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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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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活得痛快,生死等闲事矣!就在连自己也以为不得好死之际,遇上博真和虎义两位大哥,大家结伴到产金凶地不管城碰运气,竟真的寻得特大金矿,发了大财。在塞外有金子也没用,遂起远游之念,今次到中土来,就是为花金子。哈哈!”

三人的解释有其必要性,东宫绝不容三个来历不明的人加入郡主队,他们的话,特别说给孙大娘听,让她回去有得向韦妃交代。

张昌宗去后,来拍门的正是博真等三大混蛋,从语调认出是龙鹰,过来证实,到遣走程六,四人喜极拥抱,欢欣如狂,畅叙离情时,李裹儿率人杀到,三人逾墙返邻舍,等待龙鹰的传唤。

久别重逢,又可并肩作战,战场换上马球场,重温故梦的动人感觉盖过一切,不要说区区一个张昌宗,纵然面对千军万马,何足惧之。晓得符小子在附近,是喜中之喜。

他们出生入死建立起来的交情,任风吹雨打仍不褪分毫颜色。

美丽郡主心迷神往地道:“金矿内是不是随手拾到金子?”

博真呵呵大笑,道:“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不过是从金脉凿出来。”

虎义最懂大体,道:“兄弟们,我们举掌立誓,效忠郡主队,保证杀敌没一千也有八百,使敌队全军覆没。”

李裹儿吃惊道:“只是打马球呵!”

管轶夫耸肩道:“我们粗人,说惯口,郡主勿见怪。”

安乐反不好意思起来,忙道:“是本郡主误会了。”

龙鹰拍掌道:“大局已定。现离赛事得三天时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请问郡主,可否立即进行挑杖、选马的准备工夫,如能先一步到药圃来个试场,将更万无一失。”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怪声怪气道:“这方面包在我符太身上。”

两卫知机的打开院门。

符太双目熠熠生辉大步走进来,眼神掠过博真、虎义、管轶夫,最后落在龙鹰身上。

武延秀忙道:“符大哥!这位就是有‘玩命郎’之称的范轻舟范大哥。”

符太眯眼盯着龙鹰道:“看在你确敢玩命的份上,我符太必奉陪到底。”

博真二人立即怪叫连声,喝彩叫好,将气氛推上高峰。

龙鹰长笑道:“难得符兄像我们般都是惟恐天下不乱者,郡主在上,今次小弟幸不辱命,郡主队聚义成功。”

李裹儿兴奋得俏脸泛红,向符太道:“符大哥呵!你有赛马和上等鞠杖吗?”

符太来到博真等的另一边,好整以暇地道:“我当然没有,幸而宫内两方面均不缺,且应有尽有,大家立即入宫各挑心头爱如何?”

包括龙鹰在内,众皆愕然。

没得女帝点头,谁可打宫内战马和国库鞠杖的主意。

一场因挑战、应战而生的赛事,其意义忽然提升往无限高的层次。

《龙战在野》(卷十五终)

卷十六

第一章一石千浪

大宫监府。

胖公公使人领符太、博真等四人到国库挑选鞠杖,与龙鹰到偏厅说话,神色出奇地凝重。

龙鹰欢欣的心情一扫而空,忙问其故。

胖公公沉吟片刻,道:“你相信公公的鼻子吗?别人嗅的是气味,公公却可嗅到危险,屡应不爽。”

龙鹰骇然道:“发生了何事?”

胖公公道:“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处处暗涌。明空有两天没上朝了,由二张主持内廷会议代之,情况可以想象,只差未有动武。”

龙鹰关切地道:“师姐出了什么问题?”

胖公公叹道:“她没出事,出事的是千黛,她病倒了,你师姐哪来兴趣去处理朝政,连续两天到女观伺候她,对外则称染恙,这也是必要的幌子,令她们的交接不露破绽。”

龙鹰立告色变,偏在这个时刻,出现最不利他的变化。

胖公公安慰他道:“明空早预见今日的情况,做好准备,故此将‘南人北徙’的事,全权交予方均处理,除她外没人可插手,包括二张。二张当然支持不反对,因为计划是他们提出来的。”

龙鹰叹道:“我的心有点乱,始终不熟悉朝政,掌握不到何处出问题。”

胖公公似听不到他的话,续下去道:“二张集团和以张柬之为首的朝臣,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昨早的内廷会议,魏元忠公然指责张氏兄弟卖官鬻爵、强占民田、夺人姬妾的恶行,双方闹得很僵。告诉公公,若你是二张,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办?”

龙鹰头大如斗,苦笑道:“文的不成来武的,除此之外我实想不到办法。”

胖公公双目亮起精芒,沉声道:“宫廷朝廷的斗争,有一条金科玉律,叫先下手为强。你道张昌宗蓄意折辱李裹儿,接着又气势汹汹的到日安居捉拿‘范轻舟’,是偶然的事吗?二张正在孤注一掷,最终的目标是将李显从太子之位扫下来,令朝臣失去凭依。”

龙鹰皱眉道:“有可能吗?”

胖公公道:“可能或不可能,系乎你师姐身上。二张的所有阳谋阴计,均环绕这方面而设,政事上他们一塌糊涂,害人损人却是高手,满肚子坏水。宇文朔的冒起,敲响他们的丧钟,现时李显实力遽盛,发动政变仍不可能,收拾二张非绝办不到,公公最担心的,是杨清仁而不是宇文朔,公公有个不祥的感觉,台勒虚云一直苦候的时机,逐渐成形。”

龙鹰苦恼地道:“弊在直到此刻,我尚没法看破他们筹划经年的阴谋,无从防御。”

胖公公道:“开始有感觉了。”

龙鹰点头,道:“圣上!唉!”

胖公公道:“你师姐再不是以前的那个人,即使整座万象神宫塌下来仍不动容。近日她唯一用心处理的,是邪帝老哥的‘南人北徙’,其他事得过且过,否则二张岂能气焰日张?”

稍顿,续道:“二张最厉害的手段,是捏造诬陷,最重的罪名是谋反,在李显回朝前,此招行之有效。最近虽不太灵光,然而随二张势倾朝野,他们本身已有足够权力形成对反对者的威胁,令人人自危,今次竟欺到李显的头上去,可见一斑。公公让你们到宫内挑杖、拣马,是要抑制二张,否则几可肯定你今夜睡不安寝,张昌宗怎下得这口气?”

龙鹰难以相信地道:“张昌宗竟敢不把师姐放在眼内?”

胖公公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的胆子,是由我们一手造成的,当发觉不论做任何错事,代价只是给轻责几句,胆子当然变大,何况区区一个‘范轻舟’?干掉你并没有后果。”

又道:“再告诉你一件事,说到玩手段,二张出色当行,最近竟派人游说李显、相王和太平公主等李氏宗族的骨干人物,着他们共同上表请封张昌宗为王,听说相王和太平有屈从之意,李显则因背后韦妃的反对,至今未有决定。照公公看,因着马球赛此突发事件,韦妃将被逼改变主意。”

龙鹰失声道:“竟有此事?怎可能呢?”

胖公公道:“你不明白,因你不清楚神都政治的变化。公公刚才说,张昌宗找李裹儿的碴子,不是偶然,而是向韦妃施压,找她最着紧疼爱的女儿下手,韦妃当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故阻止女儿应战。谁晓得邪帝老哥将事情揽上身,包办球赛,令事情只余一个转圜的余地,就是屈从二张之意,以免小事化大,令对抗更尖锐,暗中角力变成公开的冲突。”

龙鹰不解道:“可是现在有公公出手,韦妃该清楚师姐撑谁的腰,理该不卖二张的账,为何情况恰好相反?”

胖公公道:“公公和你当然晓得内里的情况,别人如何知道?公公撑你,二张和韦妃认为是因符小子,与李显没关系,与‘范轻舟’更风马牛不相关。马球赛一事,明空不宜插手,一插手二张立即崩溃,这几年来辛苦营造的权力平衡,毁于一夕之间,再没有可抗衡李显和支持者的力量,纵然这力量是如何不堪。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收局,必须由千黛代明空驾崩,明空方能如愿以偿,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不是为你完成心愿,她等一天嫌多,只有在她的帝冢内,万念俱寂,没可能的事方变得有可能,一如师妃暄的坐绝关。”

龙鹰问道:“二张这般的强人所难,有何实质的作用?太平等因何答应,岂非助长二张的气焰?”

胖公公道:“这就是玩政治手段。首先,你要明白封王的意义,为何不是二张同时封王,封的是张昌宗一人。”

龙鹰茫然摇首。

胖公公道:“‘皇’和‘王’的分别,是顶上欠龙冠,‘王’加冕成‘皇’。明白吗?李氏宗族封王是理所当然,武氏子弟封王,是因你师姐造出来的势,外姓封王绝非多个头衔般简单,是为张昌宗度身订造,隐有可取李显代之之势,其只求李氏宗族的支持,在于表示对武氏子弟的轻蔑。”

龙鹰道:“李显等怎可以同意上表呢?”

胖公公道:“问题在有何后果。以政治手腕论,二张非常短视,逞一时之快,却处处树敌,连与他们一直有交情的太平,因此非常不满。最后,这种不满转移到你师姐身上,圣上不支持二张。二张凭什么狐假虎威,李氏子弟之所以屈服,是怕二张是在你师姐的指示下行事。”

龙鹰道:“我的老天爷,真的复杂。”

胖公公道:“可以想得简单些,就是李显本人,安于逸乐,别的事可听韦妃的,独在与明空对抗上有自己的主张,也就是没有任何主张。正因如此,方造成眼前朝内朝外史无前例、荒诞奇怪的局面。就在这个时候,你的‘范轻舟’来了。”

龙鹰一怔道:“我竟那么重要?”

胖公公道:“‘一石激起千重浪’,无人能料事情的走向,你从来不明白张氏昆仲,因根本没兴趣去了解他们。你视他们为‘男宠’,他们却视自己为‘皇夫’。明白吗?后可称帝,皇夫当然有同等的机会,你认为他们是痴心妄想吗?他们则认为是理所当然。现在他们要争的是帝座,即使他们对政治一窍不通,也知须在明空掌大权时力争,现在明空称病不朝,最紧张的正是他们,情况可以想见,他们绝不肯坐以待毙。”

龙鹰道:“他们可以做什么呢?”

胖公公道:“你是‘聪明一世,蠢钝一时’,当然是借明空之手,杀掉李显。你和我均知明空绝不会这么做,他们欲认为只要证明李显意图谋反,明空一怒之下,不放过自己的亲儿,就像以前那个样子。”

龙鹰沉声道:“这就是张昌宗挑衅李裹儿的原因吗?”

胖公公微笑道:“邪帝终省悟了,他们在逼李显谋反。”

龙鹰摇头道:“李显怕圣上多过怕老妻,不敢为此说半句话。”

胖公公道:“何用李显谋反,他身边的人按捺不住便成,忍耐总有个限度,不过现在给你这般来搅局,公公又插手其中,二张方寸已失,进退两难。”

龙鹰沉吟道:“依公公的判断,我是否化解了暂时的危机呢?”

胖公公苦笑道:“若只得两方人马斗争角力,暂时该难起波澜,可是神都现在的利益集团太多了,特别是以台勒虚云为首的大江联,套用兵家之语,我们既不知其所攻,故亦不知何所守。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他们的阴谋。”

龙鹰道:“明白了。”

※※※

龙鹰落往船子去,符太在船尾轻摇橹桨,逆流而上。

寒风呼呼,际此初冬时节,天气明显转冷,神都的民众换上御寒的衣物,两人亦不例外,以之为掩饰伪装,帽子低压过眉,革袍棉鞋,巧妙也改变体型,不致隔远一眼看破是“范轻舟”或符太。

博真三人依旧到翠翘楼鬼混,还会对有幸到国库之事大吹大擂,以示没有心机,作糊涂状。

符太问道:“有消息吗?”

龙鹰道:“岂止是消息,现在对目标们的所在清楚分明,香霸关上铺门后往翠翘楼去;霜荞午后回如是园,一直没有离开;杨清仁则在半个时辰前抵如是园,他是如是园常客,平时出入如是园,并不惹人注意。”

符太一怔道:“怎可能掌握得这般巨细无遗?”

龙鹰答道:“因为小弟去见的是陆石夫陆大哥,他乃神都消息最灵通的人,在我返神都前,透过胖公公知会他,教他对这几个人特别留神,怎瞒得过他耳目。”

符太皱眉道:“杨清仁一方也有严密庞大的情报网,不怕被他们察觉有异?”

龙鹰欣然道:“是过去的事哩!陆大哥晓得这方面的情况后,不住截查盘问他们一方混进神都的人,还抓了几个人回去用刑逼供,虽没问出什么来,足令霜荞大为收敛,再不像以前般肆无忌惮。”

稍顿续道:“知道又如何,监察全城是陆大哥分內之事,奉旨而行,且他的监察网是天罗地网,无影无形,有一套特殊的通风报信手法,人人习以为常,不以为异。”

接着叹道:“为何对柔美人一字不提?”

符太耸肩道:“她离开神都两天我忘记她了,或许我是天生无情的人。”

龙鹰道:“真的是这样?”

符太微笑道:“也不完全如此,可是当我想到她定设法忘掉我,我挂着她再没有任何意思,加上我正处于将‘横念诀’融合在‘血手功’的当儿,其他一切均置诸脑后。”

船子驶入支流,拐个弯朝如是园的方向驶去。

夜幕低垂,天寒地冻下,岸上人车稀疏,河道静悄悄的,一路驶来,遇上的舟船不到五艘。

符太仰首观天,喃喃道:“午后云层转厚,如神都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在三天内发生,我们要在雪地上打马球。”

龙鹰知他故意岔开,因不想说及有关柔夫人的事,他说得潇洒轻松,内心仍是有感觉,因此不愿多言。

符太目光回到他身上,道:“为何离开皇城后,我总感到你心事重重,不像平时般爱开玩笑?”

龙鹰苦笑道:“此正为我们今晚出动的原因,探听敌情,一天弄不清楚洞玄子的阴谋,看不破他的手段,睡难安寝。”

符太沉吟道:“记得吗?这个阴谋洞玄子连香霸也瞒着,可知何等机密,恐怕只有台勒虚云、杨清仁和洞玄子三人完全清楚。香霸有可能只知大概,洞玄子虽透露一、二,但绝不泄露细节。以洞玄子和香霸的关系,仍如此保密,无瑕等知得更少,我们想从他们的对话窥破玄机,是白费心机,更可能杨清仁是去见闵玄清,不与霜荞碰头。”

龙鹰道:“我却不是这么想,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差不多哩!泊在左边的柳树林去。”

符太依言将船子靠岸,两人登岸,以绳索把船子拴往特别粗壮的柳树干去。

伏在被风吹得不住摇摆的柳林内,龙鹰续道:“不论洞玄子有何手段,必针对李显而发,因李显乃整个局势的重心和关键。依台勒虚云的一贯作风,构想出来的当为可将全局逆转之计,洞玄子为执行者。”

符太同意道:“洞玄子最厉害是旁门左道的异术,防不胜防。虽难以猜估,我们或可从他在东宫活动的情况,估计他可起的作用,作出推断。这方面该是有迹可寻。”

龙鹰叹道:“有武三思的关系,洞玄子打进东宫是水到渠成的事,且大受欢迎。从历史观之,所有皇帝不论贤愚,当一切无缺之时,追求的都是如何将寿元永恒地延续下去,智慧精明如李世民仍不能免,其他人可以想见。李显比之其他人更笃信求神问卜,而洞玄子则在他最需要的两方面均可投其所好,在武三思穿针引线下,洞玄子就像我的‘丑神医’,登堂入室,不受东宫的礼节规矩约束。”

符太道:“我只想到趋古避凶的诸般把戏,另一方面指的是……”

龙鹰道:“就是御女秘术,更是李显快乐的源头,这方面的事限于李显、武三思和洞玄子三人,不泄露丝毫风声。”

又叹道:“洞玄子是‘丑神医’外的另一类大夫,治的是‘心病’,驱邪赶鬼,令人心安,他进行的任何活动,秘而不宣,非是一般眼线探听得到,故此以胖公公耳目之众,对洞玄子近乎一无所知,唯一较有启示性的,是他出入之所限于梁王府和东宫,近期留在梁王府的时间多过在东宫,可能要做的事已经办妥。唉!”

符太不解道:“为何叹息?”

龙鹰指指脑袋道:“是头痛。给胖公公一言惊醒,不时想起花简宁儿之死,心中非常不舒服,当时的情况是,如让花简宁儿成功返回总坛,突厥人立即和台勒虚云决裂,可是洞玄子来个杀人灭口,摆出疑阵,四两拨千斤的将危机瓦解,想想足教我心寒。”

符太道:“多想无益,不如去碰运气。可是范大哥仍未答符大哥的问题,就是杨清仁为何去找无瑕说及有关这方面的事?”

龙鹰道:“武三思出入东宫如回到自己的府第,可惜始终是外人,很多事不方便做,亦不宜由他去办,因他只是被利用的棋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洞玄子在各方面均须倚仗妲玛,妲玛是玉女宗的人,故杨清仁可以瞒香霸,却要向无瑕交代。我这个想法没有实据,但两人的对话已成我们最后的希望。差不多哩!现在离杨清仁入园足半个时辰,应付过闵玄清,该去找无瑕说话。去吧!”

两人窜出柳林,朝如是园潜去。

第二章两道奏章

龙鹰一觉醒来,天尚未亮。

还有几天立冬,夜长日短逐渐明显,眼前的冬天,于他来说,绝不好过。龙鹰很想睡多一会儿,偏脑袋不受控制似的想东想西,起来又不情愿,不单因想多休息一阵子,主要是因没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可干。

前方是一道死胡同,只能被动地等待,既无退路,等于没有出路。

昨夜没有收获。如是园的主堂举行小型的雅集,他和符太潜至附近,刚好听到琴箫合奏,霜荞弹琴,吹箫者不知何许人,配合得很好,“郎才女貌”,让人听得赏心悦目。从霜荞的琴音,感到她有心事。不时透露出浓烈的情绪,格外感人。

杨清仁为座上客之一,听到他和闵玄清说话的声音,一句起,两句止,不可能在这般场合说较亲密的话儿。表面看,两人的关系仍然融洽。

说没有收获吗?并不全对。

假设台勒虚云的阴谋针对东宫而发,洞玄子在梁王府的时间多过留在东宫,杨清仁有闲情到如是园参加雅集,落入龙鹰的有心人眼里,是欲盖弥彰。如果这个看法正确,阴谋可在任何一刻发生。

另一件他担心得要命的事,是万仞雨的音讯全无,那是不合情理的,纵然发生了事,至少可通知胖公公。

他记起在飞马牧场的那个早上,忽然心惊肉跳。想到这里,再躺不下去,坐将起来。

天亮了。

※※※

龙鹰叫来早点,独自一人在厅子的圆桌进食,心情沉重。

昨夜符太提议候至雅集结束,看杨清仁会否与无瑕私下说几句,给龙鹰反对,一来这个可能性很小,更主要的原因是龙鹰怕看到杨清仁留宿如是园,感觉将很不愉快。

吃到一半,乐彦来了,是翻墙进来,鬼鬼祟祟,一副见不得光的凝重模样。

到神都后,龙鹰一直在等候他,很多事情,须和他商榷。

两人对桌坐下。

乐彦劈头道:“情况很古怪,二张不知是否吃了豹子胆,竟在江湖公开放言,说如敝帮的大龙头敢踏入神都一步,他们派人打断他的……嘿!打断他双腿。”

龙鹰失声道:“竟有此事,还有更霸道的吗?”

乐彦叹道:“没有圣上在后面撑他们的腰,他们怎敢这般大言不惭。我们用尽办法,仍摸不清楚情况,只好暂时偃旗息鼓,避过风头火势,静观其变。大龙头着我向范兄致歉,暂时难以到神都来会范兄。”

龙鹰头痛地道:“可是我们赚大钱的盐船,如箭在弦,没可能取消。乐兄该听过‘南人北徙’的政策吧?”

乐彦竖起拇指赞道:“范兄已非是有办法,是神通广大,大龙头着我告诉范兄一件事,问一句话。”

龙鹰道:“乐兄指点。”

乐彦道:“首先,龙头着我告诉范兄,今趟走的货,北帮毫无保留的与范兄全面合作,并保证所得利益,三方平均分配,我们不会多占半个子儿。所有去货渠道安排妥当,落货地点经过精心设计。”

略顿续道:“依范兄估计,大约有多少盐货呢?”

龙鹰道:“是以船来计,应不下于六百船次,全属大型客货船,每船的盐货在五百石到七百石间。”

乐彦动容道:“货量远超我们估计之上,赚个二十至三十万两肯定没问题,利润惊人。”

龙鹰心忖此三分一已肯定超过北帮一年的总收入,非如此如何打动武三思般的贪得无厌。此招叫“欲擒先纵”,引韦武集团上当。

龙鹰知他满腹疑问,如杨清仁般,是“范轻舟”凭什么办得到,不容他追问,径自道:“落货的细节容后讨论,田帮主想问的是何事呢?”

乐彦欲言又止,然后道:“龙头想问,范兄是不是安插了人在二张的阵营内?”

龙鹰道:“人命关天,恕小弟不能直答。”

乐彦道:“事实上范兄已答了。”

正容道:“两天后的马球赛,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龙鹰从容道:“乐兄消息灵通。”

乐彦欣然道:“此事只要有耳朵的,都风闻其事。听说是由二张中的张昌宗先下战书,范兄为郡主接招应战,立即轰动全城,人人翘首盼望,希望范兄狠挫二张。”

旋眉头大皱地道:“以二张的嚣狂,范兄是外人,他们怎容范兄可安坐在这里?”

龙鹰可肯定乐彦与武三思碰过头,所知的事远不止此,现在装作无知的问自己,是看自己对他有多坦白。

与江湖人打交道就是如此,很难真的得对方信任。

在阴差阳错的形势推动下,他与北帮的合作,是骑上虎背,须顺势而行。龙鹰隐隐感到是命运的安排,未来的路定须朝此方向走,非人力可左右。

正因如此,使各方势力认为“范轻舟”是个有野心的江湖豪强,不晓得他另有图谋,也令杨清仁以为“范轻舟”是可收买的人。

形势复杂混乱,以龙鹰的视野,也惟有见一步走一步,摸着石头过河,身不由己。自离开荒谷石屋后,他第一次陷进这样的情况里。

龙鹰坦然道:“张昌宗昨天上过门来找小弟的碴子,不过当晓得郡主队有符太参加,生出怯意,不敢逞强动手。哼!他奶奶的!动手又如何?我怕他吗?”

在乐彦进一步追问前,叹道:“这叫阴差阳错,郡主要小弟为她讨公道,可以拒绝吗?惟有耍一记虚招,问她神都可有不放二张在眼内的人,由武延秀说出符太的名字,小弟乘机下台,说要得符太加入,我们方能组成郡主队,岂知符太竟一口答应,还由他说动胖公公支持我们。唉!你道我想这么张扬吗?他奶奶的!”

他的话有真有假,谅乐彦看不破他故意将次序的时间先后混淆。

乐彦满意地道:“原来如此!”

龙鹰结论道:“今次的合作若可大功告成,可再次合作,到时才去拜见大龙头未嫌晚也。”

商量妥行事的细节后,定下联络的秘法,乐彦告辞离开。

虽然搞妥北帮,龙鹰的沉重有添无减。田上渊不明白二张为何对他忽然发难,他却掌握到二张的意图,就是对武三思进一步施压,“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只要东宫内有人沉不住气,或与李显有关系的臣属和朝臣,按捺不了下对二张有微言,传了出来,二张会小事化大,至大者当然是意图谋反。

二张这样做,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如果这个“高人”就是大江联打进二张集团的人,事情绝不像表面的简单,而是台勒虚云筹谋已久的阴谋发动了。

此阴谋一直如芒刺在背,现时大祸正临头,仍没法测破台勒虚云的手段。

两天后的马球赛,变得无关痛痒。现在最希望是与胖公公碰头商量,说什么都好,以纾解他“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的恶劣感觉。

苦思不得之际,蹄声自日安居东大门的方向传来,听蹄音,达十骑以上。

龙鹰大为错愕,难道二张竟敢派人公然来犯?

※※※

上阳宫御书房。

武曌立在龙桌一侧,凤目寒芒闪闪。

胖公公坐在一旁,取出烟管“咕噜咕噜”的吞云吐雾。

龙鹰的“范轻舟”垂手立在女帝前方,有点像等待发落的模样。

直至此刻,他尚未弄清楚师姐为何派出飞骑御卫,招摇过市的公然押解他到这里来,又为何她肯离开千黛,从女观返回治事之地。

武曌一言不发,取起放在桌面的两轴奏卷,往他送来,道:“读!”

龙鹰两手探出,一手接一道奏章,心情忐忑的逐一展卷阅看,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看毕后放回龙桌上,退返原位。

两道奏章均出自来俊臣之手,与其称之为奏章,不如称之为告密函较为贴切。想当年酷吏当道之时,这般的告密函等若家常便饭,情文并茂、言之凿凿,但绝大部分均是捕风捉影,凭空捏造,最容易是告发之为徐敬业、李贞、李冲等曾起兵造反者的余党,再以酷刑屈打成招,炮制人证、物证,如此冤案,自武曌垂拱以来,多不胜数。不过在李显回朝后,女帝颁下敕令,规定自此以后,有告发徐敬业等人余党者,“一无所问”,内外官司再不受理,摆出全面宽容和解的姿态。

在此之前,女帝又接纳狄仁杰的提议,容许复核大小冤案,来俊臣便因此受牢狱之灾,后由武承嗣救他出生天,因那时武曌对以武氏还是李氏为继承人,仍犹豫难决。

于此期间,大周朝在狄仁杰的主理下,大批冤案陆续得到昭雪,至李显回朝,李武联姻,气氛趋向缓和,酷吏政治已成过去,想不到今天告密奏章又通过酷吏来俊臣之手,出现在女帝龙桌之上。

情况异乎寻常。

胖公公移开烟管,道:“两道奏章昨天黄昏先入二张之手,再由他们亲身奉呈,说是十万火急,公公看过后知道不妥,立即到女观见圣上,圣上却因没法分神,临天明前方有暇阅章,晓得形势严峻,立即回来,召开早朝。”

两道奏章,关乎两方面,一为诬陷宰相魏元忠与司礼丞高戬,说他们私下议论说“太后老矣,不若挟太子为久长”。

对高戬龙鹰印象深刻,前晚遇上,并利用其体型与自己相近,避过给太平一眼认出的劫数,太平还对他“另眼相看”,邀之游湖,看来该有进一步的发展。来俊臣将高戬卷入此事,已重重开罪太平,不过肯定来俊臣不清楚太平和高戬的关系。

来俊臣还在奏章详细分析“太后老矣,不若挟太子为久长”这两句话的意图和严重性。不称“圣上”而称“太后”,显然认为武曌的帝位是不合法的,是以太后的身份篡夺李唐的政权。二张更深悉女帝绝不认老,如此指她年纪老迈,命不久长,犯正女帝大忌。当然,二张明白的,是以前的女帝。

“挟太子”一词隐含谋反之意,暗指必须扶李显上皇座,方为长久之计。

来俊臣别的不行,这类凭空捏造、含血喷人的事却是优为之,写来铿锵有力,有如目睹亲闻,详列说话的时间、地点、与闻者的反应,诸如此类。说到底只属道听途说,信不信由你,不过酷吏精通用刑之术,来个“严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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