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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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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别的不行,这类凭空捏造、含血喷人的事却是优为之,写来铿锵有力,有如目睹亲闻,详列说话的时间、地点、与闻者的反应,诸如此类。说到底只属道听途说,信不信由你,不过酷吏精通用刑之术,来个“严刑逼供”,没事变有事。

另一份奏章牵连更广泛,矛头直指东宫,告发郡王李重润、其妹永泰郡主和夫婿武延基,述及他们在张昌宗拦截安乐郡主李裹儿后当夜在东宫内私下的聚话。

李重润乃李显长子,李重俊之兄,如果李显即帝位,李重润便为太子,陷害他,与陷害李显无异,至轻亦是“管教不力”之罪。

永泰是安乐之姐,龙鹰第一次入东宫,见过她与妲玛说话,其夫武延基乃武承嗣之子,武延秀之兄,袭爵魏王,于武氏诸王里因而地位颇高。

据奏章所指,该是张昌宗悻悻然离日安居返皇城的路上,与李重润狭路相逢,给李重润当面痛斥,指张昌宗没有自知之明,大胆无礼,竟敢挑衅安乐。章内当然说成张昌宗当时如何忍辱负重,李重润则气焰冲天,且因与他一伙儿的还有宇文朔等世族子弟,摆出一言不合,立即动武的姿态。

于此处将宇文朔等关中大族拖下水,是因深悉此为女帝一向的顾忌。

李重润返东宫后,余怒未消,与因冲突闻风来探问他的妹子和妹夫说话,李重润直言:“天下是他李家天下,怎到两个涂脂抹粉的妖孽指指点点!”大发脾气。

永泰郡主和武延基均表同意,认为二张兄弟没有出入宫廷的资格。

奏文又指,李重润非是首次批评二张,而是多次公开指责,问题在不住强调天下是李唐的天下,视大周女帝如无物,实存不臣之心、谋反之意,其心可诛。

最后提及的是他的“范轻舟”,指东宫勾结江湖豪强,公然挑战二张,有那么不堪,就说得那么不堪。

龙鹰皱眉道:“说话在众臣间和东宫内发生,来俊臣于奏章内既没透露消息来源,怎可入人以罪。这种事虽不可能有物证,但至少也要列出人证。”

胖公公叹道:“这是以前种落的因,一向以来用的都是这类告密的手法,再来个大刑伺候,不到被告者不认。来俊臣便是靠告密起家,于宫内宫外广置密探,否则二张怎肯起用本属武承嗣的人,是因他可在必要时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像这两道奏章。”

龙鹰道:“两道这样纯凭空口白话的奏章,可以起何作用?”

胖公公道:“归根结底,能起怎样的作用,还看圣上。”

稍顿后,叹道:“来俊臣之所以遭人恨之入骨,不但因满肚坏心术,更因其深谙无风起浪、搞风搞雨之道,有他为二张主持此事,表面看只不过是两道奏章,其实来势汹汹,递上奏章的同时,二张私下发令,使人将魏、高二人逮捕下狱,造出既成的事实。同时将奏章的事泄露出去,弄致如今人心惶惶,恐圣上大怒之下,迁怒太子。”

龙鹰失声道:“二张竟大胆至此?”

武曌淡淡道:“今早知道此事后,朕已下令释放魏、高两人。现在将你‘范轻舟’请来,表明亲手处理此事,二张再不可以自把自为,插手其中。”

胖公公苦恼地道:“难就难在如何拿捏,除非我们将二张扫入废物堆,否则不得不保住他们的面子。故此放魏、高二人不是说放便放,而是来俊臣所指人证之一的‘凤阁舍人’张说坚持不指证两人,刚才早朝时,宋璟、张廷珪、刘知儿、桓彦范、魏知古、王晙和朱敬则等冒死进言力保,圣上乘机下台,赦两人之罪,不过却不得不将魏、高两人,还有当时在场,却不肯作证的张说,全体流放岭南,以示小惩大戒,暂时平息了这场风波。”

龙鹰失声道:“如此岂非助长二张的气焰?”

武曌淡淡道:“此正为朕召你到这里来背后的原因,除非朕有继续执政之心,否则再没有人能压下各个蠢蠢欲动的政治势力。”

龙鹰头皮发麻。

第三章最后之聚

这就是政治。

如论对错,二张万死不足辞其咎,偏是在现今的情势下,女帝不得不扶他们一把,不让他们崩颓。而在所有事发生的背后,处处隐现大江联的魔爪。

龙鹰沉声道:“当年与师姐订下的五年之约,为的是两件事,首先是稳定塞外的形势,另一就是让大江联内无辜的突厥妇孺,可安全返乡。现在首目标已告完成,默啜在未来几年内难掀波澜。‘南人北徙’亦在进行中,如一切顺利,该于明年春天大功告成,师弟将再没有负担。”

女帝凤目生辉的听着,道:“不论情况朝哪个方向发展,难以动摇‘南人北徙’分毫,因牵涉到韦武、二张和杨清仁的切身利益,看似脆弱,实则稳似泰山。”

接着凤目一黯,隐泛泪光,望上书房的屋梁,声音带点嘶哑地叹道:“千黛终肯接受朕的提议,让朕催发她仅余的力量。唉!朕虽有这个想法,却没法说出口,是她老人家主动提出。经过两昼夜的施为,到昨夜二更,终于成功为她延长寿元。现在她可以进些斋菜,还动手易容改装,今次她用的是特制的材料,连她自已亦没法回复本来面目,是她最后一次的易容改装。唉!”

胖公公接言道:“没人晓得千黛可撑多久,我们唯一可以做的,是尽快完成交接的过程。这是最坏的时间,不过我们并无选择。”

虽然晓得以千黛代女帝的事早晚发生,但当事到临头,仍然手足无措,难以接受。没有了武曌的大周朝,将变成什么样子呢?

女帝的情绪稳定下来,目光回到他身上,道:“以她老人家目前的状态,不可能处理日常的政务,当然可由公公代行,却非常不智,势陷公公于险境。”

胖公公道:“圣上将避入女观,专志修道,再不沾手朝政,亦没可能理会观外的任何事。公公只剩下一个任务,完成后其他的一切再与公公无干。”

女帝一双凤目重见生机,亮晶晶的,充盈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语气平静,道:“我们现在说的,是最理想的情况,可是在现今诸党派各有思量的情况下,形势的发展,无从逆料。一切由朕掌控的情况,将一去不返。唉!朕担心国老,有很不祥的感觉,若要回来,国老早回来哩!”

龙鹰的心似给大铁锤重重敲一下,焦虑如火般灼烧他的脑袋。再次记起那天在牧场观畴楼醒来肉跳心惊,浑身虚虚荡荡,无有着力之处。他不是没有过女帝的想法,而是根本不敢去想,设法逃避。

胖公公的声音在他耳鼓内响起道:“七天前公公派了人全速赶往并州探看情况,该在几天内有消息。没告诉你,是怕影响你。”

武曌喝道:“邪帝!看着朕!”

龙鹰茫茫然的朝她瞧去,接触到她凤目射出来如若实质的精芒,一震下清醒过来。

女帝倏地转化,变回其不可一世、威凌天下之态,顾盼生威地道:“师姐现在身退却未功成,公公亦不得不远避他方,法明对权力名位兴致全消,圣门的荣辱,尽系于邪帝一身。不论何事,你必须坚强面对,否则师姐说不定大愿难圆,公公亦命运难测。邪帝谨记师姐之言,凡涉及朝廷斗争,绝不是个人或几个人的事,而是牵连广泛,祸及三族,诛连者数以千计,生死存亡下,不但没人情道理可言,且没人理会天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番话由经历过朝廷内外逾六十年的激烈斗争,牢牢握紧权力,最后登上帝座的女帝,以过来人的身份说出来,特别撼动人心。

胖公公插言道:“今天的聚会,可视为圣门最后一个会议,从此圣门烟消云散,再不复存。”

接着加重语气地道:“邪帝必须振作起来,面对冷酷无情的现实。现在不是忧心国老的时候,而是考虑国老未能亲临的后果,缺少一个如他般能压场的人,情况极可能非如我们所料般的发展,如公公被褫夺权力,不能沾手千黛葬礼的安排,你师姐将难如所愿。”

龙鹰愕然朝女帝瞧去。

武曌平静地道:“只有在绝境里,心如死灰,方有可能悟通‘破碎虚空’此千古之秘。”

龙鹰道:“情况这般恶劣?”

胖公公道:“比你想的更恶劣,邪帝该比外面任何人更清楚,二张今次是自寻死路,神仙打救不了。就‘南人北徙’一事上,二张只是被扯线的木偶,愚不可及。假若台勒虚云确如你所形容般的智与天齐,他期待的时机刚正开始,故事情绝不止于两道奏章,正点子尚未登场,一旦发生,神都将永远回复不到以前的模样。”

龙鹰急喘几口气,再深吸,沉着地道:“师姐还可给师弟多少天?”

武曌斩钉截铁地道:“三天!”

看着龙鹰爬满脸的震骇之色,抱歉地道:“是朕和公公商量后可给出最长的时间了。可以做的事,朕做个十足。两道奏章,一道如朕刚才说般处理,另一道有关李重润的给朕当着众臣前撕掉,下令永不准提起,球赛一事,由朕亲口下令取消。退朝后,朕发另一谕旨,大赦天下,除徐敬业、李贞、李冲及其他反逆魁首外,罪无大小,均予赦免。”

胖公公怕他不明白,进一步解释道:“这个圣旨,是安抚人心的手段,等于将圣上临朝称制以来,所有冤假错案一律平反,此为国老的心愿。死者还其官爵,生者放归乡里。”

又道:“圣上恨不得将来俊臣煎皮拆骨,没法公开来做,就凭此旨褫夺其权,虚居其位。大部分案子多少与他有点关系,故他是首当其冲,二张也没法维护他。何况以二张的自私成性,岂肯为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人伤神。”

来俊臣是罪有应得,因高戬的事,太平第一个不放过他。虽知来俊臣受大江联摆布,但来俊臣本身好不到哪里去,而因自己曾接触他“善良”一面,目下听到他在劫难逃,心里难过是人之常情,被他害得家破人亡者,却极之痛快。

武曌续道:“对‘范轻舟’而言,神都亦成险地,师弟当然不惧任何人,却须考虑势力的消长。要完成的事已完成了,撤离神都乃明智之举。”

龙鹰双目魔芒遽盛,一字一字地道:“‘范轻舟’该退,‘龙鹰’须回。”

胖公公竖起拇指道:“鹰爷清醒哩!回复圣门邪帝的本色。”

女帝欣然道:“你若想不到,我们会提醒你,没有国老,天下间能镇着神都者,唯鹰爷一人。如果没有大江联在背后弄鬼,你回来是多此一举,可是有杨清仁、香霸之辈玩阴谋手段,例如趁乱对付公公,甚或千黛,鹰爷势与新朝成为死敌。此为借刀杀人,是在杨清仁能力范围内,不用和鹰爷正面对撼,已等于永远放逐鹰爷。还有符太,如事起时小符仍在宫内,将大劫难逃。”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道:“听圣上和公公的说话,宫廷之变,似迫在眉睫之前。可是太子怎可能有这个胆量?”

胖公公道:“邪帝轻敌了,大江联筹备经年,怎可能止于两道奏章,观其来势,后者必然厉害至极,可将形势彻底扭转,剩瞧到此刻我们仍未知彼,纯凭过往的经验感觉到,知我们处在下风,且不晓得如何防备、无从反击。唯一可做的事,是作最坏的打算。”

武曌提醒道:“鹰爷返回神都,须及时行事,迟恐不及。”

龙鹰失声道:“竟严重至此?”

胖公公语重心长地道:“不独宫廷斗争,所有争斗均是如此,机会转眼即逝,错过可能永无翻身的机会,你想明白政治吗?当它是一场没有宣战的战争,其他一切,似异实同。”

女帝淡淡道:“邪帝想朕立即驱逐‘范轻舟’,还是‘范轻舟’自愿离开神都?”

龙鹰沉吟道:“两个做法都有点不妥当,如是驱逐,我以前的说话全变作吹牛皮,‘范轻舟’成了江湖骗子;自愿离开更没道理,若是怕了二张,那成立郡主队便是非常令人费解的不智之举,令‘范轻舟’的声誉一落千丈。”

胖公公道:“来个中间着墨又如何?以谣言的方式传扬开去,真中有假,假里藏真,黑白混淆,任‘范轻舟’这个当事人自圆其说,作出演绎。”

见龙鹰和女帝全瞧着他,泛起笑容道:“二张今早临朝前,在上阳宫观风门拦路向圣上哭诉,说东宫勾结外人,欺压他们,居心恶毒,要令他们在宫内无立足之地,哀求圣上为他们做主。”

女帝狠骂道:“蠢材!”

胖公公续道:“因此圣上在早朝后,派人到日安居将‘范轻舟’拿回来,问清楚来龙去脉、前因后果,看李显是否胆子忽然变大。另外一个原因是‘范轻舟’确是圣上委以重任的人,圣上须弄清楚情况,始可决定如何处置‘范轻舟’。”

女帝点头道:“公公的说法,解释了朕为何将‘范轻舟’召入宫来。”

胖公公道:“谣言就建于这个基础上,公公亲自去向二张传话,说‘范轻舟’挑拨二张与东宫的关系,以下犯上,本死罪难饶,但圣上念在‘范轻舟’智擒成都采花盗和打击大江联的事上,立下奇功,因而从宽发落,限令‘范轻舟’三天之内,自行离开神都。这个决定是最后的决定,任何人包括两个蠢材,不得异议。”

接着再道:“我还暗下警告他们,勿要惹‘范轻舟’,因‘范轻舟’负有重任,乃圣上倚仗的人。以上的说法,公公另寻渠道发放出去,不由二张主导。”

女帝皱眉道:“另寻渠道?”

女帝想不通,龙鹰更无从猜测。

胖公公道:“二张是没法守密的人,特别是于他们有利的事,忍不住口,即使他们忽然学乖了,潜伏在他们旗下的卧底,亦将消息泄露予杨清仁一方,令他们感受到‘范轻舟’的威胁力。但若是如此,是消息而非谣言,必须炮制另一个说法,混淆二张掌握到的消息。”

龙鹰不解道:“今次圣上亲自审问‘范轻舟’,事属机密,除非由‘范轻舟’泄露出去,谁晓得呢?”

胖公公道:“‘范轻舟’是第三条泄秘渠道。公公指的另一渠道是婉儿,在现今的情况下,宫内发生的每一件事,没一件是小事。圣上如此破例召一个平民到上阳宫御书房内,人人瞩目,武三思是其中之一,他比其他人有办法,可直接问婉儿。”

龙鹰担心地道:“婉儿愿合作吗?”

女帝淡淡道:“到她不愿意吗?若非师弟维护她,朕早将她处死。”

龙鹰心中一颤,忙道:“师姐手下留情。”

胖公公道:“婉儿由圣上亲自处理,不到她说不。就对婉儿说圣上对事情始末,清楚掌握,并对二张的自把自为,颇为不满,曾痛斥一顿。不过,姑念两人为圣上尽心尽力办事,又不想见太子和二张势成水火,遂饬令‘范轻舟’离开以平息这场风波,由婉儿负责监察。婉儿清楚‘范轻舟’为谁,当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

武曌同意道:“好计!”

龙鹰听得心中佩服,两人不愧宫廷斗争高手里的高手,无有遗漏,一丝不苟,不容令人有起疑的破绽漏洞。

心中一动,道:“如能再加上在三年之内,不许‘范轻舟’踏足神都半步,会减去‘龙鹰’或‘丑神医’很多烦恼。”

武曌道:“就如邪帝所言。”

龙鹰叹一口气道:“公公怎么办呢?杨清仁一方已晓得我是邪帝,练成‘道心种魔大法’,倍添他们对圣上和公公身份的怀疑,如果宫中大乱,他们不会错过机会,事后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

女帝道:“此正为你必须以‘龙鹰’的身份回来的原因。”

胖公公好整以暇地道:“想杀公公嘛!他们仍未够斤两。邪帝放心去吧!公公比任何人更长命。”

武曌同意道:“千黛一天仍在,没有人敢动公公半根寒毛,朕清楚显儿的性格,对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公公有一定的感情,不容人对付公公。情况紧急时,公公可避进女观来!哼!勿要逼朕大开杀戒。”

龙鹰心忖若事情发展到这个情况,过往的努力将尽付东流,忙道:“师弟尽快赶回来。”

女帝若有所思地道:“在到女观前,朕发出圣谕,将‘龙鹰’从高原召回来,因身体欠佳,有些事须当面说明,如此邪帝可名正言顺的返回神都。”

龙鹰道:“一来一回,至少半年的时间。”

胖公公道:“用上飞鸽传书,可省上一半时间。”

转向女帝道:“明空在想什么呢?”

女帝的眼神却向龙鹰投来,思索着道:“如果朕立即传位显儿,所有烦困,是否可迎刃而解?”

龙鹰心中一震,这么简单的办法,自己偏想不到。

以前他担心的,分别是平定塞外、送突厥妇孺返乡和让李隆基立稳阵脚,故此有五年之期。

现在只剩下送突厥妇孺的事未完成,但正密锣紧鼓地进行着,依女帝之言,没人可腰斩计划,如此五年之约,再无必要。

胖公公道:“际此斗争愈趋激烈之时,传位只可在三个情况下发生,方能生水到渠成之效。第一个情况,是国老无恙回来;第二个情况,是鹰爷返神都;第三个情况,是圣上病倒了。”

龙鹰精神大振,道:“这么说,岂非可在三天后任何一日正式退下去。”

女帝道:“这方面可由公公拿捏,等于保住了那两个蠢材的小命。”

胖公公摇首道:“张柬之绝不肯放过他们,却拿武三思没法。”

向龙鹰道:“半个时辰哩!邪帝不宜留此太久,公公会透过小符与你密切联系,人人晓得小符爱干什么干什么,不卖任何人的账。”

龙鹰感慨丛生,亦知不宜逗留,心情复杂的离开,结束了这个或许是女帝执政以来,影响最重大深远的圣门密会。

当他踏出御书房的一刻,中土圣门在名义和实质上,再不存在。

第四章恶毒谣言

飞骑御卫押他至端门,让“范轻舟”自行离开。

龙鹰心里的天地灰蒙蒙一片,没法看远,沉重如此时神都上空低压的云层。他清楚原因,凭直觉已晓得,就像胖公公嗅到危险,由台勒虚云一手策划的阴谋,迫在眉睫之前,可在任何一刻发生。台勒虚云想出来的,他第一个不敢小觑。

万仞雨的音讯全无,亦像千斤大石压着他胸口,令他有窒息的感觉。

他失魂落魄的登桥、下桥,思量着女帝立即让位的提议,解决了这个最关键迫切的问题,所有事会否立即迎刃而解?诚如胖公公所言,这是天大重要的事,不能这边想到,那边宣布,有礼仪程序的要求,择日择时,中间有个过程,还有胖公公指的时机,特别在以千黛替换女帝的非常时刻。怎么快,仍要待千黛安定下来,最快也发生在三天之后。

他们有这些时间吗?

马车停在身旁。

龙鹰现在没有和任何人说话的心情,偏是无法拒绝,登上马车,坐到霜荞之旁。

马车加入定鼎大街的车马人流去。

尽管置身神都最繁盛的通衢大道,一如往昔,他却是独自憔悴,黯然神伤。

挨过去,头侧枕她香肩,嗅着她发香,叹道:“让我们找个能避开眼前人世的地方,天塌下来也不去管。”

假设霜荞依他所言,他清楚自己将抛开顾忌,不理一切的和她抵死缠绵,直至返回现世的一刻,不论事后有多后悔。

霜荞没对他亲昵的行动表示反感,轻轻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兴致猜测她为何守候皇城外,不愿费神去想她现时的行动,是否大阴谋的部分,似乎没有任何事是重要的。颓然道:“不要提哩!”

他的情绪从未试过这般低落,或许心真的倦了,隐隐里,他掌握到原因。

虽然一直晓得女帝将退下来,从此不过问朝廷的任何事,可是当事情确确实实发生,其冲击的力道仍是大至超乎想象,没有了女帝的中土,将变成什么样子?在他来说,等若丧失了魂魄,再无以前那种说不出来的生趣。他也知终会适应,回复过来,继续行程,却非在这一刻。加上国老令人担忧的情况,忽然间,他最敬佩的两个人,如被命运的无形之手,从他身边扯离。虚虚荡荡,没有落实之所。

道:“真的不要问,小弟被勒令封口。可以告诉都大家的是,我须在三天内离开,并在一段时间内不能踏足神都。唉!我的娘!事情怎会发展至这个田地!我范轻舟自认不懂神都的游戏哩!”

霜荞沉吟不语,咀嚼他的说话。

龙鹰清醒些儿,坐直身体,望往窗外,讶道:“不是返日安居吗?”

霜荞撅嘴儿哂道:“范爷要和人家偷情,到日安居怎成?”

龙鹰清楚她,知她不可能这般的便宜自己,脑筋一时又转不过来,讶道:“日安居有何问题?”

霜荞没好气道:“你是真的不懂玩神都这个游戏,先答我,你到宫内是否见圣上?”

龙鹰苦笑道:“你太恭维小弟哩!小弟是被捕押见圣上,只差没有戴手铐脚镣。你怎猜到是圣上召见我?”

霜荞朝他瞧来,叹道:“稍懂形势的,该知在目前的情况下,没人敢碰你,遑论请你或押你入宫。”

龙鹰不解道:“都大家因何有这个胆量?”

霜荞道:“范爷能用自己两条腿走出来,当然是另一回事。不过因你失魂落魄的模样,知不是什么好事。现在让人家点醒你这个剩知横冲直撞的糊涂鬼,你现在已变成了全城注目的人,没有人不想从你身上套出情况,圣上究竟问过什么、说过什么。自昨天开始,谣言满天飞,最骇人听闻的传言,就是圣上要再一次废太子,今次将令太子永不超生。”

龙鹰骇然剧震,清醒过来,呆瞪霜荞。

霜荞细审他的神情,道:“瞧你的反应,圣上该没有透露这方面的事。”

一股寒意从心中涌出,“空穴来风,非是无因”,目下女帝和胖公公想出来并采取的手段,作用是化解和平衡,怎会被扯到风马牛不相关的事去。唯一解释,是有人故意散播这个最震撼和恶毒的谣言,居心叵测,顿令女帝大赦天下的手段,变成为暗里进行的阴谋粉饰门面、转移视线的工夫。

霜荞续道:“如你返日安居去,包保各路人马络绎于途,使你应接不暇,还如何偷情?”

龙鹰深吸一口气,暗忖霜荞怎会这般为自己设想?想深一层,霜荞据离开皇宫的“范轻舟”为己有,为的是令其他人没法从“范轻舟”身上寻得解开疑团的答案,使事情更暧昧不明、扑朔迷离。

在这样的推测下,霜荞势将不惜一切把“范轻舟”“禁锢”,使其他人没法接触他。难怪香肩任枕,极可能不惜献身。

龙鹰痛苦得心叫救命。

对方的后着呼之欲出,摆明目标是李显,又知由洞玄子主持其事,偏是仍然茫无头绪,不明白这样的谣言,可起何实质作用,除了令所有李显的支持者人心惶惶外。以目前神都的形势,发动政变者是在找死。

一天武曌坐在她的龙座上,没人可动摇她的皇权。

龙鹰想到如果现在对霜荞无礼一番,而她来个逆来顺受,可试探自己猜测正确,不过真的没这个心情。

沉声道:“现在到哪里去?”

霜荞若无其事地答道:“如是园。”

龙鹰道:“小弟现在最该做的事,是返日安居执包袱。”

如何不着痕迹地脱出霜荞的魔爪?比登天还难。

霜荞没好气道:“得那两、三件衣服,何用执拾。你何时离神都?”

龙鹰道:“愈早愈好。伤心之地,岂宜久留?”

霜荞轻骂道:“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以活着走出来,不知多么幸运,还要自怨自艾的。早警告过你,大江还大江,神都还神都,却将你大江那一套搬到神都来,不闯祸才奇怪。”

龙鹰何来心情听她说废话,急于脱身,来个先发制人,大手伸过去,降落在她丰满结实的大腿上,猖狂如斯,良家妇女肯定受不了。

霜荞剧烈地抖颤一下,垂下螓首,竟不拨开他无礼的手。

龙鹰心叫糟糕,他的猜测,不中亦不远矣,今回怎办好?更迫切的问题,是正感觉着美人儿动人肉体的怪手,鸣金收兵还是扩大战果?忽然陷入此进退两难之境,后悔得要命。

霜荞闭上明眸,脸泛红霞。

急遽的蹄声在后面远处响起,迅速接近。

龙鹰暗叫谢天谢地,装作吓了一跳的别首后望。

霜荞睁开眼睛,一对秀眸现出茫然之色。

龙鹰岂有理会她的闲情,透过后窗,似惊弓之鸟般的嚷道:“又是羽林军。”

霜荞瞥一眼后,现出不解神色,骂道:“勿大惊小怪,是城卫。”

龙鹰怎不晓得,何况领头的是陆石夫,心中叫好,正要来个魔种式的传音入密,着陆石夫为自己解围,见陆石夫打出收缓马速的手势,显是冲着自己而来,知机的收口。

“停车!”

御者不待霜荞吩咐,收缰勒马,车子停往路旁。

霜荞扯他衣袖,娇羞地道:“不要去!”

龙鹰尚是首次得睹她害羞答答的风韵,出现在姿容高雅的成熟美女如她的身上,有高度的诱惑力,比对着霜荞一向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等若明着暗示愿以身奉君,虽晓得她在弄虚作假,可是七分假里怎都有几分是真的,瞧得龙鹰心中一热。

众城卫齐声吆喝,在马车前后停下来。

龙鹰给喝得“清醒”过来,暗呼厉害。

这么看,霜荞为“软禁”他,抱着不惜牺牲之心,由此可断定台勒虚云的阴谋正面临关键的一刻,不容有失。更生出感觉,台勒虚云养伤之地,就在神都,让他可在暗里操纵大局。只有台勒虚云,可令霜荞抛开对沈香雪的顾忌,与“范轻舟”发生肉体的关系。

正因这个想法,他判断出有台勒虚云在暗里主持大局。

女帝召“范轻舟”入宫见面,事前没人知晓,属突发事件。假如女帝斩了“范轻舟”,人人清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范轻舟”夷然无损的放出来,立成掌握女帝想法心意的最重要线索。在那半个时辰内,女帝说的每一句话,胖公公与女帝的对答,际此风声鹤唳、风雨飘摇的时刻,顿成掌握真正情况的关键。

假设女帝废李显的谣言是由大江联一手炮制,那大江联势将不惜一切、千方百计保着此恶毒谣言,不让任何人揭破,而在目前的情况里,“范轻舟”极有可能成为可揭破谣言的人。

大江联是个不同派系的联盟。塞外魔门、香家和玉女宗各有山头,惟有台勒虚云能驾驭一切,统揽全局,迅速动员,以应付像“范轻舟”般的突变,惟有他,方可指令霜荞以“非常手段”来应付“范轻舟”。

龙鹰敢肯定能全盘掌握阴谋者,只台勒虚云的策划者和洞玄子的执行者两人,其他领袖如杨清仁、无瑕和香霸,是略知梗概,不可能清楚个中细节,这从香霸须问洞玄子有关的事,证实阴谋保密的程度。故而惟台勒虚云,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该采取哪一种应对的手段,并有能力付诸实行,包括令霜荞牺牲色相。

龙鹰凑近霜荞,香她脸蛋,然后边亲她的耳朵,边道:“避得一时,避不得一辈子,除了圣神皇帝外,我范轻舟怕过谁来?”

陆石夫策马到车旁,报上官职名字,道:“范爷和都姑娘请恕末将打扰之罪,末将是受人之托,求范爷移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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