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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与现代世界的形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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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草原部落来说,政治与世俗的权力不可分离地来源于超自然力量,因为它们都有共同的来源——“长生天”。为了寻求成功并战胜他人,人们必须得到神灵世界授予的超自然力量。如果精神之旗能引导胜利并带来力量,它首先就必须被注入超自然的力量。铁木真躲藏在不儿罕·合勒敦山时,三天的祈祷,标志着他与圣山之间一种恒久而又密切的精神关系的开始,这种关系将长久地维持下去。而且他相信,圣山会给他提供特别的保护。此山将成为他的力量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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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河传说(2)
不儿罕·合勒敦山不仅仅给予他力量,它起先似乎是在用一种艰难的抉择来考验他。每一条源自此山的河,都给他提供一份行动的选择。他可朝东南方向返回,顺客鲁涟河而下,他曾在那里的草原上生活过,但是作为一位牧民,无论他设法蓄积了多少牲畜或女人,总也难免陷于篾儿乞惕人、泰亦赤兀惕人或任何其他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的袭击威胁之下。他本人是在流向东北方的斡难河沿岸出生的,该河给他提供了另一种选择。比起客鲁涟河,在它蜿蜒穿流的地带,树木更加繁茂,人迹罕至。斡难河可提供更多的躲藏所,但它缺乏适宜放牧的草场。正如他童年时期那样,在那里生活,需要整个群体通过捕鱼、诱捕鸟类或捕杀鼠类和其他小哺乳动物来勉强维持生计。在斡难河边生活虽安全,但却没有繁荣或尊严可言。第三种选择就是沿着流向西南的土拉河而行,去寻求汪罕的帮助。铁木真曾赠送过黑貂外套给他。那时,铁木真曾拒绝汪罕提供给他的寄人篱下的次级首领职位。仅仅一年之后的现在,尽管铁木真曾选择过被篾儿乞惕袭击者驱逐的生活,但他似乎仍不愿投入到可汗间互相残杀的斗争中去。而除此之外,似乎又没有其他的方式可夺回他的新娘。
  虽然他曾找寻到远离混乱频仍的草原争战而又与世无争的生活,但篾儿乞惕人的袭击告诉他,那样的生活并不真正存在。如果不想受到袭击者任何掳掠的摆布,不愿过一种穷困潦倒、被驱逐排斥的生活,那么他现在就必须为其在草原勇士阶层中的地位而战,他不得不加入到曾一度远离的、残酷无情的持续争夺中去。
  撇开所有的政治事务、等级制度和精神力量之类的问题不谈,铁木真流露出来对孛儿帖的无限思念之情,在那短暂而又灾祸不断的日子里,她曾带给过他幸福。尽管蒙古男人被要求在公众面前不得显露情感,特别是在其他男人面前,但铁木真还是表露出对孛儿帖的强烈爱恋之情和失去她的痛苦情状。他不仅悲叹袭击者将他的家室洗劫一空,而且还悲叹他们剖开他的胸腔、使其悲伤欲绝。
  铁木真选择了战争。他要找回妻子,要不就死在寻找的路上。经过在圣山之上仔细权衡、虔诚祈祷和周密筹划的三天煎熬之后,铁木真沿着土拉河而下,去寻找汪罕的营地,并寻求他的帮助。铁木真将不再是个孤独的流浪者,而将被当成是个正式的儿子,因为他曾送了一件珍贵的黑貂外套给有势力的汪罕,并且效忠于他。
  当铁木真找到汪罕并向他说明自己想对篾儿乞惕人发动袭击时,汪罕立即应允帮助他。要是汪罕本人不想战争的话,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推脱,并且从自己的营地里挑选另一位妇女给铁木真作妻子。然而,汪罕原本就跟篾儿乞惕人有世仇,而铁木真的请求恰为他提供了再次攻击和抢劫篾儿乞惕人的借口。
  汪罕还派遣铁木真去寻求另外的支持,这一支持来自于两位可汗的正处于上升之势的年轻蒙古同盟者,他已经显示出作战经验丰富的勇士本质,而且已经吸引了大批的拥护者。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与铁木真结拜盟誓的“安答”——札只剌惕部落的札木合。札木合欣然接受了汪罕的召唤,来帮助他年轻的血族兄弟,共同对付篾儿乞惕人。他们联合一起将组成草原上完美的军队,汪罕带领右(西)翼,札木合率领左(东)翼。汪罕和札木合的军队及铁木真的一小群人,集结在不儿罕·合勒敦山附近斡难河的源头,从那里出发,他们翻山越岭,沿河而下,直达草原之上,朝贝加尔湖方向而去,进入色楞格河沿岸篾儿乞惕人的领土。
  铁木真在他不长的人生之路中,已经经历过很多苦难窘境,但从没有参加过一场真正的袭击。尽管这次袭击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场袭击,更准确地说来只是敌人的一场溃逃,但他仍将在这次袭击中充分地证明自己。夜间还在山中狩猎的部分篾儿乞惕人,看到袭击者的军队,急忙奔回营地报信,他们仅比入侵的骑兵提前一会儿到达。篾儿乞惕人朝安全的下游地带逃离,恐慌弥漫了整片营地。当袭击者开始劫掠篾儿乞惕人时,据说那时铁木真就在那些营帐间奔跑,并且大声呼喊孛儿帖的名字。但是,已经成为一位年长的篾儿乞惕勇士之妻的孛儿帖,登上了一辆大车,被送到了远离战斗的地方。她不知道是谁在袭击她的新家,而且也不想再度遭绑架;她没有理由猜测这次袭击是为了营救自己。
  《秘史》详细地记载道,孛儿帖在混乱中突然听到了高呼她名字的声音,并且立即辨别出那是铁木真的声音。她跳下大车,在黑暗中寻声而往。铁木真坐在马鞍上焦虑不堪,在黑夜中搜寻她,而且还在一遍一遍地呼喊她的名字。铁木真如此地发狂,以至于不知道孛儿帖正向他奔来,当她拉住马的缰绳并把它从他的手里抓过来时,铁木真一时还没有认出她,几乎就要出手攻击她。他们“猛扑在一块”,深情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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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河传说(3)
尽管还有另外两个女人未救出,但由于铁木真已经重新夺回了妻子,其他事情已不再重要。他已经让篾儿乞惕人尝到了同样的痛苦,因而准备打道回府。《秘史》引述他对袭击部队的话说:“我们掏空了他们的心窝……端了他们的老巢……让他们断子绝孙……抢夺走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人……篾儿乞惕人正如鸟兽散,让我们撤退回去吧。”
  在对篾儿乞惕人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之后,在孛儿帖与铁木真两人的情感复合之时,这对刚刚重圆的夫妇仍不到二十岁,原本希望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哪怕是片刻也好。但正如生活中常常出现的情形那样,一个问题的解决又会滋生出另一个新的问题。铁木真发现孛儿帖怀孕了。《秘史》没有接着叙述这对夫妇在一起的美好幸福生活,此书对孛儿帖怀孕期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事情保持沉默。在接下来的那个世纪中,这种沉默将在蒙古的政治事务中引起反弹,他们长期地争论孛儿帖长子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孛儿帖于1179年生下了她的第一个儿子,铁木真给他取名为术赤,意思是“游客”或“客人”。很多学者倾向于认为,铁木真并不相信孩子是他的,但他取那个名字可能是为了表示,在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们全都是札木合群体的客人。
  《秘史》此次所详尽地记述了铁木真与札木合之间的关系,这是他们之间忠诚的重续。在这次戏剧般地营救出孛儿帖之后,铁木真决定带着他的小集团,加入到札木合那个更大的追随者群体中去。铁木真带着他的一小群人来到札木合的营地,该营地处于广阔而又肥沃的地区,被称为合剌主鲁格(Khorkhonag)山谷,该山谷位于铁木真祖先的发祥地,处在斡难河和客鲁涟河之间。
  这是铁木真和札木合两人年轻生涯中的第三次盟誓,他们又一次结成金兰之好。这次他们是以已成年男性的身份,在一种公开的仪式上盟誓结拜的,并且由追随者作为见证人。站在悬崖边的一棵大树前,他们交换金色的腰带和健壮的马匹。他们互换衣服,分享彼此的气味,承接对方的灵魂;而互换腰带,则象征着他们已经成年。他们公开誓言“让我们互相爱护”,共同生活,永不抛弃对方。他们设宴庆贺这次的结盟,宴饮狂欢。为展现两人的亲密无间,铁木真和札木合不与其他人睡在一起,而是他俩共被而眠,就如亲兄弟般,在同一张被毡下长大。
  铁木真的小群体走出山区的保护,进入草原,跟札木合集团生活在一起。铁木真改变了生活方式,由猎人变成为牧人。尽管铁木真一生酷爱狩猎,但作为札木合集团的分子,他的家族已不再过一种仅能维持生计的生活,而是过一种更高标准的生活——有可靠的肉类和奶制品供给。铁木真从札木合的民众中学到很多有关放牧的生活方式,如,用确定的习俗来管理一年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学习有关如何正确地管理母牛、牦牛、马、山羊、绵羊和骆驼等牲畜的知识,蒙古人称这些牲畜为“五喙”,因为他们将牦牛和母牛计算在一块。除作为食物外,所有的牲畜都提供极重要的生存资料,马是它们中的贵族,它除当坐骑外,不会用于其他劳作。
  当然,在与札木合的联合中,要是氏族间争斗不断的话,铁木真就还要选择过一种草原勇士式的生活,在草原勇士的角色中,铁木真将出类拔萃。他们之间的“安答”关系,给予铁木真在更大的集团内以一种特殊的地位,他不是作为一个真正的追随者加入其中,《秘史》说到,在一年半的时间里,铁木真似乎很满足于接受札木合的领导,并向他学习。但是对于一个宁愿将自己兄长杀死,也不愿受人控制的年轻人来说,任何这样的安排都将无可避免地使其不快。在这种情况下,旧的草原社会等级传统也就开始起作用了。
  在亲属等级制度下,每个?##急怀莆恢止峭贰Q底罱摹⒉坏媒捉峄榈哪切┦老担唤凶鳌鞍坠峭贰薄?梢曰ハ嗔龅摹⒐叵到显兜那资粼虮怀莆昂诠峭贰笔老怠S捎谒侨枷嗷ス亓恳皇###夹破渥嫦壤醋阅掣鲋匾宋铮庵中频乃捣Φ靡览涤谒撬瓜值哪芰ΑL菊婧驮竞鲜墙显兜谋砬祝峭凡煌蛭嵌冀约旱淖嫦茸匪莸酵晃慌裕馕慌杂钟辛轿徊煌恼煞颉T竞献匪菟淖嫦仁撬牡谝晃徽煞颍遣菰系哪寥恕L菊孀匪菟淖嫦仁俏簧至允郑谒堑目诖分校怀莆懊Ш贺枚瞬於保歉雠说恼煞蛏彼篮螅僮吡怂0凑照庵盅常竞系靡孕扑氖老蹈叩龋蛭淖嫦仁浅跎某ぷ樱⑶移淝咨盖资遣菰寥恕1匾氖焙颍庋墓适略诓菰缁嶂谐31挥美辞康髁希峭币灿锌赡芴峁┝顺鸷薜睦碛伞T谔菊嬗朐竞系墓叵抵校乔资艄叵档墓适峦逼鹁哂姓饬街肿饔谩H嗣谴蠖嗫梢云毡榈赝ü楣沟难彻叵档难运担皇钦嬲那资艄叵担词凳┳约旱纳缁嶂髡拧?/p》

2、三河传说(4)
只要铁木真是札木合群体的一部分,札木合家族就处于白骨头的地位,而铁木真家族则是其较远的、黑骨头亲戚的一分子。只有他亲手建立起自己的群体,而且使他的世系处于中心位置,他才可成为白骨头。当铁木真接受了札木合几个月的领导之后,《秘史》里的叙述表明,札木合开始很少将铁木真当作“安答”对待,只是将他当作小老弟;而且札木合还强调自己的氏族源自于他们共同祖先的长子。正如在他自己的家族关系内已经证明的那样,铁木真不是一个会接受被长期当作位居人下者来看待的人,很快,他便不会再接受这种情形。
  《秘史》叙述道,1181年5月中旬,札木合要求拆除冬季营地,向更远的夏季牧场迁徙。跟往常一样,札木合与铁木真并驾齐驱,处在追随者和牧群的长长队伍的最前头。但也就在那天,札木合决定不愿与铁木真一起分享他的领导位置。或许札木合意识到,铁木真已经在那个群体的其他成员当中深得人心,也可能札木合只是对于铁木真的存在已经感到厌倦。他对铁木真说,他本人该带着马匹在靠近山坡的地方安营扎寨,而铁木真则应带着并不重要的绵羊和山羊,在靠近河边的地方建立另一个营地。白骨头的札木合似乎在表明,他的权力就如牧马者一样,要比黑骨头的铁木真——被视为牧羊娃——的权力更大。
  根据《秘史》记载,接到这一命令后,铁木真就后移到正在行进中的自己家族和牲畜所在队伍的尾部,去征求诃额仑的意见。他似乎困惑不已,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反应。然而,一听到铁木真向他的母亲讲述这一情形,孛儿帖便打断他们谈话,愤怒地坚持说,丈夫与札木合的关系破裂了,并且认为无论谁都得走属于自己的路。夜里,当札木合停下来安营扎寨、过夜休息的时候,铁木真和他的小部分随从秘密地潜逃了,为了能与札木合保持尽可能大的距离,以避免他追赶,他们彻夜不断地前行。按照计划或出于自发性的选择,札木合的许多部下追随铁木真逃走了,当然也带走了他们的畜群。尽管这是在分裂他的群体,但札木合并没有去追赶他们。
  在1181年夏初的那个夜晚,两位年轻人间的分裂发展成为二十年的战争,这一战争既使铁木真和札木合都成为蒙古勇士的领袖,也使得他们成为冷酷无情的死敌。与札木合分裂后,年仅十九岁的铁木真似乎已决心要成为勇士领导者,他要吸收自己的追随者,并建立自己的权力基础,而最终的目标就是要成为一名可汗,成为难以驾驭的蒙古部落的领导者和统一者。在那一追求中,他的首要对手将是札木合,而在这场内战中,他们的长期敌对状态,也将逐渐把全体蒙古人卷入其中。两位竞争者将在接下来的四分之一个世纪里,相互掠取畜群和妇女,袭击并残杀彼此的追随者,他们将一决雌雄:到底谁将最终主宰全体蒙古人?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在朝秦暮楚般的结盟和死心塌地般的忠诚之间不断变化的情形中,札木合和铁木真各自在蒙古人中获取了一批家族和部落;然而,两者都没能将所有的蒙古世系统一到一个像客列亦惕、塔塔儿和乃蛮那样强大的部落之内。根据蒙古人的口传历史,他们曾一度处于一位可汗的统一之下,但在最近的几代,没有人能再重新统一他们。1189年,即鸡儿年夏天,也就是在跟札木合决裂八年之后,二十七岁的铁木真决心争夺可汗,即蒙古人首领的称号。他希望,一旦宣称拥有那个头衔之后,他将能吸引更多的札木合的追随者,并进而将这种宣称变成为一种自我实现的预言。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一宣称至少可能会在两人之间挑起一场决战,而且可能更具决定性地解决两人间的对抗。
  铁木真将追随者召集到“心形”山麓、青湖旁边的草原上,在那里他们举行了称为忽里台的传统议事会。所有与会的家族、世系和氏族,都只是为参加选举而来。他们的出席将表明他们正式承认铁木真为可汗;但出席这个会议并不是来投票反对他。只要能吸引到一个法定与会人数就是胜利。在这样的时候,通常会列一份名单,并将其保留下来,作为确认选举的一种形式,但其实没有记录留存下来,这或许表明到场的人数不多。属于蒙古部的许多草原氏族,也许是其中大部分氏族,仍然支持札木合。
  铁木真的部落现在由他自己的家族、一伙“伴当”或朋友,以及部分离散的家族所组成,相较于其他草原部落来说,它是很小的,而且铁木真仍然臣服于汪罕。为表明他的新头衔并不是在挑战汪罕,铁木真派遣一位使者到客列亦惕领导人那里,重申效忠汪罕,并请求他的批准。使节仔细地解释说,铁木真所追求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汪罕和客列亦惕部落的领导下,将分散的蒙古氏族联合起来。既然他们仍旧维持对自己的忠诚,汪罕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一解释,但对蒙古人的统一似乎还是有点担忧。他希望臣服的蒙古人保持分裂状态。他对两位年轻人的雄心都给予鼓励,却又在他们之间挑拨离间,企图让他们都处于弱小状态,并为客列亦惕可汗所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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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河传说(5)
铁木真自认为足以胜任一个小集团的可汗,在获得支持之后,他在自己的部落内,开始了确立一种独特权力结构的基本过程,并要求民众以他青年时期的教训为戒。首领的综合性大帐篷,被当作部落中心或第一宫廷,称为“斡耳朵”。在大部分草原部落中,可汗斡耳朵的成员由他的亲属和各部落贵族所组成,并由他们来管理和领导斡耳朵。然而,铁木真却根据个人能力和忠诚,而不是血统关系,将大约十二种职责分配给不同的追随者。作为他的个人助手,他给最早的两位追随者——博尔术和者勒篾——以最高的地位,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他们都表现得忠诚不贰。铁木真可汗运用他杰出的才能,来评价一个人的才干;并且根据个人的能力而不是血统,来恰当地指派适当的任务。
  首要的任命便是要选定可信赖的人充当厨师,其职责包括大量宰杀牲畜、切割肉食和搬移煮肉的大锅,铁木真认为这是他的第一防线,因为他担心发生像他父亲那样被人下毒的情况。其他的追随者则要成为弓箭手,并要有数人来掌管护卫牧群,因为它们常常被带到远离主营的地方放牧。他任命魁梧而又强壮的弟弟哈撒儿为勇士,护卫营地;任命异母兄弟别勒古台掌管大量后备的被阉割的牲畜,它们作为供骑用的动物,呆在靠近主营的地方。他还建立一支由一百五十名勇士所组成的精英护卫队:七十人白天当值,八十人夜晚当值,环卫在他的营帐周围,全天守卫。在铁木真的控制下,萌芽状态的蒙古部落行政机构,成了铁木真自己家族势力的延伸。
  尽管成吉思汗在逐渐被承认为可汗,而他在建立自己的行政机构方面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札木合仍然命令自己的部下,坚决地拒绝承认铁木真为全体蒙古氏族的可汗。对札木合和贵显的白骨头世系来说,铁木真不过是个被黑骨头所极端崇拜的粗野爆发户而已,应该给他以教训,将他赶回原地。1190年,就在铁木真被推举为汗刚刚一年之后,札木合的某个男性同族,在一场抢夺牲畜的袭击中被铁木真的部下所杀,以此为借口,札木合召集部下,起兵攻打铁木真。双方各纠集了一支军队,或许每方人数都不过数百人,不过这一估计只是猜测而已。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札木合的军队在草原上击溃了铁木真的部队。为防止后者重新集结来反对他,札木合用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对战俘加以报复,这种手段在草原上是前所未闻的。首先,他砍下了一位被俘首领的头,并将这个头颅系在自己的马尾上。淋淋鲜血沾污了头颅,沾污了身体最神圣的部分,亵渎了死者的灵魂;而将头颅系在马的最污秽的部位,则羞辱了他的整个家族。
  据称,札木合用七十口锅来煮年轻的男性俘虏,这种处死方式是想要摧毁他们的灵魂,从而完全消灭他们。因为对蒙古人而言,“七”是个代表不祥的数字,该情节提及的七十口大锅这个数字,可能有一点用夸饰之词以求引人注目的意思,但《秘史》清楚地表明,札木合确实做了锅煮战俘这件事。在这场胜利之后,札木合确实使人们对自己的畏惧大增,但同时也极大地损害了自己的形象。札木合所表露的这种极不应当的残忍,进一步突显出旧贵族世系与底层世系之间的分化,旧贵族世系立于世袭权力基础之上,而受凌辱的底层世系则是建立在能力和个人忠诚的基础之上。这一事件对铁木真而言是个决定性的转折点,他虽失去了这场战争,但却在蒙古人中获得了公众的支持和同情,蒙古人对札木合的残忍,渐趋恐惧。铁木真的勇士们被击溃了,但他们将逐渐集结在一块,再度支持年轻的可汗。
  与札木合之间的敌对还没有获得解决,1195年,铁木真三十岁的时候,另一个对外袭击并且获利丰厚的意外机会出现了,这一机会将大大增加他在蒙古人中的军事声望和经济势力。在戈壁的南方,汉化的女真统治者们,希望维持蒙古部落间的彼此杀伐,以削弱其实力,免得威胁到女真政权,他们往往就是以这种方式来深入研究草原的政治事务。虽然塔塔儿人是女真人传统的盟友,但女真人担心塔塔儿人羽翼渐丰,因此,他们就煽动汪罕起兵攻打塔塔儿人。在快速策划与女真黄金汗联盟的过程中,汪罕再度获得铁木真的帮助,因此他们得以共同攻击并洗劫更富有的塔塔儿部落。
  1196年冬,客列亦惕首领汪罕及带领着蒙古部众的铁木真,发动了针对塔塔儿人的战役;他们袭击时所实行的策略,与草原袭击中所使用的典型策略完全相同——速战速决。铁木真深深地为战争所带来的浩大战利品所打动。由于塔塔儿人接近女真金国,而且接触到中华帝国非常精良的手工制成品,因此他们拥有的贸易货物,要比草原上任何其他部落所拥有的都多。在被掳获的这些货物中,《秘史》提到,一个用银雕饰、由金丝线与珍珠镶边的丝织毛毯覆盖的摇篮,给蒙古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摇篮里那个被俘获的塔塔儿人小孩,都穿着以金丝线装饰的绸缎衣服;有个例子,一个小孩的鼻子上和两个耳朵上都带着金圈。衣衫褴褛的蒙古人从未见过任何人,更不用说一个小孩子,都穿戴过如此奢华的衣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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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河传说(6)
铁木真清楚地了解,强大的女真金国是怎样利用边境部落间的相互攻伐的。今年他们可以和塔塔儿人结盟反对客列亦惕人,但在来年他们就可能与客列亦惕人和蒙古人结盟来反对塔塔儿人。今天的盟友可能就是明天的敌人,就如铁木真与札木合的情况那样,而且,在连续不断的战争和长期争斗的循环中,今天的征服部落明天必将会一次次地被征服。没有永久的胜利,也没有永久的和平。这一教训将最终深刻地影响这个新世界,倘若不是当前这场特殊战争的变迁兴衰,给他的民众带来空前数量的货物,并提高了他们的身份地位,铁木真将无法适应这种大混乱。
  为争夺对蒙古人的控制权,铁木真仍然要与挡住他前进道路的札木合进行殊死较量。从塔塔儿人那里掠夺的财富吸引了更多的追随者;他已开始在提升自己控制其他蒙古氏族的权力,并且将势力延伸到其他蒙古氏族的领土上。他虽不能将自己的势力扩大到更强大部落的范围之内,但他可以撵走更小的部落,例如主儿勤,这是个位于客鲁涟河沿岸、紧邻铁木真群体南缘的蒙古小氏族。
  当铁木真已答应进兵塔塔儿人的时候,他曾争取到主儿勤亲戚的帮助,他们起初答应加入到铁木真的行列。到准备出发进攻时,铁木真一连等了六天,可他们根本就没来。就如忽里台会议那样,到那里出席被认为是在投票支持,而不是前来抢劫,反对铁木真的。主儿勤人与铁木真追随者们之间的关系,在此前就颇为紧张。几乎所有主儿勤氏族的人的等级都比铁木真的氏族要高,而他们又常常轻蔑地对待铁木真和他的支持者。《秘史》里记述的一个生动故事显示,两集团间的敌意渐渐滋生。
  在发动对塔塔儿人的战争之前不久,铁木真曾设宴款待主儿勤人,但发生了一场混乱的争吵,当时铁木真的异母弟为一种特别失身份的举止所伤。别勒古台负责守护铁木真群体的马匹,当宴会进行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看守马匹。当时,一位显然是来自主儿勤集团的人,试图偷窃其中的一匹马,别勒古台上去追捕他,但是被另一位名叫孛里的摔跤手所阻止。作为一种姿态,别勒古台脱去上衣,裸露上半身,站在那里准备迎战孛里。但与摔跤手别勒古台不同的是,孛里没有遵循以比试摔跤来解决争执的惯例,他根本就不把别勒古台放在眼里,拔出剑来刺伤了别勒古台的肩部。用这种行为致人流血,即便是很小的伤口,也构成了一种严重的侮辱。当意识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时,宴会中喝得酩酊大醉的宾客们也大打出手。作为惯例,他们未带武器进入宴会场;于是宾客们就开始互扔餐具,而且还把搅拌器——用于搅拌他们大肆畅饮的已发酵马奶——当棍棒用,殴来打去。
  主儿勤人不但没有加入反对塔塔儿人的铁木真队伍中,相反,现今他们还趁铁木真远出的时候,抢劫了他的大本营,杀了铁木真的十余位部下,并且剥去留守者身上的衣服和其他财物。因此,当铁木真在对塔塔儿人取胜之后,他要寻求扩大领地并加以统治的对象,首当其冲的就是主儿勤人。他在1197年发动了对主儿勤人的战争,作为一名勇士和指挥者,现在他已变得训练有素、技艺娴熟了,他轻易地就击败了主儿勤人。此刻,铁木真在他的统治风格中开始了第二项根本转变。他的第一项转变就是在自己身边的关键职位上,安插忠诚的盟友,而非家族成员,这是他渐渐崛起的标志。
  在漫长的草原战争史上,失败的部落被劫掠,部分成员被俘为囚,而其余部众则多任其自流,没有人再会关注他们。失败的集团往往会重新组织起来并伺机反击,或四处逃散,加入到战胜者的部落中去。然而,在击败主儿勤人的行动中,铁木真采行全新的政策,这一政策显示出他的雄心,即要从根本上改变进攻或反击、结盟或分裂相循环的情形。他召集部众参加忽里台会议,并主持公审主儿勤贵族首领的罪行:背信弃义,未履行参加战争的承诺;而且还趁他不在的时候,洗劫他的营盘。通过揭露他们的罪行,作为一种涉及同盟者忠诚价值的教训,铁木真处决了他们;而且,作为对所有氏族贵族的一种清楚的警告,铁木真将不再会授予他们以特权或特殊的对待。随后,他采取前所未有的步骤,占据了主儿勤人的领地,并在他自己的部落家族内,重新分配主儿勤集团的其余成员。尽管两个氏族中都有人明显认为,这是在将主儿勤人当作奴隶,这样做本来是更符合草原传统的;但根据《秘史》的叙述,铁木真并未将他们当奴隶看待,而是将他们与自己的部落成员一样,给予同等的对待和较高的地位。作为一种象征,铁木真从主儿勤人的营盘里收养了一位孤儿,并将他送给母亲诃额仑,由她在帐篷内抚养,他是作为诃额仑的养子而不是作为奴隶。当母亲收养这个主儿勤男孩时,铁木真已从被击败的篾儿乞惕人、泰亦赤兀惕人和塔塔儿人中各收养了一个男孩,他都将他们当弟弟看待。无论这种收养是出于感情因素还是政治因素,铁木真都显示出一种具有象征意义的热心之情,而且,使用虚拟血族关系来团结部众,也显现出了实际的好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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