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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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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洛狡黠的眨了眼,“如果儿臣说中了,请父皇恕儿臣一桩自专之罪可好?”

万历瞪着他,“好大胆,居然还有事敢隐瞒朕!”

朱常洛神色不变,低了头一言不发,直到万历声音响起:“如果是坏事,朕便要罚你,你可心服?”

声音虽然冷崚,可是语气中的笑意已是压抑不住。

“儿臣在书房中偶尔看到北宋欧阳修一篇朋党论,里边有一句名言极为发人深省……”这一句刚说完,万历紧绷的脸忽然就缓了开来,眼角眉梢现出喜色。

“好,你居然能够看透朕的心意,很好,很不错!”

朱常洛抿着嘴笑了一笑:“儿臣不敢窥测圣意,只是有感而发。”

万历哼了一声:“恁个滑头!还有什么话接着说罢。”

“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朱常洛淡淡笑道:“当日父皇因为防备沈一贯结党营私,所以才将沈鲤起复,想必是以为沈鲤为人耿直,秉直不挠,把他和沈一贯放在一块,正应了以正合,以奇胜的兵家之道。”

“可惜没想到的是,父皇的良苦用心倒成了引子,他们二人彼此互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但没有抑制住沈一贯,反而为了要对抗他,沈鲤利用手中权势,也笼络了一等人员,终于成了朋党一势。一场妖书案,将他们二人之间矛盾彻底引爆。”

万历默然不语,妖书一案始末他已从朱常洛口中听说。至于妖书中所写的三百多字,在他看来字字句句都是胡说八道,可是没有想到,这样一封近乎荒诞的东西居然能够在朝野中引出这么大的风波来,不用问就是有人趁机兴风作浪,更有人推波助澜,想到这里,脸色已经变得阴沉欲雨,抬起眼来望着朱常洛:“妖书一案,你处理果断,做的很好。”

受了夸奖的朱常洛没有丝毫得色,摇了摇头:“父皇不必夸我,这也是今天我力主要将二沈一同罢黜的原因了。”

万历霍然抬起头,略有混浊的眼睛透过眼皮,定定的凝视着朱常洛的脸。

“蛇无头不行!今日若是留下其中一人,二沈之间党争便永远没有结束一日,所以只有让他们两个全都滚蛋,咱们才可以抽出手来,将他们留在朝中残余势力慢慢瓦解分散,如此父皇可以高枕无忧,朝廷中也不会再生后患。”

“朕竟不知他们居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居然有这么严重……万历瞬间动容,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朱常洛默然不语,良久才道:“父皇信不信?无论将沈一贯或是沈鲤其中一人罢免,那么今天立在这太和殿上官员们的请辞折子,明日便会堆满这乾清宫的龙书案!”

万历半晌没有说话,原本温和眼神已经变得一片冷厉:“朋党为祸,古来有之,因此而亡国之例比比皆是!这么看来,就算是杀了他们二个,也算不得冤枉!”

帝王冷酷无情,终于现了冰山一角,偌大的乾清宫中忽然安静下来,原来温馨和暖的氛围,全都化成了森冷冰雪一样的凛冽。

朱常洛有说话,脸色依旧如前,只是身上的肌肉一块块正在崩紧变僵,良久之后,万历终于微笑,笑意中满含欣赏和嘉奖:“你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材,就这一番见解,胜过多少老臣干吏!”

殿中流动的冰寒瞬间消失,惊讶的发现万历看向自已目光中既有慈色,更有少见的希望,朱常洛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别扭,自有记忆以来,这还是万历第一次这样正式的夸自已,感动之余敛色回答:“多谢父皇夸奖。”

他别扭,万历也有些别扭,不过看到朱常洛别扭时,万历倒不别扭了。

冷哼一声:“现在可以说一下,你瞒着朕的事是什么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无论是万历还是朱常洛,都没有发觉此刻二人之间无论是谈话还是相处,居然变得如此随意自在,见朱常洛有些迟疑吞吐,万历瞪起眼道:“朕让你说,还不快说?”

朱常洛笑得一脸灿烂,眼神灵动如飞。

看着这张笑脸,万历一阵恍惚……不管过去多少年,那个人烙进了自已的心里,化成血液,从此再也密不可分;无论时光如水还是岁月如梭,一直到死的那一天也无法将她从自已心里抹去了,隐在袖中的手已经微微有些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难言的凄凉。

“是儿臣擅自做了回主,将申阁老和王阁老全请回来了。”

万历的眼这次是真的瞪了起来!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不断的闪现,申时行和王锡爵?他们回来了?这怎么可能?

在万历一生中众多的师傅里,只有张居正和申时行最为让他印象深刻。

申时行是自已的老师,对于这位师傅,万历心里一直是有感情的。

因为与张居正带给自已沉闷如山的压力相比,申时行就象一阵春风,吹在身上只觉其暖而不觉其热,这一点在张居正近乎窒息的压迫下显得难能可贵,而且不管万历承认不承认,在申时行入主内阁当首辅的那一段时间,是他从登基开始到现在为止,过得最舒服的一段日子。

至于王锡爵,万历对他的印象就差了一点,原因是来自三王并封的时候,王锡爵不小心掉进自已挖的坑,然后回过味来受到众臣诸多非议,积累了几十年的好名声折腾的一点没留,从心里讲,对于王锡爵,万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愧疚……这也是自王锡爵强行致仕后,几次三番派人请他出山的原因。

可是无论是申时行还是王锡爵,任自已派人去请了几回,这二人如同吃秤砣的王八,死活也不肯再回朝廷任职,如今刚上任没几天的太子居然一叫即到?这让万历除了惊喜外,还有一点小小的吃醋。

看来在这两位老臣心中,自已这个皇上是远远不及这个太子了……

想到这里,有些发酸的瞪了朱常洛一眼……对方一脸惫懒笑得见牙不见脸,眼神却是纯粹之极的干净透亮。

万历的脸勉强还是绷着,但眼角眉梢那些许霜寒早就化成一汪流水…

第220章剖心

人生千万,各有不同;有人就是这样一个性子,你可以说他是爱憎分明,也可以说他喜怒无常;这种性子的人喜欢时可以让你骑在他脖子陪你捞星摘月,反过来也一样,恨起来时也可以让你身入九幽亲手将你挫骨抽筋。这种人如果生在贫寒小家,顶多被人骂一句脾气古怪,可若是生在皇宫身为帝王,势必成为史官笔下大书特书的昏君典型。

万历就是这样一位皇帝,天生一种求之必得的近乎扭曲的执拗,使他治理国家的方式在当时所有人的眼中显得格外的特立独行。史官的笔只记录他是如何的残暴、贪财、暴虐,却没有看到此刻的大明,正处在一个有史以来最好的时期,一个明代经济最为发达的时期。

若是有人可以好好把握住这个时期,大明必定会从一个风雨飘摇的乱摊子,变成一个富饶强盛的一代强朝。对于这样的未来,朱常洛坚信不疑,但是同时也清楚明白的知道有他这种想法的人,估计全世界只有他一人。

因为在所有人的眼中,看到的都是皇帝近乎荒诞的种种举止,比如他坚持不上朝,比如他专宠郑贵妃,比如他沉缅酒色,比如他随意贬谪大臣……昨日朝上发生的一件事更加坐实了万历皇帝行事的随性所至。

众目有见,先前被他诸般冷落无视,却在一夜之间咸鱼大翻身的代表人物……那个以前霉得发黑的皇长子,现在摇身变成红得发紫的当朝太子,这一切离奇古怪举止,离众臣眼中的明君标准都差得如同天地之遥。在众臣眼中的当朝圣主,必需得政治清明勤于国事,就算没有雄才大略,怎么着也得做到恭俭有制、中正平和。

可惜的是一代帝王该有的,在万历身上似乎找不出一样来。

可是这些有什么关系?一切因为朱常洛的出现已经变得不同。

只要是有时间,只要给足够的时间,朱常洛相信会改变眼前的这一切,事实上他已经在这样做了。

看着眼前太子,万历连眼底都是承不住的笑,心底一阵阵欣慰:“朕常听人说,你聪明智慧睿智过人,更有人言之凿凿说你将来必是一代圣君,朕今天看着倒也不是妄言。”

说到这里的万历忽然停了话,脸上现出怅然长思之色,这让朱常洛吓了一跳,不知不觉间形之于色。

这大位孤独,自古至今一直是卧榻之旁不容他人酣睡的所在。就算是动物界中百兽之王的狮子,对于渐渐成长的小狮子也是诸般防备,稍有不慎,就是咬死也是常有,这是自然法则,除去潜在隐患换来自已安泰,没有人会说这样做是错。

让他惊心的是和万历说这些话的人,不是大奸就是大忠。

他心里在想什么,万历一见就知:“说这话的人是谁不重要,反正已经都不在朝中了,朕若是对你还有忌讳,还能和你说这些话么?”

朱常洛乖乖道:“儿臣将来是不是圣君不知道,父皇却是一代圣君无疑。”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水滴石穿的千古至理。

这一句话不管是不是真心话,足以让万历心里那一丝不舒服瞬间化为乌有,短暂一瞬怔忡后,忽然纵声大笑。

守在殿外的宫女太监们纷纷抬起了脸,望着天上被狗啃了一块的月亮纷纷许愿……希望太阴星君天天显灵,保佑太子天天来乾清宫,保佑皇上的心情天天如此之好。

一张倦怠的脸恰似风平浪静的海,里面隐藏着全是深深浅浅的天威难测,脸上泛过一丝阴霾,早已随风散去,重现一天晴朗。

“圣明不圣明朕心里清楚,也不在乎!这些身后事随便那些史官去写罢。”

“朕就担心你如此早慧,就怕应了那句话……”说到这里话声忽然停住,一只手伸出去,似乎想摸朱常洛的头,却又觉得别扭,于是伸到中途转了个弯,最终在自已身上拂了几下。

应了那句话?……慧极必伤么?没准这话还真是说对了。

尽管脸上没有露声色,朱常洛在心里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神情无限惆怅。

发现朱常洛脸上笑容消失,万历的眼眯了起来,当即断定:这个孩子必定有事瞒着自已。

要问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开口,因为他忽然想起这个儿子脾气和自已一样的执拗,这一点当年在永和宫当着自已的面,简而直接和自已要一个公平的机会的时候就已经显露无疑。

看着在灯火交相辉映下的朱常洛,眼底满满的尽是黝暗深沉,让万历打消了心里迫切之极想知道的想法。

相信若是能说,他也不会瞒自已,如果不想说,自已逼也逼不出来。

“罢了,明日召申、王二来乾清宫见朕便是。”

一听万历终于发话,一直悬在朱常洛心里的那块石彻底放下!

毕意申王二人都是已经闲居在家,如今没有皇上的旨意,随意来到京城,虽然是自已这个太子的主意,可是这天下现在毕竟还不是他的,二人没有奉诏来到京城,已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僭越罪名。

如今听说要召见,朱常洛笑逐颜开:“儿臣向您保证,父皇定不会后悔今日决定!”

看着他整个人荣光焕发,万历忽然心中一动,凝视的目光中既有慈爱,更有浓烈的希冀重视,一个大胆之极的念头在脑海中浮起……

这念头之强之烈,既便是素来行事没有任顾忌的万历都被惊到,以致于他在这一瞬间有些失神,这种异常使正在开心中的朱常洛惊讶的开口道:“父皇你怎么了?”

回过神来的万历摇了摇头,“一些小事,眼下你不必知道,等朕见过申时行和王锡爵和他们商量了再告诉你。”

朱常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几乎凝固的眼神,不免让他为之一愣。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叩门,一个太监的声音轻轻响起:“万岁爷,吃药的时辰到了。”

朱常洛连忙站起身来,正色道:“儿臣来服侍您吃药。”

“不必,这些事交给他们做就成。”万历摆摆手,凝神端祥着朱常洛良久,忽然叹了口气:“夜已深,你去罢,等过了几天,朕再叫你来……到时候,朕会和你说说你的娘亲的事。”

朱常洛心里忽然有些酸,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父皇放心,到时儿臣也有一些话说给您听。”

彼此都听得出对方话里有话,可是奇怪的二人都没有开口询问。

因为这个时候,不管谁多说一句,都是多余。

这一夜过得平静,与乾清宫春风送暖温情脉脉截然不同,朝野上下诸臣就如同掉进寒冰雪窝,一片惶乱。

自从万历皇帝神秘康复后,甫一露面,就将二沈两位阁老一撸到底,这雷火万丈的火爆举动,让朝中诸位臣工都有些头皮发怵。如钱士皋,钟兆斗之流更是夜不安枕,连觉都睡不安稳,生怕一梦起来,已经身在刑部大。,当然有这想法的决对不止他们二个人,但凡与沈一贯和沈鲤有过关系的人,想到皇帝一贯的无情辣手,无不心惊胆颤,栗栗自危。

有经验的老臣们有这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皇帝刚一亲政,随即对张居正开始一系列的秋后算账的举动历历在目,当时情景与现在何其相似,但是当年还有首辅申时行就中斡旋,如今却能指望谁?

与此同时,一大早出现在乾清宫内的黄锦一脸激动的望着皇上。短短二个月不见,黄锦似乎苍老了二年,圆白胖脸居然变成尖下媚巴,因为廷杖受伤的腿虽然经过宋一指瞧过用药,普通人伤筋动骨还得一百天,更别说身娇肉嫩且上了年纪的他,虽然精心将养了二个月,却依旧不怎么利索,稍站得一会,便是一头一脸的冷汗。

尽管如此,望向万历的眼神全然一派激动难抑,眼泪一直在眼圈中打转,没说话先哽咽。

“万岁爷,您可吓死老奴了。”

一句话意味万千,酸甜苦辣诸味纷呈中更有说不尽的感概。

静静的看着伏在地上的黄锦,万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眼睛不知不觉间变得潮湿,沙哑着声:“你个老货,朕不在这些日子里,可是吃了苦头了吧!”

黄锦带着哭腔却笑道:“可不是嘛,所以说万岁爷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您安稳了老奴才会平安哪。”

万历忍不住哈哈一笑,瞪眼道:“快起来!还是这么油嘴滑舌,太后不该赏你廷杖,早知道该赏你嘴巴子才对。”

黄锦爬了起来,摸了摸到现在为止还没好利索的腿,嘴上陪笑道:“万岁爷说的是,下回太后若要再赏时,老奴一定事先提醒。”

万历倏得一下就冷了脸:“只此一次,没有下次!谁若动你一根寒毛,朕不会放过他。”

深感君恩深重,黄锦心下感动的要死,闭着嘴不敢说话,因为一张嘴他怕自已忍不住嚎出声来。

万历瞥了他一眼,“没出息,这次你做的很好,若不是你机警,将朕的奏疏提前转了出去,太后必定已经得手。”

黄锦低着头,“老奴说句株九族的话,原本只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皇上了,但是您的心愿,老奴却是一定帮您完成的。太后恼了不过赏顿打,若是让皇上心愿不得偿,老奴就是粉身碎骨,也没再脸见您啦。”

一番话说的真情实意,连一向疑心病最重的万历只觉得一股暖流如沸水滚过心间,烫得四肢百骸无一处不是热乎乎的,当下叹了口气:“你做的很好,你果然和冯保不同。”

冯保是从小陪伴皇帝长大的大太监,与黄锦一份死忠不同,冯保这个人与其说是万历的贴身太监,还不如说是太后的贴身太监,于是理所当然,万历亲政之后,第一刀砍向张居正,第二刀就切向了冯保。

见皇上眼神迷惘,明显的是沉浸到了往事当中,就连脸色越变越坏,黄锦一看不好,连忙上前轻声道:“万岁爷,申阁老和王阁老都在外头候着呢……”…

第221章叙旧

听说申时行和王锡爵在宫门候旨晋见,万历终于回过神来,忽然哑然失笑:“这两个老家伙,当初朕那么求他们留下来,一个个和吃了秤砣的王八也似!如今对了太子的眼缘,一叫他们就回来了,活该让他们再等一会,朕不焦急。”忽然想起一件事:“太子今天到那去了?”

黄锦想了一想:“听王安说,今天太子去永和宫了。”

万历眉头瞬间就扭了起来,去那干什么?

这宫里最知道万历的心思的,非黄锦莫属,见万历变了颜色,黄锦连忙上前一步:“万岁爷可要老奴去打听一下?”

万历眼睛一闭一睁,原来不悦的神色已经变缓,沉吟片刻后摇了摇手:“算了,他办事,朕信得过,随他去吧。”

这真的还是那个一向多疑猜忌的皇上么?什么时候对太子居然这样的信任了?自觉世事变化太快的黄锦惊得瞠目结舌,恨不能马上掏掏耳朵,生怕是自已听错了。

被黄锦异样的目光盯有些羞恼,冷着脸喝道,“去宣申时行和王锡爵见朕!”

今日天气晴好,碧空湛蓝如同如水洗过的琉璃,淡淡轻风夹杂初夏暖意扑面怡人,申时行放眼四周,一景一物亦如自已当初辞官离宫时之景,感叹人事无常,当日离宫之时,做梦也没有想过还有重回这里的一天,不由得甚是唏嘘。

一旁的王锡爵瞥了他一眼,神情哀怨深重,若不是这个老家伙,自已还在苏州老家过逍遥日子呢,本来以为可以辅佐太子放手做一番事迹,敢情到头来,还得伺候原来那位主,一想起这些,王锡爵气就不打一处来。

见申时行眼角湿润,忍不住出口嘲讽:“唐时刘禹锡被贬到朗州,写下自古逢秋悲寂寥,他言秋日胜春潮的名句,我看你这么激动,怕不是早了些,这还不到秋天呢,等到了那时,还怕不能有睛空一鹤,排云而上,送你上碧宵么?”

语气刁钻古怪,正是王大阁老一贯黑脸黑口的风格。申时行乍闻之下,不但不觉得刺耳,反觉得十分可亲,心里酥痒的挺舒服,先前那点悲凉感概早就飞得无影无踪,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喷出来。

王锡爵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心里琢磨莫不成这老狐狸道行越发见涨了?还是自已这黑人的功夫也退化了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黄锦一腐一拐的身影出现,对于这位司礼监秉笔大太监,既便是申时行和王锡爵这种身居高位之臣也不敢轻忽以待,各自上前一步,申时行脸上堆笑:“多日不见,黄公公风采一如往昔。”

只回了半礼的王锡爵脸又黑了几分,暗暗瞥了一眼黄锦那不太灵便的腿,嘴角不由得抽了几抽,对申时行递去一对佩服之极的眼神。

黄锦好脾气的呵呵一笑,弯腰行礼:“劳二位大人惦记着,老奴不敢当。请两位老大人进殿觐见吧,陛下可等着呢。”

再度踏进乾清宫,踩在厚厚地毯上,申时行和王锡爵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别提心里那滋味……那真是百感交集,那才叫一个感概万千。等进了殿,见着万历后,申时行心潮澎湃已经不能自抑,强行压制心中激动,一齐弯腰跪倒,参王驾问王安,一句话还没说,老泪先滴了下来。

看着这两位老臣,心情颇不平静的万历先前肚子里那点气早就烟消云散。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自从申时行离朝后,这内阁首辅如同割韭菜一样换了好几茬,可是一代不如一代。铁的事实证明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句话,果然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无上至理。

万历转身离了座,亲自下去将二人一一扶起,二人在朝几十年,让万历亲身离座相扶的恩宠这是第一次,申时行进来前心里的那点忐忑,在这一刻全都消失无影。赐座之后,有太监送上茶,君臣之间短时间内都没有说话,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好象变成一个重逾千斤的橄榄堵着嗓子眼,酸酸涩涩的说不出来。

不说话不代表没想法,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想当年,君臣都是一个战壕里并肩战斗的战友。虽然跟着这位皇帝没少背黑锅,但是不管过程如何曲折,结果总算没有改变,皇长子到底还是成了太子,只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以前皇上以前看到皇长子就和看乌眼鸡一样,如今这般反常却不知是何原因?

“能够再见二位老臣,朕心甚喜。”到底是皇上,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可以看得出万历的喜悦是发自真心的,这让心里一直不落地的王锡爵的心再一次踏实了不少,因为三王并封的事他和万历闹得非常不愉快,这次若不是申时行又是威胁又是恳求,他才不会出山。就是出山,一半是看在申老狐狸份上,另一半是看在太子份上,至于万历皇上,王锡爵选择性的无视了。

可是问题来了,包括申时行在内,他们有一个共识,这次复出来京是为了扶保太子,可是没想到情势变幻,居然老调重谈,又成了继续保万历……对于这个结果,申时行勉强还能接受,可心内已有阴影的王锡爵每每想起这个事,眼前就有些发黑。

君臣三个都是老搭挡,早就过了磨合期,虽然说不上彼此心意相通,就冲一个眼神,猜个五六分还是能的。

看出二人真实想法的万历心里有些不悦,脸上就有些不好看。

一边上的黄锦最会察颜观色,就看了一眼两位大臣的脸色,心底已明白了二三分,护主情切,心底就有些不高兴:皇上怎么你们了,至于把个脸拉得和长白山一样么?

毕竟是万历是他从小教到大的学生,对于这位皇帝的脾气体性申时行了如指掌,连忙上前一步打圆场:“臣等俱是有罪之臣,本该在家闭门读书,长思已过,这次无诏来京已是有罪,请陛下降罪处罚。”

不得不说申时行这个姿态就摆得很低了,虽然说了句大家心里都知道的场面话,可是万历心里那点不舒服,就此散得无影无踪。

“即来之则安之,眼下朝廷正值多事之秋,你们二人都是三朝老臣,朕本来也有意召你们出山重新理政,如今来了,正是最好时机。”说罢手指轻磕手边案上,神态安静,静等二人回复。

看了一眼王锡爵,见对方一脸死板板的看不出喜怒,申时行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直接顶上:“臣等惶恐,只怕辜负圣恩。”

万历很大度没有计较,一挥手:“罢了,眼下内阁空虚,你们二人外甥打笼……照旧吧。”说到这里,长声道:“黄锦拟旨,明日早朝时公示诸臣,即日起申时行入主内阁为首辅,王锡爵为次辅,望二位务必同心辅政,为朕分忧。”

黄锦连忙答应:“是,老奴就这拟旨。”

王锡爵嘴张了几张,好象有话要说,申时行一看不好,连忙抢在头里道:“谢陛下赏识,老臣二人必定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有死而已。”

王锡爵这个气,用着你了么……干么什么话都是你说啊,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见申时行站起肃手回话,万历满意的示意他坐下,抬眼见王锡爵鼓着嘴朝天看,触动心事不由得讪笑一声:“久已不见王卿,今天倒有一事想问问你的看法。”

什么问题?王锡爵一听这两个字,立刻变得警觉起来,就连头皮都变得有些发麻,所谓一朝被蛇蛟,十年怕井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几年前,也就是在这个地方,万历皇帝也是用这样的口气,搞出一个三王并封差点将自已逼得上吊……

如今又有问题?有问题你干么不问申老狐狸呢……心里绷起了弦,回答的死声死气:“老臣愚钝,敢问陛下是什么问题?”

“朝事复杂,百官不逊,其中言官太过凶悍,该当如何应付?”

就这事?王锡爵想都没想,张口就来,神色不屑:“纵观两朝,自海瑞大人仙去后,言官中再无一出类拔瘁之人,尽是些尸位禄餐无事生非之辈!任他们千本万本奏疏,陛下只要一概留中不发,权可当做禽鸟之音!”

这一句话刚入耳,申时行刚喝进口的茶差点喷了一地,不敢在御前失仪,把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一边写旨的黄锦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倒是万历怔了片刻,突然抚掌大笑。

“元驭,当着圣上说话怎么能这么莽撞?”

会鸟叫的人的自然就是鸟人,鸟人折腾事是从来不遗余力的。申时行到底老成,要知道今天王锡爵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了,估计不用等到入主内阁那天,就会在一众言官的汪洋口水中淹死。

“无妨,王卿说话简单直接,朕很喜欢。”笑声不绝,发自内心的开心。

眼下朝中身历三朝的老臣不多,在眼下朝里一众臣子中,最了解万历这个人的非申、王二人莫属。

对于这位万历皇帝,他们二人一直既敬且畏,尽管许多荒唐不羁,但是论心机阴沉,心胸城府,比之以沉稳阴戾,把持朝臣而大名远扬的嘉靖帝,还有懦弱无能的隆庆帝二代先帝比起来,万历帝隐隐然犹出其上。

让他们惊诧的是眼下皇帝的异常表现,从有印象以来,万历象今天这样开怀大笑,貌似好象是第一次!

二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底看到的全是一样的惊诧表情,惊奇之余,不由又向黄锦望去,没有出乎意料,黄锦也是一模一样呆怔……这还是以前那个熟识的万历皇帝么?

可是随后万历的一句话,就象一枚炸弹在这乾清宫所有人耳边轰然炸响…

第222章准备

“朕准备禅位于太子!”

这句话好象晴空一声霹雳,带着眩光夹着火花在殿中哧啦炸响,一贯老成持重的的申时行都无法淡定,一张老脸充了血一样激动的通红。而王锡爵也不比他好多少,一时间只然觉得晕晕乎乎,好象空着肚子喝了二斤浮来春,只觉脚下如踩棉花,茫然不知所措。

黄锦更是失态,直接将手中的笔掉到已经快写好圣旨上了,任由上边一滩墨迹渐渐洇染开来,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盯着皇上,嘴里喃喃自语:“万岁爷,这不成啊……”

直到出了宫门,清凉的风吹到脸上,王锡爵好象还没有醒过来。

回头瞅瞅申时行,不得不佩服这个狐狸到底老道,居然到这个时候还样沉得住气,实在忍不住:“你觉得皇上说的是真的么?”

申时行镇定的摇了摇头,眼底有浓重的纠结:“你老糊涂了,金口玉言,那个做的了假的么?”

“不是我不相信,实在是太惊人了。”王锡爵狠狠摇了摇头,随即放低了声音:“就咱们这位皇上,视权如命,如今居然肯这么轻易放手,依我看其中必有原因。”

申时行吸了口气,眼睛有光闪动:“不管里边下情如何,皇上做出的这个决定总不会错,当今太子假以时日,必定是大明一代圣明中兴之君。”口气自豪得意,神情顾盼雄飞。

与申时行的开朗乐观不同,紧皱双眉的王锡爵脸色发黑:“现在高兴还早着呢,且走着瞧吧。”

申时行眼皮垂下,凝视天边云来云去,聚散无方,忽然叹了口气:“不必多疑,皇上允了太子依旧监国,便是最好的证明。”

对于这一点,王锡爵着实说不出来什么。

申时行有些奇怪,眼睛转了几转,忽然停下脚步:“元驭,刚刚在殿中为什么那么生气?”

王锡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不在焉随口答道:“我那有生气,不过是乍听皇上的话,难免有些发惊就是。”申时行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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