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明小皇帝-第7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熟悉的感觉瞬间将他带到那个除夕晚上,心情激荡莫名,就连体内往来冲突的寒热交加的痛楚在这一刻都没有了感觉。
“叶赫,我是不是在做梦?”声音低的如同呻吟,他不敢抬头去看,生怕这是一场梦,一旦惊醒便是日月流转,岁月荒凉。
黑暗挡不住叶赫的眼睛,手中的望月缓缓垂下,因为他已经看清那个静静将手覆在朱常洛头上的人,正是当今万历皇帝。同样的惊讶,叶赫总算比朱常洛要稍好那么一点,摇了摇头:“没,这都是真的。”
已经缓缓坐起的万历,一身明黄寝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空空荡荡的好象一阵风便能吹得走,目光与抬起头来的朱常洛眼光碰在一处,彼此心中均是一酸,虽然各自无言,却一齐感到一种默契无比的亲近。
压下心底惊喜,朱常洛起身行礼道:“父皇万安。”
“不用万安,有一安也成。”看向朱常洛的眼光,全然一派慈爱,可是听到他的请安,情不自禁的苦笑一声,一颗心如同开了天窗一样透亮。心里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宋一指形容自已身体状况时说的一句话:你本来就是艘烂掉底的船,如今又添了千百个窟窿,已是无处不透风,下水必沉底。
心中一阵沉重,忽然发现此时自已抬起的手,不象之前醒来那两次时的虚弱无力,心中莫名有些惊诧:“起来罢,想必你心中有很多疑问,朕一会再和你细说。”
朱常洛低首垂眉,轻轻应了声是。
这时候,守在宝华殿外提心吊胆了一夜的王启年已是忍无可忍,不想再忍!
适才殿内郑贵妃一声堪比鬼嚎的尖叫,已经让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那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已经完全超过了王启年心里预期,听那意思好象太子谋害了皇上,然后又要杀了贵妃一样?
这不是天要塌了么?
王启年红着一双眼,一个高跳到殿门外,直着嗓子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所有人全都竖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王启年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在心底暗暗数着:一、二……脚已经抬了起来,心底定了主意,只要过了第三声,如果没有应答,他就踹开殿门闯进去救驾了。
正在胡思乱想,殿内一个略带沙哑的苍老声音传了出来:“没有什么事,老实在外守着。”
声音中说不出的威严深重,让王启年蓄势已久的伸出的脚瞬间归位,本能的应了一声:“皇上您放心,有卑职在,管保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这一句话,里边说话的人做何感想不知道,反正一众锦衣卫全都歪了嘴:大春天来的那门子苍蝇,王头你要拍马屁也看看时节好不好,要不要太无耻了些。
殿内传来一声冷哼,冰冰的不带任何温度:“速去将宋神医请来。”
王启年习惯的躬身抱拳,“是,卑职领命。”刚一转身,忽然如同中了邪一样僵立了不动……等等?脸瞬间变得煞白,转眼又涨得通红,刚刚说话的不是太子,那声音分明是皇上!
醒过神来的王启年嘴张得足以吞下两只鸭蛋,狠狠的晃了一下头,欢天喜地的转过头:“陛下,刚是您和我说话么?”
“大胆!再敢多说一句,先去慎刑司领三十廷杖再来。”
下意识的摸了下屁股的王启年心里再没有半分怀疑,这声音、这语气,如假包换!连忙答应了一声,刚要往偏殿跑的时候,一转头,却见宋一指身背药箱,好象早有准备一样立在自个身后,一惊接着一惊,吓了王启年一大跳。
看看朦胧将亮的天,没空理会受惊兔子一样的王启年,脸色颇为精采的宋一指叹了口气,转身推门而入。
外面天光已亮,可是殿内依旧黑暗,四处弥漫着一种诡异之极的气氛。
一见宋一指进来,万历不由得脸露欣慰笑容:“宋先生,朕有今日,全是你的功劳,快请坐。”
朱常洛惊讶抬起头,目光迅速和叶赫碰了一下,二人一瞬间有如雪水淋头:宋一指是万历中毒后才出现的,这之前并没有见过,怎能一见面就直呼其姓?看那样子颇为熟稔,绝对不似初见。
宋一指叹了口气,上来行礼:“陛下醒来乃是天佑,老夫不敢居功,且先让老夫把把脉罢。”
万历点了点头,这辈子估计都没有从善如流听过话,伸出枯柴一样的手,宋一指熟练之极挽袖切脉,片刻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忽然噫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收回手指,怔怔看着万历,没有说话。
思忖一下,刚准备开口的时候,万历一摆手:“先生且慢说,待朕处理了眼前之事再说。”
宋一指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站到了叶赫旁边。
对于叶赫气愤愤的眼神,很是心虚的低了头装看不见。
眼光落到地上惊成泥雕木塑一样的郑贵妃,脸上已变了颜色,眸光如同掉在地上那柄匕首,锋利而愤怒。
自始至终,郑贵妃陷在昏昏沉沉之中,只觉两眼金星乱溅,两耳轰轰做响,愕然失神,没有做声,只用牙齿狠狠咬住完全没有血色的嘴唇。
“朕没有事,你是不是失望的很?”
话入耳中,瘫在地上的郑贵妃终于回了神,怔怔望着坐在床上的万历皇帝,一颗心飘飘荡荡,只觉得心里空得发慌。直觉告诉她,现在最好是自我了断寻个痛快,可是不管心里如何明白,手脚软的象浸了水的面条,已经软的抬不起来一丝一毫,但原来死活流不出的眼泪这时候却淌了一脸。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万历冷冷盯着她:“真是不敢相信,朕宠了十年的爱妃,居然是这样的翻脸无情,蛇蝎心肠。”
郑贵妃身子颤栗,伏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唯有抽泣哽咽。
若换成平时,见郑贵妃这一幅梨花带雨,万历早就心痛如绞的受不住。可是如今心境转换,不但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添了几分厌恶。
“亏心事做的太多,说不出话来了?”万历森森一笑,殿中所有人心中俱是一紧。
帝王一怒,必有血光,没有一个人敢以轻视。
“朕这辈子当真是瞎了眼!”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讲?”口气意味萧瑟,更有无尽杀意洋溢。
一直低着头的郑贵妃忽然笑一声,慢慢抬起头来:“臣妾自知罪大恶极,既便皇上不说,臣妾也会自裁相谢,既然陛下开恩问臣妾有无话讲,那臣妾便问上几句!”
抬起的脸上长眉飞扬,神情倨傲跋扈:“您说宠爱臣妾十年,臣妾想问,您真的有爱过臣妾么?”一抹讽刺的笑意如深黑夜空里开出的烟花明亮灿烂,郑贵妃没有停顿,没等回答接着问道:“皇上是九五至尊,金口玉言,当日说要立洵儿为太子,还亲手给臣妾写下手谕,却为何又留下奏疏,改立这个贱种为太子?”
万历勃然大怒,怒喝一声:“毒妇狡辩!事到如今还敢巧言抵赖。朕的大位要传给谁,又怎能容你一介贱人指三道四!”
郑贵妃泼辣性子发作,“抵赖好过欺骗!陛下这是恼羞成怒了么?还是陛下一如既往的爱听假话,听不得一句真话了?”冷笑一声:“臣妾十四岁就进了宫,时光匆匆,转眼二十年啦,陛下不要说对臣妾如何如何,先请陛下想想对臣妾之心,是不是有愧在先?”
说到这里,郑贵妃笑得寒意入骨:“如此这般,陛下还敢说宠了臣妾十年?”忽然悲声叹息:“您宠我,不过是当我是个傀儡替身罢了,不知臣妾说的对是不对?”
万历怒不可遏,眼眉高高吊起,几乎快要倒立过来。
若是黄锦在此,必定会认出这是皇帝暴怒已极,将要杀人的征兆。
“你说对了,朕宠你确实是因为你象极了低眉,只要是她,朕恨不能将这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全都捧到她跟前,因为她配得上!而你……”说到这里万历语气凌厉之极,“到现在朕才知道,你是一个心地狠毒,蛇蝎不如的祸水!枉你空生了一副象她的皮囊,心地却何曾有一点半分象她!”
“至于皇位,朕是要传给朕最喜欢的儿子,当初因为什么写下手谕你是明白的,如今为什么改了主意,怎么就变糊涂了?”忽然冷冷一笑,裁冰剪雪一样的清脆:“放在储秀宫正梁上的锦盒手谕为什么变成那个样子,你还不明白么?”…
第212章赐死
锦盒手谕,是郑贵妃这辈子最大的指望与依凭,一切种种丧心病狂加铤而走险,都是由斯而来。
可是没想应了一句老话:成也是斯,败也是斯。
等到一切做绝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已的路也走到了尽头。
本来一脸怨毒的静静倾听,当听到万历提到锦盒手谕时,郑贵妃瞬间如遭雷殛,霍然抬起头,脸色变得死灰一样难看,万历的话就好象一把刀狠狠的掘开天灵盖,朝里泼下了一桶雪水,从头到脚再到五脏六腑全都冰结了一块,痛彻肺腑的同时却也说不出的痛快淋漓,本来到死都想不透的事,在这一刻全然彻底的明白。
“……原来是这样,臣妾一直想不通锦盒御笔封条不动,可是手谕却毁,一直疑心是黄锦搞的鬼,却不料……却不料……”说到这里语声喃喃已沓,身子却抖成一团,脸上带着惨笑:“臣妾真的要多谢陛下了,死前终于还了臣妾一个明白,陛下真是好手段啊!”声音凄厉有如枭啼,眼角眉梢饱含的怨毒之意,足够让每一个见到的人不寒而栗。
“别说手段,彼此彼此。”
万历盘腿而坐,脸色如常:“你被贪欲糊了眼,蒙了心,当朕是泥塑木偶任你摆布也就罢了,可是不该将朕手下的东厂全都当成了吃白饭,有今日下场,也算不得委屈。不过朕还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敢下狠手,抢先设毒谋害朕,若不是老天送下宋神医,朕这次只怕真的要栽到你的手里也未可知!”
抬眼见郑贵妃如同一截被冻僵的木头,无识无识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变得凌厉尖锐,语调冰冷无情:“朕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错认了你!”
“既然有错,就得更正。”黄锦若是在此,非得会为万历这句话惊大了嘴不可,要知道万历这一辈子,自从张居正倒台之后,就没有认过一次错……所有说他错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都倒在了霉堆上。
抬起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郑贵妃丝毫不改先前的骄矜倨傲:“多谢陛下夸奖,就请皇上发落吧。”
看着她一脸冥顽不灵的怨毒,万历怒极而笑:“如你所愿,来人,传旨……”
转头习惯性的去寻黄锦,却扑了空,不由得一怔,朱常洛连忙上前:“黄公公还在养伤,暂时不能过来伺候,有什么话父皇对儿臣吩咐罢。”
万历欣慰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即令内阁拟诏:皇贵妃郑氏,谋逆不轨,诬陷皇后,嫁祸端妃,祸乱后宫,赐杖毙;皇三子朱常洵……”说到这个儿子时,万历的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犹豫……郑贵妃一片绝望的眼底忽然闪了一闪。
毕竟是他视如掌珍看着长大的儿子,说是没有感情是假的,此时的万历明显有些踌躇不定,最终吐了口气:“福王朱常洵,革去王爵,贬为庶人;送去河南洛阳囚禁,着派锦衣卫专职看管。”
听到要将自已杖毙,郑贵妃的脸色变也不曾变,可是听到要将朱常洵废成庶人,贬到洛阳的时候,郑贵妃终于动容作色。
抬头看了看万历的脸色,忽然转头向叶赫惨笑道:“麻烦你,让我和孩子说几句话。”
叶赫看了万历一眼,后者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倒是朱常洛点了点头,叶赫几步上前,抬手在朱常洵身上拍了几拍,躺在地上的朱常洵身子一抖,当即坐起身来。
望着一脸张惶,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朱常洵,郑贵妃从眼到心的酸涨,含着一泡泪,将他搂在怀里,轻拍安抚。
“是母妃对不起你,没给你挣出个天下,反倒连累你要吃苦受罪,母妃就要死啦,你千万不要怪母妃。”
迷迷瞪瞪的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是一听母妃要死,朱常洵顿时心内发慌,哇得一声便哭了出来:“母妃,你不要死,你死了洵儿怎么办,你和我说这宫里没一个好人,父皇病得快死啦,你要是不在了,孩儿怎么活啊。”
坐在床上的万历的脸瞬间黑了一分,鼻中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郑贵妃脸色温柔:“傻孩子,母妃犯了大罪,不得不死,你还小,要好好的活着。”
忽然又是一声长叹,目光似苦还悲:“其实,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更加不容易些,但是,活着……总归就有希望,若是死了,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朱常洵从落地到现在,一直顺风顺水的成长,那里懂得这些话,瞪着一双眼,抽抽噎噎说不出一句话来,反倒是万历一脸的若有所思。
郑贵妃叹了口气,放开怀中朱常洵,缓缓站起来,对着万历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臣妾自知死罪,不敢求饶,只求皇上开恩,将洵儿留在宫内,待他成年再放出宫中,到时是死是活,全由他命,如此臣妾死也瞑目!”
万历狠狠瞪着她,眼底说不出的复杂:“时到如今,你还有脸求朕?”
郑贵妃笑得依旧骄矜倨傲:“臣妾没有脸,但是陛下对臣妾就真的无愧?”
“看在臣妾为您当了二十几年傀儡的份上,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求陛下开恩可好?”
“臣妾自知万死不足解您心头之恨,可虎毒不食子,求您高抬贵手吧。”
万历嘿了一声,一只手重重的捶在床沿,一口气哽在喉头,一张脸顿时变得通红。
“朕真后悔,怎么就宠了你这样一个毒妇!”抬起的眼底有着深深的厌恶。
宝华殿内忽然变得静寂无声,就连一直在抽泣,一直到现在都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朱常洵都吓得瞪大了眼,傻傻得看着宫里每一个人,忽然看到坐在床上的万历时,哭声瞬间止住。
遍数皇宫诸人,若是要找出一个人最了解万历性子的,太后皇后这些名义上皇上最亲近的人,却都得远远靠边站,黄锦当仁不让的是第一个,去了黄锦,唯有多年陪王伴驾的郑贵妃。
对于这个脾气变化莫测,喜怒常形于色的帝王,就凭他此刻看向自已的眼神,郑贵妃脸色已是惨变。心无牵挂时自然无畏无惧,而现在先前勇气一泄,想到万历随之而来的狠厉手段,只觉周身冰寒一片,冷得连牙齿禁不住上下咯咯打颤,不经意间磕破嘴唇,一行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倒映没有一丝血色煞白如纸的脸上,如鬼似魅、动人心魄。
母子连心,福王朱常洵感受不到身旁母妃莫大的惊恐,却能发现她一直在剧烈的颤抖,于是边哭边喊:“母妃,你冷么?你冷么?”
一边说话,一边将身上穿的衣服往下脱,披到郑贵妃身上。
万历心中某处地方咯噔一声,一张脸阴沉欲雨,阴沉的眼神在朱常洵身上动了几动,最后定在了郑贵妃身上。
“你确定要求我饶了他?”
此时万历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古怪的味道,就连静立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朱常洛惊讶的抬起头来。
本来已经绝望的郑贵妃忽然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神中再现强烈的希望,先前的倨傲骄矜完全不见,膝行几步上前,磕头有声:“求陛下开恩,只要能留洵儿在宫中,不让他流落在外风雨飘摇,随便您将臣妾如何,臣妾无怨无悔。”
万历深深的凝视着他,忽然开声道:“好,记着你的话,不要后悔。”
忽然长声大喝道:“来人!”
郑贵妃松了口气,眼底闪动尽是热切疯狂的光,紧紧闭上了嘴,神情坚定,一言不发。
紧闭了一夜的宝华殿门的终于打开,当殿门大开时,阳光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明亮金黄,如金子般洒了一地。
一众太监宫女,一齐涌了进来见礼请安,担了一夜的心事尽数放下,个个脸上喜气洋洋。
万历伸手指着一个太监张礼,没有丝毫迟疑:“将福王送到永和宫关起来。”
张礼明显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一下陪笑道:“陛下,永和宫本来就破败,自打太子爷搬出后更是无人打理,福王殿下既然要搬去住,容奴才先去打扫一下如何?”
万历呵呵一声冷笑:“大可不必,当年恭妃和太子住得,他为何住不得!还有,他现在就是皇三子,已经不再是福王!这次叫错朕不怪你,如果下次再这样,不用朕说,自个去领了三十廷杖再来说话。”
张礼一头一脸全是汗,连个屁都不敢放,满口应是,旁边诸人无不瞠目结舌,都说伴君如伴虎,翻脸如翻书,这末免也太快了些。
虽然不知这宝华殿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在场所有人都已清楚明白知道,这大明皇宫内的传奇、屹立不倒的神话中的神话——郑贵妃……这次是真的倒台了!
迎高踩低本是宫中常势,更何况郑贵妃母子横行宫中,积怨既久且深,此时正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大好时机。张礼的眼睛已经放出光了,转过身一挥手,上来两个小太监,尖着嗓子笑嘻嘻道:“走吧,咱们送皇三子回永和宫休息啦。”
两个小太监上来拖着朱常洵就走,朱常洵不肯去,又挣又跳又踢又咬,两个小太监根本按不住,张礼上前假意扶了一把,却被朱常洵一巴掌抽到脸上,花了几十年功夫养得白白嫩嫩的脸上,居然平添了个小小掌印,又痛又恨的张礼牙齿咬得死紧,可是在万历跟前却不敢太过放肆,只得苦着脸道:“陛下,您看……”
朱常洵不是傻子,知道若是进了永和宫,必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连哭带叫:“父皇,父皇,我是您最喜欢的洵儿啊,您是不是病糊涂了,您骂母妃,又要将我撵到永和宫,我才不要去那让本来有犹豫不决的万历瞬间暴怒,转头颇为歉疚的看了一眼朱常洛,回头再看又哭又闹的朱常洵,眉毛又有直竖起来的征兆…
第213章戮目
鸦雀无声的宝华殿,因为朱常洵又哭又闹凭添出几分诡异的热闹,只是除了他自个以外,所有人都在暗笑这位跋扈嚣张的福王殿下,到现在居然还没有看清现在眼下的情势。
一直在察颜观色中的张礼一跺脚:“哎哟,三殿下,可不敢这么说啊。”
张礼是宫中的老太监,论资历、地位在太监一界仅屈居黄锦和慈宁宫的周福海之下,他为人明眸善眯,在这宫里人头混得极熟,游走各宫时,无论那位贵人都得给几分好脸,当然,除了郑贵妃。
骄横惯了的朱常洵那里吃他那一套,张口就骂:“滚开,你们这群阉狗,没有一个好东西。”
打人莫打脸,骂人莫揭短。一句阉狗,顿时使张礼脸色一寒,本来带着笑的脸瞬间阴沉,垂在袖子外的手狠狠的捏了起来。
自从万历下旨开始,郑贵妃一直没有说话,似乎三魂七魄走了一半,全然的神不守舍,只管怔怔的看着地面。一直到听到永和宫三个字的时候,郑贵妃突然回魂返窍,哑着嗓子咯咯笑了两声,抬起头直直的望向朱常洛,眼神颇为惨烈。
“如果先前听了你的话,也许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天做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现在才想明白这些,不觉得晚了么?”
郑贵妃眼神刻骨怨毒,朱常洛坦然相对,眸光澄清如水。
“成王败寇,没有什么话好说,只是好不甘心!如果没有你,就不会发生今生这一切。”
“陷阱布得太多,坏事做的太多,你满手鲜血,今日报应到头,不知自悔,怎么还敢怪别人?”
郑贵妃轻轻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依旧的死不悔改的痛恨。
二人眼神交流,全程不发一言,却都看懂了彼此眼底的话。
万历看了一眼郑贵妃,鼻中冷啍一声:“张礼,以后你就是永和宫首领太监,皇三子一应大小事宜,事无巨细,全都由你负责教养,三个月后若还是这样无礼藐上,你提头来见朕罢。”
以前皇三子金尊玉贵,谁要是能跟在身边,可以在皇宫内横着走,可是眼下明显就是一堆臭狗屎,避之都怕来不及……就皇三子这样的性情,三个月?三年只怕也改不好!
张礼觉得自已今天是彻底倒在煤堆上了……尽管满心不愿,奈何皇命如山,张礼如丧考妣,闭着嘴不敢不应,单看眼下万历的铁青脸色,自已若说个不字,只怕先得进慎刑司,变成一团肉泥,一咬牙:“奴才领旨。”
“我不要!我不要这个阉狗来教养,父皇,我要回储秀宫,我要母妃!”
嫌恶看了一眼又哭又闹的朱常洵,眼底那线仅剩的温情终于变冷。
“朕疼了你七年,将你养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混账!朕已是格外开恩,你若是再闹,朕只能来个眼不见心烦!不要辜负了你母妃的一片苦心。”说罢冷冷瞟了郑贵妃一眼,只见她脸色蜡黄煞白,低头怔怔出神,心里大为痛快,大喝道:“拉出去。”
张礼此刻心情要多不痛快就有多不痛快,没好气的一挥手,边上跑来四个小太监,厉声喝道:“还等什么,快些伺候三殿下回永和。”
四个小太监分执手脚,将朱常洵捆猪一样的架了起来,朱常洵大吵大叫,骂得声竭力嘶,闹得惊天动地。
一眼瞥见万历冰凉阴狠的眼神向他扫过来,张礼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几步上前,伸出手指在朱常洵耳下三寸的地方,狠狠的戳了一下,朱常洵杀猪一样的惨嚎顿时戛然而止,眼珠翻白,竟晕了过去。
张礼擦了把脸上的汗,一挥手,带着几个小太监急忙忙出殿而去。
在旁人看来张礼好象是轻轻点了一下,可是瞒不过几个人的眼睛。叶赫眼神一肃,暗道这老太监手法利落,出手狠辣,按他这一下手劲,朱常洵醒来没个十天半月将养,这嗓子是说不出话来的。
看着被架起抬走的福王,再看看郑贵妃,最后落到万历身上……后者挑着眉梢,眼底全是闪闪烁烁的难明情绪,朱常洛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万历的态度,张礼的辣手,一点没拉的落在郑贵妃的眼底。
自始至终一直死死咬住牙,只有身子微微颤栗,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眼睛盯着朱常洵,一直到他被架出宫看不到时,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见她伤心吐血,万历心里说不出的痛快畅意,嘲谑道:“你为何不开口求情?”
郑贵妃抬起头:“陛下是不是一直在等着臣妾求情?”
看着万历脸色渐渐变得难看,郑贵妃露出一丝古怪的笑:“臣妾利用陛下的不忍心,好容易给他换来的一线生机,又怎会轻易断送。”
“臣妾不求,是因为臣妾知道求了没用,反倒会惹起皇上的杀心。”
“你是真的很了解朕。”
万历眯起了眼,神情已经变得暴戾阴沉:“那么你来猜一下朕会怎么发落你呢?”
一语既出,四周寂静,所有人的眼神齐唰唰的移向郑贵妃。
不得不说郑贵妃人缘混得真不错,一般这个时候,换成别人身临其境,再怎么也有几个人兔死狐悲的表示一下同情,可到了她这里,一听从皇上嘴里崩出发落两个字时,众人脸上神情除了惊喜就是幸灾乐祸,对于这个大明皇宫内的炙手权势滔天的人物悲惨倒台,竟然全是不谋而合的喜闻乐见。
根本不理会这些人的表情,好象朱常洵的离去,已经把郑贵妃胆怯和懦弱全都带走,剩下尽是鱼死网破的决心和玉石俱焚的斗志。直视万历的眼睛,斜着嘴角笑道:“不过是一死而已,是杖毙还是凌迟,随陛下心意便是。”
殿中空气仿佛凝固成冰,身处其境的每个人都是栗栗自危。
万历铁青着脸默默审视着她的脸,眼底尽是山雨欲来的压力重重,一声冷笑:“所谓千古艰难唯一死,那是对不想死的人的想法,对于你这样一心求死的人来说,死倒是件容易的事了。”
微微一哂,点了点头,“朕刚听到你说的一句话挺有道理,活着确实比死要难得多。”
“你这种恶心毒妇,死对你确是一种解脱,所以朕现在改了主意,不想要你死了。”
按照活着总比死得好的道理来说,万历这个决定不可谓不意外,众人惊掉下巴的讶异目光中,本来垂着头的郑贵妃却突然昂起头来,一张绝美的脸变得异常的狰狞可怖,因为她了解万历,也见过他对背叛他的人种种凌厉手段,心头浮起一阵死命的绝望。
万历垂下眼睑,目光落在静静躺在地上那把匕首上,淡淡开口,声音冷酷的没有一丝人的温度。
“去拾起那个匕首。”
郑贵妃眼神一凝,眼底忽然露出一丝喜色,尽管跪久的腿早就麻木的没有知觉,几乎是用爬着过去的,手指刚碰到冰凉的匕首时,万历丝毫不带喜怒的声音再次响起:“……别想着自尽,你敢妄动,朕会把要在你身上做的事,在你的儿子身上一点不拉做上一遍!你不信朕的话,尽管由着性子来。”
被看穿的郑贵妃身子忽然僵直,好象落入陷阱中的野兽,挣扎得筋疲力竭后除了绝望就是疯狂,喉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低呻吟,再抬头时,眼底眉梢尽数全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痛恨和诅咒。
对于她的恨和怨万历视如不见,眉梢轻挑,他很享受这种报复和玩弄带来的无尽快感。
“你口口声声说朕是将你当做傀儡来喜欢的,在你心中,大概以为你和朕心中的那个人很象,是不是?”
郑贵妃死死捏紧手中匕首,牙齿紧紧咬住了唇,“难道不是么?”
万历轻轻摇了摇头,眯起的眼半开半闭,神情温情脉脉,与刚才的阴狠暴戾相比判若两人,眼底余光在她的脸上巡睃片刻,最终化成幽幽一叹:“不是啦,早就不是了,原来朕一直是自已骗自已。”
这一刻似乎变得疲累之极,眼睛已经闭上,语气落寞全是失望。
“可笑,朕这些年来,居然一直自已骗自已!”发出一阵低沉自嘲的笑声,闻者却无不毛骨悚然。
只有朱常洛淡淡的望着他,眼底有着深深的纠结,简直难以置信,这位在天下人的眼中暴戾无道的昏君,竟然是个一往情深的人?对心底浮上的这个念头,朱常洛觉得很好笑,却发现完全笑不出来。
郑贵妃恨恨的望着他,万历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变成一把把刀狠狠刺穿她的身体,将她那颗自栩高傲的心捅得鲜血淋漓,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当心中那丝仅存的温情退去后,万历终究还是睁开了眼睛,浮上来的不加压抑的凌厉杀戮,让所有偷觑的眼神在这一刻都变得噤若寒蝉。
游离的眼神终于定在郑贵妃的脸上,万历森然一笑,“现在听好朕对你的惩罚。”
所有人的心全都提了起来,就连郑贵妃都情不自禁的抬起眼,死死的盯着那个天底下手执生杀的天下至尊。眼底有的尽是绝望和悲怆。
时到如今,她已经是一个连死都不能选择的人了,因为万历拿准了她的死穴……她绝对相信,此刻自已如果举匕自裁,万历连拦都不会拦,可是她不能,因为她不敢。
“朕爱极了和你一样有这双眼的人,但是你不配有这样一双眼。”
“就用你刚才架在朕脖子上的刀,取下你的眼送给朕吧。”
“朕不会杀你,因为你说过活着很难,但是活着才有希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