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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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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爱极了和你一样有这双眼的人,但是你不配有这样一双眼。”
“就用你刚才架在朕脖子上的刀,取下你的眼送给朕吧。”
“朕不会杀你,因为你说过活着很难,但是活着才有希望。”
“朕要你活得生不如死,一年年一天天,慢慢的熬,熬到油尽灯枯,熬到最后一刻才能死,明白么?”
说这番话的时候,万历的眼神微旸,语气一派平静,没有丝毫的怒气,好象在说一件无关于已一件事。
郑贵妃听到一半时,已经闭上了眼,脸色死灰已经丝毫没有人的生气。
到底得有多爱一个人,恨不能将世界上一切全都捧到她的跟前,就连天捅个窟窿也会笑着说没关系……
到底得有多恨一个人,既不肯让她生,也不肯让她死,而是要她暗无天日的活着,直到油尽灯枯……
包括朱常洛等人在内,无不屏息静气,一颗心除了怦怦直跳,脑海中只余一片空白。
郑贵妃忽然挣扎着站起身来,眼睛四面扫视,被她疯狂的目光所逼,只要与她目光碰上的人,无不快速的收回视线,不敢与之相对。只有叶赫皱起了眉,目光落到那把被她捏得紧紧的匕首上,忽然发现,那只手背上已经浮起一层清析之极的凸起青筋。
朱常洛静静与她对视,目光清澈透亮,没有一丝嘲笑,只有淡淡的怜悯。
郑贵妃狠狠的望着他,好象要将他样子印到心里去,刻到骨头中。
看看手中匕首,寒光映亮了她的眼,郑贵妃忽然狂笑起来:“断石分金刚胜,青霜难断,心里恨绵绵,心似絮还乱,恩似灭还现。万般得失,万般爱恶,尽在今日了断。”……笑声忽然止歇,一道寒光闪过,清光变成血红,光明从此永夜…
第214章算寿
慈宁宫内,香烟缭绕,木鱼声声。
一大清早起来,得到消息后的李太后便直奔佛堂,尽管早课时间末到,便已先给菩萨上了三柱高香,一张脸上有欣慰也有忧虑,转头望着刚刚打听消息回报的竹息,压下心中激动:“郑氏现在如何?”
竹息不苟言笑,脸色一如平常:“郑氏被皇上下命自残双眼,被送到永和宫,与三皇子同住。”
若论郑氏之罪,赐死是意料之中的事,如今只自戗双眼,还能与儿子同住,这个消息让李太后难免有些惊诧,难道皇帝对郑氏到此时尚有旧情?蓦然发现竹息说到这里时声音顿了一顿,语气变得有些迟疑。
李太后敏感的抬起眼来:“怎么了?”
竹息声音有些放低:“……虽然同住,却是另室看管。”
李太后明显有些愣神,一时之间没想明白其中的意思,竹息心底叹了口气,接着道:“同住却不许见面,听说皇上下了严旨,她若敢和皇三子说一句话,就立时将皇三子送往洛阳,死生不赦。”
太后手中一直没有停过的念珠在这一刻忽然停了下来,眼底闪过一道意义不明的光……
母子连心,同居一殿,眼睛看不见罢了,但是幸而有耳能听,有口能言,可皇帝这样一道圣旨,瞬间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逼成瞎子、聋子、哑巴,用心既狠且毒,更是冷彻心肺的残忍,皇帝行事古怪莫测,看着好象越来越叫人摸不着头脑,但是每一个想明白其中道理的人全都不寒而栗。
竹息是明白人,李太后更是明白人,涩声开口道:“可知看管太监是谁?”
竹息目光闪动:“是原来在乾清宫管膳食的张礼。”
一听是张礼这个出了名的笑脸虎,李太后低声念了几句佛,心下已是一片了然,皇帝若不是真正将郑贵妃恨成了刻骨铭心,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想而知今后的每一天,对于郑贵妃来说,都是生不如死的煎熬。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良久之后,太后难看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神色:“看来咱们皇帝现在就是入惑不能自拔了,只盼着他不要由惑入魔就是万幸。”
竹息垂手站在一旁,不知说什么的时候还是闭上嘴不说最好。
李太后忽然又问道:“除了这些,皇上还做了些什么?”
“储秀宫二门以内所有太监宫女全部杖毙,三门外全部发往边疆为奴。至于前朝,奴婢不敢打听。”
李太后点了点头,这就是竹息稳妥精明的地方,该知道一样不少,不该知道的坚决不碰。
自家儿子娘知道,皇帝是不是平庸之辈,李太后心里最清楚,外头这些年流言纷纷,朝野上下都在暗诽当今昏庸无道,都说他是不上朝的糊涂皇帝。皇帝不上朝是事实,可是谁知道这个不上朝的皇帝却能将所有朝臣紧紧握在手心,让他们不敢有异心,更不敢有异动,这等手段,又怎能用糊涂二字一言蔽之!
有这样的皇帝儿子,李太后心情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猛然间触动心事,李太后回首伫望竹息:“竹息,哀家真的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皇帝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哀家之过啊……”
眼前浮现出十几年前那双满含泪水的眼,想起她跪在自已脚下苦苦哀求的样子……李太后心头忽然涌上些微恐惧,瞬间老了十几岁,疲倦之极的闭上了眼,不管承认不承认……自已终究是败在她的手上。
做为当年为数不多的知情者,眼看太后此刻锥心后悔,竹息除了感概,想要劝解却是有心无力,只能低头不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殿中一片寂静,主仆二人相对无言,忽然想起一件事,李太后脸上现出一丝急色。
“竹息,去宝华殿请宋神医来一趟,这几日哀家看着皇五子这几日眼神、脸色都不太好,眼下皇嗣凋零,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他医术神妙,请他来望上一望。”
竹息忽然笑道:“太后天天见阿蛮少爷,让他捎个话比什么强。”
提起阿蛮,太后阴郁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笑容,“皇帝这次能够康复,宋神医厥功至伟,哀家却是好好谢上一谢,你去后库中,选几件雅而不俗的物件,送去宝华殿表表哀家的心意。”
竹息恍然大悟,浅笑道:“太后做事滴水不漏,是奴婢粗心大意。”
李太后苦笑道:“罢啦,哀家只能算得个末雨绸缪,只求从此六宫宁静,后宫静前朝安,就是万幸。”
等竹息带人捧了礼物到了宝华殿的时候,却没有如愿见到宋一指。
在门口就被小福子拦下来了,被告知宋神医已被请到乾清宫为皇上请脉去了。
竹息不敢多待,将东西交付到小福子手上,又将太后吩咐的话交待了一遍,塞给小福子大大一锭银子后回慈宁宫去了。
乾清宫中,光线幽暗,地心中间鹤首香炉伸着长长的脖子,喷出悠远深长的香烟。宋一指进来的时候,见到就是万历躺在榻上,自窗棂处透进的几缕阳光洒在他苍白皮肤上,有些刺眼的苍白。再度拥有主人的乾清宫,没有因为万历的回归添出几多生气,一切一如往常的悄然静谧,安静的没有半点生气。
将宫里的太监们都赶到门外伺候,宋一指脸色肃穆,伸出一指切在万历脉上,闭目凝神,一言不发。
与宝华殿初醒时相比,万历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可醒来后的这具身体表现出的种种不对劲,只有他自已知道。自从醒来之后,只觉昏昏欲睡,不但手脚没有一丝力气,心口处更是时不时突突乱跳,一切的表现都让他惶恐不安,只得将希望全都落在宋一指身上,热切的盯着他的脸,满满的全是忐忑惊悚。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宋一指已经睁开了眼,脸上神情变化莫测。见他不说话,万历心中惴惴,沉不住气开口问道:“先生,朕的情况怎么样?”
对于这位九五至尊的问话,宋一指并没有回答,反而皱起了眉,沉着脸不说话。
被甩了脸子的万历没有一丝半点的不高兴,要依着万历以前的脾气,不拖出砍头,也得拖出去打板子。可是他这一套对上宋一指全然无效,一生沉浸医道的宋一指,眼里心里完全没有帝王将相的概念,在他的眼里,只有病人和健康人。
万历从第一次瞪开眼睛见到的宋一指就是这一副爹娘不亲,姥舅不爱的样子,一来二去,万历居然习以为常,对于宋一指的爱搭不理,万历反倒觉得可信可亲之极。
这事让不久后回来伺候的黄锦发现,很是大大的吃了一惊,了解情况后,顿时大发感叹:人的毛病果然都是惯出来的。
“你的身子久虚已空,底子全无,说句不客气的话,五痨七伤有点过,已成朽木却是真的。”
面对这直白简单毫不客气的一针见血,万历难得的老脸一红,忽然想起那篇犹记脑海中的雒于仁上的那道酒色财气疏,不由得大为沮丧,只听宋一指接着说道:“后来又中这奇毒,虽然……服了老夫的解药,奈何骨衰筋败导致余毒缠绵骨髓,已是驱之不尽。”
万历脸色变得灰暗,良久开声:“依先生看,朕还有几年之寿?”
宋一指微微闭上了眼,铁口直断:“若是象这样操心朝政,三年便是尽头,若是修心养性,多了不敢说,五年以上之寿可期。”
少则三年,多则五年,这两个答案无论那一个对于万历来说,都是不愿听到的答案,从小到大听了多少年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到头来只剩下这么几年的光阴?
看出他的灰心丧气,也不知打那来的火气,宋一指冷哼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若是当日你中毒就此撒手西去,上那来这几年光阴?现在下的你,多活一天都是赚得,还有什么不满意!”
这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眼前重重迷雾,如同遇上烈日大风,豁然散去后眼前尽数开朗,万历阴沉的脸上瞬间明媚灿烂,整个人精神一振,忽然大笑道:“先生骂得好,是朕糊涂了!管他三年五年,朕有子‘成’人,承统有继,还有何憾?”
“先生是朕的救命恩人,大恩不言谢,只是朕有一事相求……”
宋一指皱起了眉头:“你不必说啦,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说不说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君子一诺,千金难换,万历大喜之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执礼极恭,其意甚诚。
——
‘断石分金刚胜,青霜难断,心里恨绵绵,心似絮还乱,恩似灭还现。万般得失,万般爱恶,尽在今日了断。’这首小词字里行间凄婉哀恨,更有毅然决然的不悔。
从宝华殿回到慈庆宫,朱常洛一路上心神不宁,颇有感叹……想想吟出这首词的主人,那位昔日显赫嚣张、六宫的郑贵妃,那些围绕在她身上的炫目光环,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曾经。
郑贵妃的遭遇不可谓不惨,但朱常洛对她没有丝毫的同情,他不是东郭先生和农夫,对于狼和蛇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自已造业,自已承担,对于郑贵妃的下场,朱常洛只能送给她两个字:活该!
真正让他诧异的是万历奇迹般的苏醒,让他既高兴又担忧,想到郑贵妃再度给他服下红丸,朱常洛心情渐渐变得沉重。回到慈庆宫时,细心的魏朝发现一夜末归的太子殿下,眼角眉梢全是浓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不由得有点心疼:“太子爷,这一夜熬得眼都佝偻了,奴才先伺候你歇息罢。”
一直到躺在床上,感受到遍体没有一个地方不酸,周身所有的毛孔全都在抗议着要求休息,眼皮象浸过醋沉沉的渐渐下落,将合末合之际,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似有一道霹雳从天灵重重劈下,一瞬间整个人僵硬如石。
“魏朝,快去请宋神医来。”…
第215章论毒
从乾清宫里出来,出门就见一个小太监候在门口,满脸笑容凑上前来,机灵的施了一礼,“奴才魏朝见过宋神医。”
魏朝是那个?从一腔愁绪中分出一缕精神的宋一指细细一打量,却发现眼前这个小太监身子精瘦,面皮白净,一双眼睛骨碌碌直转,一看就是个机灵之极的人物,不过确实是面生的很,只是看到他的眼神,宋一指的眉眼就有些皱。
“奴才是新到慈宁宫伺候的魏朝,太子爷命奴才在这候着您呢,说只要宋神医完事,就请他来慈庆宫。”
宋一指苦笑起来,也好,反正早晚都得有交待,晚说不如早说。
来到慈庆宫的时候,那不是一般的场面……门是叶赫开的,等进了殿,座是朱常洛让的,这一切让跟在后边的魏朝和端着茶水的王安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天这宋神医为何这样的炙手可热。
王安跟在朱常洛身边久了,当即推算出这位宋神医指不定是什么事招了二位大神了,心道一会可得跑远点;而魏朝却是茫然不知头绪,只得瞪大了一双眼,茫然不知头绪,一个心眼转得如同风车。
没有想象中见面就问,殿内和平安静的吓死人。
直到热茶喝成冷茶,依旧没有意想当中的质询,宋一指不由得抬起头一看,差点没气乐了……朱常洛眼观鼻、鼻观心,恍如老僧入定,而叶赫则是板着冰块脸,仰首望天,眉目冷崚的好象刚用斧劈刀削出来。
宋一指表示很郁闷,心道巴巴的叫我来了,你们两个还和我玩金人示诫,三缄其口?
三个闷葫芦呆了一会,宋一指终于沉不住气,伸手一拍茶几:“怕了你们啦,你们有什么事直接问好不好?”
好象早就在等他这句话,朱常洛和叶赫的眼神齐唰唰的落在他的身上。
朱常洛似笑非笑:“第一个问题:皇上是什么时候醒的?”
宋一指微微有些窘,脸色变得有些红:“你应该问他醒了几次。”
看着朱常洛和叶赫明显惊讶的脸,宋一指叹了口气:“第一次的时候,是你廷议的那天,那时皇上的圣驾在慈宁宫,我听到他微微的呻吟声,严格来说不算醒转,只是短暂有了意识而已。”
朱常洛和叶赫交换了下眼光,闭着嘴静听下文。
“第二次醒的时候,圣驾已经挪到宝华殿;那日我例行请脉的时候,啧啧……真的吓了我一跳。”
其实宋一指没有说,那日正好是自已告诉叶赫天王护心丹不能再服用的那一天,看着叶赫难受的走后,宋一指心里也不好受,等进了寝殿给万历诊脉时,却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手腕,宋一指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真受惊了!
“至于一直没有和你们说,这事不怪我,你们找皇上去。”既然开了头,宋一指也没打算再保留,竹筒倒豆子一般:“是他不许我走漏了风声,还让张礼悄悄找了一个东厂的人见他,然后他求我不要说出去,我自然是不会答应,可是他说不会瞒很久,若是此时说出去,必会走露风声,会让害他那些人逍遥法外,以后的事你们知道了,我一时不忍心就答应了他。”
说到这里,朱常洛和叶赫二人骇然相望,心中对万历机谋应变和隐忍心术无不悚然而惊。明明注定是个先机尽失濒临绝境的局面,却能于极其不利之地奋起反击,静悄悄的以身做饵挖好大坑,一直引得老虎出洞,这才一击而中,了结后患。
与叶赫相比,朱常洛想得更深了一层,恍然大悟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万历的心思之深,谋虑之远,实在已超出自已原来想象,果然不愧为几十年不上朝,却能让所有朝臣个个老实俯首听命的高人,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以万历的今日的表现,可想而知,明日朝廷之上,必有一番风雨。
叶赫从不在这些权谋智斗上用心,他此刻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自从万历醒来之后,叶赫的心里就被这个问题折磨心急火燎,到现在已经不可抑制,马上就要爆发。
“宋师兄,皇帝这次醒转,是什么原因?”
声音中有微微的颤抖,更有难以抑制的兴奋。
说起这个事,宋一指的脸色变得奇怪起来:“确实有些古怪,皇帝的前两次醒来,必是当日服下的那粒天王护心丹所起的效用……”
还没说完,叶赫按捺不住截断他的话:“可是宋师兄不是说过,那药不能再服用么?”
宋一指点了点头,口气不容置疑:“那药确实是不能再服,饮鸠止渴之物,服之有害无益!”
在一旁静听的朱常洛心里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叶赫向自已讨药时的古怪是从何而来,心底一阵滚烫,感动叶赫这份兄弟真情,真不知该如何回报。
“那现在皇上这种情况如何解释?”
叶赫再也忍受不住,眸中闪烁着各种情绪混在一块,全都化在这一声低吼当中。
朱常洛一怔,不知道叶赫突然为什么这么情绪激动,惊讶然转头看他:“叶赫,你怎么能这样和宋大哥说话?”
宋一指脸色激变,却没有一丝恼意,对于叶赫的不逊,也丝毫不以为杵,目光中尽是呵护包容:“……你也看出来了?”
叶赫狠狠点了点头:“我不是瞎子,他眼底青黑已经完全不见!”
“说实话,我和你一样的吃惊!”宋一指点了点头,缓缓道:“中毒初始之时,他的脉搏涩缓浮迟、心神俱耗外兼气血两衰,虽然时有醒来,终不能长久,可是今日诊脉,我发现他体内毒素居然消了大半,若是用药调理,善自保养,……延年益寿是没有大问题的。”
说到最后一句时,想起自已对万历的承诺,总算刹住了车,可是语声明显有些迟疑。
他的闪烁其辞没有逃过有心人,延年益寿是什么意思二人都听得懂,叶赫还没来得及说话,朱常洛抢先愕然:“怎么会这样?”
“这正是我从昨夜起到现在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宋一指眼底一片疑惑,喃喃自语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能够将这奇毒拔除大半?”
殿中又是一阵沉默,各人都是一腔心事,片刻后,叶赫忽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朱常洛和宋一指吓了一大跳,一齐将眼光向他瞄了过去,就见叶赫一反先前一脸的冰寒,整个人容光焕发,激动的口齿都不清楚了,大喊大叫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他这么一喊,不说殿内的朱常洛和宋一指两人一头一脸的黑线,就连守在门外的魏朝和王安都惊了一跳。
王安一脸担心的往门里瞅了一眼,魏朝也是好奇的要死,实在忍不住,向王安凑了一步:“王哥,叶赫少主他……经常是这样的么?”
王安抬头睨了他一眼,从鼻中冷哼了一声:“我要说不是,你信么?”
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魏朝讪讪一笑,也不还嘴,老老实实的退到一边。
“我知道要怎么样解毒啦!”
担忧的望着号称百年来武学奇材第一的叶赫师弟,此刻的宋一指很想叫他过来,给他把一下脉,因为无论是他刚才的异常举动,还是现在从嘴说出来的话,无一都在表示,这个人此刻有些不正常。
朱常洛怔怔看着叶赫,看到他的眼神一派诚挚热烈,对于自已的关心爱护之意确实是出一片至诚。
一时间心内百感交集,有这样的兄弟果然是自已一辈子最大的幸运。
“我知道啦,我终于知道苗师兄留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啦!”
要说叶赫的第一句话,宋一指勉强当他是魔障了,那么这紧接而来的第二句,则是近乎于发疯,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一颗心忽然怦怦直跳起来,眼前好象忽然多了一层迷蒙雾障,恨不能马上一把扯掉,忍不住喊道:“你在说什么,和苗师弟又有什么关系?”
叶赫眼睛璀璨闪光:“宋师兄还记得苗师兄临死前拖阿蛮带给我一句话说了什么?”
宋一指茫然无解:“毒上之毒,无解之方?”
叶赫微笑:“着啊,我一直想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我明白了,这句话是反过来解的!”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惊雷,震得宋一指脸色瞬间变幻,“你的意思是说……无解之方,毒上之毒!”
叶赫大力的点了点头,就将昨天晚上,郑贵妃将红丸给万历服下的事说了,大笑道:“原来苗师兄是要告诉我,想这解这种毒是没有什么方法的,唯一破解之道,就是以毒攻毒!解药就是毒药,毒药就是解药啊!”
终于想通了的叶赫说的眉飞色舞,忽然语声戛然而止……眼神忽然情不自禁的望向朱常洛。
发现朱常洛苦笑着望着他,眼底有晦明不定的光频频闪动,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惊讶中宋一指已经无暇顾及他们二人之间的古怪异常,刚才叶赫的几句话对于他来说不啻旱地惊雷,那层迷雾终于被狠狠撕开,眼前乍现光明,却不小心被强光刺到了眼,脑海中那对精光闪烁的眼睛再次浮现,耳边好象响起了久已没听到的笑声:“宋一指,你说,到是我强还是你强?咱们谁赢了?”
心里一阵酸涨,脸上似乎有热热液体流下,宋一指却懒得抬起手指擦一下。
叶赫依旧沉默,傻傻的看着朱常洛,原本兴奋的眼神慢慢变冷,而后变得哀伤,最后变成歉疚,干裂的嘴唇嗫嚅两下,忽然转头向发呆中的宋一指问道:“宋师兄,昨夜如果是他服下红丸,也会象皇帝一样么?”
宋一指匆匆擦了把脸,随口答道:“当今皇上的身体,就是一个掉了底的筛子,多年酒色虚耗,再加上先前服食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丹药,早就将他的底子掏空,如今余毒附骨入髓,祛之难尽,能延年益寿已经是很不错了。”
“朱兄弟正值生发之年,若是他服下红丸,有我用药在旁调理,纵然年深日久,必有安然无恙的那一天。”
叶赫终于沉默,迟疑了片刻,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心中辗转的不安与恐惧,终于在这一刻爆发:“都怪我,都怪我!”
朱常洛莫名有些发慌,一颗心忽上忽下,忽然强笑道:“你个傻子,什么有的没的都往自个身上揽,这事和你没半毛钱的关系!”
叶赫抬起脸,深不见底的眸光不停的变幻,悔恨变成痛楚,伤心间杂难过,各种情绪交织纷杂,不停的轮番交替…
第216章二沈
昨夜起一场粗粗小雨,将这四月春迟的皇都刷洗的一片崭新;清新的空气卷着淡淡土腥味扑面盈怀,不经意间四处已是万紫千红,让人难免生出错觉,好象这一年的春色,全在这一夜雨后来临。
对于今日参加早朝的百官来说,这还是一如平常的一天;妖书一案早就结束,可是余波丝毫末见平息,近日来朝廷上风波四起,四处都是刀光剑影,时至今日,沈一贯和沈鲤之间针尖对麦芒般的争斗已经可以用你死我活这四个字来形容了,论凶狠诡谲处,丝毫不比这几日后宫内发生的事情稍逊。,妖书一案好导火索,已将这两位大明内阁中最有权势的争斗彻底挑起。这既是首辅和次辅之间的争斗,也是沈一贯和沈鲤之间的争斗!抱着不争馒头争口气这个不二真理,沈一贯下定决心这次不但要将沈鲤整倒、整跨、还要踏上一万只脚,让这个连偶尔想起都恨得牙痒的对头永世不得翻身。
对于今天的早朝,沈一贯早有准备,摸了摸藏在袖子中几本奏疏,冷冷瞥了一眼对面的沈鲤,心里冷笑一声,脸上斗志昂扬。
与意气风发的沈一贯相比,沈鲤显得又黑又憔悴,显然这场争斗中与全力以赴要整死他的沈一贯抗衡,让他受到打击极大。
身为次辅的他虽然薄有势力,但和根深枝厚的沈一贯对上难免相形见绌,毕竟沈阁老身后站着一整个同乡会……若不是有李三才在后撑着他,沈鲤早就顶不住了,饶是如此,此刻的沈鲤被折腾也只剩了一口气,只是僵而不死,硬撑着不倒。
对于沈一贯的挑衅目光,沈鲤咬着牙回了一笑,意思太明白不过,时到如今什么都不必说了,四个字:死磕到底!
耳边金钟声响,太和殿上窃窃私语的百官瞬间屏气凝神,各归本位,静候太子临朝。
从沈鲤身上收回目光,沈一贯连忙整肃衣冠,一边准备行礼,一边在腹内打稿,忽然眼神一抬,忽然发现有个地方与平常不太对劲,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确定没有看错后,心里不由得惊了一跳!
因为他忽然发现,放在金龙宝座下边的那把交椅不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沈一贯的脸唰的一下变了颜色……
没空让他多想,随着殿前太监一声尖利的喊声,不但沈一贯,全体百官便都呆了。
“皇上驾到……”
从过了年就一直没有露过面的皇上,闹得惊天动地的妖书案都没有出现的皇上,在这个四月暮春的这一天,终于出现在了太和殿。
惊喜交加的文武百官瞬间就沸腾了,皇上不是说已经重病不起了么,这是痊愈临朝了么?
只有沈一贯惊得手脚都在发颤,因为只有他知道,皇上的暴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一切都那么匪夷所思,瞪眼看着一身黄袍那个熟悉身影,沈一贯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一阵莫名的慌乱。
百官们却不和他一样想法,先是久不见圣颜,忽然又说重病,又设了太子监国,在百官心中,当今万历皇帝只怕凶多吉少,当日二月二上争夺太子之位情景犹历历在目,说实话,对于皇帝的情况,私底下各种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洋洋,可是万没想到,今日皇上终又临朝,有些激动太过的大臣们都开始抹起了眼泪。
一身太子装束的朱常洛悄然立在万历身上,看着众位大臣跪在倒在地山呼万岁,视线从一张张脸上扫过,只觉人生百态,尽在此刻殿内百官脸上。
耳边传来百官齐声朝贺,万历有如浮生一梦,目光扫过百官,最后落到站在身边躬身行礼的朱常洛,眼底闪过一丝难得的温情,随既挪开,“众卿平身罢。”
一贯长袖善舞的沈一贯头一个排班而出,满脸都是激动:“陛下洪福天佑,当日老臣就和太后说过,陛下龙体虽染微恙,终有否去泰来康复一天,今天重见圣颜,百官幸甚,万民幸甚!”妙语如珠之余,居然连眼泪鼻涕一齐流下,诚意之上倍添几分。
众官纷纷为之侧目,有几个刚直的大臣,都在心里骂开无耻,你一心讨好拍马屁也就罢了,干么还要拖上大家伙,心中虽然腹诽不断,可是嘴里却不敢不从,一齐出声附议。
只有沈鲤黑着脸不做声,这个很正常;只要是沈一贯的提议,无论对错,沈鲤全是反对,沈一贯亦然。
这一切没跑得过朱常洛眼底,自然也逃不过万历的眼底,放眼在一张张熟悉的脸上扫过,万历忽然发现朝中诸臣依旧如前,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这个发现让万历心里微感讶异,心里头那一丝微微的不适终于就化成乌有,欣慰看了一眼静立一旁的朱常洛,终于开了金口,“幸赖天地祖宗福佑,朕终于稍有起色,本意太子监国稳妥,朕可以继续将养身体,可是没想到,朕还是不得安生!”
这一句话说的挺狠,脸色更是阴狠,太和殿上顿时飞过一片冰寒,包括沈一贯在内所有人无不心里一抽……按照国际惯例,只要皇上用这口吻说话,稍顷必有大怒降下,倒海移山的圣威之下,必有倒霉之人。
不知为什么,从皇帝离奇出现,现在的沈一贯一直觉得后脑勺一阵阵的发木,和他一样,沈鲤也好不到那里去。
果然万历的眼光淡淡扫了过来,在沈一贯身上流连一刻后,随即挪到沈鲤身上,忽然开口道:“沈一贯、沈鲤!”
不祥的预感变成了现实,点到名字的二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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