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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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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向方雄廷笑道:“看!我初识胜渡时他不懂半句汉语,现在却能出口成章,真的不赖。”

方雄廷向胜渡道:“刚才的那种叫飞来艳福,没得传授的,讲的是福缘。哈!”

三人谈谈笑笑,绕着广场外围走了半个圈,来到广场东北角,三人均是昂藏六尺之躯,立在最后方仍可越过如墙如堵的人群,大致看到广场上的情况。

龙鹰感到无比轻松,战争是乏善足陈,平常的生活却充满惊喜,像眼前万人空巷的节日庆典,过去的三个月每天都在惊涛骇浪般的情况下度过,忽然间战事已告一段落,且可预期与娇妻爱儿重聚的一刻,生命至此,尚有何憾?

就在此时,他心湖凝起秘女的形象。

龙鹰脱口道:“谢天谢地,她来了!”

两人学龙鹰般纵目四顾,胜渡道:“在哪里?”

鼓锣喧天而起,节奏转趋急劲,二十八个鬼使从广场北的唯一通道,注入广场去,在祭坛前列成队伍,大跳其鬼使舞,惹得以万计的围观者忘情喝彩,将气氛推上沸腾点。

龙鹰也找不到秘女的影子,道:“暂时消失了,她会再来的。”

胜渡问方雄廷道:“接下来是什么表演?”

方雄廷答道:“接着是大王偕妃嫔、儿子和族内的大酋和长老,举行祭祀仪式,仪式后是所有人围成层层圆圈,随锣鼓的节奏,尽情欢跳。此时不论内城外城,家家户户大开中门,任由族人或外客入内享用准备好的食物,庆典会持续下去,直至天明。难得才有这么的一天嘛!”

龙鹰看到玉雯了。

在两个高举祭幛的鬼使引路下,独解支领着祭祀大队从北边的通路进入广场,登时惹得震动摇晃大广场的欢呼和喝彩声,可知独解支受到民众没有保留的拥戴。

塞外的领袖不像中土般的君主继承,讲的是实力本领,遇上战事时披甲上阵,临场指挥,差一点的亦会被取代或淘汰。

玉雯落后三步的随在独解支后方,接着才轮到其他妃嫔,从其位置,可看出玉雯成了独解支身旁最重要的女人。

龙鹰看着玉雯,感觉像在看着个陌生人,以前他熟悉那个天真多情的小女孩再不存在,更接近那个从彩虹和玉芷的殓帐走出去的那个人,但她的确是艳压群芳,其他妃子都给她比下去了。

忽又有所感。

龙鹰探手分别抓着胜渡两人肩头,道:“待会见。”

闪身便去。

※※※

龙鹰奔下斜坡、过桥,在横街小巷左穿右插,最后腾身而起,落在一座神庙的瓦背上,秘女正背着他轻松写意的坐在瓦脊的位置,极目王堡,阵阵鼓乐声遥传过来。

龙鹰来到她身边紧挨着她坐下,还故意挤她两下。

秘女冷冷道:“没有感觉!”

龙鹰失声道:“久别重逢,竟没有感觉?”

龙鹰贪婪地看着她的侧脸,阳光从另一边洒射过来,令她半边脸庞处在阴影里,特别强调了轮廓的线条美。

他有个奇怪的感觉,就是万俟姬纯只用一只耳朵来听他说话,另一只耳朵则去听别人听不到,只有她自己理解的声音。

秘女“噗嗤”笑道:“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跟是否久别没半丁点儿关系。你这人呢!不知天高地厚,真不明白你为何可以仍然活着。”

龙鹰心迷神醉的探手搂着她香肩,道:“先亲个嘴,姬纯的反应若够热烈,我就提供答案,解开姬纯的疑惑。”

万俟姬纯没好气道:“你要人家长途跋涉来见你,只是为亲嘴吗?”

龙鹰正要吻她脸蛋,给她用手肘撞了他肋下一下,痛得他慌忙缩手。

万俟姬纯轻描淡写地道:“还要攻打拿达斯要塞吗?看你的模样神态,只像到大漠来胡混。”

龙鹰用手搓揉着被撞痛处,苦着脸道:“有可能吗?”

秘女凑过来轻吻他一口,道:“天下并没有攻不下的城堡,何况是在沙漠之内,由于水源有限,拿达斯绿洲仅能提供五百人的食水,还要省着用,须赖格伦部人从玛纳斯湖运水到拿达斯去。如此一个要塞绝不能持久,想自给自足吗?那驻军的人数便不可多过三百人,只凭你一个,如给你潜进其中一个堡垒内,足以威胁到他们的存亡。不过话又说回来,默啜现在明知你率军去攻打要塞,会准备充足,布置足够的人手,要你有去无回。”

龙鹰道:“原来拿达斯要塞竟是虚有其名。”

万俟姬纯道:“又不可以这么说,拿达斯在某一形势下,能发挥的作用是难以估量,是针对回纥人至关重要的一着。谁想过战无不胜的丹罗度竟会垮在你的手里,现在拿达斯反变成默啜的负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你还未答人家,究竟是否还要去攻打要寨呢?”

龙鹰凑过去咬着她的耳朵道:“不是小弟‘卖花赞花香’,和我生的女儿、儿子肯定是虎女、虎子。哈!我们的造人大计何时开始呢?今晚如何?哎哟!”

万俟姬纯收回在他大腿狠扭一记的玉手,“嘟”长嘴儿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一点不将拿达斯放在心上,只懂色迷迷的来讨姬纯的便宜。”

龙鹰扯着脸道:“世上还有什么事比与姬纯共赴巫山更重要呢?唉!老子等得不耐烦了。”

万俟姬纯哂道:“你说起谎来面不改容,难怪这么多无知女子给你骗倒。”

龙鹰呼冤道:“我对姬纯的诚意,老天爷可作见证,只要姬纯肯点头,我保证亲自抬大红花轿深进沙漠去迎娶你。”

万俟姬纯白他千娇百媚的一眼,道:“不再和你胡扯,找人家来究竟为了什么事呢?”

龙鹰道:“我想去寻宝。”

万俟姬纯双目采芒闪闪,沉声道:“沙钵略和千金公主的合葬墓?”

龙鹰道:“姬纯也听过吗?”

万俟姬纯道:“不但听过,还去找过。”

又道:“先告诉我,你凭什么去寻宝?”

龙鹰答道:“凭的是一张简陋草率的藏宝图。”

遂将博真的得图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听到原图已毁,秘女将玉掌递过来,道:“画在掌上给我看!”

龙鹰捧起她的玉掌,在掌心重吻一口。

万俟姬纯给他吻得娇躯轻颤,大嗔道:“想讨打吗?”

龙鹰道:“手掌是用来亲的。哈!想借姬纯的玉背一用。嘻嘻!”

万俟姬纯拿他没法,轻扭蛮腰,改为背他坐在屋脊处。

龙鹰探手过去,手按在她灼热的小腹处,用大嘴在她的玉颈狠吻一口,知机地在她抗议前松手,然后在她香背画了令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山形。

万俟姬纯道:“是三峰山,你朋友那张藏宝图大有可能是真的。”

龙鹰喜出望外,道:“姬纯晓得这座山在哪里吗?”

万俟姬纯道:“继续画下去。你这混蛋,还要摸!”

龙鹰赞美道:“姬纯的香背真滑溜,愈摸愈过瘾。嘿!不要生气,我是发乎情止乎礼,只摸几下。哈!还有这个。”

万俟姬纯叹道:“这是玛纳斯湖。没理由的,我们早猜到宝藏该藏在大荒山,为何搜遍了仍寻不到呢?噢!想我斩断你的手吗?”

龙鹰道:“照比例,是该在下方嘛!嘻!非常够弹力。”

万俟姬纯道:“对着你这小子,会减阳寿呢!”

龙鹰大言不惭地道:“我却认为可以延年益寿,姬纯尝过这般无忧无虑吗?嘿!这是否城镇或村落?”

万俟姬纯道:“是大荒山内的乱石林,整张地图描述的是大荒山区内一个方圆不到十里的山区,没有通行路径,怎可能呢?”

龙鹰道:“既然你们认为不可能,为何又要穷搜此一区域?”

万俟姬纯道:“因为大荒山是沙陀碛内最有可能密藏宝墓的地方,开始时我们将搜索集中在大荒山的西脉,也是最接近玛纳斯湖的山区,到后来才深入到乱石林去,仍是一无所得。”

龙鹰道:“原来你们对宝藏有这么大的兴趣。”

万俟姬纯道:“令我们感兴趣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千金公主的老爹宇文招让她带到塞外的‘太乙元参’,此为道门至宝,宇文招本舍不得让女儿带走,可能因预觉杨坚的狼子野心,故不肯便宜杨坚,据说杨坚为此宝大搜宇文招的府第,找不到后怒而将府内所有人处决。唉!愈扯愈远了,画下去。”

龙鹰将记得的一股脑儿在她玉背上画出来,顺口问道:“大荒山离玛纳斯湖有多远?”

万俟姬纯道:“你是指当时还是现在呢?”

龙鹰愕然道:“有分别吗?”

万俟姬纯道:“沙钵略时大荒山是玛纳斯湖区的部分,为湖原挡着东面来的风沙,但百年来沙漠不住扩展,将玛纳斯湖和大荒山连接起来的再非草原,而是二十里的砾石原。”

龙鹰拍腿道:“这就对了,我偷听到匐俱对手下说及关于建墓的事,负责建墓的汉人不但躲过死祸,还成功逃回家去,只有地近草原,方有可能。”

万俟姬纯道:“你何时可以起程?”

龙鹰道:“我还要和到了天山的兄弟会合呢。”

万俟姬纯道:“又不是去打仗,只是寻宝,先让我们去摸清楚虚实,例如要动用什么工具,如何运送,确定宝墓的入口,而且我不惯和这么多外人混在一起。”

龙鹰大喜道:“原来我已非外人。哈!”

万俟姬纯催道:“快说!”

龙鹰道:“我要交代几句才可以走,否则没有人晓得我到哪里去了。”

万俟姬纯嫣然笑道:“日落前我在外城西北方等你。”

说毕从屋脊轻巧如狸猫般往前弹跳,翻往庙下,以龙鹰的反应,亦来不及阻止,朝她消失的方向大嚷道:“陪多一会儿都不成吗?”

秘女的声音像一阵风送回来道:“来日方长嘛!”

第七章秘密捷径

龙鹰安排一切后,是夜与秘女动身寻宝,心中的如意算盘是即使未能与高傲的美女真个销魂,至少可过些同帐共寝、相宿相栖的甜蜜生活。岂知秘女领着他昼夜不停的连赶两天路,途中只稍作休息,过村镇而不入,根本没机会去碰她的手。

幸好有她在身旁已是天大的乐趣,何况除了用眼去饱餐秀色外,还可以追贴她,嗅吸从她娇躯散发的幽香。

万俟姬纯在前面忽然停下来。

龙鹰还以为到了小休的时间,因为昨晚自午夜后,一直没停过脚,他不是挨不住,而是感到没必要这么般的去赶路。来到她身旁,发觉正立于一座小山顶,前面下方六、七里处,房屋高低错落,看来是个有规模的大镇。

曙光出现在后方天际处,天色渐明。

万俟姬纯道:“休息一会儿后,我们到守捉内试试他们著名的羊肉饺子和花茶,顺便买东西。”

龙鹰终于听到这两天两夜来的最好消息,心呼谢天谢地,靠过去肩贴肩地道:“接着是投店休息,没有旅馆亦可租个营帐,沐浴更衣。哈!对吧!”

万俟姬纯轻摇螓首,道:“我们不可以在任何地方逗留,买齐所需物品立即离开。不要低估突厥人,他们能称霸大漠自有一套本领,所以我们到沙陀碛去的事须尽量保密,走的路线更要是他们没想过的。突厥有几个人,即使是我族,对他们亦非常顾忌。”

龙鹰探手过去搂着她的纤腰,美女“嗯”的一声,竟没挣脱,立即令龙鹰心酥意软,随口道:“其中一个定是拓跋斛罗,另一个该是金狼军的大统领莫哥,如果归锷也是其中之一,便再不用担心他,因为已被我们在古拉捷道宰掉。”

万俟姬纯现出没法掩饰的惊讶神色,失声道:“你已和拓跋斛罗交过手?”

龙鹰将与拓跋斛罗之战扼要交代,然后道:“他一伤再伤,没有一年半载休想复元,我们暂时不用担心他。”

万俟姬纯叹道:“龙鹰呵!你做的事总能出人意表,更想不到是像皇甫常遇般自负的人,竟肯与你并肩作战。”

龙鹰道:“你不视他为敌人吗?”

万俟姬纯道:“柔然曾是很庞大的民族,有百多个部落,皇甫常遇所属的部落,不但与我们无仇无怨,且算是有点交情。”

龙鹰道:“那就好哩!哈!今晚是否在前面的什么守捉度宿一宵呢?”

万俟姬纯道:“想找地方过夜,须求守捉内的住民,我秘族并没有求人的习惯,你现在和姬纯在一起也不准去求人。噢!死色鬼!得寸进尺。”

龙鹰忙停止活动,忍不住地问道:“姬纯活动的地方不是在沙漠一带吗?为何对回纥人城镇的情况这般清楚?”

万俟姬纯道:“我族有个传统,就是男女成年后,会进行一次长途旅程,并将途上的经历和所见所闻,记录成册,最后交由长老会评定等级,所以我们不必曾到过某个地方,只要曾读过,仍可掌握该地的情况。”

又道:“默啜手下有个人叫‘狼使’,战场上重大的任命和传令,要由他传达才算数。此人擅长追踪之术,神出鬼没,至于他武功如何高强,反没人晓得,因为与他交过手的人,全被他送往地府去。我们想知道多点有关他的事,可是至今仍是一无所得,现在我们去碰的是突厥人最大的禁忌,绝不能掉以轻心。有点耐性行吗?姬纯早认命了。”

龙鹰道:“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比拓跋斛罗更厉害。嘻嘻!认什么命呢?很委屈姬纯吗?”

万俟姬纯没好气地道:“有些话题是不可以惹你的。”

龙鹰皱眉道:“‘纸终包不住火’,当默啜晓得我们得你之助寻得宝墓,会向你们报复。”

万俟姬纯道:“你还不明白吗?现在正是尽力保密,只要不是弄得天下皆知,默啜仍要对我们忍气吞声,你晓得为何我们之前设法寻找宝墓呢?”

龙鹰道:“除了‘太乙元参’外,还有别的原因吗?”

万俟姬纯双目芒光闪闪,沉声道:“在突袭庐陵王府一役上,我们损失了十二个族人,是近百年来单一事件里我族最大的死亡数字,没有默啜点头同意,台勒虚云仍不敢这么胆大妄为。”

龙鹰道:“可是在是役里,宽玉亦失去了大批好手,这不可能得到默啜的允许。”

万俟姬纯道:“默啜点头的并非这个刺杀的行动,而是容许台勒虚云分化、离间和削弱我们的力量,最终的目的是灭掉我族。这个针对我族的行动从台勒虚云的老爹席智时开始,直至今天,现在表面上我们与默啜仍属友好的关系,事实则是互相间暗中较劲角力。如果能起出宝藏,对突厥人当然是沉重至难以负荷的打击。”

龙鹰道:“‘太乙元参’对你们又有何用途呢?服下它可起死回生吗?又或是永生不死。哈!肯定不是永生不死,否则宇文招早煮了它来吃。”

万俟姬纯忍俊不禁娇笑起来,白他一眼,道:“你这人哪,没多少句是正经的,这关乎到我族的重大机密,不会告诉外人,幸好没有人当你是外人,你是向雨田的徒弟呵!”

龙鹰叹道:“搂着姬纯的小蛮腰真棒,姬纯笑时,我感觉到姬纯身体的所有情况,从掌心……哎哟!”

万俟姬纯以手肘狠撞龙鹰一下,脱身朝山下的镇子掠去。

龙鹰一边呼痛,一边追着她去了。

※※※

万俟姬纯是买手,龙鹰则成了她的跟班,搬搬抬抬的工作全落在他身上。

秘女以一幅彩色布帛包裹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是欲盖弥彰,只是一双美眸已足以勾去所有男人的魂魄,幸好她外披长袍,遮蔽着她苗条修美的体型,不致那么惹人触目。

龙鹰见她好像买东西买出瘾来,抗议道:“小弟背着重达百斤的牛筋索,挂在左肩的是两大把利斧,背东西背得我成了骆驼,你还要买什么呢?”

万俟姬纯回眸一笑,道:“论体积!你顶多变成一头驴子,骆驼尚未有你的份儿。乖点好吗?买多几张生牛皮后立即离开。”

龙鹰大讶道:“买这些东西来干什么呢?”

万俟姬纯转过身来,曲指在他前额敲了两下,半开玩笑地道:“这么蠢的脑袋,真不明白过去为何每次都斗不过你。”

说毕回头进入一间专卖牛革的店铺去。

“我的娘!真美!”

龙鹰双膝着地,顺手卸下背负着的大小包裹,看着眼前美景。

在夕阳斜照里,周遭是延绵无尽的原始森林,左方远处形同白练的水瀑自高达五十多丈的断崖一泻而下,落处雪涌云翻,掀起滔天浪花,然后朝他们的方向奔流而来,再朝北滚滚流去,其威势不下于不管城的亡命河。

万俟姬纯坐到他身旁,递上用茅草包扎着的食物,道:“见你劳苦功高,赏你一个最好吃的饭团。”

龙鹰揭开其中一片草叶,失声道:“这个红红黑黑的硬东西叫饭团?吃下去会否令人拉肚子呢?”

万俟姬纯挨过来娇笑道:“现在人家怎舍得害你?还要靠你造筏操筏,这方面姬纯是一窍不通。”

龙鹰拿起饭团咬了一口,又送到美人儿嘴边,喂她吃一口,讶道:“究竟我们要到哪里去?”

万俟姬纯抓着他拿饭团的手,送到他口边喂他吃,没有答他。

龙鹰怀疑地道:“姬纯忽然对我这般好,伺候得无微不至,投怀送抱的,是否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呢?”

万俟姬纯倒入他怀里,头枕他双腿,望着天上霞彩,樱唇轻吐道:“姬纯的一个心愿要赖你来为人家完成哩!”

龙鹰开始察觉到危险,这个美人儿既大胆又爱冒险,她的心愿怎会是好东西,苦笑道:“何不坦白说出来听听?渡河似不用造筏,我背你过去便可以。”

心慌还心慌,此时的万俟姬纯像褪掉坚强的外衣,一副娇慵无力的诱人姿态,哪还忍得住,俯头痛尝她的胭脂,美女没有保留地反应着,令龙鹰生出销魂蚀骨的滋味。

唇分。

万俟姬纯深邃如星夜的美目闪闪生辉,道:“眼前这道河流,叫里移德建河,是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往大荒山最便捷最秘密的路线。”

龙鹰记起独解支说过的话,从天山流往沙陀碛西端的河流,里移德建河穿入沙漠,所经处全为山峡险谷,至拿达斯西南的位置转为地底河,其中的支流孕育出拿达斯绿洲。

龙鹰赞叹道:“确是了不起的想法,因为从任何方向位置进入拿达斯要塞的荒漠区,该难逃敌人耳目,只有走水路,方不虞会被敌人发觉。你们以前就是这么到大荒山去的,对吧!”

万俟姬纯悠然神往地道:“我族从没有人走过这段水路。”

龙鹰端详着她,道:“这段水路容易走吗?”

万俟姬纯探手抚摸他脸庞,接着勾着他的脖子,扯得他俯头下去主动献吻,然后道:“没有人晓得。”

龙鹰失声道:“没人晓得还是没人走过?”

万俟姬纯接着他脖子整个人坐入他怀里,笑脸如花地道:“该有人走过吧!只是不能活着回来告诉其他人,进入沙陀碛的一截不知有多长的河道叫‘无回峡’,意思是闯入者等于误坠地狱,永远走不出去。”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道:“值得去冒这个险吗?若有闪失,我们不但是苦命鸳鸯,还是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同命鸳鸯。”

万俟姬纯若无其事地道:“你当年操舟越过虎跳峡的豪情壮志到哪里去了?”

龙鹰苦笑道:“那次我好像是被迫的。”

万俟姬纯凑到他耳边道:“今次你亦是被迫的,迫你的是突厥人。拿达斯是默啜挽回声誉颜面的最后机会,所以必倾全力来对付你,如果被他发现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竟与‘大汗宝墓’有关系,你肯定保不住宝藏。道路难行,没十天八天怎将这么多东西运走,所以必须谋定后动。”

龙鹰沉吟片刻,意动道:“姬纯不但是任何男人梦寐以求的绝世娇娆,且是胆色过人的智慧女神。哼!老子奉陪了。”

万俟姬纯喜翻了心儿地道:“这才乖嘛!事后我可将经历写入族册里,肯定可名列三甲。”

龙鹰一呆道:“不是由你操筏也成吗?”

万俟姬纯亲他个嘴儿,狐媚地娇声道:“只要是我亲身经历便可以,难得才有个像你般有大无畏精神的傻瓜陪人家去发疯,是千载难遇的冒险呵!”

龙鹰双目魔芒大盛,好整以暇地道:“失败的才是傻瓜,成功的便是英雄。人总是不安分的,要不断去探索,去征服,未知的天地最能撩拨着狂男疯女的心。哈!事成后,姬纯怎样酬谢我?”

万俟姬纯道:“人家早成了你的‘种女’,这是我族长老会一致的决定,只剩下一个时机的问题。”

龙鹰眉开眼笑道:“只听‘种女’两字,便知与受孕有关,姬纯可否作进一步的解释?”

万俟姬纯娇羞地道:“迟些再说好吗?我们在岸旁好好睡一觉。看!今晚的天气多么好。”

龙鹰搂着她躺到柔软的草地去,澄澈深黑的夜空,比得上高原上迷人的星夜,轻柔的风阵阵吹来,听着水流的淌响,远方瀑布的水声,一时不知人间何世。

美女的发丝随风拂到他脸上去,痒痒的,非常窝心,鼻子充盈她的香气,龙鹰闭上眼睛,心神转到正流向“未知”的河水。

寻宝之旅变成了探险和征服。成功了,会带来宝藏和刺激;失败了,恐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万俟姬纯在他耳边呢喃道:“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我们先伐木,然后以牛筋索将木材扎紧,再于筏子四角以生牛皮包裹结实,即使撞石仍可抓得住。”

龙鹰道:“又说对造筏一窍不通,这方面你比我在行多了。”

万俟姬纯娇笑道:“是读回来的呵!真善忘。”

龙鹰看着她千娇百媚的诱人美态,心痒起来,道:“可以摸姬纯几把吗?”

万俟姬纯将螓首枕上他的胸膛,道:“当然可以,但只限于颈以上和膝头以下,嘻嘻!”

龙鹰笑嘻嘻的坐起来要脱她的靴子,道:“姬纯太小觑本邪帝情挑淑女的魔力了,隔靴尚可搔痒,何况脱掉靴子。”

万俟姬纯挣扎着要坐起来阻止他,却是娇体麻软,有心无力。

星空更灿烂迷人了。

※※※

经两天的努力后,“龙筏”终于面世。

之所以被命名为龙筏,皆因此筏由龙鹰精心设计,中央处置龙骨,以六根圆木干捆绑而成,头尾包上生牛皮,再以龙骨为骨干,如两翼伸展,形成坚实的框架,再于其上排木成筏。另一特点是于树干本体钻孔,穿以粗牛筋索,非是遇上重达千斤以上的撞击力,休想动摇其分毫。

性命攸关,龙鹰在木筏的制作上出尽浑身解数,从选料到扎筏一手包办,秘女只是协助性质,间中提供亲嘴亲热,鼓励打气。

万俟姬纯赞叹道:“想不到鹰爷的手工这么棒!”

龙鹰记起摆放在太平公主府内那张由自己亲制的太师椅,道:“姬纯准备好了吗?”

万俟姬纯道:“只看你呢!”

龙鹰道:“来!一、二、三,推。”

两人一起发力,架设在岸缘的木筏一下子滑进水里去,两人像天真的孩童寻得新的玩意,尖叫怪啸,弹离河岸,落往顺流而去的“龙筏”上。

旅程开始。

第八章有去无回

组成“龙筏”的树干长短不一,最长是居中的龙骨,超过两丈,比较短的放在两旁,最短的放外边,组成木筏的两侧。在造成木筏主体的粗树干上,龙鹰又把一些较细的树干横放其上,每根相距二尺,也以牛筋索捆得牢牢的,进一步加固筏体。

木筏在水面浮动时,龙骨绝大部分都在水下,有点像船的底部,成为平衡的重心,以免木筏倾侧或翻转。

万俟姬纯最大的功绩是从一种不知名字的树取得木料,削制为四枝长达三丈的撑杆,柔韧和具弹性,弯至半月仍不会折断,配以手法内劲,运用得宜,比之龙鹰以前用过的任何撑杆更优胜。

这对有情男女同心协力地伐木造筏,所余无几的隔离和陌生感消失至无影无踪,有时龙鹰对秘女毛手毛脚,她亦毫不介意,且不时主动和他亲热,只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起始一段河道,虽然水流湍急,但由于两边地势平缓,仍算易走,龙鹰两手持一撑杆立在船头,保持着木筏在河道中央的位置,冒险变成了乐事。

龙鹰发挥其能分心二用的天赋,一边监察河道前面的“未来”,一边向坐在筏尾的美女笑道:“我们现在是去冒险,生死未卜,什么娘的规矩禁忌亦可抛诸脑后,横竖有空闲,何不告诉小弟有关‘太乙元参’和‘种女’的事,哈!当作闲聊好哩!”

万俟姬纯啐道:“死色鬼!有些事真的不可让你晓得,会给你烦死的,你虽似将两件事一起提问,只是为惑我耳目,其实只对‘种女’有兴趣。有说错你吗?”

龙鹰嬉皮笑脸地道:“姬纯真知我心,那就只说‘种女’一事如何?种该是种子。哈!对我这个种子的拥有者,论情论理,美人儿你怎都要网开一面。”

万俟姬纯嗔骂道:“‘狗口长不出象牙’,姬纯不知走了什么运道,竟要和你这满口脏话的小子胡混在一起。”

龙鹰大乐道:“不是胡混,而是胡天胡地。哈!还有是‘胡河’。哈!美人儿呵!没有回头路了,快说!”

万俟姬纯不但不以为忤,还发出清越的娇笑,开心迷人,喘息着道:“可是人家却不能将两件事分开来说,因为它们之间有密切的关连呵!”

龙鹰根本没想过她会屈服,喜出望外地道:“小弟正洗耳恭听。”

万俟姬纯敛起笑容,正容道:“自创族以来,我们一直处于飘泊之中,为应付大自然,我们唯一求存之道,就是去师法大自然,我们的变化,正反映着生存环境的压力。沙漠是神圣的,唯一与沙漠和解的方法,是成为它的一部分,而唯一达致这目标的途径,在我族内衍生出一个牢不可破的信念,凭这个信念,令我们秘族异于其他任何民族,孕育出如向雨田般不可一世的超卓人物,能与燕飞互相辉映。只有我们可击垮柔然人,没有我们的助力,土门可汗势没法打败柔然人,所以突厥人比任何人更深悉我们的实力,对此当然非常顾忌,因怕有一天我们会助另一民族令他们步上柔然的灭亡之路,所以他们虽然千方百计笼络我们,暗里实是居心不良。突厥人这种亡我秘族之心,到默啜终于表面化,且因有魔门之徒的助力,而魔门又与我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故直至现在,可说成绩斐然,对我族造成沉重的打击。”

龙鹰想起“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两句话,好奇心大起,问道:“可以是怎么样的一个信念呢?”

万俟姬纯双目射出神圣的湛然神光,道:“就是生命的舞蹈,是一种不经学习,生而有之的神圣舞蹈,也是唯一能将人升华至无可抗拒的忘我境界的舞蹈。”

龙鹰兴致盎然地道:“我好像明白,又似完全不明白,姬纯虽然愈说愈玄,但我总感到其中隐隐含着某一天地至理。咦!”

万俟姬纯色变道:“前面水流的声音改变了。”

这一刻还是春光明媚,下一刻已进入暗影里去,原来两岸地势骤变,平缓的丘陵被高起山峦形成的峡谷取代,河水受到夹束,忽转湍急,奔流撞上崖壁,倒卷而回形成蹴天巨浪,穿崖击石,澎湃磅礴,山颤崖动。

里移德建河犹如从一个端庄自持的典雅淑女,化身而为失去理智的狂暴疯汉,咆哮而下,穿行于深山峻岭和高峡激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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