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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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鹑衣百结、面黄肌瘦,一见朱常洛出来,不知谁带了个头,黑压压跪下了一大片!
男女老幼都有,朱常洛傻眼了……这是要闹那样?
“贵人,求您发发善心,咱们大伙都是逃难来到这里的,您都看到了这里没有地没有住的没有吃的,天天捱着这口气,能活一天便算一天,俺们这群老的就算了,可是这些娃都小,您就当行善积德全收了吧,给娃们一口饭吃就成!”
“俺们不是卖娃,俺们不要钱,您发发善心吧。”
“您能收下杜小子,就把俺家娃也都带走吧,求您了啊。”
不知是那个打头先是一声低泣,随后一片哭声,最后万声齐嚎。
朱常洛转过头去看杜松,这熊孩子一脸赫然,胀红着脸嗫嚅道:“你别怪俺,李叔平常很照顾我,他问我的话俺不敢撒谎。”
朱常洛叹了口气,眼神从跪在地上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看着他们衣衫褴褛,看着他们面黄肌瘦,看着他们的眼里脸上都闪着一种叫希望的东西。这些人在旁人眼中是最低贱的流民,可试问谁又愿意远离故土,来到这头无片瓦,下无立锥的京城,过着朝不保夕受人白眼的日子,而所求不过是一餐三饱而已。
可是眼下的朝廷居然连这点都做不到,朱常洛没来由有些愤怒!
一个大胆的主意在朱常洛心里成了形,以至于他在这一刻怔忡出神。
几步上前扶起那个领头说话的汉子,直截了当的说道:“李大叔,仁义庄象你们这样的流民有多少?”
“回公子话,老老少少加起来,最少也在五千多。”
还好不算多,朱常洛沉吟了一下,“你们起来吧,我有两条路你们自个选!第一条路,愿不愿意跟我去山东?到了山东后有地种、有衣穿、有饭吃,如果愿意你们也可以在那安家落户。第二条路,回头我派人送点钱来,虽然不多,但是救急是可以了。”
叶赫大吃一惊,连忙拉了他一把,“朱小九,你疯啦,这……这么多人你带到山东干么啊?”
李老大简直不相信自已的耳朵,哆嗦着嘴唇,话都说不利索了,“公子,您说的都是真的么……”
杜松大喊一声,“当然是真的,公子是好人,他不会骗咱们的!”
这句话所有人全听到了,瞬间场中爆发出一阵轰天叫声,叫声、哭声、惊喜声喧天盖地。叶赫脸一黑:得了!啥都不说了,现在就是想改口也不能够了,可是随后就被众人狂喜情绪感染,忽然觉得朱小九这事做的虽然有点冲动,可是……也挺仁义。
喧闹声着实太大,直到李老大再三呐喊,众人这才从交头接耳中静了下来,选都不用选,傻子才会选第二条!
在明朝这个重农轻商的时代,能有田种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眼前这个少年穿着气度看着不似寻常人家子弟,可他真的有这个能力么?
有没有这个能力很快得到了证实,仁义庄这块地动静委实太大,早就惊动了这方地保,以为流民暴动闹事了呢,屁滚尿流的报了上去。
这天子脚下,出点什么事官位不保是小事,保住脑袋可是大事。没用片刻,京兆府尹张问达带着一千军兵就来了,可等见了朱常洛之后,气势汹汹的张问达瞬间就怂了,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当即从马上出溜下来。
“殿下?睿王爷?您……您怎么来这里啦?!”
什么都不用说了,流民加官兵滚地葫芦一样的跪倒一片。
不远处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切的青袍秀士频频点头,想自已自万历六年起游历四方至今,所见所闻论震撼人心以今天为最,一时间似有无尽感叹:“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第八十二章殇心
“夫攻不足者害有余,度彼之才,恢复固未易言,令专任之,犹足以慎固封守。”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以这个人的才能,恢复失去的江山,未必容易,但如果信任他,将权力交给他,稳定固守现有的国土,是足够可以的。
这段话出自明史,记载的是一个在明朝后期可谓是惊天动地,力挽狂澜的人。
他是明末最伟大的战略家、怒尔哈赤、皇太极的克星、京城的保卫者、皇帝的老师,这些帽子加在一块,就是“举世无双、独一无二”八个字的代表者,孙承宗!
望着眼前这个正对自已躬身施礼的青袍秀士,朱常洛一颗心猛得剧烈跳动起来,极度的亢奋使他呼吸急促,头上冒汗,激动、燥动、心动什么的都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
绝对称得上异常的表现引起了叶赫的注意……第一反应是他中的毒发作了!
“孙承宗见过王爷,”躬身一礼,不卑不亢,“向闻殿下聪明睿智,就连今上赐王封号也有一个睿字,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请教一二?”
眼前的孙承宗还很年轻,大约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铁面剑眉,短髯戟张,丝毫没有现下读书人那种文弱骄矜,观其举止豪迈疏狂,颇有古风。
“今日相逢,便是缘份,先生有话尽管问罢。”
“殿下大度有容,在下便大胆僭越一回。”
其时夕阳将下,淡淡余辉洒下,将在场每一个人身上都渡上了一层金色。见朱常洛一介少年,通身不带分毫稚气,倒见一襟清华高贵气度,孙承宗的眼神越发深不见底。
一旁弯着腰伺候的京兆府尹张问达老不大高兴,想自已堂堂四品大员那点比不上这个酸秀才了,可睿王爷从开始到现在除了淡淡看了自已一眼,连句好声气的话都没舍得说,只管可着劲对这个布衣秀才大发殷勤,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请问殿下,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何解?请问殿下,文成武德功过荣辱何解?请问殿下,圣人有云,民为重,君为轻何解?”
朱常洛还没回答,张问达真的不高兴了,什么狗屁问题……这个青衣秀才就是打谱来拍马屁沾光的!现在京城里谁不知现在睿王爷是皇上看重的人?
人都说圣上不喜欢睿王,现下看来,纯是谣传!不信光看这次就藩的三护卫,这种隆遇远远甩过有史以来就藩的皇子几条街了,这样的大腿本官都没抱得上,哼,凭你也配!
刚准备厉声喝斥,忽见朱常洛正色答道:“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猛。猛则民残,残则纠之以宽。宽以猛济,猛以宽济,政是以和。先生以圣人大义相问,常洛也只能将圣人之言搪塞,前两问不过是瞬息兴亡,过眼云烟罢了,想要江山长久,只有善待百姓才是安定根本。常洛这个回答,先生可还满意?”
孙承宗半晌无言,三息之后平心静气的长揖一礼,良久方才起身,“恕在下不敬,前在酒楼中见睿王殿下仗义出手,为民解难,胸襟气度不同凡俗,承宗粗鄙愚陋,今日冒昧前来自荐于殿下,此生如能得睿王护庇于万一,必肝脑涂地,生死以报。”
这几句话说得比较文诌,简而言之就是说:看你象个人物,值得我孙承宗追随,所以我毛遂自荐,你要是收了我,我肯定好好对你,就这么简单,你收不收吧?
“先生之请,固所愿,不敢请。从今日起常洛待先生以师礼,朝夕相随,不离不弃!”
孙承宗不知道自已在这个睿王爷眼里已经成了一件会走的活宝贝,也不知道他已将自已身后几十年的历史看得清清楚楚,眼下的他还不是以后那个名垂青史的民族英雄,而只是一个游历四方的小秀才……
本来只想投奔个明主,没想到三句话没完,就当上了睿王殿下的老师,人生际遇变化太快,这让生性豁达孙老师除了感动还有什么说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什么都不说了,士为知已者死,缘份呐……
一旁的张问达犹如五雷轰顶,秀才转眼就升级成老师了,坐火箭也没得这么快!
一边的叶赫忽然就想起龙虎山下朱常洛看熊廷弼时那眼神了,瞬间恍然大悟,悄悄凑上去,“喂,搞什么搞,这难不成又是一个人才?”
“六必居的肘子果然没白吃,你越来越聪明啦。”
被夸了一句的叶赫恼怒的哼了一声,看着孙承宗不由得就想到熊廷弼。自从殿试之后,熊廷弼去了河定保定任一名六品推官,因为就藩一事于几天前已经传讯给他,估摸这日子也该回来了。
朱常洛此刻心情好到无以复加,恨不得拉过杜松亲上几口。这做人真是得厚道啊,若不是遇上小杜松,上那找孙承宗?要说他运气真的不错,杜松也是块宝。
正准备和新认的师傅好好攀谈几句,老远见一队人员骑马奔来,为首一人正是小福子,圆圆的脸上尽是汗珠,见了朱常洛连忙下马。
“殿下爷,皇上有旨,召您速速回宫觐见。”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朱常洛也懒得问,自请入藩给万历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正当红着呢,眼下那怕自已把天捅个窟窿出来,相信这个皇上爹也不会说什么。再说为安置流民的事,就算万历不找自已,自已也想去找他。
皇命在身不敢怠慢,朱常洛收起一肚子的话,“先生,常洛要见宫面圣,只能等来日请教。”转身命领小福子,“将这位孙先生和小杜子好生安置,不可慢待。”
小杜子就是杜松,先生是那块云彩蹦出来的?……小福子一脸愕然。
孙承宗从容淡定,一拱手就站到一旁,倒是杜松恋恋不舍,拉着朱常洛的手不肯松开,朱常洛温声安慰,“杜小子,安生呆着,过几天带你到山东去玩!”
摸着颌下短短胡须,孙承宗脸上神色变幻,果然没担了这个睿字!这样一个英明之主,真的从此甘心一隅,做一个安平富足的藩王?
看着朱常洛离去的背影,孙承宗展颜微笑……
回到乾清宫时天色已晚,朱常洛稍微收拾了下,便随着黄锦来到了正殿,烛光下万历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自从下了就藩的主意,随着礼部按部就班的准备就绪,万历终于清醒的认识到,自已这个长子、他一直认为最不喜欢的一个儿子,是真的要离开自已远去了。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召儿臣来有什么事?”
好心情没能逃脱万历的眼,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很生气,看来离开皇宫对他来讲真的一件挺高兴的事,冷哼了一声,“就藩的日子定在五月初九,朕叫你来是想问问你,该准备的都可齐备?可还有什么欠缺的地方?”
关心?讶异的抬起头来,看着端坐在龙书案后的皇帝,这一刻,仿佛他已不是高高在上执掌生杀的皇上,而是一个担心孩子即将远游的父亲?朱常洛在这一瞬间竟然产生了一丝混乱。
“朕逆了众意没有册立你为太子,是不是很不服气?”
这个问题一问,顿时使原本空旷的大殿瞬间静得可怕,灯火辉煌照得满殿亮如白昼,却照不到阴影处低垂的脸,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不妨碍万历那双历经世事的眼眸中微光闪烁,浓重的压迫感充斥在大殿中每一寸地方。
原以为对自已真的还有一丝半点父子之情,却原来不过因为自已主动请藩心存歉疚罢了,用自已的走换他一个耳根清静?用自已的走换他中意儿子的稳如磐石的太平江山?
朱常洛忽然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可说出话却是无比的虔诚尊敬。
“父皇多虑了,儿臣不敢也不会有,一切都是自已心甘情愿。”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儿臣有一事希望父亲应允。”
“讲罢,朕先前就许你做一个一世富足安康的王爷,只要不过份,想要什么朕都会满足你。”
“父皇赏赐三护卫,儿臣想换上一换,不知成是不成?”
“三护卫乃是你就藩护卫所用,如何能换?难道……”难道三护卫犹嫌不足,还想加人不成?万历瞬间警觉起来,脸登时沉了下来,眼神变得凌厉如箭。
朱常洛嘴角含着一丝微凉淡薄的笑意,“父王格外加恩,儿臣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只是今日在城北遇上一群流民,看他们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儿臣一时冲动就允了他们随我一同就藩,没有提前请旨,希望父皇不要责怪儿臣。”
万历脸上凌厉之色大为缓和,好象明白了朱常洛要求什么事,“你的意思是……”
“请父皇允许儿臣带这些流民就藩,一者流民聚众颇多,又无田产家园,天长日久难免生事。二者都是我大明百姓,见他们短衣缺食,风餐露宿,儿臣看着不忍心。父皇赐儿臣的三护卫,儿臣想将这些流民以数充之。”
凝视着万历的眼睛,朱常洛侃侃而谈。
“一可解京师隐患,二可安父皇忧心,眼下太平盛世,儿臣孑孓一身,要那些护卫也没用,这些流民可以安排他们耕田垦荒,如此三全齐美,不知道父皇能不能赏下这个恩典?”
万历瞪着这个儿子,眼中满满尽是不可置信,赐他三护卫没出顾宪成所料,他心里末尝不是存着个试探的意思,可没想到这个儿子居然提出这样一个主意,用三护卫来换流民,这是在自已摊牌表示他没有异心?甘于藩王之位么?
“传旨,允睿王所请,可将三护卫替换流民,另外加银二十万两,以做流民安置之用。”凝视着笑逐颜开的朱常洛,没好气道:“不过给你加了点银子,至于笑得这么开心?不成器的东西。”
朱常洛笑嘻嘻抬起头:“儿臣替那些流民谢父皇恩典,前些日子看书上边有一句话写得好,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儿臣自问当不成大丈夫,只能当个有钱的小丈夫啦。”
“好好就你的藩,钱少不了你,权也少不了你的!”一时间乾清宫大殿内尽是万历朗声大笑,一派和气。
从大殿出来,走出几步后朱常洛停下脚步忽然回头看去,在沉沉夜色掩映下,乾清宫没有了白天里那种高檐飞角,灵动舒雅,倒似一饕餮巨兽盘踞如山,有风吹过,檐角悬挂的铜铃声音清脆悠扬,似乎淡泊空灵,又似潜藏杀机。
静谧的夜里似乎听得到怒气和血在身体里奔腾流动,黑暗中朱常洛越走越快,快到后边提着灯笼的送行的小太监骇然停步呆望,搞不懂这睿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前方不远处叶赫忽然现出身来,伸手轻轻拦住了他,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看江山如画,可让人为之生为之死,为之折腰相待,为之犯尽杀戮,就连父子之间那一点微薄的怜惜愧疚之情,原来也可以拿来利用的……
朱常洛似乎已经倦极,阖着眼摇了摇头,“你说呢?”
第八十三章摄心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五月初五。这一天永和宫大摆香案,黄锦将圣旨交在跪在下头这个头戴王冠,身着四爪金龙正服的少年睿王手中,看着他恭谨领了册封旨意,受了金册金宝,态度恬淡平静,脸上不动声色。
黄锦眼底精光闪烁,右手伸入怀中摸了摸那件东西,原本不算坚定的那个心思在这瞬间坚定如恒。
“恭喜睿王爷,过几日王爷就要起程就藩,老奴人微物贱,没有别的相赠,这点微末东西,就请王爷不嫌弃,收了就是给老奴长脸啦。”说毕,从怀中掏出一个黄绫小包,递给朱常洛。
自从大太监冯保倒台,黄锦继任为司礼监秉笔大太监、内宫首领大太监,其权势之显赫无人可撄其锋,做为皇上身边唯一近臣,既便是内阁首辅见着黄锦也得陪笑说话,给他送礼的人更是无计其数,收不收还得看人家黄公公高兴不高兴。
这样的人物朱常洛从来不敢慢待,更何况黄锦一连几次都帮了自已的大忙,这份情他一直记在心里,如今见黄锦给自已送礼物,不由微一错愕。一旁的小福子眼尖伸过手去要接,不料黄锦举着那个黄绫小包纹丝不动,脸上笑容颇有意味。
朱常洛一怔,随即了然,挥退一脸惶恐的小福子,亲自伸手接过,入手轻飘飘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常洛一向多受公公恩惠,此情没齿不忘,日后必有相报。”
见他慎而后重之放入怀中,黄锦一张老脸笑得开花,越发认定自已的眼光没错,笑嘻嘻一拱手,“睿王爷天纵聪明,老奴一向是佩服的紧,再过几日王爷就藩时,老奴或许不能再相送,这里一并祝愿殿下此去一路顺风顺水,扶摇青天啦。”
朱常洛笑如春风,“借公公吉言,常洛相信来日不久,必有相会之日。”黄锦眼底有光闪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带着人回乾清宫复旨去了。
“老师,流民人数可曾清点好了?”
孙承宗恭敬站起身,“已经清点好了,老弱妇孺者有三千一百人,青壮者八千六百人,俱已造册列名,登录在案。”
短短三五天,居然将散沙一样的流民安排的井井有条,果然人材就是人材。可是重点不是这个,看着手中厚厚册子,朱常洛差点将喝进嘴里的茶喷了一地。
“不是说才五千多么……什么时候出来这么多啦!”
孙承宗但笑不语,扭头只看边上一本正经的叶赫。
京城流民不止仁义庄一处,孙承宗清点造册之时,四周流民听到风声纷纷来投,一样都是苦哈哈的流民,收谁不收谁让他为了难。叶赫不管那么多,一个牛是放,两个牛也是放,大手一挥,全收啦!
看着洋洋得意的叶赫。朱常洛狠狠瞪了他一眼,趁孙承宗和熊廷弼不注意,对着他伸出中指比划了下,虽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凭叶赫对朱小九的了解,铁定那不是什么好意思,叶贝勒报以怒目而视。
“殿下,河北那边我已经上吏部交待清楚了,从今天起,你上那熊飞白就上那,不要想丢下我。”熊廷弼笑嘻嘻凑上来,朱常洛哭笑不得。
又是‘你上那我就上那’这句话,朱常洛耳朵快要听出茧子了。前有小杜馒头,后有熊大经略,看来这句话要火啊,要不怎么谁见了他都要来上这么一句呢。
熊廷弼自从接到自已的一封信,二话不说立马辞官从河北跑回来,就凭这点就证明自已眼光不错,看看叶赫、孙承宗、熊廷弼,对于既将到来的山东之行充满了信心。只是眼下离宫在既,有一件事一定需要一个完结。
天如人心,变幻不定,刚还明月清风,转眼乌云卷积,狂风骤起。
桂枝正在灯下做针线活,鸳鸯戏水图案衬着石榴红绫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鲜亮,今年是自已在这宫中最后一年,前几天她哥哥托人捎信来,说为她定了一门亲事,桂枝的大脸上浮上一层红晕,手底下的针一起一落尽是情丝绵绵。
这一走神,连雨什么时候下的都没觉察到,直到一阵风带着雨点扑到了脸上,这才醒了过来,哎哟一声,连忙起来收拾关窗。风扑到桌上油灯,灯花连闪火焰吐红,“哔剥”之声乱跳,奄奄欲灭。
桂枝转身拿了灯罩,忽来一阵凉风似贴着耳边吹过,屋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外头狂风扑打门窗吱哑作响,黑暗中一股莫名的诡异气氛在屋内迅蔓延开来。
“唉……”一声荡气回肠的叹息响了起来,桂枝的脸瞬间变得煞白,黑暗中两只眼瞪得大大的,“谁……谁在叹气?”
桂枝的声音已然完全变了味走了调,可是她自已完全听不出来。没有人回应,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和越来越压抑的诡异,桂枝壮着胆子哆嗦着摸到桌前,伸手摸桌上的火折子,嘴里不停咕噜着:“三清道祖,玉皇大帝,各路星君……”
一道闪电劈透重重乌云,在夜空中划出一个树杈般形状,刺眼的白光透过窗将屋内映得一片惨白,伸出的手猛然僵在半空,眼睛死死的瞪着的不是桌上的火折子……而是自已精心绣制的鸳鸯戏水……
不知什么时候,那红绫已经被一剪两开!一道鲜血从绫下缓缓流出,由细到粗,由缓到疾,浸过红绫,漫过了鸳鸯,慢慢流过桌沿滴到了地上。
……嘀答嘀答……
闪电一闪即逝,屋内由极亮变成极暗,可是那滴答之声依旧不绝于耳,桂枝傻了一般僵硬站着,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石化,窗外轰隆雷声炸响,一阵狂风将窗户轰得一声向两边吹开,桂枝叫都没叫一声,直停停的倒了下去。
外面依旧风急雨暴,惊雷电闪,朱常洛披着一件长袍,凝眉长思。叶赫在一旁懒洋洋的坐着,随着外头一声叩门,朱常洛沉声道:“进来罢。”
门开了,当先进来的是小福子,后边跟着一个正是小印子,依旧是一幅机灵通透的样子,反观小福子倒是一脸的激动兴奋。
“禀王爷,全都问出来啦。”小福子兴奋的直嚷嚷。小印子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神多的是鄙夷轻蔑,这一切朱常洛都看在眼里,温声笑道:“办成了?”
话是向小印子问的,能进桂枝房里装神弄鬼,没有他这个储秀宫新上任的首领大太监是办不到的。
“果然不出王爷所料,那个桂枝被我们俩都吓傻了,小印子扮得好象,殿下你没看到,那窗一开,小印子白衣飘动,长发披散,哎哟……连我这个有准备的在一边都觉得寒毛直竖。”
小福子一脸兴奋边说边比划,忽然发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笑的意思,小福子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没了声。
“爷,桂枝全招了,当年腊八确实是她找到彩画,逼她把药放到您服用的粥里的。”小印子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莫名的狠辣。
小印子接着道:“桂枝说是领郑贵妃娘娘之命,说那药是娘娘从怀中一个玉瓶中倒出来,红艳艳极是好看,再多的她就不知道了。”
能从郑贵妃贴身拿出来的东西,怎么会是凡物?只是有一点朱常洛想不通,即然下毒,求的就是个见血封喉,象什么鹤顶红、孔雀胆之类的一滴下去绝对没救,可是为什么自已吃下一碗毒粥,居然被叶赫救了过来?难道叶赫给自已服的天王护心丹天生就能克那种毒?
这些问题在朱常洛的心头翻来复去,却是越想越糊涂,各种线索搅在一起,好象一团乱麻,明明有无数个线头,可是无论那一个抽下去,却发现都是个死结。
“桂枝那边都料理干净了么?”
桂枝?这会已经在梁上吊着了呢……小印子心里颇为快意,想当年桂枝骂自已阉奴的时候是何等的气焰嚣张,记了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报了仇,眼底难以掩饰的闪过一丝得意,却没能逃得过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叶赫。
“奴才做事爷尽管放心。”小印子跪了下来,“告别的话,奴才就不说了。奴才见识浅,但知道爷是要做大事的人!可惜奴才没本事,帮不上爷别的忙,只能在这里帮您看着这宫里头的动静,小印子一心一意,只求爷事事顺心,光耀天下。”
“你是个聪明人,不要忘了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聪明人不要办糊涂事就好。”
眼底那丝得意终于不见,头上不知何时竟然冒出了冷汗,低声道:“爷放心,您说过只容我一次,小印子不敢忘。奴才的小心思,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王爷,这点奴才很早就知道。”
看着小印子交上来的桂枝的供词,朱常洛猛然推开窗棂,望着暴雨如瓢泼一般哗哗直下,似乎正在冲刷着这个肮脏的世间,冷笑一声,哧哧几声,将那纸撕成粉碎随手丢出窗外。
“那个小印子心计太沉,你还是要防着他一些才是。”
“我知道。”带着几分怅然还有几分狠意,“小人有小人的用法,用的好了也有大作用。”
两人都不再说话,窗外风雨越发猛烈,一如二人此刻的心境。
储秀宫寝殿里,郑贵妃纤纤素手沿着镜面缓缓勾勒着镜中容颜,露出一抹灿然的笑容。想过再过几天便再无后患,这大明天下终究将由自已儿子执掌,怎不让她心得意满,笑靥如花。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伸手从怀中取出那支温润的玉瓶,怅然出神:“若无你为我挡风遮雨怎能有今日局面,只是欠得太多,却让我如何还你?”
第八十四章佳人
万历十八年五月中旬,睿王朱常洛一行车驾已入了山东地界。
这日山东巡抚周恒、济南知府李延华为首,率领各府、州、县大小官员百余人出城三十里,迎接来自京城就藩的睿王千岁。初夏天气在别的地方或许还是刚开始热,可是在济南已经是骄阳似火,这让等了有一阵的官员们都是一脸一身的汗水。
巡抚周恒嘉靖四十一年进士,浸淫官场三十年,练得一身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人送美号‘万金油’,可眼下的周大人眼望驿道尽头,不知为什么,总有些神思不定,心神不安。
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已身边的知府李延华,见他一脸的混不在意,手中折扇轻挥,颇为怡然自得,不由得一阵气恼,咳了一声,嗓门略提了一提。
“李大人,此次睿王爷来咱们这里就藩,断不可轻忽以待,否则圣上怪下来,咱们可是担待不起。”顿了一顿,随即放低声音,用只有自已和对方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那些事可都处理干净了?莫不要露下什么把柄!”
这个警示意味浓重的提醒,李延华只在心底哼一声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于周恒这种一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作风极度不屑,自已在济南这么多年见过的风浪多了去了,有姐夫罩着,怕个鸟哩!
于是扯开嘴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一下,算是对周恒的答复。
周恒自然看得出他的敷衍,不由得心下大怒,对于李延华这种狂妄自大,只知有已不知有天的家伙,他有一万种手段让他化灰变尘!可是一个李延华不足惧,他的姐夫沈一贯却令人很足惧!
李延华知道周老狐狸想什么,也知道他在怕什么,可来的不就是顶了个王爷帽子的九岁小孩么,说破天也就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娃娃,给他根糖没准都能乐上半天,放着这么一堆大活人要是玩不过一个孩子,那也别在这地混了。
看着一脸铁青的周恒,李延华心底一阵快意,嘴角露出了几丝琢磨不透的笑意。
那些府县主官在这大热天里吃了一嘴的灰尘、晒了半天的太阳,一肚子的怨气几乎全都写在脸上,他们没有二位顶头上司想得的那么多,只盼着这个睿王殿下早点来早点安置,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舒服过日子才是正经。
“来了来了……”随着驿道上尽头烟尘翻滚,这让等的几乎失去耐心的官员们又惊又喜,一阵骚动。
要让朱常洛用一个字形容对济南的第一印象是什么?那就是热!两个字,很热,三个字,非常热!
虽说过了端午,已经进式进入夏季时节,可是京城大多数人都还穿着夹袄,赶上那天来个翻天什么的,还有点凉嗖嗖的倒春寒的味道。可是自从往济南一路行来,一边走一边换衣服,等到了济南府,所有人都恨不能打个赤膊才好。
看着前边旗幡招展欢迎队伍,知道到了地头的朱常洛心潮难平,自已的人生将从这个地方开始书写新的篇章,写的好还是不好,那可要看自已的本事了。想必因为自已的离开,大明朝廷上也会平静一阵子,但是朱常洛绝对相信,就算自已远在千里之地的济南,也会有无数只眼睛关注着自已一言一动。
看吧看吧,全都把眼睛放亮,看着小爷怎么一步步的走回去!
等睿王殿下的车驾全部停下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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