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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漂流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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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地球之后,萨沙、瓦西里与我的接替者迈克·福阿莱仍在空间站,在接受命令变更电缆路线时不小心干扰了别的电缆。这根电缆供给姿态控制计算机电力。飞船翻滚着;又需要两天来恢复。莫斯科任务控制中心的首席飞行指挥员冲着飞行员大吼,侮辱他的“下属”说,“上面简直像个幼儿园!”
那个电缆束可能包含几百根电线,许多贴错了标签,一个人不可能在连续几个月中什么错也不犯,萨沙一开始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错误的严重性,但飞行指挥员全没有考虑这些。相反地,他侮辱了飞行员。关于人际关系,这位俄罗斯主管人员还有许多要学的。
尽管我们能再储存足够的电力来使和平号恢复正常,空间站还是不断地受到电力供应不充足的困扰。没有充足的电力,我们不能再收集并再利用尿液了。通常,我们可以纯化尿液,将其变成水。水,H2O,然后被分解,水分子分裂成氢气与氧气。因为氢气是可爆炸的气体,很明显不能呆在空间站内部,所以通过排气阀门被排到太空中。这个过程不需要电扇,而是依靠太空的自然吸力。然而,氧气是好东西。由尿液转化的氧气释放到空气中,被我们呼吸,消耗。
地球方面对尿液转化的水的质量发誓。主管者坚持水经过纯化,是可以饮用的。“喝了它,用它来稀释你们脱水的土豆糊与罗宋汤。”他们坚持。我能忍受许多事情。在菲律宾的海军航空丛林生存学校时,我吃过很多蛇和树根做的饭。总想着成为一名宇航员,我下定决心,“是的,如果不得已,我可以喝自己的尿。”但我不能忍受喝其他人的尿这种想法。瓦西里和萨沙也有类似的想法。我们选择用纯化的尿液转化水来制造氧气。我们可以呼吸自己的尿,但不能喝!现在,没有充足的电力,我们两样都不能做。
顺便说一句,循环水的另一个来源,是人的汗和飞船的潮气。两种气体都是冷凝器的线圈从“和平”号的空气中提取的,就像大夏天一杯冰茶外侧凝成水滴的方法。在冷凝物纯化之后,我们可以饮用,用这些水来稀释我们的食物。随着冷却系统的停止工作,这种水的回收利用能力早已丧失。最后我们的水供给减少,但暂时还不用担心。在水井干涸之前,其他因素很可能就会迫使我们撤出空间站。
一个因素是二氧化碳(CO2)。每次呼气,二氧化碳,呼吸的废物,就会加入空气中。基本二氧化碳过滤器是一个极其耗电的设备,在纯净空气之后,会将二氧化碳驱逐到真空的太空中去。没有足够的电力,我们必须关闭原本就显得挑剔的基本二氧化碳过滤器。我们眼看着舱里的二氧化碳浓度日渐升高。
因为浓度与有害程度相联,我们开始使用后备过滤器,一个不可再生的,以化学反应为基础的金属罐,能够将二氧化碳吸附到化学板上。后备过滤器的运作耗电很少,仅够启动一台电扇。然而,“和平”号上的高温与湿度,使化学板迅速饱和水分,因此降低了系统的效率。
此外,船上我们拥有的这类金属罐的数量有限——不够10天之用。二氧化碳的浓度升得过高,以致地球方面命令我们停止所有的锻炼,因为锻炼间接影响的新陈代谢率的升高,会使人呼出更多的二氧化碳。我们很不情愿地停止了锻炼。
我们知道锻炼对我们的身体很重要。在太空中,锻炼不是一种休闲,而是保持骨头密度与肌肉力量的必要活动。“你们想要我们多久不活动?”我们问地球方面。照我们的想法,一两天还可以接受,但一星期,两星期怎么办?主管者们要我们在90度的温度,没有足够的电力的情况下,没有锻炼地束缚多久?哪里才是终点?什么时候,莫斯科任务控制中心才会宣布规定太离谱,“和平”号已经越过难以判定的在翻滚的空间站上风险大于裨益的界限了?
我们表明乐意继续在现有的条件下工作,继续努力克服船上多米诺骨牌似的发生的故障。但我们得提出问题,因为我们要让莫斯科控制中心知道,我们并不觉得自己是可以牺牲的。我们作为船员一致认为,必须理性地判断终结点,超出那个终结点,某人告诉我们是时候进入联盟号,抛下残废的空间站。决定由他们来作。我们会服从命令并竭尽全力执行它。但我们强烈地希望,地球上有人至少能确定边界,他们命令我们撤退之边界。我们也认为对我们长期健康的考虑,至少应该进入综合因素的范畴。
我们不断地提问,实际上是催促,俄罗斯地面主管者要我们找到装满乙烯与乙二醇的冷却管道的泄漏处。我们反复告诉他们,不止一个漏洞,存在许多漏洞,许多位于接触不到的地方。我们永远不能完全成功的事情,就是我们似乎不能与地面上的人沟通。
在我们与地球方面讨论的过程中,我们渐渐发现主管者并不真正清楚管道在哪里,或者哪个阀门切断了哪条管道的流通。我们不得不向他们描述管道在“和平”号上的分布。地球上的专家对他们需要控制的空间站的轮廓没有精确的概念,这简直让我匪夷所思。工程图纸在哪里?
也许是十年前丢了,或者是锁在建造空间站的工厂的某人的保险箱里,作为“专有财产”。
在俄罗斯这个保密的社会,图纸文件历来是不容易得到的。
自然号太空舱是美国在“和平”号空间站上的科学项目的半数实验设备存放地,也是进行大多数美国试验的场所。除了类似装备的美国光谱太空舱,这是“和平”号上惟一一个我们能完成有价值工作的场所。可以肯定的是,在整个空间站我们到处进行维修工作,只有在这些地方,我们能够从事推进太空任务的工作,而不仅仅是为了生存。
为了在早已塞满物品的量子Ⅰ太空舱里寻找冷却管的泄漏处,我们不得不将许多垃圾从量子Ⅰ搬到自然号舱。自然号舱看上去成了空间站的暂存处——从地板到天花板一片散乱。自然号舱不再是曾经高效的工作场所了,而是塞满了用过的食品罐头、废弃零件和垃圾的地方。堆在自然号舱里的多余物品阻碍了空气循环。舱的温度开始上升。面板后面沿着冰冷的铝制外壳淤积的水与敏感的电器设备上凝聚的水不再参与新鲜的空气循环气流。随着温度的上升,气味也是如此。
自然号舱的暂时存货,结果并不暂时,因为量子Ⅰ舱的漏洞比地球上估计的要广泛得多,即使忽略我们告诉他们的。几个星期过去了。空间站变成了一个喧哗的,乱七八糟的地方。工具到处乱飞,或者临时地被踩在任何够得着的地方。生存条件越来越糟。
我们开始失去信心,我们不能完成任何有价值的事。我们只是漂浮在那里,努力活下去。我不得不恳求地球方面继续安排美国科学试验的日程,因为我们比以前更加需要有一些积极的东西来证明我们的努力。每每结束艰难的一天,我总是能够告诉瓦西里,是的,我们像奴隶一样工作,是的,乙烯与乙二醇灼烧我们的皮肤,呛坏我们的肺,但至少我们完成了一些有价值的工作。
因为工作负担,船员之间的相互作用急剧变化。我们不再有奢侈的机会一起吃饭,相反的是一有时间就各自快速地咬上一口食物。我们会用几句简短的交谈来通知彼此最新的工作进度。简短的谈话,一开始总不会引起共鸣,考虑到我们的文化差异与语言障碍,也有其停下来的理由。不可避免地,我们不断地从一个任务冲向另一个任务,却总是比日程落后几个小时。
没有空闲的时间,没有周末,没有消遣——只有持续几个月的工作。我自我解嘲说,安那波利斯(美国海军军官学校所在地)与医学学校是小菜一碟。在我生命中,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挑战。
20。失去信任(上)
我告诉他,是的,我绝对肯定,20个值中有10个不正常。然后我安慰他,我肯定那10个不反映正常情况的值,只是测试设备的毛病。
“和平”号的通讯系统实在可怕。所有的无线电通话都受到静电的干扰——声音沙沙作响,让我想起小时候通过圣诞老人送我的塑料步话机讲话。
卫星通讯系统则是加倍地糟糕。控制“和平”号的追踪点的天线电子盒冷却不足,引起故障。这个特殊的故障不是特别严重,因为并没有可以通讯的卫星。“和平”号使用的两个俄罗斯通讯轨道卫星之一,早超过了其设计的生命期限,已经停止工作,俄罗斯却没有钱来替换。另一个卫星正被运送到太空中的新地点,来接替失效的卫星,转移途中不能使用。没有卫星通讯系统的工作,双向电视电信会议就得停止。我们不能定期地见到我们的家人。凯瑟琳选择在我飞行期间与约翰住在星城,是为了利用我们每周有一次见面机会的便利,这下可要失望了。
所有的无线电通话都是视线通话。每次通过地面基地的天线,我们只能与地球方面通话五到六分钟。作为进一步减小成本的措施,俄罗斯只维持了两三个天线站。
起先,在飞行中,我们与家人有定期的通话,赢得心理支持。因为无线电能力有限,这个环节被安排不多于每周一次。
像每周五分钟这样少得可怜的谈话时间也很有价值,我告诉你,对一个远离地球的宇航员来说,这五分钟是十分珍贵的。只要听到我妻子的声音,说着我的儿子很好,她为我所做的感到骄傲,所有地球上的人给我祝福,我就会有再干一周的勇气。我真的会为这五分钟作准备,在膝头写下我想问凯瑟琳的一些问题,这样,在那激动的时刻我就不会忘记。我没有再回电话的奢侈机会。如果我忘了问,举例来说,她最近的胎儿超声波怎么样,我就得再等一星期才能知道是否一切都好。
莫斯科任务控制中心的主管者们通常把我们与家人的谈话安排在星期天下午。每个星期天,在看了日程安排注意了谈话的涉及时间之后,我会飞到电脑的世界地图前,看看在那个时段我们的轨道究竟会在哪里。根据轨道路径会将我们带到与地面天线的哪个关系范围内,我就能依照先前的经验,预计有多少时间我能和凯瑟琳讲话。
我注意到轨道路径将把我们带到贝加尔湖上空。这意味着我们能获得两分钟相对好些的音质,然后是两分钟的通讯中断,再是两分钟受静电干扰,但仍可以理解的通话。
“好了,”我想,“我们一共可以讲四分钟左右。比往常好些。不要忘了问超声波的事。”
当谈话开始,我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莫斯科任务控制中心的主管者的声音。“杰瑞,我们接通了凯瑟琳从星城打来的电话,但我们得先与瓦西里通话。”
我听见自己珍贵的几秒钟滴答滴答过去。主管者与瓦西里在进行无关紧要的闲谈。“事情怎么样?有新问题吗?哦,顺便说一句,今天莫斯科下了一场半英尺深的雪。前进号着陆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看着窗外,直到看见贝加尔湖的西岸进入视野。就在那时,俄罗斯地面主管者说,“来吧,杰瑞,轮到你了。”
像我预计的一样,从他吐出最后一个字的那一秒起,我的耳机里充满了巨大的静电声。
我向凯瑟琳大喊,“你能听见吗?”我听不见回答,只有静电声。
有一次我的确听到了凯瑟琳的声音。她很明显在问我同一个问题,因为在杂音中我听到这些词“能”,“听到”,“我”。
我等待着,直到我们再运行到西伯利亚,我知道那里通讯会变得清晰,我们可以讲完最后的两分钟。在我耳机里的静电声减小的珍贵时刻,我听到的不是凯瑟琳的声音,而是那个俄罗斯主管者的再次的打扰声。
“杰瑞,我们得和萨沙谈一分钟,然后你可以继续。”
俄罗斯主管者继续与萨沙讨论卫生间修理得怎样。萨沙与瓦西里都用不信与尴尬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但他们必须回答。瓦西里大胆地打断谈话,要求重新接通凯瑟琳的电话。主管者最终还给我与凯瑟琳三十秒钟的通话时间。就在我们移动到地面天线的领域上方,静电声淹没了我的声音时,我大喊了一句“凯瑟琳,我爱你。”
至少我听见了她的声音,我对自己说。她还活着。我写在膝头的拍纸本上的问题得等到下星期再问了。
在几个星期试图修理泄漏的冷却管道之后,我们白费的力气成为我们与莫斯科任务控制中心日益增多的矛盾冲突中又一敏感问题。
这些管道运送抗冻剂来冷却“和平”号里的空气,同时转移空间站里所有摩擦发生机器释放的热量。机器设备——二氧化碳过滤器、氧气发生机和冷凝机——无法被冷却,都以警报提醒的速度在损坏。
不幸的是,管道并没有被设计成可以在轨道上维修。管道在电缆束与支撑梁后面,在设备与排气电扇后面弯弯曲曲行进。许多管道陷在“和平”号的主体设备里,我们人体无法触及它们,更不用说有足够的间隔来修理。管道都锈得十分脆弱。我们通过关闭阀门无助地隔离这些泄漏的管道,并尽可能多地塞住漏洞来稳定系统。
瓦西里简单明了地告诉地球方面,我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继续打开隔离的阀门,重新给管道增压,在筛子似的管道上寻找更多的漏洞是得不偿失的。每次我们重新给一根管道加压,萨沙的眼球都会鼓成高尔夫球的大小,我们也都觉得鼻子充血。实际上,我可以从我睡觉的地方光谱舱飞到基础舱,在那里虽然看不见,却能马上知道是否又在给冷却管加压——我的鼻子会立即充血,肺部会开始喘息。
面对几星期明显与愿望相反的事实,俄罗斯主管者们坚持说抗冻机的烟雾无害。我们怀疑他们的评估。我最后告知在莫斯科的美国代表团,考虑到乙烯乙二醇的有毒影响,希望进行一次彻底的医疗检查。一个星期之后,汤姆·马什本我的飞行外科医生,回复我一个简短的报告。他声称如果摄入,乙烯乙二醇确实是有剧毒的,但是在工作区8小时直接接触其烟雾的实验中,没有发现值得引起注意的严重的健康问题。这是他所能发现的,但他会让一些毒气专家作进一步调查。
由于清楚地知道每一次呼吸都会影响长期健康,我们都很苦恼。我们懂得长期的但间接的低度威胁会比敏锐的高风险的事件更令人不安。一个人可以迎面抵抗一个剧烈的危险,不管成功或失败,然后跨过去。但是我们对于烟雾并没有这样的终止点。我们感到自己不设防。“我们能在这样的烟雾里平安地呼吸多久,杰瑞医生?”瓦西里会问。“您不能给我们些什么来保护自己,一些药?”萨沙会要求。我知道克服暴露在有毒物质下产生的影响的惟一方法是限制暴露在那种物质下的时间和离开那个受污染的环境。但我们被困住了。没有地方可去,没有哪扇窗可以打开。我们惟一的选择是停止污染环境。
瓦西里和我有一次确实离开过,在任务接近结束时,进行了5个小时的太空行走。我们呼吸着宇航服提供的新鲜氧气。在行走结束,我们脱下宇航服的那一刻,我们都为“和平”号上的烟雾气味如此之重而震惊。我们只是站在那里彼此对视,不想呼吸。我们的嗅觉很明显已经被长期的暴露而扼杀了。“和平”号闻上去像一个加油站,那里不仅是有人洒了几滴汽油,而是被人举着皮管向人行道上喷射。
瓦西里受够了。他与地球方面争论,冷却系统已经像我们希望的那样稳定,我们不想再往管子里重新施压,或者至少几天内不想再干。他的要求被置之不理。当他问到船上是否还有任何多余的空气过滤器可以用来替换空气清洁设备中早已饱和失效的过滤器时,答复是“没有,没有剩余”。
实际上,有一个剩余。这个剩余是在飞船去太空对接的前一天,宇航员将带着一个能够测试空气中的乙烯乙二醇浓度的嗅探装置,在地面时“发现”的。那时,就在地球方面让瓦西里替换过滤器时,他的脸色气得发青。几个月以来,我们三个在烟雾中呼吸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新来的美国飞船船员却不能受这个牵连。
我们的工作在继续。一旦发现并且堵上一个新的漏洞,我们就要给这个管道加压。管子显然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其他部分会从另一个漏洞喷射出来。更多的抗冻剂会注入空气中,眼球会再鼓起来,咳嗽声会再一次充满空间站。
我们继续整天整夜地戴着过滤面具,但我们的健康状况不出所料地越来越糟。作为“和平”号的指挥者,瓦西里反复告知莫斯科的任务主管者们,我们越来越担心自己的健康,强烈感到我们应该中止这个危险的工作。地面继续断言空气良好;船员们继续担心。
地面上的俄罗斯医生们尝试着新手段。他们安慰瓦西里他在船上有一个非常好的美国医生,能够照顾他。但想让我干什么?我对莫斯科宽慰人心的最后伎俩十分反感,并告诉瓦西里我没有任何办法来帮助我们中的任何人。当地面上的医生建议服用更多的维生素,饮用更多的奶制品来中和吸入的化学物质时,我知道他们对这个问题也没有真正的解决方法。
瓦西里对地球方面的不满变得显而易见,不时地失去冷静,通过无线电向他们吼叫。尽管船员间的关系不错,船员与地面间的关系令人沮丧。我后来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地球上的心理学家整天想着各种有关船员关系的计划,甚至到了说我们彼此到吵架的地步。显然这与实际相差甚远。让瓦西里厌烦的是地球方面,莫斯科任务控制中心的主管者,那些似乎不能了解我们工作的努力程度,不知道我们整天没有多余的一分钟来做其他事情的人们。
莫斯科的医疗支援部队,这次抓住了些细枝末节,建议进行一次血液测试来看看我们是否对烟雾有什么生理反应。我们有一个血液分析器可以判定20个血液指数的情况。医生们命令我抽血,分析血样,然后打电话告诉测试的结果。
在20个指数测试中,只有几个看起来有关——几个反映肝脏和肾脏功能的。我知道,只有在专门的实验室里进行的更加精确的实验才可靠,举例来说,胆固醇水平不显示任何与乙烯乙二醇烟雾相关的症状。但是我也意识到,如果试验的结果反应阴性,能够缓解瓦西里和萨沙的心理压力。因为我不想阻挠这个可能的用处,我进行了所有的测试。
我检测了实验结果,发现20个血液测试值中有10个或者出奇得高,或者出奇得低。我的意思是,不仅仅是高于或低于一般水平。我指的是,测试结果比正常高出或是低出了这么多,以致记录值与生命状态不相符。一个普通的成年人,举例来说,应该有100左右的葡萄糖浓度。我们的值显示为0。我们很明显还活着,0度血糖与生命状态相悖。我认为或许是因为载玻片上的化学物质被暴露在空间站的高温与湿度之下测试片上的试剂肯定有些问题。另10个结果与生命状态相符,但不知道我们起飞前的值,考虑到其重要性,我也不敢作出任何结论。
在下一次通讯中,瓦西里从我准备的单子上将血液测试的粗略结果逐字逐句地念给莫斯科的任务控制中心听。他没有提到我对结果所作的解释,只念了那些数字。他们告诉我们,医生会研究一下那些数据,在下次通讯时反馈给我们。
20。失去信任(下)
90分钟之后,我们收到了一位欢欣鼓舞的俄罗斯医生的答复,“你们所有人的测试结果看上去都不错!”他安慰我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是个好消息——乙烯乙二醇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我们可以在不受伤害的情况下,继续关于泄漏管道的工作。“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瓦西里,全都正常。”这是他的结束语。
瓦西里丝毫没有放心。他压制住怒火,决定在与我进行再次交谈之后再对莫斯科任务控制中心关于我们血液测试结果的评价作出评论。通讯结束了,他平静地关机,然后找到我。
我告诉他,是的,我绝对肯定,20个值中有10个不正常。然后我安慰他,我肯定那10个不反映正常情况的值,只是测试设备的毛病。
在下一次通话中,瓦西里不再克制。他告诉他们,利宁杰博士,特别强调博士头衔,说测试值不正常,并且如果我们有那样的血液值,我们都已死掉。在整整六分钟的通话中,他冲地面吼叫,咆哮,完全失去了控制。在通话的最后,等到心理有些平静了,地面承认说,是的,20个值里确实有10个不正常。但地面主管者们仍旧坚持含糊其词地说,尽管血液测试是这样,他们仍觉得乙烯乙二醇的烟雾不是个问题。
从那一刻起,我们船员不再完全相信莫斯科任务主管者告诉我们的话。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反对他们。我们会遵守他们的指示——无论如何,这不是叛变——但我们总要怀疑他们的意图。地面怀疑的不幸后果是船员内部团结的加强。我们变得更加亲密;尽管地面心理学家不断猜测,船员任何愤怒的表达,任何沮丧的发泄,都不是因彼此间的摩擦而产生,而是被地面试图强加给我们的主人…奴隶之间的关系而激化。
我们作为船员团结一致,摆脱地面的俄罗斯主管者的一个例子是,我的同伴告诉我他们所有的医疗需要都会完全依靠我。不仅如此,他们要求我不要与莫斯科讨论任何的医疗结果。他们希望所有事都在我们之间私下进行。所谓的与地面的私人医务会谈绝不是私人的,他们提醒我。实际上,他们说在这些想像的我自己与莫斯科医务人员的单独对话中,每个人都在听着并想抓住船员的话柄。我当然早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我在决定将什么事告诉地球方面时,总是非常谨慎。
我逐渐意识到,对于在莫斯科任务控制中心的人来说,空间站的持续存在是压倒一切的——比空间站上成员的健康更重要。他们的信条是要不惜一切代价让“和平”号存在下去,我们必须执行所有的命令,所有的决定都由他们来作。他们不期待从我们这里得到任何信息。船员与地面之间的信任彻底崩溃了。我们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隔绝,更加孤立。
随着信任无可挽回地破裂,瓦西里在莫斯科任务控制中心的眼中,但绝不是在船员的眼中,开始变成越来越有问题的指挥者。换句话说,他不会在莫斯科强加给所有的“和平”号船员的主仆关系中被动地扮演奴隶的角色。当他认为任务控制中心在他的飞船上叫我们忍受一种危险的环境或执行一项不安全的任务时,瓦西里开始在无线电通讯中质疑命令,公开反对。
应当承认,瓦西里承受着压力。我开始扮演一个精神病学家,让他在对我的信赖关系中,发泄被压抑的愤怒。我不能全心去听,不是因为他说的没有意义,恰恰是因为他说的许多话都是正确的。我害怕自己也会加入他消沉的心理状态中。
但在这样极端孤立与困难的工作条件下,时刻被地面上的“支援”者嘲弄,他们,像那头衔所指,应该是支援你,而不是责备你的。瓦西里在与地面主管者打交道时变得易怒,随时会失控。但他并不多疑,萨沙与我也不是。他讨论的问题与提出的反对都是正当的——即使莫斯科连听都不愿听。
我离开空间站不到一个月,瓦西里断然拒绝进行太空行走,因为他觉得不恰当,且自己没有受过训练。他知道自己的极限。他的任期仅剩为数不多的几天,为什么不坐等在星城训练场反复练习过太空行走步伐的新成员的到来?地球方面公开地批评他,斥责他,真的。在压力之下,瓦西里的心跳开始不规则。然后他被宣布健康状况不合格。地面上的俄罗斯医生催促他更多地服用“专门药品”,伏特加酒与白兰地。使用安眠药,使用镇静剂。他们用不适合瓦西里的方法来使他平静。
在莫斯科任务控制中心首席飞行指挥官的办公室里,有一张海报,画着与“和平”号空间站之间类似操纵木偶的连线。这生动地显示了俄罗斯的飞行指挥官如何看待他与船员的关系。
在我的飞船旅行中,我曾经亲眼目睹了地面与宇航员之间的职业工作关系能够多么富有成效。任务有所进展。团队工作成了所有关键性行动的中心环节。而当我在“和平”号上,我却看见了那么糟糕的、毁坏性的、反效果的,操纵木偶似的关系是怎样的。在我与俄罗斯人相处的所有经历中,俄罗斯飞行指挥官对其太空中的宇航员所表现出的明显的无礼,是最最令我失望的。
21。太空漫步(上)
与这种压倒性的速度感相伴随的是势不可挡的坠落感。我觉得自己正从空间站掉出来,被地球所捕获。不仅如此,奇怪的是,感觉上似乎空间站本身在与我一起急速地落向地球,接近地球表面。
我知道在危险的环境中会发生什么事。我有数年遭遇惊险的经历。我在宇航服的保护下,在真空的房间里工作。我带着水中呼吸器,潜入海洋深处。在美国海军的飞机驾驶舱坠毁训练中,我被捆到一个模拟的弹射座位上,然后沿着轨道滑进一个池子里。在8英尺深的水下,整个座位装置被猛烈地翻转。浸没在湍急的水中,我屏住呼吸,努力挣脱捆绑物。一旦挣脱,我通过观察上升水泡的运动来判断哪条路可以向上,然后,跟着这些水泡,游到水面上呼吸空气。我曾在波浪汹涌的夜晚坐在一架被砰地扔在行进中的航空母舰甲板上的喷气式飞机里。
季风肆虐的时候,我曾被海军SH…3直升机降落在北中国海中部的一艘中国渔船上。小船的桅杆在暴风雨中折断了,有一个中国渔民被压伤。循着他们的遇险呼救信号,飞机将我送去。我通过绳梯下落到这艘在狂风暴雨中与汹涌海浪中挣扎的小船顶端,然后下到甲板,解下与直升机悬索相连的保险带。因为燃料不足,直升机将我留在了这艘损坏的渔船上,和所有只会讲中国话的船员在一起。我给渔民包扎已经外露的股骨,用夹板固定,向他血管中输入静脉注射液,将他救活了。我们——在海浪上旋转的吊床上——两个小时后被第二架直升机从瘫痪的渔船上救起。
经历了这些有生命危险的考验,我把自己训练成能从当时骇人的现实中将思想解放出来,保持冷静,全神贯注于手边的任务。但是,对于太空行走期间,脱离空间站的管辖范围,在望远镜的尽头摇摇晃晃的恐怖局面,我却是一点也没准备。
在沿轨道运行的飞船中,零重力其实并不存在。确实没有地球引力,但任何两个有质量的物体之间都有力的作用。地球有巨大的质量,空间站质量很小,如果没有其他的作用力,“和平”号实际上会落向地球。保持我们在距离地球300英里高处而不落向地球的力是我们的运动速度。
尽管在太空中,地球引力仍是一个因素,实际上我们漂浮主要是因为我们在自由落体。我们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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