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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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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从敞开的院门进入太医府。
龙鹰颇有远行归家的感觉。
院门在后方关上。
胖公公道:“仍有时间,不用赶。”
龙鹰答应一声,下车去。
忙得透不过气来的神都生活,又回来了。
第八章有药可救
太医府。
主堂。
符太聚精会神的打量他,讶道:“为何我明明清楚你是龙鹰,仍感到看着的是另一个人?”
龙鹰欣然道:“这代表小弟的易容手法突飞猛进,稍动手脚,立即摇身一变,化成范轻舟。修剪胡须以改变脸形的手法很巧妙,改变得来全无斧凿之痕,看你现在瞪大的双眼便清楚,你的样子也有点变了,以前是小贼,现在是大贼。哈!”
符太不屑地道:“你懂我在说什么吗?你的所谓易容,儿戏之极,不值一哂。我指的是你的眼神变了,变得难以形容,多了些与前有别的东西。还有是你发质改变了,变化相当明显,比前黝嫩乌亮,当掩着大部分脸孔的须髯也是同样的质地时,变异颇为惊人,像将你转化了,这不是任何易容术办得到的。”
龙鹰大喜道:“若真的如此,谢天谢地,小弟现在最怕的,是给熟悉我的人一眼看破。”
符太追问道:“发生过什么事?”
龙鹰沉吟道:“或许是因我死了第二次,不但道炁有变,魔气亦再经历多一次由生入死、死而复生的洗炼。太少旁观者清,看出前后相异之处。”
接着将与台勒虚云交手的经过道出,和不得不死的前因后果解说。胖公公虽着龙鹰不用赶,他更是天下最有耐性等候惯了的人之一,但要胖公公呆候,心里总过不去,故此长话短说,尽量精简扼要。
符太难掩惊异之色,道:“你这小子胆大包天,竟敢将我随口开的玩笑付诸实行,却有点落差,复生时非是立即全面复元,亦只有在北博的环境,你方可避过一劫,算你命不该绝。幸好给你引走台勒虚云,否则将轮到我去试可否死而复生。”
龙鹰笑道:“千万不要在神都试,顶多只能在瓦面跳下去。”
符太道:“这么看,你老兄同时破掉了他们于交出宝典时布局杀我的构想。”
龙鹰叹道:“少了个台勒虚云,仍有无瑕,若加上洞玄子、香霸和杨清仁,包保你插翼难飞。”
符太道:“幸好你及时回来,快给本子想办法。”
龙鹰问道:“约好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吗?对方有否如我们所料般的开条件?”
符太道:“确有列条件,却非如你猜的取《智经》后须立即返回塞外去,而是人或经,选其一,且立场坚定,不怕我威胁似的。”
龙鹰道:“是谁向你开出条件?”
符太道:“当然是柔柔,我每隔三、五天便去找她聊天。唉!坦白说,我正陷于被动的守势,有点不忍心揭破他们,不想伤害她,这在我是从未有过的事,肯定多少中了点她的媚术。说到底,在这方面我是新丁,她却是自小修行,等于嫩娃儿遇上修炼过千年的妖狐。当然!我仍把持得住,至少表面如此。不过如真的和她翻云覆雨,势遭灭顶之祸。”
龙鹰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符太光火道:“还来笑我,快想办法。”
龙鹰两眼上翻,道:“我坐在这张椅子多久了?好像尚未听到有人恭敬唤‘师父’。”
符太没好气道:“你现在这副剪径山贼般的模样,教我如何唤得出口。少说废话,若我反被收拾,会供出你是见死不救的龙鹰。”
龙鹰哑然笑道:“若不理你,就不会没命地赶回来。太少放心,我保证你可赢得漂亮,可是却须先问你几个问题。”
符太瞪他两眼,道:“坦白说,在眼前的局势下,任你智计通天,仍不可能想出办法,除了一拍两散。弊在杨清仁已向人揭穿我的身份,解释我早改邪归正要大费周章,且怕没人相信。我在香霸身上下过点工夫,他伪造出来的出身家世是经过长期部署,近乎无懈可击,起码我找不到破绽。现在他们敢开出条件,要人还是要经,摆明是不怕被揭破。”
龙鹰道:“错了!他们是怕得要命。此为政治,不论如何荒诞的谣言,亦有人相信。何况确为事实,能不做贼心虚?他们敢和太少讨价还价,是因看穿你,看穿你的人是柔柔。你一直和她交手,招来招往,却因非是武斗而是文比,故被她压着来打仍不自觉,还大感郎情妾意。哈!师父有说错吗?”
符太颓然道:“该错不到哪里去。他奶奶的!勿说废话,有何解救之法?”
龙鹰好整以暇地道:“柔柔开出条件时,你如何回答她?有犹豫吗?”
符太回想当时的情况,道:“你太小看本子,怎会让她看出我心里的犹豫?我当时以锐利的目光瞪着她,冷笑一声后离开。”
龙鹰思索片刻,道:“你的反应不过不失,幸好老子及时赶回来。哼!该轮到胖公公出手了,显示你对他们的威胁,不止于说是非般的简单。”
符太喜道:“胖公公可如何出手?”
龙鹰道:“胖公公的出手最关键处是须恰到好处,点到即止,否则过犹不及,引致反效果。”
符太不耐烦道:“你有很多时间吗?仍要卖关子。”
龙鹰指指脑瓜,道:“我是边说边分心二用,为你动脑筋。高明的招数,必须令对方误以为奸谋得逞,却是反踏入我们陷阱去,是为连消带打。”
符太一呆道:“你似乎胸有成竹。”
龙鹰分析道:“太少以为老子不清楚你的罩门死穴在什么地方,对吧?”
符太叹道:“想不认你做师父都不行,看来你真掌握到小徒最担心的事。”
龙鹰呷一口热茶,忍着笑道:“想不到人见人怕的太少,竟有今朝一日,你最怕的是那张有柔美人横卧的香榻。哈!真好笑!”
符太大奇道:“连这个你竟也有解决的办法。勿要高估小徒,在床上我是刚入门的初哥,在你老人家的馊主意下临急抱佛脚。别的我不行,看人却很准,自知比起柔柔有一段很远的距离,上她的榻子与送羊入虎口没有分别。一旦迷失,你的什么分心二用全派不上用场。”
龙鹰道:“不要妄自菲薄,你的问题不在于功力高下深浅,而在于你对她动心了,且是打开始便如此。”
符太苦笑道:“想不承认也不成,早说过是中了她的媚术呵!”
龙鹰纠正道:“你爱上了她。”
符太耸肩道:“竟有分别?”
龙鹰道:“分别在中媚术尚有清醒过来一刻,爱上则是无药可救。”
符太失声道:“那我岂非死定了,大家始终一场兄弟,勿要危言耸听,落井下石。”
龙鹰叹道:“你奶奶的!老子是以事论事,须知彼知己,否则如何为你老兄筹谋运算。哈哈!多唤几声师父是有帮助的,怎可两个月不到,立即尊卑不分。”
符太摇头苦笑,道:“师父在上,小徒现在是悔不当初,当日和师父过招,本着‘严徒出高师’之心,不懂留手,令师父含恨而去,直到今天仍耿耿于怀,心存怨恨。唉!徒儿知错哩!”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开怀狂笑,笑至呛出泪水。
龙鹰按着笑破了的肚皮,辛苦地道:“你这混蛋!”
符太喘息道:“我若是混蛋,你就是混账。亏你笑得这么高兴,不理我是名副其实的笑中有泪。他奶奶的,我该怎办好?”
龙鹰道:“再问清楚点,人、经俱要,还是要人不要经?”
符太沉吟道:“以前想得经,是为好奇心,想看看前人的独特心得,能否使我作出突破,查实心底晓得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希望非常渺茫,不过既然没什么有意义的事可做,也算人生的一个目标,知道总比不知道好,理该多少有点帮助和启发。”
稍顿续道:“现在嘛!死都死过了,武功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子,完全的提升,未死过的人的看法,对我有屁用?但话是这么说,我既然着他们将经还我,现在他们耍一招‘要人还是要经’,我立即屈服,岂不是丢尽面子?”
龙鹰道:“对方为何这样做?”
符太道:“不论他们做什么,最后的目的是要置我于死。要经是死,要人是死,而不理我要经要人,都给他们看穿底子,就是只得揭破他们的一招,故不敢轻举妄动。使出这一招后,肯定人经俱空,而能否扳倒他们,尚属未知之数?”
龙鹰道:“为何你说要人亦是死?没想过柔夫人因你舍经取人受感动吗?”
符太苦笑道:“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剩看柔柔能保持在她媚功的巅峰,知我对她的影响力微乎其微。亏你这混蛋笑我,不知我的心情多么恶劣。”
龙鹰道:“既然不用人经两得,易办多了。若我们要人,他们如何反应?”
符太道:“那时杀我只有一个方法,是在榻子上收拾我,令我功力大幅减退,我将任他们鱼肉。”
龙鹰分析道:“若是如此,这个要人还是要经的反击之计,该是由柔夫人想出来的,因已将你看破,没得她的同意,不可能实行。她在何时向你提出?”
符太道:“昨夜。”
龙鹰拍腿道:“那就是曾和无瑕商量过了。小子有福哩!你不觉得她对你动了心,是她媚功的特质。像小弟般,到今天仍弄不清楚湘夫人有否爱上范轻舟,觑不破她们的心,却可从她们的行动判断。多多少少,你的柔柔仍抱有试探之心,看你对她的爱有多深。否则索性趁你去找她时,集齐无瑕、洞玄子、杨清仁和香霸,另加上柔夫人和湘夫人,肯定你死得通透。”
符太一呆道:“她仍要杀我?”
龙鹰道:“这是必然的事,当你得到她美丽的肉体时,是大限到的一刻。”
符太道:“岂非矛盾之极?”
龙鹰想起沈香雪,道:“人生充满矛盾,你出身于大明尊教,对此该有深入的体会。成大事者,谁不在各方面作出牺牲。她在床上定须保持在爱欲分离的状态,表面情如火热,内里一片冰心,此为媚功的境界,如你能使她爱欲难分,她将彻底爱上你,就像沈香雪和范轻舟的情况。在媚术上,柔夫人比沈香雪高上几筹,效果难以想象,如高手过招,对方将你的全力一击收为己用,问你怎挨得住。”
符太没好气道:“你老人家太高估我了。”
龙鹰伸手,张开手掌。
一截两寸许长、粗若尾指的香,出现在他的掌心里。
符太先现出不明所以的迷茫神色,接着神色逐渐转变,双目精芒凝聚。
龙鹰道:“嗅到了,对吧?”
符太道:“我的娘!竟然真是!没可能的,你怎会有的呢?”
龙鹰道:“外形虽不同,料子却一样,‘缚神香’。拿去!”
符太用两指小心翼翼将缚神香拈起,送到鼻端闭目深深吸嗅,叹道:“我成为原子之后,方有机会接触到仅存的三颗缚神丹,此丹因欠缺了两种罕有的主药,令我们没法多制些出来。哈!有药可救了。”
龙鹰将得香的过程扼要交代,最后道:“在使用上必须玩点花样,若给柔夫人晓得是我明抢回来的缚神香,会猜到范轻舟是龙鹰。至于你另有缚神丹却毫不稀奇,因为这是你们的东西。”
符太道:“我曾在前人笔记读过使用此丹的多种手法,其中一种是将药溶在水里,蒸出毒素,然后以指尖吸收,送入受术者经脉去,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后绝不晓得被做了手脚。不过采毒和施毒相隔的时间不可以超过一个时辰,配合上不容易。”
龙鹰掏出小盒子,让符太将缚神香藏于其中,免致香气外泄。
道:“所以我说须胖公公出马,由他营造出最佳洞房花烛的环境,让你们在榻子上进行最后决战,看江山属谁。哈!真的是刺激香艳。想想柔柔爱上你后的样子,连师父也心痒起来。”
符太心情大是不同,将香盒纳入怀内,骂道:“你是为老不尊。嘿!请胖公公出手,是不是有点那个呢?”
龙鹰道:“那个什么?他奶奶的!你以为是亲家的礼来礼往吗?对他们何须客气。他们既摆出不怕被揭穿的强硬姿态,老子就看他们能硬到哪里去。他们打的牌叫‘柔夫人’,我们打出的叫‘胖公公’。连韦妃都害怕胖公公,香霸算老几。早上向胖公公说不,晚上肯定被胖公公扫出神都去,铺子给拆掉。”
符太眉开眼笑地道:“师父回来为徒儿作主,果然不同。敢问师父,今晚徒儿该否去见我的柔柔,向她作出‘爱的宣战’?”
龙鹰道:“期限何日届满?”
符太道:“今天是九月初二,尚有六天,初八到期。”
龙鹰叹道:“你或许仍不晓得此日在你生命中的意义,老子却清楚将成为你永志不忘的一天,让你邪气和生气的怪种能尽展所长,发挥尽致。不过我们有张良计,他们有过墙梯,出招还招,该是精彩热闹。”
起立道:“来!一起坐马车,好和胖公公共商大事。”
符太随他站起来,道:“另有一个伤脑筋的问题,假设她由那一天从了我,我们该视她为哪一方的人?”
龙鹰抓头道:“竟然是个问题?唉!说得对!且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符太道:“不论我如何喜欢她,仍不想有个女人在我身边。我习惯了独来独往,只有这样才能在修为上不住精进。”
龙鹰道:“得到她后,立即抛弃,只要不是明媒正娶,连休她这个步骤亦省了。说到底,你们的所谓情场实为战场,谁都没资格怪责对方。”
又沉吟道:“或许如此方能真正攻破她的媚功,如果从此对你念念不忘,就是千年道行一朝丧。想想都觉得爽。”
符太双目闪亮地道:“师父最后的一番话,最合徒儿心意,忽然间,小徒似寻回以前的自己,有点像死而复生。”
龙鹰哈哈一笑,搂着他肩头离堂去也。
第九章人经兼收
马车没有驶出太医府,三人就在车上说话。胖公公听罢摇头道:“你们两个一是魔门邪帝,一为大明尊教的原子,但加起来,恐怕仍及不上一个普通传人对本门的认识。”
符太双目精芒闪烁,盯着胖公公道:“公公终视我为自己人哩!”
胖公公笑道:“你肯为龙鹰捺着性子做人,知你当龙鹰是兄弟,瞒你没有意思,徒惹猜疑,又缚手缚脚。中土圣门事实上刚刚解散,已不复存,大明尊教亦早烟消云散。”
龙鹰心里一阵激动。要胖公公这个魔门的忠心支持者说出这番话绝不容易,可见师妃暄亲笔函的冲击,等于慈航静斋承认了武曌女帝的身份,圣门之名再没有意义。
关键处正是他这个魔门邪帝。
透过端木菱,以最巧妙和不着痕迹的方式,中土魔门具体而微向静斋之主道出向被视为至高无上、秘不可测《道心种魔大法》的秘密,令师妃暄顿悟天地之道。
至此尘世的斗争仇怨不存在实质意义,什么正邪之别,黑白之分,如梦之迷。千百载的恩怨,不过是无足道的闪耀,过不留痕。
人世间的一切均被超越。
通过密函,慈航静斋向中土圣门史无先例的杰出代表武曌,以仙胎之秘作为回赠。这个最高层次的心法交换,化解了两派间纠缠数百年的对峙和斗争。
端木菱交函后立即离开,隐含着此中之意。
当然,仙胎和魔种的尘世之缘仍是没完没了,如端木菱所言的,时至自知。
胖公公本身亦起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龙鹰的死而复生,席遥的转世轮回,动摇了他对人世的看法,再不囿于狭窄的门户之见。故此逐渐发觉千黛以前说过却听不入耳的话,实为至理。
一切如是,何苦来由?
龙鹰求教道:“请公公指点。”
胖公公道:“不论香霸又或杨清仁,已得之物怎愿拱手让人?既不会给经,给人更是休提。这般的逼着要小符选择,是试探性质,目的在小符心里没有准备下,杀人灭口。不信可试试看,小符正被置于最严密的监视下,如妄然去找柔夫人谈判,将是步进死亡陷阱的一刻。”
换过以前,符太肯定嗤之以鼻,可是在晓得龙鹰曾“惨遭毒手”后,怎敢轻敌。
胖公公一字一字缓缓道:“此正为圣门的行事作风,杨清仁是白清儿之徒,香家在自私自利上比圣门尤有过之,以这样的两个人,肯赔了夫人兼失经吗?”
龙鹰和符太点头表示明白和同意。
圣门或大明尊教,皆在强敌环伺、寇雠遍地的环境里奋力求生,损人就是利己,这种风气是经长时间养成的。杨清仁和“范轻舟”谈妥条件后,仍想尽办法杀“范轻舟”,是基于这种“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的损人心态。只有人欠他,没有他欠人。
胖公公道:“要人或是要经,说将出来,立露底牌,且显示不出小符大明尊教第一人的手段威势。有公公出主意,两个小子可以放心,我们不但要经,亦要人、经兼收。”
两人听得你眼望我眼,姜确是老的辣。
胖公公道:“首先须弄清楚的,经书是否在神都?”
龙鹰示意符太说,后者沉吟片刻,道:“肯定在这里,这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有经在手,必要时拿来安抚我。”
胖公公道:“十多卷经书加起来,厚得像张高凳,包起来是个包袱,不易收藏。”
龙鹰动容道:“好计!偷经比偷人易上点儿。”
符太一双邪眼更明亮了。道:“经书因经过特制的防腐药处理,有特别的气味,故必须以防水油布密封,而油布本身便发出气味。盛载的木盒用的是樟木,樟木自然有樟木的气味。”
龙鹰道:“任他们包得如何密实,绝瞒不过我,知道防腐药的处方吗?”
符太为难道:“我只是从前人笔记看过,没有说及处方的成份。”
胖公公道:“防腐药就是防腐药,可如何的特别,待会公公拿几种来给你嗅。”
转向符太道:“偷经的事,须你两人合作才成。小符负责牵引敌人,龙小子负责寻经,得经后以经换人。最巧妙的地方,是即使将经还给他们,小符取走秘页后,与得经无异。”
符太愕然道:“公公竟这般清楚我的事。”
胖公公感慨地道:“如果不是向公公推心置腹,公公欲助无从,由知道的一天起,公公一直在做工夫。不论圣门或尊教,正是误于各怀鬼胎,利己损人,致成一盘散沙。小鹰之所以能成功,看他怎样待你便明白,现在即使以利刃架喉,你肯出卖他吗?”
符太毫不犹豫地道:“死算什么一回事?”
胖公公道:“就是这样了,你方有机会人、经兼收。哼!香霸想和我斗,还是嫩了点儿。”
胖公公厉害处,是不动声息的默默做事,以暗算明,老谋深算之极。在这方面,龙鹰自愧不如,女帝亦差上一点点。
龙鹰问道:“对《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收藏处,公公有没有头绪?”
胖公公轻松地道:“神都户籍严格,任你财雄势大,想广置巢穴,仍然非常困难。公公从户籍登记和房产买卖入手调查,重点在珍古斋、翠翘楼、柔夫人现时的香居和宜人坊的两所宅院,以水银泻地的手法寻根觅迹,最后锁定了五个买手。”
符太大喜道:“幸得公公插手。”
胖公公好整以暇地道:“此五人大概与香霸没有直接关系,只是为厚酬奔走出力。调查的主要原因,是要知道除此四个物业外,是否尚有其他,然后由陆石夫出手监视。”
龙鹰拍腿道:“有陆大哥出手,对方摆摆尾仍瞒不过他,且懵然不觉正被置于包天盖地的监察网内。”
这就是“猛虎不及地头虫”的道理,陆石夫是神都通,关系网深达社会每一个阶层,只要藉查“大江联案”为名,怎样发动监察调查仍不会令对方生疑,更没法联想到胖公公身上,遑论龙鹰和符太。
有了陆石夫,胖公公等于将耳目从宫内扩展至宫外,囊括整个京城。
胖公公沉声道:“《智经》肯定藏于翠翘楼内。”
这是理所当然的。
杂在每天付运往翠翘楼大量的粮货物资内,将《智经》送到楼内去,最能掩人耳目,且翠翘楼大若十多个珍古斋,是藏东西的最佳处所,龙鹰早猜到对方若要藏起《智经》,翠翘楼是最佳选择,而胖公公敢斩钉截铁地肯定,是秘密监察得来的结果。
胖公公道:“在邪帝离京期间,对方从外地运来的物资共有五起,全给送入楼内去。”
稍顿续道:“我们须在三天之内,将《智经》从楼内偷出来。”
符太不解道:“不是尚有六天吗?九月初八才是二个月的期届之日。”
胖公公向龙鹰道:“送突厥人返国的事,怎都须几天时间方能实施,还须用上点手段,‘范轻舟’这么快到神都来,徒浪费时间,亦难分身,何不趁此闲隙,先助小符偷经,然后再施施然抵达神都。”
符太瞧瞧龙鹰的“范轻舟胡子”,皱眉道:“除非剃掉胡子,否则很难易容为另一个人,被对方隔远看上一眼,立告无所遁形。他的胡子已成招牌。”
龙鹰欣然道:“技术就在这里!哈!剃清光后我仍有把握在一至两天内长回来,此叫他奶奶的至阴无极。问题在如被对方发现太少身旁有这么一个武功不在他之下的高手,很易联想到是小弟来了。”
符太一呆道:“至阴无极?是何鬼东西?”
龙鹰道:“迟些向你解释。”
龙鹰转向胖公公道:“该扮谁呢?”
以胖公公的深到,说得出口的均经缜密的计算,思虑周详。比起宫廷错综复杂的斗争、勾心斗角,偷经的事小儿科至极。
龙鹰此刻的情况,就是女帝以前的情况,不用动脑筋,竖起耳朵用心聆听便成。
外人如此顾忌胖公公,是正确的。
想当年狄仁杰、张柬之等乍闻龙鹰背后得胖公公支持,即告精神大振,可见一斑。
胖公公悠然道:“扮回你康老怪如何?且是易容改装的康道升。”
两人同时叫绝。
“毒公子”康道升本身,有十万个窃取《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理由,即使是与大明尊教硕果仅存的原子符太“同流合污”,亦是事该如此,难道白道的人物肯与符太此邪人朋比为奸吗?
此还非最巧妙处,精彩的地方,是即使发觉康老怪来偷经或助符太偷经,香霸等只有哑子吃黄连,不敢泄半句话出去。就像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在绝对的暗黑中默默过招,不敢弄出任何可惊动其他人的声响。
符太叹道:“服了公公!确是算无遗策。”
龙鹰叹道:“如法明在就好哩!我们可以强抢。”
胖公公道:“翠翘楼现已成了对方的帅营总坛,因出入方便,所以须先将楼内情况摸清楚。我们的毒公子今晚出动如何?”
龙鹰舒展筋骨道:“睡足多天,能动手动脚是好事。”
符太一呆道:“我呢?”
胖公公骂道:“没耐性的小子。你最该做的事是半步不离宫门,表面若无其事,莫测高深,其他任何手段均落于下乘。”
又嘻嘻笑道:“公公是说笑,耍耍你这小子。偷经定不会欠你的一份,今晚纯是探看敌情,知敌后随机应变,务要牵着香霸的鼻子走,骗得他服服帖帖,否则如何显出公公的斗争功力。”
又向龙鹰道:“出宫后再不要到宫里来,你和小符通过秘密手法紧密联系,没必要不应动用我的人,谨记是在不能弄出任何声响的密室过招。得经后再定下一步的行动。”
龙鹰笑道:“又做回我偷鸡摸狗的本行哩!”
※※※
上官婉儿对他非常痴缠,反应热烈,或许因小别重逢,又或因对武三思看得更清楚。不论哪个原因,她现在已尽失可揭破龙鹰身份的机会,泥足深陷,只好舍命陪邪帝。
欢好后,才女道:“情况很不寻常。”
龙鹰问道:“婉儿觉察到异样的情况?”
才女道:“正因太平静了,令我感到不对劲,是一场风暴酝酿爆发前的平静。”
龙鹰讶道:“为何这般看?”
才女没直接答他,轻轻地道:“在宫内这么久,我首次感到疲惫,圣上也似变了,对政事不再那么着紧,令二张‘水鬼升城隍’,不住提出可令人神共愤的蠢策。有时人家真的希望睡着后永远不用醒过来。幸好鹰爷回来了,仍可倾诉。告诉婉儿,未来会是怎样子呢?河间王可以干出什么事来?”
龙鹰心忖,上官婉儿的情况,就是神都领导阶层的现状,今天不知明天事。上官婉儿并非如她自己所形容般的不济,只是来个自怜自苦,逼他向她透露多点秘密。
龙鹰道:“让位该是一、两年内的事。”
上官婉儿幽幽地道:“婉儿还以为此事在圣上有生之时不会发生。”
她说的大概是张柬之一众人等的想法,此看法成了政变的温床,只因李显怯懦,单掌拍不响吧。
周遭的一切确令上官婉儿没法快乐起来。武三思与韦妃的关系,河间王的入侵,张柬之朝臣集团与二张集团的对立和争持,自己的左瞒右瞒,即使以上官婉儿的政治手腕和智慧,亦在庞大压力下活得辛苦,几乎淹没了她。
现时宫内和朝廷的情况,比之武承嗣时复杂。
龙鹰咬着她的小耳道:“万仞雨去了找国老,他肯出山,很多难以解决的事将迎刃而解。”
上官婉儿喜道:“婉儿正奇怪万爷到哪里去了。”
从上官婉儿的反应,可看出狄仁杰的份量。朝内朝外,包括武曌,谁敢对他不敬。
武承嗣在女帝全力支持下,仍没法坐上太子之位,是因他反对。
上官婉儿离开时,像变成另一个人,充满生机和希望,令龙鹰大感对她的安抚超额完成。
※※※
胖公公在大宫监府内为他特设易容室,他在室内剃掉胡须,扮成康道升的模样后,戴上压眉的帽子,于午夜前离开。
果如所料,宫门外疑人处处,恐怕没人可弄清楚是哪一方派来的探子,神都的形势太复杂了。
胖公公自有摆脱追踪者的手法,加上龙鹰耳目之灵,监视者连他何时下车都没法弄清楚。
龙鹰展开灵应,走在屋檐瓦顶上,逢屋过屋,不片刻来到可看到翠翘楼外院墙的位置。
他所处宅院位于翠翘楼之北,与翠翘楼隔着一道河流。
翠翘楼的范围随地势河道变化,是不规则的形状,占地近百亩,地形复杂,楼房众多。要在这么一个地方搜索一个“木盒子”,与大海捞针分别不大。且符太晓得只是当年,也是百年前的情况,现在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是什么样子,只有对方晓得。
龙鹰几肯定经过了这么多年,《智经》另有抄本,不过杨清仁如愿交出经书,则必须是《智经》的原本。
要保存这般的古籍是一门学问,例如不可放于易于受潮的地方,那就须离开水源和当风处。
翠翘楼虽大,幸好大部分为招待宾客的水榭厅堂,故龙鹰能缩窄搜索的范围。不过就这样看过去,位于翠翘楼北面的楼房居室,数目在三十幢以上,灯光火着,不利他这个做贼的人。
多想无益,龙鹰深吸一口气,以布蒙盖眼以下的部分,施展弹射,下一刻已在翠翘楼后院的夜空上。
第十章似实还虚
龙鹰降落在房舍间的走道,以鬼魅般的速度不住深进,片晌后抵达夹小河而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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