组,皇帝看看,打个印象分而已,能和皇帝说话的人很少。
但是佳岚却独得面君的名额。虽然她尽量的恭谨,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随侍在侧的冯宰相一眼。
老天,幸好知道前期提要,不然非失态不可。她以为自己这皮囊够可以了,谁知道这个不知道三十还是四十的冯宰相艳绝寰宇,果然肌如雪颜如花,别说六宫粉黛,天下妇人皆无颜色了。
她觉得不错的容貌,跟人比就是泥与云。
被忽略的政德帝不满意的咳了一声。
佳岚抬头看了下,心底嘀咕,慕容小受的基因真是强,长远的传下来,这流氓还是好看到罪孽,什么韩星的人工美少年给这流氓提鞋都不配。
听说太子都十六了。这两个大叔端着这么漂亮的脸,叫人怎么活?
政德帝看够希罕了,心底很满意。他已经看过策论,激动的几乎把御案拍垮。跟傅娘娘同姓就是威,连论点都不谋而合。不枉为了她的准考资格和三郎…冯宰相争辩打架,太值得了。
他拒绝承认傅小才子跟傅娘娘八竿子打不着,更不承认和冯宰相打起来是因为恶习不改,还是爱摸冯宰相的小脸蛋儿。
「傅卿,」他语气很和蔼,「若为臣,卿有何愿?」
别闹了,能考科举已经是惊天动地,还指望当官咧。佳岚在心里腹诽这个不着调的问题。这流氓皇帝大概试问那些贡士昏了头,同样的问题拿来问她一个小女子。
所以她回答的很没出息。
「愿身边人皆有所安,皆有所归。」佳岚倒不是敷衍,而是说心底话而已。她辛辛苦苦带着嘉风楼的一群小孩从大逆风打到顺风,说出来都是一把辛酸血泪。
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让四小水果能够平安长大,嫁到好人家。
喊了那么多年的公子,能够平安的离开那个吃人的二房,航向他的未来。
尤其是纪晏。
一路走来,她以为她在照顾着,未尝不是纪晏照顾她。那个小小的公子,挺起胸膛,或许有些稚嫩笨拙的,试图为她们遮风蔽雨。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成熟。
突然有点感伤。将来他会有自己的家。既然她会是个女进士,总不可能还赖在他身边。
心口微微的疼了一下。
政德帝的面容有些古怪,对着冯宰相细语,确定了以后又问,「这答案格局太小了吧?」
还在感伤的佳岚疑惑了。问一个不能当官的女进士这个干嘛?
「格物致知之后,当是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诚意正心修身当反问自身,可不齐家何谈治国平天下?」佳岚回答,「身边人不能得其所安所归,何谈旁人,乃至天下人?」
政德帝放声大笑,把佳岚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这流氓发什么疯。结果一直冰着脸的冯宰相也露出微微的笑意,宛如三春降临。
她不知道,纪晏回答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答案。
摸不着头绪的佳岚叩谢出宫,还是同个太监笑咪咪的送她和纪晏上马车,还有两个宫卫护送到纪侯府。
送是送到了,但人家宫卫也不走了,给两个新科贡士看大门。
果然流氓的思路凡人是不能理解的。这是佳岚唯一的感想。
三十九
殿试后张榜,一石激起千迭浪。
状元陈世珍出自江南陈家,是江南文名远扬的才子,底蕴深厚,个性沈稳,已然三十有余,但是作为状元,还是相当年轻。
榜眼杨深出自西北寒门,已经四十好几了,但是性情跳脱,思路新奇纷陈,别出心裁,这个榜眼也不亏。
但是一直保持神秘,甚至被认为有所残缺的傅小才子,却稳稳的占了探花的名。
要知道,在政德帝治下,探花远比状元矜贵。不但要年少有才,还必须要容貌极佳。若是点不出来这样的探花郎,这流氓皇帝真的敢挂「从缺」。
毕竟有冯进冯宰相珠玉在前,探花郎太不成样政德帝第一个不答应。
这代表什么?代表傅小才子是因为年纪太小才破例准考啊!容貌绝对是大大的好!
但是在勋贵间,真的引起哗然的是二甲传胪,稳稳的第四名,居然是他们勋贵家出身的纪晏!要知道前五名只计文才不论出身!纪晏才多大?尚未弱冠呢。
这个榜单炸得京城几乎当机,进士进宫赴琼林宴就人潮汹涌,明明知道下午才走马游街,还是早早的万人空巷了。
同榜进士其实更为兴奋,这个神秘到不行的傅小才子终于有缘一见了。
琼林宴的规矩其实不严…或者说流氓皇帝就不是个守得住规矩的人。为国取士嘛,弄得鬼神似的干什么,不如大家痛快说笑吃喝,太拘束了他反而不高兴了。
状元榜眼上前参拜的时候,他还笑咪咪的奖励了几句。然后一脸贼笑的听太监唱名传傅探花。
只一瞬间,世界安静了。哪怕是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楚。
穿着大红进士袍冠,内衬月白中衣,穿得跟别个进士没有两样。肤如梨白,面姝身弱,笑意单薄,瑟瑟如暮秋之蝶。应当楚楚可怜,容颜却透出一股刚强正气,目光薄冰般严肃凛然。
果然是探花。
但看那玲珑有致的身材…瞎子也不会把她看成男的啊!
一开口,果然如珠玉交响,妥妥的就是个少女。
琼林宴炸锅了。
也是该炸了。佳岚默默的想。她压根没想到会得个探花,还以为会搞个从缺,赏个出身匾额,悄然无声的过去。
果然流氓皇帝就是个搅屎棍!
她不高兴,非常不高兴。穿越就够倒霉了,还得让那个流氓皇帝推到风尖浪头当靶子。可惜她不能打流氓皇帝,只好把满肚子气出在上前质疑她身分的同榜身上。
这场灭绝战非常惨烈,横扫了大燕朝刚出炉的头等精英,从心灵上彻底灭绝,导致绝对的绝望,以至于怀疑起自己的人生,差点就有进士当场要出家。
只有几个明哲保身的同榜眼观鼻鼻观心,绝对不肯上前凑热闹,当中就包含了状元榜眼和传胪。
状元郎一看到傅探花,就果断离战区。他家出色的姊妹众多,该有多厚的门夹过脑袋才敢看不起女子,他可是有深刻的心灵伤痕,坚决不掺和。
榜眼郎有江湖浪荡的经历,深深知道僧道、乞丐、女子、小孩、老人,绝对惹不得。这样身分敢在江湖行走,不可小觑。这傅探花身兼女子和小孩,更是绝对惹不起。
咱们的传胪纪三公子,早就领教过她的战斗力,深受其害,磨到完全没脾气,傻子才上前给她扫荡击沈的机会。
虽然心有余悸,但看她争辩得有些沙哑,还是端了杯茶给她,还扯了扯佳岚的袖子。原本像轰炸机的佳岚,接过茶,也熄火了,倒是让状元和榜眼多看了他们俩好几眼。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同榜,只顾着怀疑自己过往的人生,一脸惨败,就是没注意到。
两个避到安静点的角落,相对默默无言。
前一天皇帝又来传旨,赐了佳岚良民身分和探花府,别的还不知道,但是怎么也不可能让探花娘子继续当个小婢子吧?分离就在眼前了。
「…传胪郎多保重。吃饭的时候不要太潇洒,仪态要注意。」佳岚心里凄然,「别把不吃的都喂阿福。传胪不该挑食,阿福也太肥了。」
「你都说四百遍了。」纪晏别开头。
半晌却没听到佳岚说话,回过头发现她眼眶都红了,只是强忍着。
他心很慌。好像心被帕子裹着拧汁,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跟难过。
佳岚快要不在他身边了。
咽了咽,他强稳住问,「你不会骑马吧?打马游街怎么办。」
「皇上说给我找人牵马了。」佳岚勉强镇静。
他当然知道皇上给她找人了。前科探花,现在是林知事郎。当然,这么有才的少女,皇帝一定会给她找个好亲事。
探花郎娶探花娘子,多好的佳话。
更疼了。酸到骨子里挫磨的疼。
「…我说过要护你一辈子。」纪晏手里一把冷汗。他一直不敢问,就是怕佳岚不肯。跟她相处这么多年,其实他很明白,佳岚待他总是当他是孩子。
他很害怕佳岚只是当他是弟弟,不相信他能为她遮风蔽雨。他也很自责,为什么就是只能到这样,连考都考不过她,难怪佳岚对他没信心。
等了半天,佳岚轻叹,「世事难料。」
纪晏更难过,最后宫人来请佳岚挂红上马,他不知不觉跟在她后面。看到高大英挺、沈稳俊朗的林知事郎,他甚至有些自卑。或许放手比较好…对佳岚比较好。
但是佳岚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满的不舍。
「皇上!」纪晏突然跪地,「恳请皇上让微臣为探花娘子牵马!」
原本热闹的琼林苑瞬间又安静得听得到针落。
傅探花(完)
虽然非常安静,但是在场同榜的八卦之心,却非常嚣闹的炽热起来了。
别傻了,说是牵马,谁会认为是真的牵马啊!这么有才、简在帝心的少女,皇上没拖进后宫就是为臣子造福了。封官是不可能,找个好人家是妥妥的。林知事郎就是那个幸运儿,不然皇帝近臣干嘛给个探花娘子牵马啊!
没想到,琼林苑还没出呢,就有人来虎口夺食了。
流氓皇帝笑了。咱传胪这小兔崽子,不逼不开窍。
「哦?怎么说的?牵马的差事还有人抢。林知事郎,你可愿让?」
林知事郎深揖,「微臣不愿。」
「这难办了。」流氓皇帝笑得更贼,对着新科进士们说,「总不会还有人想为探花娘子牵马吧?」
愣了一下,真有人跃跃欲试,这是开放名额竞争了啊!谁知道探花娘子能不能看上?于是几个尚未娶亲的青年才俊上前应声。
随侍在侧的冯宰相咳了一声,警告的看了皇帝一眼。
政德帝摸摸鼻子,他还想搞大摊点,最好是干脆海选,暗卫和将门子弟也不错嘛…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有趣的乐子了。
谁让那小子不干不脆,什么护一辈子,讲坦白点会死啊。他绝对不承认让暗卫去偷听纯属爱看热闹。
但是怕三郎跟他翻脸,他还是懒懒的开口,「这牵的又不是朕的马…还是让探花娘子选吧。」
佳岚在心底开始破口大骂,并且问候政德帝的祖宗,直到慕容冲为止。
这不世之流氓太坏了!这不是逼她当场择婿吗?你为什么不拿个大声公沿街播放?
她忿忿的抬头,想说干脆搭马车算了,但是在面目模糊的众人中,她还是第一眼就看到纪晏。
他还跪着,脸色很苍白,甚至有些无助。回头看着她,像是想哀求,却又不敢哀求。
佳岚心痛了。
她亲眼看着他挣扎、站稳,往前走。亲眼看着他用单薄的身子去迎向后宅黑暗的狂风暴雨。看着他从幼稚暴躁到沈稳成熟。
其实她做再多,也不如他是真心想改变。
他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公子,想为她遮风蔽雨,成为她的依靠。其实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非常明白,她和小水果们在他心目中地位截然不同。总想着,不过是年纪还小,总有天会明白不过是青春期荷尔蒙过甚的偶发现象。
但她总是不愿深想,这个孩子很固执,一直都非常固执。
她不想光源氏,可是已经光源氏了,该如何是好。
在有点长的缄默中,佳岚开口,「启禀皇上,微臣与传胪青梅竹马,烦请传胪郎为微臣牵马。」
满殿哗然,佳岚的脸红得不能再红,只希望找条地缝钻了。但是纪晏呆愣片刻立即被狂喜点燃的面容…
让她几乎粉碎的心痛消失无影。
算了,变态就变态。穿越者本来就是一种变态的存在,也不差多变态一点。
君不闻,破罐子破摔。
大燕朝前无来者的探花娘子,由传胪郎牵马游街,京城万人空巷,差点暴动了。接下来的赐婚、授官,就显得不那么不寻常。
传胪郎非常意外的出京为官,赴山阳县令。这授命看似没什么,当中别有玄机。山阳县有名的穷山恶水多刁民,也就是大半地方官僚能遇到的状况都有,只有皇帝想重用的好苗子才会被派去砥砺,只要能得到考核中等,回京都是加官晋爵的节奏。
连探花娘子都领了一个翰林编修的官衔,却不是虚的。最少佳岚没把这官衔作成虚的。她一直着作不断,成为闺中大学士,翰林院真正做学问的大小官员都会与她通信讨教,一直备受敬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原本佳岚要在探花府待嫁,最后却被华亭侯请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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