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龙战在野-第15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太平公主明言明天不来观战,是不忍也。
另一个人是谁?
就在此刻,宗楚客的面容浮现心湖。
※※※
檀霸和龙鹰在偏厅坐下前,失去了一贯挂在胖脸上的笑容,叹道:“此时此地,在这样的情况下来见鹰爷,情何以堪?”
龙鹰道:“檀老师失去斗志了。”
檀霸苦笑道:“当凌岸毙于鹰爷的接天轰下,我仿似从一个大梦里醒过来,回首前尘,不知干过什么,更不明白为何走上这条路。”
龙鹰没想过他这么坦白,问道:“檀老师是否有离意?”
檀霸仰天吁一口气,平静地道:“与其被普天下通缉,又要再过以前东逃西躲、流离浪荡的日子,我檀霸宁愿轰烈战死,一了百了。我今年六十二岁,可以活这么久,再无怨恨!”
龙鹰看到的,是檀霸的另一面。如果他一意求生,龙鹰会瞧不起他。
试探道:“如我有办法助你离京,只要溜到塞外去,凭檀老师的身手经验,至少可多享几年福。”
檀霸双目重现精芒,脸挂淡淡笑意,登时像变成另一个人,微笑道:“鹰爷好意,心领了!我过惯了刀头舐血的生活,难再走回头路,也过不了淡而无味的生活。不论两公声誉如何差劲,一直视我为上宾,令我享尽钱财美女之乐,以死报之,非常公平。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平生,不是我拉拢,他不会效力两公。”
龙鹰顺口一句,问道:“为何不见羊舌冷老师?”
檀霸道:“他在集仙殿耽不到三天,便藉词离开,临走前还对我说,邺国公和恒国公非可事之主,我不是认为他说的话没有道理,且心中认同,偏是我仍以酒色为重,是个选择的问题。”
龙鹰道:“年兄又如何?”
檀霸颓然道:“在仍有机会前,我劝过他多次,他都不肯掉下我,现在死局已成。我们的希望,系在鹰爷身上,此为我来见鹰爷的原因,只是邺国公和恒国公没想过我这么坦白,将他们想好所有冠冕堂皇之辞,置之不用。”
龙鹰道:“我想听檀老师的看法,邺国公和恒国公仍有反扑之力吗?”
檀霸道:“非是一点无存,朝上仍有一批支持他俩的人,且个个位居要职,可是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致命的是主动掌握在张柬之等人手上。二公怎想到圣神皇帝忽然病重?”
龙鹰又问道:“二公是否通过凌岸,私下与武三思眉来眼去?”
檀霸道:“这是只有二公和凌岸方清楚的事。”
龙鹰道:“理该如此!”
接着问道:“他们有何提议?不是蠢得去攻打东宫吧!”
檀霸叹道:“听鹰爷这句话,便知鹰爷不会和我们联手结盟。我绝不怪鹰爷,邺国公和恒国公近半年来行为乖张,屡劝不听,到昨天方知因有凌岸从中使奸弄鬼。二公败局已成,谁都没有办法。”
又道:“鹰爷想我如何向他们交代?”
龙鹰道:“就说我还要考虑一些问题,天明后或可予他们一个答复,设法将年兄带来。”
檀霸一怔道:“鹰爷何不给他们一个爽脆的回复,绝了他们的痴心妄想。他们着我最紧要告诉你,根据最新的消息,以张柬之、桓彦范、袁恕己、崔玄暐和敬晖为首的朝臣集团,已决定不容鹰爷活着离京,二公因此才认为大家有合作的可能。”
纵然早知如此,仍闻之心伤。
龙鹰岔开道:“你们竟不晓得校场比武的事?”
檀霸茫然摇头。
龙鹰道:“那你们是真的入彀,举目无亲。我就将比武的事说出来,令檀老师不用两手空空的回去。”
檀霸现出感激神色,聚精会神的听着。
第四章魔种上身
太平公主确有杀他之心,否则该把那白眉和尚和宗楚客说出来,以堵龙鹰之口,令龙鹰知难而退。既然她没说,就是站在她皇兄的一边,不愿放虎归山,留下后患。
宫廷的斗争里,子可弑父,弟可杀兄,牺牲个旧情郎算什么一回事?何况直至今天,他仍未和她有肉体的关系?令龙鹰崭露头角的一役,正是为武曌杀其过气情人薛怀义,牵涉到皇权,有何天理人情可讲的?
龙鹰洗了个冷水浴,到了曾和上官婉儿欢好的榻子躺下来,心神不由转到才女身上去。
她是故意避开自己,还是武三思禁止她和自己接触?看来两方面均有一点点。以她一贯的作风,绝不随他一起沉沦。所以她的避而不见,代表她绝不看好龙鹰。这个想法,令他生出愤懑,如果可以证明她对自己的看法是错误的,会非常痛快,是对她的报复和惩罚。他还是首次有这类的想法,暗觉心惊,同时晓得她在心里占着一个席位。她的背叛,远比公主的背弃打击得他更厉害。
幸好她绝不会出卖他“丑神医”或“范轻舟”两个身份,一来对现时的情况于事无补,不能增添杀他的把握,更令她处于非常尴尬的位置,武三思和李显夫妇晓得被她骗了这么久,以后如何看她?
今次她不说,将来再没有机会。
现在她最希望的,是在即将来临的校场之战他被七大高手分尸,那她和自己的恩怨纠缠可一了百了,真相永远石沉大海。
想起上官婉儿,离现在约四个时辰的一战不但输不得,且要赢得爽脆利落,漂漂亮亮。
有可能吗?
依常理计,绝不可能。
自己想到的,别人也想得到,且是七个不论武功、才智均高绝的人一起想,集思广益。他的接天轰最能发挥威力的场所,是战场,只要敌人应战的布局,非是沙场厮杀的重现,可令他接天轰的威力大打折扣,难以发挥得淋漓尽致。
为求万无一失,对方现在或许正在东宫内操练某种可克制他的阵式,而他则躺在榻子上凭空白想。唉!他奶奶的!不过!这个提议确是来自深心里的一个强烈冲动,肯定出于魔种。证诸现时心中仍无半丝惧意,就晓得于魔种来说,决定正确。
换过是向雨田,又或燕飞,甚或寇仲、徐子陵,他们会怎样做?
符太穿窗而入,落到榻子前,低呼道:“好险!”
龙鹰坐将起来,讶道:“难道陶光园潜伏着千军万马?”
符太道:“差不多是这样子。”
龙鹰失声道:“我的娘!竟挖有地道!”
符太大讶道:“你怎可能猜中?”
龙鹰思索道:“自今早【校者按:按檀霸说的‘昨天’应该是昨儿早上了】踏足神都,我颇有魔种上身的机灵,心不由己,冲口说出不知从何而来的东西,你刚才那句话入耳,立即想到地道。”
符太坐往床缘,道:“我抵达陶光园后,除了有恶犬巡逻外,守卫戒备的情况非常一般,我如入无人之境,反常至不合情理,心感异样,索性到与陶光园隔着流杯殿的另一座殿院袭芳院,拣个高处静候太平公主回来。袭芳院东邻东宫,是最接近东宫的四座殿院之一。”
龙鹰道:“那时你该猜到下有地道。”
符太阴恻恻地笑道:“连这个都想不到,还用出来混吗?”
龙鹰恨得牙痒痒地道:“太平呵!你对小弟确是招呼周到。”
符太道:“到太平回来,她的马车先返陶光园,然这边下车,片刻后从陶光园的东面溜出来,进入袭芳院去,我晓得等下去没有意思,回来告诉你。”
龙鹰吁出一口气,道:“确险至极点。”
符太道:“我敢肯定敌人原定今晚发动【校者按:上文檀霸说‘昨天’意该指过了子时,符太说‘今晚’该指一夜没过完,龙鹰说‘今旱’也该指一夜未完!感觉好乱,书友自己理解吧。】,大雪还提供了最佳的突袭环境,且怕夜长梦多,趁我们在宫城坐未暖席之际,来个迎头痛击。他奶奶的!岂知你刚回来,谈几句后立即和我出宫城到上阳宫去,那时偷袭的敌人说不定有部分已进入连贯东宫和袭芳院的地道,至少也准备进地道去,闻讯立即暂停行动,改派人来追我们,若非如此,不可能在我们抵上阳宫前给他们截着。”
龙鹰恍然道:“这就是‘心知止而神欲行’的效应,魔种感觉到危机,遂让我有挑战对方最强横的七个高手的念头,令对方改变计划。不正是魔种上身吗?”
符太道:“现在离天明尚有个多时辰,该否立即行动?”
龙鹰道:“要动手早动手了,不会呆等个多时辰,一切待我去大发魔威时进行。烦你老哥去知会田归道一声,他晓得怎么做。现在老子要狠睡一觉,天塌下来不去管。”
※※※
龙鹰从浑沌深沉的睡眠醒过来,坐起,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符太道:“禀告鹰爷,尚有一刻才是巳时,离正午还有个半时辰多一点。当今中土最厉害的两个人刚到。僧王正与小檀和小年两人说话,天师则在中园赏雪。”
龙鹰连忙起身,随口道:“你起来多久哩?”
符太道:“天明时回来阖过一会儿眼,见田归道后,始终放不下心,遂去监察袭芳院的情况,见院内只得几个不通武功的侍臣和宫娥,乘机下去探看秘密地道的入门,出口理所当然在最接近东宫的地方,就是袭芳院的东园,藏于新建成的一个杂物房内。”
龙鹰边穿衣,边问道:“不用说,你这小子定溜了进去。”
符人追在他背后,一起下楼,耸肩满不在乎地道:“被发现又如何?地道简陋之极,须弓身而行,全赖木柱木板支撑,部分地方还滴水,泥味极重,少点道行走不到一半已给闷晕,全长约一百五十步。”
龙鹰朝小楼后进走去,轻松地道:“你这小子,没有从另一端钻出去看吧!”
符太兴奋地道:“如果没人把守,定会这般做。我不知多么想出去痛快一番,然后掉头返地道,只要沿途凭‘血手’以特别手法处理十来根主撑柱,到重返袭芳殿时,可活埋敢追着来的所有人,使他们没法凑足七个人来对付你。”
龙鹰边梳洗,边道:“太残忍了!今次我们不是来杀人,而是为圣上办身后事。还有什么?”
符太讶道:“你怎知尚有下文?”
龙鹰道:“勿要问我,连我自己亦不明白,今天能否死不去,就看魔种护主之能。”
符太压低声音道:“我听到公主和武三思在东宫地道入口外的地面上说话,武三思该是送公主到地道口来。”
龙鹰精神大振,转过身来,手仍拿着刮胡须的剃刀,道:“听到有用的东西吗?”
符太道:“我是福星高照的探子,何时令你失望过?他们谈的当然是最关切的事,就是鹰爷的校场大战。公主表达了如奈何不了你的忧虑,武三思则安慰她说做好了一切应变的准备,只要能令你鹰爷负伤便成,包保你过得一关,过不了第二关。听我劝,对这个女人你可以心死。”
龙鹰转身对铜镜继续修整仪容,好以最佳形相赴校场之战,叹道:“虚心点学习,这种情况下说的话岂可认真,是表态,公主向武三思表态,等于向韦妃表态。哈!很想看到公主晓得地道被封的神情。唔!在此事上须玩点手段,你的‘血手功’确具使被做手脚的支架,延后断折的神效吗?”
符太道:“这个包在我身上,表面一点看不出来,撑柱只是‘内伤’,但何时倒塌,却很难准确掌握,大概是半个到个半时辰。”
龙鹰道:“为了上天的好生之德,只须弄塌中间的一截便成,即使有人在地道内,仍来得及走避。我们午时初出发,你办妥后回来陪老子到校场去。”
符太道:“我会去找老田配合我,着他使人加强巡逻各院殿,装模作样,令我可在没人骚扰下进入地道做工夫。”
龙鹰道:“就这么办,待小弟办过正事后,方去会天师。”
符太讶道:“办什么正事?”看龙鹰的反应后,不迭地点头,笑着去了。
※※※
眼前的席遥,几疑是另一个人,他负手立在贞观殿的后园里,观看着冰封霜结的周遭树木,似永远看不厌。
再无昔日的悲情失落,多了几分出尘的仙态,自有一股闲适自如的气度。
龙鹰叹道:“终再见到席天师哩!幸好不用拼个你死我活。”
席遥转过身来,双目填满慑人异芒,微笑道:“是我不好,活了两辈子仍未开窍,当僧王现身眼前,一切豁然而通。”
又道:“看鹰爷的神情,活泼通灵,可知我们的担心,是白担心!”
龙鹰来到他身前,伸手与他相握。坦然道:“直至此刻,我仍想不到可行的战略,奇怪的是我竟毫不忧心,有种‘船到桥头自然直’、时到便知的直觉。”
法明的声音传来道:“说得难听点,此为等运到。来!让我们到亭子坐下,合佛、道、魔之智,研玩出破敌之法。”
※※※
在银白色的天地里,坐在武曌专用的亭子内,是另一番难以形容的滋味,龙鹰想起多次与武曌在此讨论中土内外大事,更别有感觉。
龙鹰先问法明,道:“谈出结果吗?”
指的是法明与两徒的对话。
法明道:“待会趁你校场比武的一刻,平生将从上阳宫水道离开。”
龙鹰道:“如何向二张交代?”
法明道:“二张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校场比武去,在这时期,多个人,少个人,不会在意,他们有多少料子?檀霸将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例如到城内探听消息。哼!如给人干掉,还如何回来。想控制宫城,首先须控制郭城,否则一切休提。”
席遥悠然道:“如果我站在敌人的立场,可采之法不胜枚举,但仍莫过于车轮战术。三人一组的对你放手强攻,以两人缠得你无暇他顾,另一人觑隙乘危的施辣手。一组后劲不继时,换另一组,轮番施为。七人里留一人在旁观察,指挥全局进退。鹰爷一旦陷局,除苦战至力尽败亡的一刻,本人实看不出别的出路。”
法明笑道:“看看我们周遭的人间世,仍有可离开的出口,就知疑无路处,正是连接另一出路的起点,问题在乎我们是否找得到!”
席遥道:“确是如此,僧王的话,令我灵机一动,不过须先了解鹰爷太阳真火和太阴真水的火候。”
龙鹰道:“我有点不知如何答天师,我有的是至阳里那点至阴,或至阴里的至阳,可是两者并未能并驾齐驱,始终以至阴里的至阳为主,那就是道心里的魔种。”
席遥道:“我在僧王处听到‘种魔大法’,依本人愚见,颇多芜杂处,关键之处,在其破而后立,死里复生,确为发前人之所未发,亦使人患得患失,致无从入手。”
法明叹道:“死掉才成功,教人如何敢试?其藉炉鼎之法,以炉鼎之死,代己身之死,便有炉鼎难觅之困,到发觉看错炉鼎,已白花了至少十多年的工夫,即使最坚强的人,仍禁不起如此打击。”
龙鹰苦笑道:“我的假师杜傲,肯定欠此福命。”
席遥道:“鹰爷在你称之为‘至阳里的至阴’一事上,可能误判了。那并非‘太阴里的真火’,而仍是‘阳中之阴’,否则‘太阳真火’和‘太阴真水’岂有此强彼弱的道理?我的‘黄天大法’,亦止于此,如能突破,将‘阳中之阴’转化为‘阴中之阴’,便是炼成能破碎虚空的大三合,正是这一步之差,令我望洋兴叹。”
法明道:“不过你的‘阳中之阴’,却与我们的‘阳中之阴’有本质上的差异,你的‘至阳无极’,压根儿不属世上任何先天真气的范畴,更非为变异,而是彻头彻尾超乎生死的奇异能量,这令你有把‘阳中之阴’,化为‘阴中之阴’的可能性,变成‘至阴无极’!”
席遥微笑道:“时间无多,现时没法深入讨论我们三人最关切的问题。有件事我是刚刚记起,仍未有机会拿出来和僧王讨论。”
法明道:“该是因鹰爷而引发的,对吗?”
席遥欣然道:“正是如此!我曾领教过燕飞的‘小三合’。”
龙鹰失声道:“什么?”
法明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席遥古拙修长的脸孔泛起神秘的光辉,陷进前世卢循的回忆里去,缓缓道:“当时我奉师命,向燕飞下战书,忍不住逼他出手,被他一剑击飞到三丈开外,他用的该就是‘小三合’。”【校者按:详见《边荒传说》卷三十二第十一章缥缈之约】
龙鹰抓头道:“能在剑尖使出‘小三合’,确令人难以想象。”
法明不解道:“当世没人比席天师更明白‘小三合’的秘密,你特别提出来,难道认为鹰爷有施展的资格吗?”
席遥道:“‘小三合’就是至阳无极和至阴无极分流合流的旷世奇技,非人力能抗拒,至于可否一试,惟鹰爷心里有数。即使未能如燕飞般用至随心所欲、出神入化,可是如能试使此招,特别在第一招蓄势时使出来,不但可收先声夺人之效,说不定还可破对方之局,一旦演为混战,重现战场之况,不论对方如何人多势众,谁有资格杀我们练就‘道心种魔’的圣门邪帝。”
龙鹰一震道:“我的魔种有反应。”
两人愕然瞧他。
此时符太来了,打出个幸不辱命的手势,先向席遥和法明请罪,对分为道门和佛门两大宗师级的人物,这小子表现出如对胖公公的敬意,然后向龙鹰道:“是时候哩!”
龙鹰长身而起。
符太道:“接天轰和战马,在门外恭候鹰爷大驾。”
法明高喧佛号。
席遥长笑道:“记着!真正的高手,就是能超越极限的人。”
龙鹰向两人行后辈之礼后,偕符太去了。
第五章唇枪舌剑
龙鹰和符太并骑驰出宫城,以百计正清理积雪的羽林卫,全避往道旁,肃立敬礼,颇有像昨晚上阳宫夹道相迎的声势,只差在没有高喊“鹰爷”大名。
天空云层低压,白云为主里杂着十多朵乌云,太阳躲到云层后方,虽是有心无力的模样,天气尚算稳定,不虞又忽来风雪。寒风阵阵地从西北方刮来,不时掀起大蓬雪粉冰屑,旋卷上半空去,狂飘乱舞后又缓缓洒落。
清理御道的工作方兴未艾,由天亮后苦干到此刻,只清理出半边道路,被铲走的雪堆积道旁,延绵似白色的丘陵,蔚为奇象。
龙鹰穿着装扮,与昨天进入宫城时没有大分别,唯一明显不同处,是将分成两截的接天轰取出,交叉挂背,从左右肩斜探出来,令刻意整理过仪容的龙鹰,更是神采照人,威武不可一世,状如天神。
符太虽然一夜未睡,仍是精神奕奕,笑道:“看他们的眼光,便知在看他们心中的大英雄,你的样子亦似真的魔种上身,处于巅峰状态,希望你不是中看不中用。”
龙鹰感觉着云层后太阳的位置,微笑道:“有诸内,形于外,就看你的眼力,没有‘银样镴枪头’这回事。你奶奶的,离正午至少三刻钟,你的‘是时候哩’,肯定说早了。”
符太笑道:“本子是让鹰爷有足够时间和各方好友寒暄话旧,并可亲眼目睹地道崩塌时有关人等的反应表情。我已尽力调校,就看老天爷肯否看在你鹰爷的情份上,配合帮忙。如本子所料不差,敌人的突袭军将于正午那一刻,通过地道从东宫潜过来,进驻陶光园和袭芳院。哈!鹰爷死讯传来时,立即发动,先将集仙殿重重包围,然后派人入殿斩二张。”
龙鹰道:“太少愈来愈懂事哩!咦!顶多得一百人,比起老子宰薛怀义时少多了。”
符太道:“忘记告诉你,李多祚派人来向田归道放话,说鹰爷出战期间,宫城、皇城和上阳宫三大军系,须留守岗位,不得有人去观战。还有!小檀说二张不敢去,怕你有闪失时,给人乘机干掉,故龟缩在集仙殿。”
龙鹰笑道:“真好胆!是摆明不惜一切,务要杀老子哩!他奶奶的,老子不发威,给人当是病猫。”
符太好整以暇地道:“难得鹰爷这么大火气,本子不知多么希望你大开杀戒,本子就可大过‘血手’之瘾,得到‘横念诀’后,尚未有可试功的机会,忍得不知多么辛苦。”
龙鹰悠然道:“勿要痴心妄想,老子才不陪你发疯。”
符太道:“既不想杀人,是否该订下赛规?例如在时间上的限制,又或划下界线,被逼出界外算输诸如此类。”
龙鹰朝他瞧过去,咧嘴笑道:“担心哩!今趟美其名为切磋比试,实为你死我活的生死决战,订什么娘的规矩都毫无作用,谁人理会?所以太平不会来,张柬之恐怕亦不来,因为他们晓得这个杀我的决定,不忍目睹。哈!真精彩!”
符太不解道:“精彩在何处?”
龙鹰道:“我现在魔种上身,不时冲口说出心里的感觉,说出来后自己并不太明白。大概是这样的情况,正是老子最深层的某部分,一手炮制出来。”
两人往左转,朝大校场的方向慢驰。这截到校场之路再没人清理积雪,或许因羽林卫先要打通贯连则天楼和端门的主御道,又或是武攸宜下令不准手下接近校场及其邻近范围。
气氛登时变得异样。
林立两旁的官署静悄悄的,不觉有官员办公,几疑忽坠鬼域。
龙鹰道:“至少三尺厚。”
符太没谈论路上积雪厚薄的闲情,道:“我给你弄得糊涂了,你不杀人,又不订下比武胜负的规则,如何了局?”
龙鹰欣然道:“技术就在这里,不杀人并不代表不可以伤人,战争也可以五花八门,例如突击、伏袭、歼灭。今趟就是一场消耗战,看谁更伤得起,谁可快点复元过来,当敌方最强横的七个人,全负上没十天、半月难以恢复的伤势,老子几个时辰后立即变回龙精虎猛,于此时候地道尽毁,我们再祭出僧王和天师两大至尊牌,一去一回,不用我说也清楚差异有多大。眼前正是个谁伤得起的危险游戏,只要能重现战场的形态,老子可放手而为,对方却是互相阻碍。他奶奶的!以寡敌众,我经验丰富,以众欺寡,对方肯定嫩过草苗。在正常情况下,他们可凭预先拟定的战术补这方面的缺失。他奶奶的!我怎会让他们有正常的情况呢?天师刚才点出了这个胜败的关键。”
符太叹道:“比之僧王,天师仍多出近百年的经验,谁可斗赢他?”
龙鹰道:“放心了吧!”
符太道:“说放心是骗你,最怕你的魔种像我般好斗,却是有勇无谋,更怕你给人斩首,抢回你的无头尸身有屁用。”
龙鹰打个寒噤,失声道:“给你说得老子寒毛倒竖,该为来自魔种的反应,斩首应是唯一能杀我之法,所以须好好护着脖子。他奶奶的!对方的目标肯定是我的头颅。”
说到最后一句,两人不约而同的交换个眼神。
符太讶道:“你的眼神又变了,变得内敛收藏,深不可测,我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个眼神。”
龙鹰沉声道:“给你窥破,我正在调节体内至阳和至阴的力量,从离开贞观殿后一直运功,直到你刚才提出敌人斩我首级时,忽然大功告成,虽仍是魔强道弱,可是相差再不是那么远。最微妙是给天师提醒,我格外留神‘阴中之阴’,果然有新发现。”
此时离校场所在不到三千步,走毕前方一排官署后,往左转将进入宫城大校场的广阔空间。
从则天门楼到校场,用了一刻钟的光景。
符太道:“天师说过什么话?”
龙鹰道:“他指出我的所谓‘至阴’,仍属‘阳中之阴’,未能臻达‘阴中之阴’的层次,换言之,我的‘至阴’,差一步方可到达‘无极’的至境。”
符太道:“似乎很有道理,对你该是很坏的消息,如青天霹雳,为何你仍可以这么轻轻松松的?”
龙鹰欣然道:“因为你和我晓得在经验上,比我们两个加起来仍多出百年的天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
符太摸不着头脑地道:“你在说什么?哪方面是我也晓得的?”
龙鹰微笑道:“我来不及告诉天师,小弟曾死过两次。到哩!”
※※※
果如龙鹰所料,太平公主和张柬之齐齐缺席,李显夫妇没有来,上官婉儿未见芳踪,也不见崔融、杨再思,及韦承庆、崔神庆、房融等二张的朝臣党。
其他可以来的人全来了,不过只限于够资格的重臣大将,总人数介乎百人之间,包括下场对付龙鹰的高手在内。
校场消失至无影无踪,化为官署间广阔逾三千步的一片雪原,厚积三尺。所有来观战者,全聚在校场南边,最触目不是众绿丛中一点红的李裹儿,而是在校场上踱步的宇文朔、杨清仁和宗楚客,三人交头接耳,勘察校场最新的情况,厘定策略,显示出对方不敢对龙鹰掉以轻心。
武三思正要第一个迎上来,李重俊和武延秀左右抢出,赶来为龙鹰和符太牵马,看武三思不知好气还是好笑的神情,便知两个小子均为没资格参与东宫和朝臣集团最高密议者,并不晓得今天的校场切磋,是“挂羊头,卖狗肉”,志不在斗艺,而是杀人。
龙鹰和符太于离最接近的武三思十步外甩镫下马,符太立给两人缠着低声说话,符太趁机不用和龙鹰一块儿走,避过陪龙鹰与在场者打招呼和说口不对心的虚言伪语。
龙鹰遇上来迎的武三思,微笑道:“如果兄弟落败身亡,梁王肯予兄弟风光大葬吗?”
以武三思之奸,脸上仍挂不住,尴尬赔笑道:“鹰爷说笑哩!让兄弟为鹰爷引见几个人。”
宇文朔、杨清仁和宗楚客见龙鹰到,离校场朝这边走回来。
表面看,不觉半丝剧战即临、剑拔弩张的气氛,可是一股莫以名之的压力,正笼罩全场,感觉矛盾。
李裹儿美目闪亮的盯着随武三思接近的龙鹰,按捺不住的趋前三步,带动了立在她四周的孙大娘、姚崇、桓彦范、崔玄暐、李多祚、武攸宜等十多人。
神都四大军系,得两大头子出席,不见李锋和武懿宗两人。今次比武,背后有着相当的思虑和考量。
于以张柬之为首的朝臣来说,是个痛苦的决定,晓得在自毁长城,更怕惹起兵变和民愤。所以可以在杀龙鹰后,压着消息不使泄露,至或制造出龙鹰并未死,只是离开了的假象,对新朝有利无害。
龙鹰不待武三思卖口乖,离安乐五步处卓立施礼,欣然道:“龙鹰参见郡主!”
李裹儿惊喜道:“鹰爷怎晓得本郡主呢?”
龙鹰踏前一步,笑道:“小民别的不行,却最爱猜谜,猜中时最开心。只恨有个谜,是小民永远猜不破的。”
姚崇满怀感触地道:“鹰爷话如其人,宛若天马行空,使人难以测度。”
李裹儿兴致盎然地道:“鹰爷当然是非常人,未出手已这般精彩,不知那个永远猜不到的谜,谜题是关于哪方面的?”
其他人从两边拥来,将龙鹰团团围着。
李裹儿这群人的后方,立着洞玄子、夜来深、沈入梦和白眉和尚等四个即将下场的高手,除白眉和尚垂帘下视,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样,人人现出全神倾听的神色。像他们般层次的高手,可从龙鹰的神态说话,寻找他的弱点破绽。
龙鹰气定神闲地道:“启禀郡主,谜面就是‘人生’两字。”
众皆错愕。
“水清即现,水浊便隐。”
龙鹰目光朝白眉和尚瞧去,微笑道:“敢问大师法号?”
宇文朔、杨清仁和宗楚客留在外围处,看白眉和尚与龙鹰以禅机交锋,任何一方若陷于词穷,势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