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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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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的已到达拍马的最高境界。
体会最深就是当今圣上万历。这没比较也罢了,同样一件事,从人家申时行嘴里说出来除了让人打心眼舒坦没别的想法,可是反较卢洪春这厮的胡言乱语,着实可恶可恼!
就在申时行将万历拍了个舒服,看着圣驾心情转好,就在他准备给卢洪春说说情,再趁机和皇上提一下立太子的时候,宫外冯锦匆匆忙进来,后边跟着一位老太监,手中丹盘之上呈着一封书信样物事。
申时行久在宫中行走,识得这老太监是慈宁宫养心殿前的高福海,此人出现便是太后有旨意到了。申时行只得暂时闭嘴。果然高福海撩袍跪倒,磕头启奏道:“陛下,太后娘娘着奴才送来一封书笺,呈皇上御览。”
万历和申时行包括王锡爵都愣了,这是没有过的事情啊。李太后的底细他们都知道。在隆庆帝还是裕王的时候,李太后只是裕王府的一个侍妾,后来侥幸怀孕生下朱翊钧,才有今天的太后之尊。
这位李太后精明过人,却少通文墨,基本上也就是识字班的水准,能看懂个账本子的水平。这也是朱常洛创做那篇大实话的原因了。若是按现在八股文的写一篇,别说感动老太太了,估计没听完就睡过去了。
皇上不知太后今天是那阵风刮的不对了?沉吟一下,“且放下,回去和太后复命,说我一会便看。”万历想先打发了高福海,便要和申时行说话。
可是出人意料之外的高福海又跪下了。万历烦燥皱起了眉头。今天不顺的事太多了,一个一个就不能让朕清心一点么?怎么想过点好日子咋就这么难??
高福海可没听到万历皇帝心中悲愤的呐喊,依旧扯着那尖的刺耳的声音道,“万岁,太后娘娘说了,要奴才等着您看完,领了您的训示才能回去复命。”
这下子申时行来兴趣了!眼皮子连跳几跳,多年从政的直觉告诉他有戏!那张书笺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呢?再瞅王锡爵,也是一脸的好奇。
看不完的折子,批不完的奏章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有事没事还得看这些有的没的。万历越发坚定了从此不上朝的信念。
不过老娘送来的,再烦也得看,可是这一看下来,万历就拿不下眼来了。凭良心说,这文章写的很不错。写作手法新奇、别出心裁、独具一格不说,字里行间饱含真情,那些煽情描写让人即不厌烦又眼前一亮。
字数并不很多,万历很快就读完了。接着反复读懂了几遍,砸吧砸吧嘴,心里隐隐有些不是味道。这是一个儿子描写他与父亲的关系的文章,只是这字里行间,字字控诉,看来这爹不咋地啊。
那能这么对儿子呢?要知道老婆是别人的好,儿子还是自已的强。禽兽啊!这爹是禽兽!这样的爹若是出在我朝,朕定要重重的治他的罪!
感叹再三,万历也没多想。看来是太后不知从那搞来了这么奇文,这是特地送来让朕欣赏的吧。随手递给眼巴巴看了半天的申时行与王锡爵,“老师,你来看看,可算篇奇文!体裁新奇不说,难得是一片孺慕深情,跃然纸上啊。”
申时行是万历的老师,一般没有什么人在的时候,万历都喜欢叫他老师,而不是爱卿。申时行习以为常,做为一代首辅,饱学之士那有不好文的,一听皇上说是奇文,不等内待传递,直接伸手接过,王锡爵连忙凑了上去,二人一同观看。
万历郁闷的心情终于因为看到一篇好文章好了起来,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对高福海道:“太后有没有说,这文章是从那里得来?”
“这篇文章是皇后送来,乃是皇长子所做!”高福海很高兴,光看万历的脸色就知道这次差当的差不了。主子高兴,这赏钱大大滴。
“什么?”万历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茶水溅了一身。一旁的黄锦慌了神,手忙脚乱的上来收拾。可是谁知道高福海的这一句话顿时让万历的好心情由峰顶直接跌入低谷,然后跌成稀巴烂。而一旁的也是申时行与王锡爵大嘴张开,惊的合不拢来。二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睛都放出光来了!
不识字也不知道内容的高福海心惊肉跳。不能够啊,我没说错什么吧,这都什么反应啊。
万历皇上的脸瞬间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由青变黑。搞了半天那没人性的爹居然是自已!若是一般做人亲爹的,被儿子爆出这种秘闻,别的不说,吐两口老血是轻的,可是没等发作就被申时行一句话堵得差点咽了气。
申时行特别特别的高兴,高兴到连保全卢洪春的事都忘了!朝野传闻都道皇长子懦弱无能,可是就冲这一篇文章,谁人写得出来?别忘了,皇长子今年才六岁,就能写出如此真情实意,感人至深的文章,怎能是池鱼之辈!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长子文采斐然,陛下圣德天眷,大明后继有人。老臣诚心恳请陛下,将皇长子立为太子,必可上承天佑,下得民心,永世太平。”
王锡爵在一旁高呼道:“老臣附议,请陛下早发圣旨,立皇长子为太子。百官幸甚、万民幸甚!”
申时行与王锡爵的兴奋的嚎叫将处在失神状态的万历皇帝拉回到了现实。幸你个头!恶狠狠一伸手从申时行手中抢过那张纸笺,怒吼一声:“摆驾,慈宁宫!”
第十九章问罪
励志书这个名字是申时行起的。因为申时行与王锡爵的及时抄录,刻意散发,此书短时间之内广为流传,朝野上下人手一份,申老狐狸不可告人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等万历回过神来要加以节制的时候为时已晚,除了跳脚暴怒外也只剩下哑巴吃黄连,恼怒在心却无法宣之于口。此时如果有任何动作,只能坐实广大臣子的猜疑。要知道皇上头上那顶贪花好色的帽子还没摘,如今要是再摞上这么一顶寡情少恩的帽子,让高高在上的皇上、万民敬仰的皇室情何以堪,人言可畏啊……
此事唯一受益人就是始作俑者朱常洛,一夜成为朝臣心中大明接班的不二人选。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是皇长子小小年纪居然能写出如此情真意切的文章,这不正是大家一直期盼的天降圣君、护佑大明的未来之主么?
万历皇帝沾了好儿子的光,也大大的火了一把。天底下这样对待孩子的爹不多,能让儿子写出来控诉的爹就更不多了。但皇上就是皇上,没人敢说皇上的不是,所以郑贵妃合情合理的中枪倒地,不过估计她也没什么冤枉的。
几年后长大‘成’人的皇三子福王朱常洵曾为这事诘问过郑贵妃,“那贱种分明是拿这事对付你的,搞得父皇与你如此丢人现眼,母妃,你怎么忍得下去!”
“不能忍也要忍!”郑贵妃丝毫不动怒,淡淡道:“你有父皇母妃宠爱,一生顺遂。相比于朱常络步步坎坷,却是有失磨砺。”
“要换做是我,早就提刀杀了那个贱种!一了百了,何至于养成今天的心腹大患!”朱常洵才不管什么磨砺不磨砺的,恨得牙根痒痒的,一脸恨不得吃人的表情。
“宫中日子长着呢,一时输嬴算得了什么!有得意时就有失意时,世事多是如此。你现在奈何不了他,不代表以后奈何不了他。现在除了不了他,你就要忍,忍到你有能力杀了他的时候。否则就不要冲动,如果你冲动了,除了自取其辱,没有别的后果。”
这一番话饱含真知灼见,被宠坏了的朱长洵却一字一句都没听得进去。别看郑贵妃说的淡然,心里却一直在淌血。因为这段话里每一个字都是她在和朱常洛长期斗争中一把血一把泪换来的。郑贵妃不能再多说了,说多了全是泪哇。
话说万历皇帝朱翊钧脚底生风来到了慈宁宫,踏步进入养心殿,抬眼看到太后娘娘端端正正坐在榻上,貌似正等着他来。万历强压下心头火气,先瞪了侍立在太后身边的皇后一眼。看到皇后第一眼的时候,他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给太后行完礼后,一旁坐下。“母后,儿子有话说。”
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自已的儿子,李太后心头百味杂陈。自个一手养大的儿子什么脾性当娘的最清楚。别看李太后文化程度不高可她心清明理,她分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儿子是中了那狐狸精的套了跳不出来,当娘的怎能看着儿子一错再错!所以这次李太后决定出手干预一把。
从心里讲,太后对于皇帝立谁为太子这个问题上并不想站队。皇后是很好,太后很喜欢,如果她能生出儿子,太后自然会为她撑腰做主,可惜这条路明显是死绝了。
既然如此,在皇帝仅有的两个儿子中挑那一个继位都无所谓了。事情坏在郑贵妃身上,但凡郑贵妃安份点,夹着尾巴再装两年,到那时大事定下,太后就是想反悔也难再说什么。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郑贵妃一贯跋扈嚣张,仗着恩宠上压皇后,下压群妃,搞得后宫一派乌烟瘴气。这些李太后都一一看在眼里,恼在心头。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皇帝想什么,郑贵妃图什么,这点弯弯绕她老人家眼里心里门清门清的。在看透儿子的真实想法,否定了郑贵妃人品后,太后心中的天秤已然倒向了皇长子朱常络。
“哀家一个老太婆,多活了几年惹人嫌弃,比不得你心尖上的人金贵,说的话更别指望有人听了。皇帝有话就说,哀家听着呢。”
李太后不软不硬夹着点嘲弄口气先给了万历迎头一下。听出味来的万历身上一哆嗦,这是老娘发作的前兆啊。
都说知儿莫若母,同样的,知母也莫如儿。李太后能由一介宫女摇身一变成至高无上的太后,说起来简单一句话就说完了,可谁知道在这一步登天的背后,多少辛酸凶险岂是说句话这么简单?
想当初当初在裕王府中正妃在位,她以侍妾之身,力压正妃,掌管一府大小之事,行动有据,行事大方公正,就连王妃与裕王也是赞赏有加。就凭这份心计与能力就远非常人可比。所以对于老娘的本事,万历还是有些怵头的。
“朕要废后!”迟疑片刻,万历咬咬牙终于把要说的话说了。平地惊雷,惊倒众人无数。
一旁的皇后身子摇了几摇,绘春手疾眼快一把扶住才没有倒下去,只是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如纸。
李太后巍然不动,端坐如山。冷笑道:“皇后自入宫来,勤谨端肃,亲和六宫,孝顺谦躬,未闻曾有失德。况皇后母仪天下,即便你是一国之君,无由岂能轻废!你即如此说,可有原由?”
即然开了头了,万历也就不客气了。“皇后入宫多年,并无所出。为后者不能诞育嫡子,德行有亏,不配为后!”
“女诫确有七出之条,妇人无出便得下堂。可皇家怎能与民间相同?这三宫六院,嫔妃无数,难道是留着看的么?皇帝御极十五年,为何膝下只有两个皇子健在?皇嗣凋零到底是怪皇后还是怪那个,皇帝心里想必比哀家心里有数吧!”
姜还是老的辣,李太后一招乾坤大挪移,轻巧的将皇后不能生育的话题引开,巧妙的将火引到了郑贵妃的身上,隐隐然还有问罪的意思。话虽几句其中信息量之大,顿时逼得万历不敢再提这个话题。
确实,历朝历代皇后不能生育的多了去了,可真没有那位皇后因为这个事被废了的。皇上为什么老婆多?除了满足个人生理与贪欲需要外,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为了诞育皇嗣。这个不能生,那个能生。皇后能生更好,不能生也无妨。
不能生育对于皇后来讲肯定很伤心,毕竟这事对于一个女人的人生来说是个不完整的人生,是一生不能弥补的遗憾。但是对于皇家来讲实在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做为名媒正娶的结发夫妻,万历此举如同拿刀子戮皇后的心,实在是大大的不厚道。
“儿子也知道不能生育也不算什么大错!若是她安分守已,朕也就算了。就凭今天这件事,朕也要治她的罪。”皇上怒不可遏,振振有辞。话说到这个份上,皇后也不干站着了,一低身就跪到李太后身前,一句话也不分辩,眼泪哗哗的流。
对于皇后这个媳妇,太后是极满意的。自打入宫来早请示晚汇报贴心贴意,这么多年来对自已关怀备至,丝毫没有杵逆之举。婆媳情同母女,远超各种关系。皇上的举动与意图太后心里明镜一样的。一切都是那个贱婢搞的鬼,果然吹得好妖风啊!想起皇孙的那句经典名言,李太后微微冷笑起来。
“皇帝,你亲政多年,当知轻重。内宫一如前朝。这内宫不宁,则前朝不稳。你说皇后送这封笺书给哀家看就是错?那你纵容储秀宫那个贱妇惑乱圣心,搅乱宫规就不是错?是不是!”
太后不含糊,压了多年的火气忽然就崩了出来!举手一划拉,一桌子的杯盘碗盏全砸地上,丁当一阵乱响后,万历也就跪地上了,正好和皇后做成一对。
“母后息怒,儿子看到笺上所书,句句皆是怨怼之言。皇长子年幼不晓事,可她身为皇后,不知对皇长子加以训斥引导,还将此物呈给母后观看,居心实是叵测。”
真能拿不是当理说,太后被儿子气乐了。“皇帝你看这上边写的全是怨怼之言,可是哀家怎么看着桩桩件件全是实情哪?”被太后揭了短处的万历脸一红,低了头,不说话。
“皇帝,你是哀家唯一的儿子,先皇还是裕王之时,不为世宗皇上所喜,我们在王府中过得是什么日子?”毕是当皇帝的人,不能逼的太过。太后放缓声音,提起往事,不堪回首。以前那种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苦日子,至今想来犹是不寒而栗。太后叹了口气,“父母爱子之心乃是天性,洛儿是你亲生长子,就算他生母低贱,你又何必对他那般薄待?”对于这点太后真的想不通!
听母亲提起旧事,万历丝毫不为所动,反倒点燃了心中一丝压抑了很久的邪火。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生母低贱,生出的儿子也好不到那去。”
这一句话硬梆梆的砸到了太后的肺管子上!一辈子的养成的镇定功夫瞬间破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胀红,用手点着万历,颤声道:“原来如此!你……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宫女所生!”
一直想不透儿子死活看不上孙子的理由的李太后,这下子终于有答案!原来……只是因为他娘的是个宫女。举一而反三,太后终于明白了!她也是宫女,敢情搞半天自个的儿子看不起居然是自已,搞了半天,自已才是造成一切的源祸首!这怎么不让操心一辈子的李太后伤心又上火。
面对李太后喷薄迸发的怒火,明白自已的一时失言,伤了母亲的心的万历懊悔了,此时认错什么的都已经没必要了。无话可说的万历只得更加沉默。
母子陷入了僵局,气氛降至冰点。一边上的王皇后浑身哆嗦,不敢说一句话。这个微妙的时候,不管她向着谁说话,必将承受来自双方的怒火,王皇后不傻,她也沉默。
解铃终需系铃人。到底是李太后缓过一口气来。望了望那个跪在地上自已疼了一辈子的儿子,忽然一阵心寒意冷,意兴阑姗的挥手道:“你们都起来吧。”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带着一肚子复杂心思站起身来。
看都不看皇帝一眼,李太后肃声道:“传哀家懿旨。皇后德性贞静,统御六宫,有功无过,废后一事,不准再提!”
第二十章红丸
太后盛怒之下发下懿旨,万历纵然万般不愿,也明白废后的事已难以实现。可是心里着实别不过这个劲来,只得默然不语权当无声的反抗。他这点小心思逃不过李太后的眼睛,冷笑一声,“哀家明白你的心思!”
转头吩咐身边掌事嬷嬷竹贞,“去储秀宫告诉郑贵妃,就说是哀家的旨意。皇后就是皇后,妃子就是妃子。若能知道上下彼此相安,那还罢了。若敢再生妄念无事生非,哀家有的是手段对付她!这内宫有哀家在一天,这些个狐媚惑主的一套趁早收拾干净了!”竹贞应诺领命去了,剩下一脸死灰的万历皇帝呆在当地。
到这个时候,再听不出太后话中的意思万历真成傻子了。太后的意思很明白,只要自已不起废后的念头,太后就不会为难郑贵妃。想到太后的手腕,万历绝对相信太后放话绝非诳言。看来废后的事到这也就算完了。
见皇帝没说话也没反驳,知道他已服软。太后压压心头火气,稍微平复了一点,“再者皇长子年已六岁,也该到了出阁读书的年纪。”提起这事,万历心中突的跳了一下,已经能猜到母后接下来要说什么。
出阁读书?母后你打的好算盘哪。明朝皇子出阁读书意味着什么,母后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万历想得到,李太后也想得到。明朝皇室有条不成文潜规则:皇子出阁,就等于承认其为太子。
李太后小试了把皇上的意思,一看反应就知道这事急不得。儿子总归是皇上逼急了恐生后患。形式不重要,内容才是重点。李太后是聪明人,自然不干蠢事。
“儿子终究是你自已的,皇位你爱传给谁,便传给谁,哀家绝不干涉!只是皇家体面要紧,大皇孙日渐长大,却不得延师讲学,岂不让朝中百官乃至天下子民看了笑话!皇帝可以不管不顾,可哀家百年之后,以何面目去见你的父皇?”
出阁读书变成了延师讲学,对于太后明显的让步,万历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板一眼的大道理万历不怕,他的老师张居正是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万历却是走自已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一师一徒都是奇葩。
关于旁人说什么,万历才懒得管。只是这一个孝字真真压死人。太后祭出先皇这柄大旗,即便万历皇帝满心的不情愿,也不再敢反驳了。无奈只得再次和稀泥,企图先混过去再说。
“母后教训的是。非是儿子不让他读书,只是儿子顾虑皇长子大病初愈,身子尚没大好。不如再养上两年,到时皇三子也大了,兄弟二人一同读书岂不是好?”
这理由连皇后都糊弄不过去,更别说人老成精的太后了。“两个皇孙相差四岁,若等皇三子长成,岂不误了皇长子年华?一样都是父子,何厚彼而薄此?”太后真的厌恶了!丝毫没有给儿子留面子的话说得万历脸皮发烧,心底恚怒不已。
“哀家说了,你立谁为太子哀家都不会再管。但是皇长子读书之事势在必行!皇帝若不应,一定要一意孤行,那哀家只得大开宗庙,祭天告罪,以谢天下。”太后撒泼了,不是比谁不要脸么?那就闹到天下人面前,看你这皇帝怎么解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万历还能说什么?所幸不是出阁读书,只得点头答应择日为朱常络延请讲师入学。到此为止,因为朱常络读书问题引起的内宫中一场争斗至此平歇。
这场战斗中没有嬴家,太后看着是占了上风大获全胜,却把母子之间那点亲情折腾的半点不剩。万历虽然让步,可是保护了郑贵妃不受太后迁怒,同时也把自已要立皇三子为太子的心思摆到了明面上。以朱常洛读书为条件换得了太后今后在太子人选上不持立场的承诺,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皇上怎么就不明白呢?皇长子是世宗皇帝在天上选定的人啊。如此一意孤行,形同逆天!哀家一片苦心,都是了这大明江山、为了皇帝好啊。”望着皇上远去的背影,太后捶胸顿足脸气得煞白,老太太真的气着了。
皇后沉默无语,可是那一脸的愁眉苦脸,已经将自已心思表露无疑。李太后伸手扶着皇后缓缓的站起身来,眼神飘渺望向前方,意味深长道:“傻孩子,有些事急是急不得的。你看皇上啊……就是太心急了。”
这几天后宫里的人从上下到没有一个痛快的,就连风光显赫的储秀宫也不例外。“哥哥,你说的当真?”郑贵妃脸色胀红,怒气冲天。
“千真万确!”一个肥头大耳的圆球正坐在太师椅上擦汗。此人正是新科上任的五城兵马指挥使、郑贵妃的亲兄长郑国泰。
照说这家伙以前没有这么胖。在张居正当官的时候,郑国泰天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原因没别的,张居正不是惯毛病的人。连皇帝都要看张相脸色行事,何况他这样干嘛嘛不行,吃啥啥都香的猫狗之辈。
可是现在不同了,自从当了五城兵马指挥使,手握三十万禁军调度之权的郑国泰,走到那里那里都是笑脸,天天饭局酒局不断,日子过的相当滋润。这身子如同吹了气的皮球一样飞速的鼓了起来。
对于兄长的体形变化郑贵妃没注意,她眼下全部注意力放在她哥递过来一张纸上,在反复看了几遍后,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皱眉低声道:“朝上大臣们怎么说?”
“别提了,如今群情激愤,都在为皇长子抱屈。还有几位御史正在联名修表,要启奏当今,求立皇长子为太子。”继续擦着汗的郑国泰偷偷看了下妹妹的脸色,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他没敢说,众臣在同情皇长子遭遇的同时,一致将枪口对准了郑贵妃,那是说什么难听的都有。
郑贵妃紧皱眉头在宫里不停的走来走去,心里绞成了一团乱麻。这封狗屁的励志书她已有耳闻,当日万历皇帝黑着脸回来,她就觉得不太对劲。还没等问出个一二三来,慈宁宫的竹嬷嬷又传来懿旨,对自已大加申斥,就差指着鼻子骂自已妖妃了。
慈宁宫不是坤宁宫,更不是永和宫,郑贵妃惹的起谁也惹不起这位太后,只得忍了一肚子气,悄悄的吃了哑巴亏。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后,万历百般抚慰,亲口承诺日后绝对会立皇三子为太子,郑贵妃这才破涕为笑,二人重归于好。
皇上一诺金口玉言,那是戏文说着玩的。郑贵妃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当日就逼着万历立下了字据,清楚明白写明了立皇三子朱常绚为太子。白纸黑字最实在,郑贵妃小心谨慎的藏之秘阁。可是郑贵妃不知道,日后她倚之为柱石的这封秘诏,最终导致了她最后的一败涂地,可以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这都是后话。
虽然有了秘诏,不代表一切就顺利了。不知为何,郑贵妃这几天老觉得闷闷的提不起精神,心口象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总感觉这几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果不其然,今日兄长突然求见,带来的前朝消息就象一块石头砸向了她的脑袋!
看着手中那页纸,郑贵妃又恨又气!本以为是窝囊废物,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奸诈。自已在宫中用尽手段,没想到百密一疏,居然让这小子在自已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一而再再而三的搞得自已狼狈不堪。可这小子不过六岁而已,真有这么大的心机?
“妹妹,这事怎么办?你倒是拿个主意。”愤愤的盯了这个一身肥肉的草包哥哥一眼,郑贵妃气得说不出话来。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一母同胞的偏偏生出这么块没长脑子的料!郑贵妃银牙锉了几锉,“哥哥,和你说了多少次,这是在宫里!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在这你得叫我娘娘!如今太后看我不顺眼,正在盯着我找错呢。你这般大大咧咧若有半些越矩之处,犯到人家手里,皇上护得了我可护不得你!”
一顿吓唬,顿时把郑国泰刚消了大半的汗又吓冒了出来。嘴皮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郑贵妃失望之极的剜了这个没出息的哥哥一眼,忽然想起一个人,顿时眼前一亮。怎么就把他忘了呢!
“哥哥,这事顾叔时怎么说?”
郑贵妃口中说的的顾叔时。姓顾,名宪成。江苏无锡人。万历四年的时候参加乡试,考中了第一名解元。三年后考进士,没出意外的中选入仕。因为成绩平平,分配到了户部做了个主事,然后一直平平淡淡,不好不坏的干到现在,还是个六品主事。
要说郑贵妃怎么认识他,那说起来话头就长了。用一句诗简而言之概括便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在老家无锡时顾郑两家是世交。后来郑贵妃的父亲郑宪宗举家迁到北京大同府,从此一路官运亨通,到郑贵妃入选宫中的时候,已经官至都督同知。
顾宪成在无锡是医药世家,虽然薄有财产,可与现在的郑家相比,已然是云泥之别。顾宪成来到京城赶考就住在顾家,此时的郑贵妃已经出落成婷婷绝色少女。二人一见便成金风逢玉露,又如潘金莲遇上了西门庆,可惜郎情妾意没几天,一切因为郑贵妃的要入宫待选而改变。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知不知?”郑贵妃永远忘不了入宫前那一夜,顾宪成拉着她的手,温柔的在她耳边说过的这句话随同温柔的晚风一同入了耳,也入了心。
从此顾宪成便成了郑家一名编外人员。郑老爹并不知道顾宪成还和自已女儿有这一番暖昧纠结,只当是世家旧好。郑家有的是钱,也不在乎多养一个人。实际上几年后郑宪宗就发现,自已淘到宝了。
顾宪成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却有着一肚子坑坑洼洼。自从有了他,郑家大事小情全是这位拿主意。郑贵妃日得圣宠,都少不了这位在后面诸般筹谋的功劳。更让人奇怪的是顾宪成到现在也没娶妻,别人不知就里,只有郑贵妃心里明白。
一听妹妹提起这个茬口,郑国泰恍然大悟,肥手一拍猪脑,“看我,光顾得说话哩,居然把大事忘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了过来。郑贵妃嗔了兄长一眼,伸手接过,似无意似有意的问道:“……他还说过什么没有?”
“他那人你还不知道,平常十句话只当一句说,闷得要死。爹说的对,这人该娶媳妇就得娶媳妇,他岁数也不小了,老这么憋着算怎么回事?我跟你说啊妹妹,朝里有些人都管他叫顾公公了呢。”郑国泰搔了搔脑袋,感觉特别有意思的哈哈大笑起来。
将自已的宪成哥哥说的如此粗俗不堪,郑贵妃怒上心头,一跺脚就把这个草包哥呵撵出宫去了。
深夜无人,打开锦囊。一个瓶子一张纸条还有一缕头发。郑贵妃的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这个冤家,头发是乱送的么?若是让人知道还了得?又羞又恼间眼前浮出那顾宪成那张张英俊的脸,一时间情思百转,肠子都打结了。理智告诉她此物留不得,可在蜡烛上比量了半天,思忖再三,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放了下来。
打开纸条,原来是一幅简单的画。画中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男子,手中持着一枝花,花瓣纷纷落入下边溪水随波而去。白纸清墨,生动传神,一看此人于书画一道有很深的功底。
“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算春色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郑贵妃心有灵犀,一看就懂。想起顾宪成对自已一往情痴,心头柔情无限。情不自禁伸手拾起那缕头发,放入怀中。
凝视着手中那个小小瓶子,迟疑片刻,终于咬牙拔开塞子,三粒血般红丸滚了出来!“红丸相思血?”惊呼一声后郑贵妃惊讶的捂住了嘴,一颗心蓦然砰砰急跳起来!
画的背面有一行小字,上边写清楚的写着:当断不断,养虎为患八个字,郑贵妃美眸陡然睁大,看看那幅画,再看手中殷红如血的红丸,她似乎明白顾宪成的意思了。
第二十一章危机
自打上次与王锡爵联手进宫一行,一切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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